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蜘蛛爬上唐清的頭頂,隨即匍匐不動。 “百死神功”的詭異性早就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如果不是身懷遠大抱負的人,是不可能選擇走這條路的,但面前的兩個女子,卻同時走上了這段獨木橋。 “我是誰、我的生死并不重要,你是必須死的,因為你是開啟災難的鑰匙。這件事,在我一出生第一次看到你時,就已經明白。我之所以存在,就是要毀掉鑰匙,讓封印之門永遠無法打開?!?/br> 唐心吹開了唇角的頭發,緩緩吸氣,后背越發躬得厲害,轉眼間就將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這一刻,你不是唐心,我也不是唐清,我們都只不過是別人沖鋒陷陣的傀儡,不是嗎?”唐清哀嘆著,忽地伸手摘下黃金面具,露出蒼白但清秀的一張臉??此劢巧顪\堆疊的魚尾紋,年齡至少過了四十歲,但眉梢風情猶存。 唐心怔了怔:“什么?” 我能感覺到,此刻有某種或者是某幾種強大的力量,已經控制了她們兩個的思想,做任何事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替你解毒,你馬上回唐門去,毀掉祖先祭壇上供著的黃金鼎。它存在一天,唐門的命運就無法避免地與毒為友、與人為敵。聽到了嗎?我死,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著,把這句話帶給門下弟子——” 唐清長發一甩,雪蜘蛛彈起來,準確地落在唐心的頭頂百會xue上?!班赅辍眱陕曠H鏘怪響傳來,那是雪蜘蛛的毒牙在交錯摩擦,接下來便會毫不客氣地吸食人血。 唐心已經陷入了迷茫,仿佛是被唐清摘下面具的動作魘住了,一動不動地定格在那里。 我只能出刀,刀鋒妙到毫厘地將雪蜘蛛與唐心的頭發分隔開來,平端到眼前。這是憑直覺發出的一刀,因為我不相信已經被怪物控制的唐清會有那么好心。雪蜘蛛焦躁地豎起了身子,毒牙不斷地發出“嚓嚓、嚓嚓”的亂響,露出腹部的一條箭矢一樣的黑色細線。 “媽……mama……”唐心喃喃地叫著,蹣跚著向前。 唐清立即張開雙臂,做出一副要將對方摟在懷中的姿勢。 “這不是雪蜘蛛,而是南美叢林里的‘穿腸箭’,你想殺人,而不是救人,對不對?”我長嘆著,刀光一旋,雪蜘蛛被削成十幾片,隨即被拋擲到火堆上,“嗞啦”一聲化為青煙。直覺是不會欺騙我的,唐清無論如何作態,她的狼子野心是不會改變的。 “我怎么會殺她?她是唐門上下最漂亮、最——”唐清擁住唐心,但卻沒能繼續說下去,驀地大叫一聲,心口正中已經多了一柄翠綠色的尖刀。 唐心倒退了一步,搓著雙手,不無遺憾地笑著:“你的‘攝魂術’始終還是練得不夠爐火純青,總是留有破綻。還有,這一次你易容成我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世間沒有一個女子能像她那樣高貴而冷傲。你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永遠都比不上,所以才會那么嫉妒她,放出各種子虛烏有的謠言來中傷她,對不對?” 我預料到了這種爾虞我詐的變化,唐心的智慧之高,絕不是唐清之流能夠想象的,并且她反復在說,已經預見到了宿命的結局,當然也就包括唐清的詭計在內。 “當然,你也不會死,這柄‘破玉刀’上浸了‘花枯子’的毒,只會令傷口永不愈合,一直流血。你的主子會讓你活下去的,畢竟還需要你來驅趕這三萬條毒蛇。不過,希望你記住,唐門中最擅長驅蛇之術的唐君石恰好是我父親,這項本領已經完完全全地傳授給了我?!?/br> 她嗖地轉身,雙手舉過頭頂,渾身掠過一陣急速的震顫,驀地開口長嘯,聲如獅吼虎嘯。