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喂,你們兩個,別亂來,別碰那鉛匣——”他大叫著。我從鞋尖上下望,他已經取了另外一柄峨嵋刺,繼續應付天象十兵衛的攻擊,但分心之下,被敵人打得節節后退?;蛟S在他眼里,“大殺器”只能歸他一個人所有,是自身權利的象征,任何人不得碰觸。 我穩住身子,第二次向右躍出去,屈膝落地,站在那塊半米見方的冰臺上,鉛匣就在我的兩腿之間。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假如我只是蕩起來半空伸手的話,很可能會碰落它而不是拿到它。我艱難地彎下腰,把鉛匣拾起來,塞進懷里,再僵硬地站直了身子,準備后撤。 “嘩”的一聲響,天象十兵衛騰躍起來,大砍刀在冰臺下方兩米遠的位置狠狠地劃過,冰臺發出“咔嚓”一聲脆響,隨即斷裂向下。我的身子猛然一沉,又猛的一起,卻是蘇倫搶先拉動繩索,阻止了我的下墜之勢。此刻,我的身體近乎僵硬,體力也消耗得非常嚴重,只能緊緊地扣住繩索,任蘇倫一點一點地向上拉。 終于,我再次回到了機械體的頂端,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我說過,自己一定會回來的?!蔽业男θ菹氡胤浅=┯?,但我畢竟還能笑出來,又一次在絕境中闖關成功。 “風哥哥,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從過去到將來,任何時候?!碧K倫臉上,淚水與汗水交織在一起,稍顯狼狽。 我從懷里取出鉛匣,凝視著這個令美國人雷霆震怒的“大殺器”,也回憶起長久以來發生在中東的那場風暴戰爭?,F在,它在我手里,它才真正是震驚世界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將會讓地球五千年的文明史水泡一樣“啪”的炸裂,然后消失在空氣中。 “發現它、生產它、利用它的人大概從來不會去想它帶來的危害性,蘇倫,咱們該如何處理它?交給美國人嗎?”我對如何處置它,從沒有過構想。 蘇倫也被問住了:“美國人?為什么是他們?或許應該交給第三方中立國家,譬如——” 我們是華人,根永遠都在中國,蘇倫沒說出的話,或許是每一個華人都能想明白的。 “現在,我帶你出去?!蔽蚁蛩斐隽硪恢皇?,但她先低頭去解腰間的繩扣。那種連續翻花繞頸的死結屬于西班牙海盜的古老系法,打結容易,解開卻難。 “都結束了,就讓他們在下面自生自滅吧?!蔽疑炝藗€懶腰,一想到終于能帶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子逃出生天,心情立即一片晴好。 蘇倫的靈巧手指在繩結上飛舞著,就在此刻,在她背后呼的出現了一團白色的影子。在我沒有任何反應之前,影子落地,一只手攫住蘇倫的喉嚨,嘶聲大喝:“把那東西給我,把它給我!” 我無法想像冠南五郎是怎樣躍上來的,但現在最糟糕的事實是,他已經控制住了蘇倫。 “給我,風,把它乖乖地遞給我,否則,我的好徒弟就要先一步上西天了——”他冷笑著,白西裝上滿是細碎的冰屑,袖子和下擺上沾滿了點點血跡,不知道是屬于自己的還是天象十兵衛的。 他向我伸出手,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根本不是從前那個氣定神閑的學者形像。 鉛匣沉甸甸的,這一刻,它直接維系著蘇倫的性命。我們相距只有七步,但卻是隔著生與死的距離。 “風,我很欣賞你,蘇倫又是我最得意的關門弟子,其實你們完全可以成為我的左膀右臂,一起完成這個平分天下的游戲???,我們聯手,天下還有什么力量能擋得???