第70節
就在此時一股清涼的氣流自然而然的從右臂開始移動,沿著他的經脈行遍全身,唐獵的周身蒙上一層藍色的光暈,與龍蛋發出的金色光暈融合在一起,成為詭異的綠色。 鼻息間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卻是腰間皮囊再也承受不住龍蛋的高溫,竟然燃燒了起來,唐獵拼命掙扎,想要沖破這巨繭,可是龍蛋周圍金色的火焰一遇到唐獵身上藍色的光暈,迅速將整個巨繭的內部點燃,唐獵暗暗叫苦,這下完了,只怕要被活活燒死在巨繭之中。 木逢春霍然轉過身去,一雙綠色美目充滿驚奇之色。那包裹唐獵的巨繭竟然在不斷的增大,轉瞬之間體積已經擴展為原來的三倍。 木逢春不得不暫時放下對斐娜的邪念,玉手輕揮,無數藤蔓夾雜著落葉螺旋形向巨繭的方向飛去。 巨繭漲大的勢頭并沒有因為木逢春的行動而減緩,整個巨繭依稀透射出詭異的綠色光芒,繭殼再也無法承受內部巨大的壓力,只聽到‘蓬!’地一聲巨響,繭殼被炸得四分五裂。耀眼的綠色光芒穿透白色煙霧向四周輻射而去。 木逢春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當她再度睜開美眸之時,卻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漢子,雙臂舉刀,向自己力劈而來,雖然距離自己還有十米左右,可是藍色的刀焰已經宛如狂濤巨浪般向她席卷而來。 以木逢春的能力,此刻也不禁暗暗心驚,這赤身裸體的男子分明是唐獵無疑,可是短短的時間內他的武力何以提高到如此的地步? 木逢春在唐獵威猛無鑄的一刀面前,也不得不選擇退讓,單手握住長藤,足尖在樹干上輕輕一點,向后已經掠出二十多米的距離。 唐獵雙臂猛然一震,籠罩在屠龍刀外的藍色刀焰竟然脫離刀身向木逢春閃電般逼近。木逢春本以為逃到刀焰波及的范圍之外,卻沒有想到唐獵的這一刀擁有如此強大的后勁,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藍色刀焰斜劈在木逢春的嬌軀之上,她發出一聲凄厲沙啞的慘叫,傷口處燃起藍色的火苗,藤蔓與落葉在她的前方迅速結成一堵盾墻,阻礙了唐獵的第二次攻擊。 “我會記住……”木逢春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山林之中。 唐獵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這才來到斐娜的身下,以一個瀟灑的劈砍動作,斬斷束縛在斐娜嬌軀上的藤蔓。 斐娜輕輕落在草地之上,看到唐獵赤身裸體的模樣,羞得慌忙扭過頭去,輕聲叱道:“你快穿上衣服!” 唐獵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仍然光著身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的衣服早已經在巨繭中燒成灰燼,哪里有衣服可穿,從巨繭爆破的地方撿起那枚龍蛋,卻發現龍精在剛才的高溫下已經融化,將整個龍蛋包裹了起來。 唐獵摸了摸龍蛋表面的溫度,感覺仍然有些燙手,自言自語道:“只怕已經熟了,什么東西都孵不出來了?!?/br> 斐娜摘下樹葉,為唐獵臨時編織了一件短裙,扭過頭去將短裙遞給了他。 唐獵笑瞇瞇接過短裙,心中暗道:“不知道斐娜看到自己強健的體魄會做何感想?”唐獵穿上樹葉短裙之后,斐娜才顯得自如了許多,美目第一次敢和唐獵直接對視,輕聲道:“走出這座山林應該就可以抵達市集,就可以買到衣物了?!?/br> 唐獵笑道:“穿這件短裙感覺挺好,每一片葉子都包含著斐娜將軍對我的情意?!?/br> 斐娜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是甜絲絲的無比溫馨,輕聲道:“你這幅樣子和木逢春那個妖人倒是一對?!?/br> 想起木逢春不男不女的樣子,唐獵有些不寒而栗,提議道:“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萬一那個怪物再追上來,只怕會跟我拼命?!?