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時候，剛好看見力猛夫和潘琦一大一小的身影，后者已經執拾好包袱，眼角有淚光，右手包滿繃帶，垂頭喪氣地坐在階梯飲泣。力猛夫看見我來到，如獲大赦般說：“老哥快想法子，小琦比我們還努力，為啥我們能夠留下，她卻要回老家?！?/br>
    潘琦聞言一震哭得更凄涼，我踢了力猛夫一腳，說：“咄，你說話可以婉轉一點嗎？”

    潘琦盡量收住哭聲，說道：“別怪責力猛夫大哥，只能怪我是女孩，沒有鑄造師需要的手力，唉?！?/br>
    我笑道：“你拜不到鐵松老師門下，不代表你拜不到其他師傅?！?/br>
    潘琦眉心輕皺，問道：“大哥此話何解？”

    我將剛才遇到納郁夫的事情轉告潘琦，她聽完后眼神一變再變，顯然在衡量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力猛夫問道：“那個叫納郁夫的家伙，會比鐵松厲害嗎？”

    “應該是鐵松的技術較高，不過鐵松是七環，納郁夫亦到了六環，相差其實不遠。既然做不成鐵松的徒弟，那就在納郁夫處打工，增加鑄造的經驗，一年后再到珍佛明闖闖?！?/br>
    潘琦嘆氣說：“這樣子是賭博，要知道匠師的資格先是薪火相傳，然后接受一環又一環的考驗，這樣才能得到匠師們的認同。要是納郁夫達不到七環，我就會變成無門無師，不會得到考驗的機會?！?/br>
    力猛夫道：“賭博也沒有辦法，難道你甘心就這樣回家嗎？”

    我一拍潘琦肩膊，道：“謹慎是好事，但人生經常出現意外，要是你錯過今次機會，可能一生也沒有第二次，所以你一定要三思?！?/br>
    潘琦坐到石階上苦思，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已經見到工人邀請我們上課，我跟潘琦說：“你先想清楚吧，納郁夫就住在兩幢宿舍中央的小屋，要是想試一試就去找他吧?！?/br>
    我、力猛夫、阿練阿羅兄弟、晏施共五人，被安排坐到一所密室之內，密室四周都是厚石墻，墻上還掛著厚布，明顯是防止被偷聽。密室只有門沒有窗，只靠墻上的小油燈照明，所以感覺上有些屈悶。

    坐了沒五分鐘，風錘已經走進來，他對我們微笑說：“各位早晨，相信各位已經知道我的名字，而本人就是各位往后的代理指導，若論輩份大家份屬師兄弟，所以不用拘束?！?/br>
    只見力猛夫呼了一口氣，要是由龍鉤來執教，他注定行衰運。

    唉，山齊士到底幾時死？

    風錘道：“這里的工作分為兩更，第一更是由早上十時至晚上八時，第二更是由晚上十時至早上八時，各有兩小時吃飯時間，等一會我們就要編更。記住每更有二小時相差，冶煉房的爐火絕對不能熄，在換更前必須加火，這點相當重要?！?/br>
    晏施問道：“萬一熄了會怎樣？”

    風錘笑道：“熄了當然要停工，再燃爐火需要一個工作天，將火燒旺要三個工作天?！?/br>
    天??！

    爐火熄滅等如要停工四日，對廿四小時運作的工場來說，是相當嚴重的損失。風錘續道：“一熄一點還會產生溫差，對爐子會構成損壞，第一批造出來的成品亦有機會品質不穩，所以無論如何不可以讓爐火熄滅。我不抽簽了，你們自己組隊吧”

    我們五人立即將此事抄在筆記上，由于亞練、亞羅是兄弟，所以他們自成一組，我和亞猛則是另一組。風錘管的是日更，龍鉤管的是夜更，只好讓亞練兄弟當夜更，晏施則先當夜更，待我回學院后他才頂替我的位置。

    風錘打開一張大紙掛在架上，續道：“這是各位的時間表，以后每天你們下班后，要抽個半小時來此上課，晚更的弟子由龍鉤做指導。你們的課程包括化學、生物學、人體力學、兵器學四大類?！?/br>
    由于我只能逗留一個月，這四種學問恐怕要靠自修，還好教授對化學、人體力學和兵器都超有認識。晏施舉手問道：“請問為什幺有生物學？”

    風錘道：“生物學包括了生物材料，意指一些猛獸的殘駭，最初的武備原型就是石頭和骨骼，一直到金屬提煉的技術出現，武器才以金屬為要材料?！?/br>
    亞羅問道：“既然是淘汰了的用材，我們還要學嗎？”

    風錘食指一搖，說：“生物材料沒有淘汰，金屬雖然堅硬，但要做出具備異能的神裝，必須使用原生動物的材料，配合魔法石或其他晶石，發動該種生物的能力，現在別問我神裝是什幺，你們還沒到這個水平?！?/br>
    根據時間表，等一會我和阿猛就要到工場幫忙，嚴格來說是跟在風錘的屁股后幫手。風錘道：“在這里學藝，我們會包各位的食住，每周象征式發十五銀幣的工錢，如果各位沒有異議，從今天開始就是虎派的正式入室弟子，你們的名字會記入匠師流派的典籍之內?！?/br>
    我舉手問道：“請問流派分多少個，有什幺不同呢？”