美國人的鐵騎縱橫中東沙漠,企圖找到那個匣子,但事情到了最后,它還不是被牢牢控制在你我手里?,F在,五角大樓方面正在向我妥協——” 蘇倫陡然冷笑起來:“妥協?師父,你以為他們拖延時間是為了什么?不是在考慮滿足你的條件,而是正在尋求怎么連這座大山一起消滅?!髿⑵鳌^非萬能的,你我都很清楚,沒有人會連自己也一起殺死,成為星球毀滅時首當其沖的犧牲品?!?/br> 在他們背后,井底冒出絲絲涼氣,足以證明冰層的增長速度正在急遽加快。 我處在一個極度兩難的抉擇當中,但最后做出的是一個幾乎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決定:“好,鉛匣給你,把蘇倫還給我?!?/br> 他們兩個同時一怔,似乎想不到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我會突然做出決定。 “好,好好!風,你真的是個聰明人,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他放開了扼住蘇倫咽喉的那只手,蘇倫嗆咳了幾聲,迅速逃離他的身邊。 我把鉛匣拋向他,順手攬住躍過來的蘇倫。 其實,這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我不清楚接下來他會做什么,是否會在短時間內啟動大殺器。剎那間,我的手插進蘇倫的褲袋里,摸到了那柄手槍,毫不猶豫地掉轉槍口,隔著衣服連續扣動扳機。 “啪啪啪啪啪啪”,接連六顆子彈,毫不留情地射中了冠南五郎的小腹。彈殼“叮叮當當”落地之時,那鉛匣剛剛被他抓在手里。 在我的計算之中,除非他衣服下面套著連體防彈衣,否則的話,六顆子彈能夠把他的腹部臟器攪成一團爛粥。 “吱”的一聲,鉛匣的蓋子迅速翻開,隨即又傳來“喀喀”兩聲,鉛匣內部彈出一個精致的方形水晶體。水晶體正中,鑲著三顆烏黑油亮的不規則晶體,呈三角形排列著。同時,鉛匣三面彈起三支微型射線槍,槍口分別指向晶體。 “現在,就是世界末日降臨的時候,游戲該結束了——”冠南五郎獰笑著,根本不顧自己腹部血流如注,而是抬起右手拇指,向鉛匣中間的一個紅色按鈕用力撳下去。 “風哥哥!”蘇倫急促地叫了一聲,倏的轉身,把頭藏進我的懷里。 我的計算發生了錯誤,原來啟動“大殺器”爆炸程序竟然如此簡單,連一秒鐘都用不了。此刻,再發出“逾距之刀”也無濟于事了,因為“大殺器”是掌握在絕世高手冠南五郎的手里。 “幸好,我是跟蘇倫在一起的,心里牽掛的兩個人,至少已經找回其中一個?!蔽蚁乱庾R地摟緊蘇倫,但目光卻盯著鉛匣。射線槍亮起來,三束紅色激光射出來,打在三顆晶體上。 “宇宙之火、復仇之焰,就在我一個人的手里。十五秒之后,地球就不存在了,風、蘇倫,咱們將會化成碎片拋向宇宙。一切都會成為碎片,碎片……”冠南五郎的獰笑聲越來越響亮。 突然之間,他背后出現了一團黑影,被天象十兵衛附體的年輕人沖天而起,然后挾住他的脖子,一起跌落進井口里。我攬著蘇倫躍近井口向下看,他們兩個緊緊糾纏著一直下落,跌在井底。 一瞬間,寒意侵襲的強度提高了十倍,蘇倫連續打了幾個寒顫:“風哥哥,我覺得好像不對勁了,冰塊正在急速膨脹,這個世界——”在我們不經意之間,組成機械體的所有齒輪都被冰塊覆蓋住了,包括我們身后的金屬階梯,也成了一條明晃晃的冰上滑梯。 我們沒有退路了,因為通向阿房宮的那條甬道里也溢出了大量的冰塊。 “我們其實,已經不需要退路……”蘇倫看著自己的腕表,秒針毫不留情地向前跳躍著。十五秒時間,大概只是脈搏跳動二十次的間隔而已。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井壁上的冰塊迅速聚攏來,把冠南五郎與天象十兵衛的身體埋住。 