/br> 好在木逢春沒有再次出現,看來唐獵全力施為的一刀將她傷得不輕。 兩人在當日的傍晚時分總算走出這片山林,斐娜心有余悸的向身后望去,纖手挽住唐獵健碩有力的手臂,她雖然親眼目睹唐獵跟隨魔刀慶臻學藝,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唐獵的進步仍然讓她不能置信。他竟然能夠將藍德國七大神官之一的木逢春擊敗,其擁有的實力至少等同于黃金戰士。 唐獵指前方暮靄中的一片建筑群:“那里是你所說的市集嗎?” 斐娜點了點頭道:“那里叫威虎鎮,居住的大都是獵戶,還有一些臨時住客,大都是從周圍前來搜集獵物的商人?!?/br> 唐獵笑道:“我總算可以脫下這條草裙了?!?/br> 兩人并肩走入山洼,臨近威虎鎮,道路變得平整起來,雖然不甚寬闊,可是路面都是用修整后的山石砌成,道路應該有很長的年月,石縫中長出了茵茵青草。 小鎮大門前立有一座巨大的石制牌坊,上書‘云霧第一鎮’,唐獵笑道:“好大的口氣!” 斐娜輕聲道:“七百里云霧山中,威虎鎮是唯一的小鎮,不是第一又是什么?” 唐獵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 唐獵肆無忌憚的笑聲引起了牌坊旁邊兩名獵戶的注意,兩人全都是身材高大,膚色黝黑的壯漢,看到唐獵裸身之上僅僅圍了一條草裙,手中卻握著一把長刀。一旁的斐娜美貌絕倫,氣質高貴,身穿金甲,佩戴武器,顯然也不是尋常人物。 兩名獵戶大步走到道路中心,攔住唐獵和斐娜前進的道路,其中那名虬須漢子滿臉傲慢道:“兩位從哪里來?我關三怎么從未見過?” 唐獵最看不得別人這幅高高在上的表情,冷笑道:“這世上你沒見過的人多了,難道一個個都要向你講明來歷不成?” 關三怒視唐獵道:“別人我管不著,可是來到我威虎鎮的人必須要向我講清他的來歷?!?/br> 斐娜不想多事,溫婉笑道:“這位大哥,我們剛好從此地路過,想在鎮中購買一些補給用品,很快便會離開?!?/br> 關三冷冷道:“威虎鎮從不做陌生人的生意,你們走吧!” 唐獵不由得心頭火氣,將斐娜拉到身后,大步向關三面前逼迫過去,冷笑道:“我唐獵今日偏要去威虎鎮中逛上一逛,你能拿我怎樣?” “得罪了!”關三反手從身后抽出短棍,猝然向唐獵的右臂掃去。 唐獵看到他一言不合立刻出手,心中實在是怒不可遏,不給這混蛋一點教訓,他不懂得待客之道。 現在的唐獵早非昔日吳下阿蒙,能量瞬間充滿于右臂之上,右手徑自迎了上去,準確無誤的抓住短棍的尾端,一個用力的回扯,關三登時立足不穩,向前踉蹌沖去。 唐獵左拳緊握,狠狠擊打在關三的面門之上,這一拳正中關三的鼻梁,打得他鼻血長流,倒退著坐到在了地上。 本想上前圍攻唐獵的另外那名獵戶,嚇得呆呆站在原地,悄悄將手中的短棍扔在了地上。 唐獵緩緩向前走了一步,斐娜拉住他手臂,柔聲勸慰道:“不要惹事!” 唐獵笑道:“我哪里是惹事,只不過想教給這位老兄一些待客之道?!贝藭r他的心情暢快到了極點,原來做強者打人的感覺是這么好,想起被人追殺的日子,簡直是一天一地。 前方忽然響起一聲爽朗的大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關三,你怠慢了貴客,活該挨打!” 唐獵內心劇震,我*!這是孔老夫子的名言,沒想到在異界他鄉居然也能夠聽到。他充滿驚奇的向前方望去,卻見一位鶴發童顏的青衣老者微笑著向他們走來,右手中輕輕搖動著一把羽扇,左手握著一捆竹簡,十足一副中國古代大儒的打扮。 第五十二章【柳暗花明又一村】(下) 唐獵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這老者該不會是孔老夫子顯靈吧? 那青衣老者緩步來到唐獵的面前,雙手抱拳歉然道:“兩位恕罪,關三不懂禮節,冒犯了兩位,老夫孔令垂代他們向兩位貴客賠罪?!?/br> 斐娜恭敬回禮道:“老人家,剛才只是一場誤會,我朋友傷到了這位大哥,理當是我們賠罪才對?!