    風錘開始派發一份份的契約，說：“問得好，從百多年前開始矮人匠師開始分流派，盤林峽谷的原始矮人族有龍和鳳兩派，同樣標榜柯亞魯傳人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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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矣里有狼派，武羅斯特則分為南北二派，南派為馬，北派為蛇，這三派系都是從矮人族分枝出去，跟人類血脈混和而成。我們

    鑄造之島是虎派，基本上跟柯亞魯完全沒有關系。每個流派都有自己的刺青色樣，至于派別的分野，主要是煉鋼和打造的技巧，與及各自收藏的密技?！?/br>
    我們五個異口同聲道：“密技？”

    風錘失笑說：“有興趣了吧，密技是好東西，意思是指祖傳留下來，或者自己開發的獨門技術，使用非常特殊的材料，制作出有名堂的神裝或神兵。過往矮人族有二、三百種密技，可是皆分散各地，慢慢有些就失傳了。自從流派的興起，所有密技開始有規律地集中，成了各個派流的私藏?！?/br>
    晏施問道：“刺青是什幺意思？”

    風錘揚起手臂上的三個環刺青，說：“刺青的正名叫臂書，凡是通報于匠師界的弟子，都有機會考取臂書，情況就像人類考魔法師、劍士等?？既〉谝粋€環的臂書，就表示正式成為工匠，像我這三個環已經算是師傅?！?/br>
    力猛夫笑問道：“風錘師兄你花多久才考到三環？”

    考環直接關乎匠師的前途，風錘索性說到底，道：“第一個環用一年，第二環花了四年，第三環碰了點意外，結果花了七年，環數越高越是困難。噢，見你們這幺有興趣，也就告訴你們，考取臂書的機會只有二種，一個是矮人族七年一次的神火節，一個是珍佛明三年一次的柯亞魯寶誕?！?/br>
    所謂柯亞魯寶誕，其實就是指珍佛明的金錘祭，亞練訝異道：“不是每年都可以考嗎？這樣子豈非要等三年才有考環機會？”

    找回……

    風錘款重點頭說：“沒錯，一般都要等三年，所以我們各流派都選在今年招弟子，以便明年金錘祭時進行考試，你們要珍惜考試機會，沒有環的匠師只不過是打鐵工，也沒法接到高級工作?！?/br>
    這些資訊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要是下年錯過金錘祭，又要再等個三年才能考環。我亦問道：“那幺環子共有多少個？多少環才能開店營業？”

    風錘答道：“沒有明文規定，一環也是可以營業，但通常只能做些修補工作，換轉是你們做高級裝備，也會交給段數高的匠師去做吧。一般三環就會被稱為師傅，有足夠資格坐鎮店鋪，七環開始就是大師級，可以取錄弟子傳承技藝。

    而環子最高九個，九環以后會加鑲寶石，到此已是一代宗匠，才有資格開宗立派，鐵松老師的祖父就是有寶石的匠師，我們虎派就由那時候開始建立?！?/br>
    哎呀，納郁夫才四十多歲，但已經是六環的大師傅，推算起來他已經考得很快，對潘琦來說應該沒有介紹錯。晏施忽然舉手卻又垂下，表情還有點尷尬，風錘說道：“有什幺想問就問吧?！?/br>
    晏施道：“每一環的匠師收入如何？”

    哇，這個簡直是最精采的問題，我們五個都金睛火眼盯著風錘，他笑道：“考到一環就足夠糊口，到了三環收入開始不俗，養妻活兒沒有問題，四環以上娶妾也可以呢，所以我還在努力?！?/br>
    我們忍不住大笑，聽起來相當不錯，力猛夫他們也在遐想，亞羅甚至在流口水。風錘發給我們的是一份契約，以名貴熟宣紙所造，封皮是牛皮涂上虎紋，契約一共六頁紙，第一頁正是潘琦說過的三項潛規則，第二至第五頁是作為匠師的規條，咦……等等……

    亞羅怪叫道：“什幺？偷學秘技要挖眼？！”

    亞練亦叫苦起來：“偷用材料要挑手筋？！”

    晏施亦跟著叫道：“泄露本派秘技要勾舌頭？！”

    力猛夫面容扭曲，說：“擅收弟子要閹割？??！”

    我拿著契約睜大眼睛望著風錘，他摸著后腦，額角流汗道：“放心！放心！我們匠師一般都會遵這些規則，大家已經習以為常，很快就會習慣，哈哈哈哈哈?！?/br>
    “亞風錘師兄，你的笑聲很假啊?！?/br>
    “??？沒有啊，我一向都是這樣笑的，哈哈哈哈哈……各位放心簽名吧，簽了之后就是富貴路，我保證不會有問題?！?/br>
    我是不是應該跟隨納郁夫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