其實,以冠南五郎的輕功,絕對無法飛躍三十米的高度,之所以他們剛才都能在井邊現身,是因為井底的冰塊幾秒鐘內上漲了超過十五米的原因。 起初,冠南五郎還能激發內力,拼命打碎裹住身體的冰塊,只是冰塊圍攏過來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的雙腿首先被埋住,然后是腰部,最后雙臂、肩部、頭都被困住。天象十兵衛則早就精疲力竭地躺下了,像一只凍結在琥珀里的古怪蜘蛛。 “蘇倫,救——我——”這是冠南五郎說出的最后四個字。然后,他們就被裹在冰塊里,與幻像魔的下場一模一樣。 “風哥哥,來世再見?!碧K倫抬起頭,蒼白的嘴唇貼上來,印在我的唇上,兩個人的唇同樣冰冷,毫無生氣。我們連自救的手段都沒有,更不要提營救冠南五郎了。更何況,幾秒鐘之后,一切將在“大殺器”的爆炸聲里灰飛煙滅。 “人,會有來世嗎?來世,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這是我最后的一線思想,然后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來,面前看似無法突破的冰窟也陡然碎裂成幾萬塊,白花花地飛舞著沖向天空。 我仿佛進入了一個銀妝素裹的噩夢里,陡然間失去了知覺。 第五部 能量之源 第九章 第二座阿房宮的真相 再久的噩夢也會有醒來的那一刻,我的感覺恢復時,第一時間抓住的,竟然是一只軟綿綿的女孩子的手。 “蘇倫!”我一個側翻,雖然視線仍舊朦朧一片,卻已經把對方緊緊抱住。身子下面是冰冷的石塊,泛著隱隱的寒意。我腦子里昏昏沉沉的,還沒有完全轉過彎來,最后一幕冰窟劇烈爆炸的場景浮上腦海,渾身立刻打了個寒噤,眼睛也隨即完全睜開。 懷里的人果然就是蘇倫,但卻緊閉著眼睛,身子軟軟的一動不動。 “爆炸?大殺器?冠南五郎?天象十兵衛?我現在在哪里?”目光一轉,自己躺在一片光禿禿的懸崖上,前面十幾步之外,橫著一道深淵,下面正有氤氳的霧氣緩緩升騰起來。 蘇倫呻吟了一聲,掙開我的手,用力抱著自己的腦袋,一副頭疼欲裂的痛苦表情。 “風哥哥,是你嗎?”她閉著眼,艱難地坐起來,下巴支在膝蓋上。 “當然是我?!蔽业男睦镂逦峨s陳,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經歷的那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在那么激烈的爆炸過后還能好端端地活著,況且“大殺器”屬于頂級輻射物,單單是過量的輻射就足以把熱人送進十八層地獄了——這一點真的無從解釋。 我站起來,神志逐漸清醒,立刻看到了懸崖對面的一條狹長石隙,一直彎彎曲曲地通向遠方。這里的所有石頭都能夠發出微弱的白光,恰恰就是天梯、圓形石屋、金蛋所在的地方,但現在只有一片光禿禿的懸崖,連石屋和金蛋的痕跡都一點都沒留下。 “這里……是什么地方?”蘇倫睜開眼,疲憊之極地皺著眉。 我沉吟了一下,才緩緩回答:“應該是在阿房宮世界的入口處,也就是你一直追索的天梯,對面則是那條充滿了飛蛇的‘蘭谷’?!币幌氲轿褰切敲⒋箨嚴锬切┕殴值亩鞠x,我馬上抬手去摸“碧血夜光蟾”,但身上什么都沒有,所有口袋都空空如也。 這一下,我徹底清醒了,并且心情低沉到極點:“沒有夜光蟾,只怕我們兩個想赤手空拳通過石隙的話,沒那么簡單?!?/br> 蘇倫撫摸著自己褲袋上的槍眼,眉頭皺得更緊了。 此刻,想必冠南五郎與天象十兵衛已經在“大殺器”的爆炸中成了千萬碎片,混合在冰塊中飛向天空。那么,“亞洲齒輪”的機械體豈不也粉身碎骨了,如此一來,山外的世界呢?會不會變成失去動力的廢墟? 蘇倫永遠都是與我息息相通的,當我想到這里時,她的臉色也是蒼白一片。 “我們闖禍了?!