鞭D身看到唐獵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以為他還在生關三的氣,悄悄擰了唐獵的臂膀一下,唐獵此時方才如夢初醒,向孔令垂抱拳行禮道:“老爺子恕罪!” 孔令垂撫須笑道:“不打不相識,不打不成交,兩位請到鎮中說話!” 唐獵和斐娜在孔令垂的引領下向威虎鎮中走去,唐獵越走越是驚奇,這小鎮雖然不大,可是建筑風格大都是中國古代民居的樣式,這孔令垂又是滿口的之乎者也,不知道和孔老爺子究竟有何淵源? 走入一座白墻青瓦的宅院,早有兩名垂髫童兒打開了大門,孔令垂邀請唐獵二人入內,在大廳之中除履落座,周圍的一切無不洋溢著中國古代文化的氛圍,唐獵帶著滿腔的好奇盤膝在孔令垂的對面坐下。 孔令垂讓人奉上兩杯清茶,微笑道:“兩位請用茶!” 唐獵和斐娜對望了一眼,雖然孔令垂待人友善和藹,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兩人都是舉起茶盞沾了沾嘴唇,隨后便放下。 唐獵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指向孔令垂手中竹簡道:“孔老先生,不知您手中竹簡上記載的什么?” 孔令垂也流露出無比驚奇的目光,他詫異道:“你居然認得這是竹簡?”在他的意識之中竹簡的名稱并不為外人所知。 孔令垂將竹簡在膝前緩緩展開,上面俱是以小篆刻寫,孔令垂輕聲道:“這是孔氏先賢傳下的《論語》,也是我孔氏的家訓?!?/br> 唐獵虎軀劇震,他五歲的時候便可以背誦《論語》全文,對這本書再熟悉不過。 孔令垂從唐獵的神情變化中看出了端倪,試探著問道:“你對此書很熟悉嗎?” 唐獵點了點頭,朗聲道:“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這論語中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卻讓孔令垂宛如被霹靂轟中,泥塑般呆立在那里,許久方才道:“不可能……不可能!” 唐獵凝望孔令垂充滿震駭莫名的睿智雙目,低聲道:“如果唐獵沒有猜錯,孔先生手中的這本《論語》原不屬于格蘭蒂亞這片大陸!” 孔令垂的目光在和唐獵短暫的交流之中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緩緩點了點頭道:“從我的祖上來到這片土地距今已有兩千余年了?!?/br> 唐獵的內心中一陣激動,有道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沒想到在異世大陸也能夠遇到和自己相同命運的老鄉。 孔令垂深邃的雙目之中流露出迷惘之色:“說來話長,我們這群人來到這片大陸歸根結底要從秦王政焚書坑儒說起……” 原來他們是秦朝時候因為走投無路,而誤入這片神奇的大陸。 唐獵感嘆道:“我雖然只是初來,可是我們卻是不折不扣的老鄉!” 孔令垂臉上浮現出酸楚之色:“據祖上所說,當初來到這片大陸的共有八人,歷經兩千多年的滄桑變化,至今我們的族人卻僅僅剩下了兩人?!?/br> 唐獵微微一怔,按理說應該越來越多才對,怎么會僅僅剩下兩個呢? 孔令垂道:“來到這片大陸之后,我們的祖上曾經有過繁榮昌盛的時候,可是每次繁榮之后,便面臨一場巨大的劫難,隨后便迅速衰落下去,幾經重復,如今只剩下我和墨孤淵兩個老頭子?!?/br> 唐獵道:“記得有人曾經說過半部論語治天下,你們看來始終都在封閉自己,并未真正的融入到這片大陸中去?!?/br> 孔令垂緩緩搖了搖頭道:“這片大陸充滿了斗爭與動蕩,只有強權和武力才是治理格蘭蒂亞大陸的根本方法,先賢的思想在這里根本無法推行!” 唐獵點了點頭,孔夫子的儒家思想在格蘭蒂亞的確沒用。 孔令垂黯然道:“看來我們只有終老于這片土地之上……” 唐獵從他的命運忽然想到了自己,內心中不免感到一陣傷心。 斐娜從唐獵的表情上已經猜到了他的心事,纖手悄悄握住唐獵的大手,給他適時的安慰。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隨之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孔老頭兒,又在發什么狗屁牢sao?” 