匍匐在地的蛇群立刻躍起來,翻身向后逃遁,掙扎著擠過大門,遠遠地逃開,地上只留下原先被我射殺的十幾條無頭蛇身。 唐清沮喪地搖頭,緩緩走向門外,忽然又回頭看著唐心:“你不是唐君石的女兒,我敢用性命擔保。知道嗎?當你出生時,第一次發聲,不是普通嬰兒的啼哭,而是在吟誦著一首古體詩。當時,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甜笑神醫’唐吉祥,只有我這個神醫的掛名弟子負責接生。你是帶著前世記憶出生的,忘了嗎?” 唐心“哼”了一聲,沒有接話。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唐心,這就是你當時吟誦的詩。虞白帆的臉當時便慘白如紙,用力捧著你的臉,然后又把你抱到梳妝臺側面的一柄古劍前面。你的眼睛剛剛睜開,眼珠烏溜溜地盯在劍上,一眨都不眨。那柄劍,是唐君石花了幾千美金從一個美國博物館里買回來的,據說是當年楚漢戰爭時霸王項羽的佩劍……” 唐清絮絮叨叨地說著,慢慢出門,所有的蛇聚攏過來,跟在她后面,像一條碩大的灰色影子。 壁爐里的木柴就要燃盡了,唐心仿佛剛剛從噩夢里醒來一樣,猛地抬頭:“風先生,我說到什么地方了?” 我立即接下去:“你說到,那個從迸碎的冰山里躍出來的男人到了飛行器前,與水藍面對面站著。唐小姐,你再想一下,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唐心愕然一笑:“什么?什么飛行器和冰山、男人?我只記得自己坐在雪后的門廊下,膝蓋上攤放著一本巨大的彩色畫冊。最醒目的一頁上,一個背對著我的男人雙手持著一柄古劍刺進了一個高大的六臂怪人的胸膛。怪人背后是一面陰森森的石墻,劍鋒透過他的身子,一直釘入墻里,但他的六只手同時禁錮著那個男人的喉、肩、腰肋和膝蓋,兩個人處于生死相搏的關頭。那男人的身材極其彪悍,所有的肌rou都在發力賁張著,顯出一股頂天立地、無所畏懼的英雄氣概來——” 她又一次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著:“對不起,記憶有些顛三倒四的,我真是不記得有什么冰山了?!?/br> 我的心情正在慢慢下沉:“不記得了?你是帶著前世記憶出生的,難道——那么,你還記得剛才睡醒前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我說過,我在門廊下看圖冊,感到有點困倦,回房去小睡了一會兒,然后醒過來就到了這里?!彼f分無辜地笑著,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我苦笑起來:“還記得‘牽機’嗎?你體內的‘牽機’毒素發作,死過去一次,然后又復活了?!?/br> 她駭然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牽機’無藥可救,只有練過‘百死神功’的人才能中劇毒而不死。我沒有……哎呀,我的頭又開始痛了,好多事只能記得一星半點……”她無助地捂住自己的臉,低聲抽泣起來。 我只能判斷她的記憶開始層層消退,不但是與前世有關的章節,而且今生經歷過的事也都在急速的遺忘之中。這下真是糟糕透頂,原先有可能獲得的消息一點都不存在了。 “我們……走吧?!蔽依氖?,緩步出門。假如她連自己修煉過“百死神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就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雪仍在下,唐心的頭上、肩上立刻落滿了巨大的雪片。 “這是在哪里?我好像來過,不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彼_心地揮舞著雙手,撲打著空中飄過的雪。 