彼娜婚L嘆。 “不是我們,而是冠南五郎,有這樣道貌岸然的偽學者招搖過市,隨時都會搞出大事來。我們還是打起精神來,離開這地方?!爆F在,我感覺身體狀況正在恢復當中,暫時感覺不到輻射帶來的傷害。只是從這里到隧道出口,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弄不好還有飛蛇當道,想想就讓人頭痛。 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F在回想起來,在冰塊發生爆炸的剎那間,有人急速掠過來,抓住我和蘇倫的衣領。之后的情形就什么都不記得了,腦子里一片巨大的空白。 “那個救了我們的是誰?是阿爾法嗎?”我感到越來越困惑。 兩邊懸崖之間,是有一道鐵索橋通聯的,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跟顧傾城、老虎、衛叔、紅小鬼等人初到此地時的情景,但現在顧傾城消失,其余三人橫死,幾天之內,連連發生巨變,每一件事都無法預料。 當我再次站在懸崖邊,眺望著腳下那些云霧繚繞的地方,依稀記得那里曾傳來蘇倫的歌聲。人生總是面臨抉擇,假如當初紅小鬼沒有觸動機關打開金蛋,而我卻是從懸崖上垂落下去的話,又是什么樣的結局呢? 蘇倫站在我身邊,愕然一笑:“風哥哥,你就是在這里聽到我的歌聲嗎?” 我認真地點點頭:“對,救生繩都放下去了,假如那金蛋再晚幾分鐘打開,我或許就下到谷底了。要知道,那時候我認定你在下面,一心以為只要墜下去,就一定能把你救上來?,F在想想,下面不知道藏著多少危險呢,可能還會爬滿了毒蛇、蜈蚣……” 突然之間,一陣急驟的“咝咝咝咝”聲傳入我的耳朵里。那種聲音太熟悉了,是幾百條毒蛇同時昂揚吐信的動靜,絕沒有錯。 蘇倫反應更為靈敏,抬頭向石隙方向指著:“風哥哥,你……你看!”由于太過緊張,她的聲調都變了,并且拖著我的胳膊急速后退,一直到背靠石壁為止。 石隙里出現的毒蛇只怕得有千萬條,疊成五米多高的蛇墻,整體向前移動著。觸目所及,只能看到一條條鮮紅的蛇信,胡亂吞吐著。排在最頂上的毒蛇正在不斷地跳躍著, “七寸”位置兩側的粗短翅膀用力張開,顯得異常興奮。 “它們會從鐵索橋上爬過來嗎?”那柄晶石金劍早就不在身邊了,蘇倫急切之間根本找不到任何武器。 我無法回答,飛蛇極富攻擊性,之前我們剛剛進入五角星芒大陣時,已經領教過了?,F在,毫無防護措施,更沒有有效的武器,真的陷入了一片絕望。我的“逾距之刀”在這種千萬條毒蛇一起攻擊的狀況下,所起的作用并不足以保護我們兩個人。 毒蛇出了石隙,立即胡亂散開,在我們的目光注視之下,一直游向懸崖邊,毫不猶豫地爭先恐后沖了下去。這種變化完全出乎我和蘇倫的想像,看著五米高的蛇墻逐漸降低,直到最后一條毒蛇從懸崖上消失。 “老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蘇倫驚駭地低叫起來。 “假如有人在懸崖下站著,大概會感受到這場突如其來的毒蛇雨——不過,咱們是趕不上這種巨大的幸運了?!蔽蚁胫灰撬季S能力正常的地球人,可能都不會喜歡天上掉毒蛇的滋味,況且是毒性無比劇烈的蘭谷飛蛇。 在蛇陣之后,另外有大群的蜈蚣、蟾蜍、蜘蛛、蝎子蜂擁而至,全部沖進懸崖里。這種毒蟲的跳崖盛宴維持了近一個小時才結束。我清晰地看到那些蜘蛛全部都是身長半尺、背上長著黑白人臉花紋的,形像異??植?。 蘇倫長吁了一口氣:“現在,我們該離開了吧?不知道大山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竟然把毒蟲弄得紛紛逃進懸崖下面。