唐獵抬頭向院落中望去,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大步走入院落,他須發皆白,可是周身的肌rou卻異常健碩,膚色黝黑發亮,在夕陽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寬闊的肩頭扛著一只體型碩大的猛虎,應該是他打來的獵物。那猛虎至少有五百斤重量,老者扛在肩頭卻絲毫未見氣喘,單手抓住猛虎的后腿,將死虎摔在地面之上,大笑道:“今晚有rou吃了!” 唐獵暗道:“獵殺稀有保護動物,要是在現代社會,肯定是重罪!” 孔令垂笑道:“老墨,你這把老骨頭還能折騰幾天,不如老老實實陪著我多下兩盤棋,渡過這剩下的逍遙歲月?!痹瓉砟抢汐C人便是墨孤淵。 墨孤淵將毛巾在木桶中打濕,在臉上擦了擦,舉步走入室內,怒氣沖沖道:“干他娘!云霧山中何時多出了那么多的藍德國武士,逢人便射,老子一怒之下,連擰了幾顆腦袋!”他解下腰間的黑色木棍放在一旁,此時目光方才在唐獵的臉上打量了一下。 孔令垂道:“老墨,這位小兄弟名叫唐獵,他乃是從我們的故土而來!” “大秦?”墨孤淵充滿了不能置信的神情。 唐獵從他的表情就已經看出墨孤淵并不相信孔令垂的引見,他對墨家思想曾經有過一些了解,微笑道:“墨家提倡:兼相愛,交相利!” 墨孤淵虎軀微震,低聲詢問道:“何解?” 唐獵朗聲道:“墨翟的這番話是提倡,有力的要以力助人,有財的要將財產分給別人,有道的要用道來教育他人,這樣便可以使“饑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亂者得治?!彼麖埧诒阏f出墨子的名諱,雖然有不敬之嫌,可是接下來的這番解釋卻讓墨孤淵震駭莫名,要知道這番道理除了墨家弟子以外,外人并不得知,即便是孔令垂也從未和他探討過,心中不覺已經開始相信唐獵的身份。 唐獵看到他沉默不語,以為仍然不能夠取信于他,僅有的那點墨家知識全都倒了出來:“墨翟提倡“節用”,“節葬”,“非樂”,“非攻”,反對揮霍無度,反對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的非正義戰爭……” 墨孤淵此時心中哪里還有任何可疑,陡然爆發出一聲大笑,轉向孔令垂道:“孔老頭兒,去將你珍存的猴兒酒拿出來,我老墨今晚要親自下廚,為我們這位小同鄉,接風洗塵!” 望著滿座的山珍,孔令垂不禁感嘆道:“老墨啊老墨,有年頭沒見過你下廚了?!?/br> 墨孤淵笑瞇瞇拎起酒壇,伸手拍去壇口的泥封:“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對我們兩個老頭子來說,這樣的機會已經時日無多了?!毖哉Z之中流露出淡淡的酸楚。 斐娜主動為大家斟滿酒水,唐獵已經換上了一套獸皮獵裝,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 孔令垂道:“生死本來就沒有什么分別……” 墨孤淵打斷他的話道:“可是就這樣死在這異國他鄉,我不甘心!” 唐獵默默想道:“他們的現在是不是我的未來?墨孤淵和孔令垂還可以相互作伴,而我呢?死的時候是不是孤身一人?” 孔令垂道:“格蘭蒂亞大陸本來便不屬于我們?!彼似鹁仆氲溃骸皝?!不開心的事情還是不要提了,我們喝酒!” 墨孤淵和唐獵同時響應,或許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緣故,三人喝酒都是全無保留,孔令垂酒量最淺,第一個醉倒。斐娜因為連日奔波勞累,先回房去歇息了。只剩下墨孤淵和唐獵繼續狂飲,將孔令垂珍藏的三壇猴兒酒喝了個一干二凈。 墨孤淵笑道:“孔老頭兒若是知道我們將他的美酒全部喝光,不知道會有多么心疼!” 唐獵微有醉意,哈哈大笑道:“孔老先生不像那么小氣的人!” 墨孤淵凝望唐獵清澈的雙目,低聲問道:“唐獵,你因何流落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