我望向山洞那邊,靜悄悄的毫無動靜,心情總算平靜了一些,牽著她的手向回走。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大雪落下時撲簌簌的聲音,左右兩側的小樓全都靜默地立在雪中,像是頑皮的孩子們堆就的一排排雪人。每一座小樓單獨成陣,每一片樓群又能組成一個繁復變化的大陣,推而廣之,山洞以外,已然是層層布陣,可見阿爾法的心機之深。 我很想現在就看到他,問清所有與大哥有關的細節,免得像唐心一樣,突然失去記憶,什么情況都說不清楚了。 距離空院的缺口還有幾百步時,我猛然感覺到了殺氣。雪片不再像平常一樣緩緩飄落,而是忽上忽下凌亂飛舞著,有時候還會被飽含殺氣的朔風倒卷上去。 我拖著唐心飛奔起來,躍上缺口右側的一座小樓,極目遠眺??赵豪锔采w著厚厚的白雪,只有“地脈”井口的位置露著一個黑糊糊的圓洞,仿佛是一張巨大的白紙上小心翼翼地點下了一個頓號。殺氣來自四面八方,所有攻殺的指向,全都瞄準了井口。 什么聲音都沒有,只有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殺氣引而不發,蓄勢以待。 地脈里究竟會有什么?土裂汗大神發出了非洲鼓的聲音,他們的飛行器又距離此地有多遠呢?我希望他們能成為幫手,就像當時在金字塔內部我幫他們打敗幻象魔的影子一樣,大家還可以聯手對敵。 唐心頭頂堆了一層雪,但仍然興致勃勃地盯著那個空院子,絲毫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她現在應該是快樂的,總比那個日日惦記著振興唐門、找到宿命的女孩子活得輕松,也許誠如心理學家所說,只有拋開一切思謀心機的人最快樂,比如什么都不懂的白癡。 假如老虎能擁有現在的她,他們將會一生都過得無比幸福。 “你在這里等著,我下去看看?!蔽姨嫠鞯羯砩系难?。 “什么?”她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 “你——在這里等著,下面很危險,千萬別亂動?!蔽抑貜椭?。 她皺了皺眉,舉手在自己額頭上敲了幾下,眼神忽然變得明澈起來,緩慢而堅決地搖著頭:“不,你不要去,那是取材于上古《鬼谷子神篇》里的‘天旋地轉龍馭大陣’,一個遍地死門、毫無生路的絕殺陣勢。而且,布陣者估計到敵人的反擊力量強悍無匹,才會放棄一切顧忌,放手攻殺。你去,只會增添更多變數,令局面變得無法收拾?!?/br> 我驚喜地笑了:“你清醒了?唐心,你差點嚇壞了我!” “謝謝,我的思想變動太大,紊亂得厲害,所以有時候會語無倫次,不知所以。風先生,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從前我明明知道結局的,但這一部分記憶卻被突然抹去,你一定要小心,我感覺到四面皆是殺氣,沒有一方力量可以放心倚靠,知道嗎?” 她疲倦地抹去了眉梢上的雪片,屈膝跪倒在雪地上,悒郁地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掬起滿滿的一捧雪,按在自己臉上。 據史料記載,“天旋地轉龍馭大陣”在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那是在隋末唐初時期,江湖奇俠司空鬼神幫助“靠山王”楊林圍剿十八路反王時所使用的。當年一戰,堪稱絕地反擊、以少勝多的戰爭典范,十八路反王的三十五萬人馬幾乎在大陣中損失殆盡。 此時此地,能布下這種陣法的只能是阿爾法,但我找不到他的影子?;蛟S他已經把“地脈”中即將出現的力量當成了絕對的死敵,才會堅決地予以剿殺,毫不留情。 