我真擔心亞洲齒輪的爆炸,會令地球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從懸崖到隧道,從隧道到山外,再經過幾天的馬車、汽車顛簸,第八天的晚上,我和蘇倫已經幸運地住進了咸陽城里最好的四星級酒店。 泡過溫泉澡,再經過三小時的小憩,享受過一頓豐盛的本地菜之后,我們終于得以各端著一杯紅酒,坐在爐火熊熊的壁爐前。一九三零年的法國南部紅酒香氣四溢,身子陷在意大利名牌沙發里的柔軟擁抱里,我忽然覺得,在大山里經歷過的一切都像是別人的傳奇故事,只有蘇倫、“逾距之刀”是真的。 “風哥哥,為我們渡盡劫波后的重逢,干一杯?!碧K倫的棉質睡袍上有一朵巨大的牡丹花在閃閃放光,她的笑容,看上去比鮮花更嬌艷。 “我的意思,這一杯酒,應該是我向你賠罪。蘇倫,我再不會離開你了,從身到心,一輩子生生死死,都不會離開?!?/br> “?!钡囊宦?,兩只玻璃杯碰在一起,殷紅的酒液輕輕蕩漾著,像極了蘇倫腮上的兩片酡紅。 其實,我們有很多應該提出來討論的話題,但這一刻,兩個人卻只想伴著“必必剝剝”的木柴燃燒聲靜默地相互凝望,仿佛要這樣看一輩子都不厭倦,都不滿足。 忽然,蘇倫嫣然一笑:“風哥哥,我想咱們該打個電話給鐵娜將軍,時間不等人,如果能盡早展開埃及沙漠的挖掘工作,也許就會早一點找到楊天大俠的下落。有些事情早該結束,而另外一些事情,早就該開始了?!?/br> 這就是蘇倫,即使在是濃情蜜意的凝望中,仍舊能夠不忘大事,永遠保持學習自手術刀的冷靜、干練。 電話就在沙發旁的茶幾上,她看看我,我再看看她,誰都沒有先去拿起話筒。 “其實,鐵娜將軍對你的激賞是最正常不過的,你可以把她看作同性朋友,就像對待老虎那樣,對不對?”蘇倫嘴角噙著慧黠的淺笑。 “老虎?大唐豪俠虬髯客?”我皺著眉長嘆,“算了吧,我還是拿她當國際友人看待的好,免得她再啰啰嗦嗦地說一大堆廢話?!蔽夷闷鹪捦?,不理會蘇倫的竊笑,撥了鐵娜的移動電話號碼。 在我心里,老虎始終是個解不開的謎。他從穿越歷史的古鏡而來,抱著要“改變現實命運”的信念直到最后功敗垂成,或許墜入深淵之前,也是最心有不甘的。最終,歷史沒有被改變,即使具備了全部的成熟條件,只在最后一個環節上出了小小的紕漏,也會葬送所有的努力過程。 “風哥哥,在想什么?”蘇倫淺啜著紅酒,笑意更深。 她可能誤會我了,以為我在思考向鐵娜開口的措辭,實質上我的心思已經神游千里之外。電話振鈴三次,鐵娜的標準美式英語響起來:“哪位?難道是沙漠無敵勇士風先生?” 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位一向豪爽灑脫的女將軍何時學會了未卜先知的超能力:“的確是我,鐵娜將軍怎么料到的?” 她哈哈大笑起來,仿佛是大漠上陡然刮起的旋風:“我不是先知,怎么可能有那種特異功能?是你的一位朋友剛剛離去,我們偶然提到你,所以心有所感,看到號碼來自美麗的中國才會隨口一問?!?/br> 看得出,她的心情一片大好,比起狼狽不堪的我和蘇倫,自然是春風得意之極。 我順著她的話一路說下去:“朋友?哪一位?” 除了手術刀和蘇倫,我在埃及幾乎沒有朋友,想不出是誰能令鐵娜如此開懷。 她又是一笑:“大亨?!?/br> 我忍不住皺眉,大亨的日程安排比美國總統都要忙碌,怎么會有空去開羅造訪鐵娜?除非是那里有可以日進萬金的大生意,否則就算是埃及總統求他光臨,他都未必肯去的。 “怎么?大亨不是你的朋友嗎?還有一位千嬌百媚的關小姐,據說也跟你交情頗深。我們聊得很愉快,特別是提及你的時候,大亨與關小姐都引為至交,那種陶醉的樣子連我看了都嫉妒得眼睛發紅。風,你有這樣的朋友,為什么從沒向我提起過,難道是怕我自慚形穢?” 她的辭鋒漸漸變得犀利起來,話里話外也帶著一絲微微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