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全力對付即將出現的第三方力量時,封印之門里的怪物會不會得到機會反撲出來,造成玉石俱焚的沉痛結局? 現在的情況,關鍵不在于我要不要參與,而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這個世界的平衡格局被打破,山洞彼端的蘇倫會不會也因此而出現危險? “我必須去看看,東南方四十五度角的方向有暗藏的生門,你在這里等我,好不好?”我俯下身子,輕拍著唐心的肩膀。她拋下那捧雪,鼻尖、下巴、掌心、手背已經凍得通紅,假如老虎在這里,一定會心疼死了。 “那不是生門,風先生,我知道你同樣精通奇門遁甲陣勢,但阿爾法的布陣手法,已經脫離了普通變化。不要去,否則只會成了無辜的殉葬品,你是救世主,你的使命根本不在于維護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生死,而是地球的安危?!?/br> 唐心喘息得厲害,但她是無比清醒的,目光望著空院的東南角,伸出食指在雪地上劃了幾道:“看,表面看來是萬里挑一的生門,實際上只要稍加變換,這個角落里就成了四面楚歌的死門,進退不得,生死不能?!?/br> 她畫的是一個七長八短的五角星圖形,極不規則,但卻蘊含深意。 我一下子明白了:“唐小姐,那是《碧落黃泉經》里的內容?那套經書揭示的就是這個地下世界里的秘密?” 蜀中唐門對于奇門遁甲之道并不精通,所以唐心是不可能從前輩那里獲取這方面知識的,只可能是來自于《碧落黃泉經》。 “是,但也不是全部,經書博大精深,我只能看懂很微小的一部分。風先生,我的記憶損毀嚴重,我只能說你要善加保重自己,對于一個真正的救世主來說,只有把自己作為‘人’的身份忘掉,才能真正無往而不利。不管即將陷入龍馭大陣的是敵人抑或是朋友,都與你無關,因為你是神,而他們是人?!?/br> 她揮袖擦去了那個五角形,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地脈”井口。 “你錯了,他們不是人,我猜那里將要出來的,也是異星來客,而且是我曾經見過的?!蔽以谛睦锬鼗貞?,卻沒有說出來。 樓頂的風越吹越冷,我站在唐心側面替她擋風,但她的身體一直都在打顫,嘴唇也凍得毫無血色??赵豪锏年噭萑缤粡埍粺o限拉伸的長弓,相持的時間越久,發作的威勢便越猛烈。 雪已經沒過我的小腿,我仰面向天空望去,滿眼都是紛紛揚揚的雪片,永無盡頭。 “戰斗再不開始,這個世界就要被大雪埋沒了?!碧菩挠迫婚L嘆。 “我送你繞回山洞去吧,這么冷,免得生病?!蔽蚁M鼙荛_這場大戰。 “不必,這是我最終的宿命,我希望看清每一幕,再次大夢方醒的時候,或許就是在另外一個陌生世界里了。風先生,我跟你不同,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彼龖K笑著,四處張望了一番,仍舊注目在井口。 “放心,我會保護你?!蔽业吐暟参克?。在她的預見里,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袍、以月牙彎刀為兵器的男人殺了她,我希望盡自己所能,改變這一命運。 “可是,那個結果是我的宿命啊——嗯,鼓聲?你聽到鼓聲了嗎?”她的眉刷地揚了起來。 又是非洲鼓的聲音——“咚咚咚咚”,神秘而喑啞,旁若無人地按著那種單調古怪的節奏響著。 我點點頭:“聽到了,非洲鱷魚皮鼓,就在那口井下?!?/br> “他們就要來了,身在地脈之中,每一刻都會消耗巨大的能量。明明看到外面的陷阱,卻不得不跳進來。這會不會也是他們的宿命呢?”唐心站起來,撲打著膝蓋上的雪,向左右兩側無邊無際的樓群望了望,“風先生,他們是敵人?!?/br> 我和氣地反駁她:“假如來的是從前消失在沙漠里的土裂汗大神,那么,即使算不上是朋友,至少也是不親不疏的故人,而不是你說的敵人?!?/br> 她決然搖頭:“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當朋友或者故人開始爭奪你的利益時,他們的身份自然而然轉化為敵人,不對嗎?” 第二部 亞洲齒輪 第七章 為能量而戰 我不想爭論下去,在“追殺幻像魔”這件事上,至少我和土裂汗大神是站在統一戰線上的。暫時看來,我和他們之間并沒有利益之爭。 鼓聲越來越強勁,漸漸的,回聲與鼓聲融為一體,在空院里飄忽流蕩著。那邊的雪出奇的厚,有幾個地方漸漸與三米多高的院墻持平。 “風先生,無論如何,你不要參戰,否則一定會后悔,就像你我都不可能沖動之下殺死唐清一樣。戰爭勝負,生死存亡,跟一柄鑰匙永遠無關,而她永遠都只是鑰匙,你能明白嗎?” 她拍打掉滿身的雪,意味深長地望著我。 我淡淡地問:“唐清說,蘇倫被困在‘十五嶺’,她真的能帶我到那個地方去嗎?” “我說過,鑰匙要做什么,是握著它的人才能決定的。人要它帶你去,你就能去,她永遠也不可能自己作主?!碧菩牡恼Z意越來越晦澀。 “你呢?也是鑰匙嗎?”我皺了皺眉,連阿爾法都說沒辦法越過封印之門到達“亞洲齒輪”,唐清會有什么辦法? “我不是,之所以到這里來,本身就是一個意外?!彼淅涞負u頭,忍不住再次撫胸長嘆,“千年之前,我就該去了,并不愿意再次墜入凡塵輪回里來。如果活得不快樂,就算從商周秦漢一直活到宋元明清,又有什么意義?” 她的眼神變得空洞而迷惘,仰面向上,任由雪片飄落在微張的雙唇上。 “我懂了?!卑阉钠瑪鄶⑹鲞B綴起來,我漸漸明白了她的身份。 “懂了?什么?”她凄楚地笑著,眉睫一閃,雪花飄進眼睛里,再化成水滴流出來,從她的眼角滑落。 “人的身體其實是很累贅的東西,不賦予思想認知的話,它只是一具毫無意義的軀殼,行尸走rou一樣。你是不是唐心都不重要,那是別人眼中的你,只要你快樂地活著,何時、何地、跟什么人在一起都不重要了。記憶消退并非壞事,當你的思想里不再有過去的陰影,便只活在這一刻,等于一個剛剛出生的個體,嶄新而單純。忘了過去吧,你只是你,跟任何江湖仇殺、千年咒怨毫無關系,豈不更好?” 我希望她能從記憶里掙脫出來,不再沉迷于宿命。 “無論我怎么堅持,那些記憶都在高速消退,看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使者,把那些需要傳達給救世主的信息全部忘了,對不起——”她歉意地垂下頭,臉上的雪水潸潸落地。 “你不是唐心,我自然也不會是救世主,忘掉那些故事吧?!蔽掖蠖鹊負]揮手,滿臉都是笑意。 如果這個世界存在救世主的話,我希望是大哥楊天,只有他那種撼天動地的大英雄,才能一往無前地承擔起一切重任。而我,情愿成為輔佐他成功的左膀右臂,因為自己始終明白,沒有人能分掉他的光彩,普天之下的英雄都會在他面前俯首。 “風先生,謝謝?!背聊瑤追昼姾?,唐心終于恢復了平靜。 我重復著先前的承諾:“唐小姐,我會保護你,懸崖上面,老虎還在等你。我答應過他,要把你毫發未傷地帶回去?!?/br> “好?!彼缓唵蔚鼗卮鹆艘粋€字,倏的向前一指,“來了!他們來了!” 一道灰色的影子從黑黝黝的井口里彈出來,箭一樣地沖天而起,直飛起十幾米高,半空中身子打開,雙手里展開兩柄雪亮的彎刀,向東南角的生門方位冉冉下落。那人的身材極為瘦削,灰袍上連著的帽子遮住半張臉,看不清面容。 “進退之間,生變為死?!碧菩牡偷偷乩湫?。 那人的腳尖還沒觸到皚皚白雪,方圓五步之內,積雪驟然翻騰起來,里面竟然藏著無數條頭頸昂揚的黑色毒蛇。頃刻之間,雪白的地面已經成了黑黝黝的蛇陣,根本無處落腳。那人左腳在右腿膝蓋上一點,施展“連環梯云縱”的輕功,身子嗖的彈起來,一下子拔高三米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