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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盜墓之王在線閱讀 - 第167節

第167節

    谷野把刀插入腰帶里,滿是皺紋的臉上堆起了微笑:“風,我會命人打掃冥想堂,隨時等候你過來參觀。你是屠龍刀的朋友,而我跟他恰好也是知己故交,所以,我想咱們一定也會成為朋友,你說呢?”

    做為盜墓界的前輩,如果他對別的人如此客氣,對方可能會受寵若驚,恨不得多多向他請教??上?,他脫開風林火山控制后,遇到的第一個人是我,而我向來對日本的所謂“專家”不感興趣。

    “或許吧,希望如此?!彼呀浬斐隽耸菹餍揲L的右手,我只好伸手和他相握。

    “預祝我們各取所需!合作愉快!”他笑了,腮上、眼角、嘴角、額頭……到處都是堆疊的細碎皺紋,充分顯示了在此之前,他曾度過了一段極不順心的日子。

    跨出大門的時候,我忍不住在想:“谷野經過那么久的參悟,到底明白了什么?那么,穹窿里的一切,都屬于風林火山控制嗎?他逃走之后,又會去了哪里?”

    東偏北方向,就是藤迦修行的幽篁水郡,我惦記著那塊“海神銘牌”,毫不停頓地穿過四五條橫巷,過了竹林,踏上竹橋。

    竹門虛掩著,輕輕一推,竹墻內的一切景物都盡收眼底。從前到這里時,雖然是嚴冬酷寒,所有的竹子卻都青蔥翠綠,枝繁葉茂。這一次,滿眼的竹葉都枯黃了,無精打采地低垂著。橋下的水也淺了很多,大部分地方都露出水底的青石來。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只有腳下的竹橋偶爾發出“咯吱咯吱”的動靜。

    竹亭里,仍是竹榻古琴,依稀是藤迦在這里修煉時的擺放位置,可惜她已經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發生無數變故,生死亡敗,離合聚散,永遠比電影里的橋段更加百轉千回。

    我在竹榻上坐下來,并不急于去找那塊牌子。正如《碧落黃泉經》的結局一樣,離開藤迦的破解參悟,經書與牌子都是死的,無人可以領會它們的意思,只是毫無意義的廢物。

    一陣風吹過,殘石剩水,微波粼粼,不過一條魚都不見了,似乎隨著藤迦的離去,幽篁水郡突然失去了生機。

    第四部 超級武器  第四章 幽篁水郡里的怪字(下)

    驀的,我面前的琴弦被風吹動,發出“叮叮咚咚”的琴聲。這是晚冬最寒冷的時候,冷風割面如刀,本來明媚怡人的陽光,似乎被寒風一吹,也變得陰柔無力,照不進這個遍地潮氣的小院里來了。

    琴身的長度約為一米,通體紫黑色,左側末端,刻著一個朱紅色的篆印。我有一個朋友是港島最著名的樂器收藏家,曾經說過“古琴朱印、絕非凡品”的話,如果不是絕世名器,制做者肯定不敢刻以朱印。

    “琴聲通鬼神,真正癡迷于琴的人,會把自己的心血化為指尖上的音符,才會彈奏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絕唱。大概古人伯牙與子期,正是在琴聲里賦予了自己的心情,才會有高山流水的酬唱吧?”——這是他的原話,并且是在他的銅鑼灣豪宅的古琴收藏室里說的,至今令我記憶猶新。

    篆印刻的是“五湖”兩個字,或許是因為年代久遠,邊緣已經磨損,但那種發自木質本身的朱紅色,卻是鮮艷無比。

    琴聲一直在響,令我感到奇怪的同時,耳朵里忽然傳入了另一種清越的洞簫聲。

    日本人對洞簫的喜愛可以一直追溯到唐宋,并且歷代皇室中,都專門設有洞簫歌伎。時至今日,日本人的洞簫演奏技藝,冠絕全球。

    簫聲如果來自竹墻外或者更遠的地方,根本無可厚非,但很明顯,聲音就在這座竹亭里,就在我的身邊。

    我身邊沒有人,只有一架被風吹動的古琴,那是藤迦的遺物。

    簫聲和琴聲應和著,忽而高亢穿云,忽而嗚咽婉轉,極其合拍悅耳,竟然像是經過多年合作的伙伴一樣。

    視線里的確沒有人出現,我知道又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藤迦臨死前,也聽到過簫聲——“或者是她的靈魂不死,又重新回來撥弄琴弦了。既然上一個千年不死,下一次呢?下一個輪回,她會進入哪里?”

    我沒感到恐懼,只是對她的結局唏噓不已。相信宿命的人,自然可以輕松地面對一切生老病死,但她的靈魂被拘禁千年之后,這次轉世投胎的過程,也太短暫了,竟然是在年華最燦爛的日子終止的。

    一個黑衣的瘦削女人躑躅地出現在了竹橋彼端,木然向我走過來,一直到了竹亭前,幾乎不在意我的存在,在古琴上掃了兩眼,轉身向左,右臂里突然射出一道紅色的鋼索,直鉆入一堆露出水面大半的亂石里。

    鋼索收回時,那塊巨大的鐵牌赫然被拉了上來,落在她的左手里。

    我們已經見過幾次,她就是數次出現在幽篁水郡里的女忍者,并且也曾出現在冥想堂外,向我發出旗語。

    她把鐵牌舉起來,迎向太陽。陽光穿透了那些軌跡紛亂的小孔,在她臉上、身上形成了斑駁的花紋。

    “谷野先生派你來的?”我并沒有離開竹榻,幻覺里的琴聲、簫聲仍然持續響著。

    女忍者沉思著,忽然長嘆一聲,轉身大步走進亭子里,把鐵牌輕輕放在竹榻一側,取出一塊黑色的手帕,慢慢擦拭著它上面的水滴。我無意中把它從玻璃盒子里帶回來時,并沒意識到它的重要性。

    從鐵牌本身,我無法不記起神秘消失的瑞茜卡。她到底要做什么?輾轉數次來到北海道,在毫無做為的情況下,竟然先是進入玻璃盒子,與我和關寶鈴一樣有神奇的際遇,然后就無聲地消失了,像一篇攔腰斬斷的懸疑小說,留下了巨大空茫的問號。

    “藤迦小姐不在了,這牌子也已經失去了作用?!蔽以徚怂哪?,或者每一個成為忍者的男女,都有自己不得不遵守的信條。

    牌子左邊的圖形不再是六條胳膊的怪人,而是一條體型頎長的怪魚,有鰭有尾,但分明生長著人頭、手臂、雙腿。這是一個人與魚的結合體,絕不是神話傳說中魚的進化體——美人魚,樣子顯得笨拙而古怪,完全沒有漫畫家筆下的美人魚的灑脫靈動。

    牌子右上角,仍舊是看不出天體方位的云團。很可惜,沒有預先將牌子的奇怪變化拍下圖片,因為這畢竟是非常寶貴的資料。

    “谷野先生說,它對您有用?!迸陶咛痤^,狹長的雙眼瞪著我,滿臉都是戾氣。

    我冷笑一聲:“替我謝謝谷野先生的好意,有用無用,不是他說了算?!惫纫皠倓偯撾x別人的挾持,關心的事情倒是不少,竟然立刻派人跟蹤我。

    女忍者已經擦干了牌子,卻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垂手站在旁邊。多事的象僧,不早不晚也出現在竹橋盡頭。藤迦的死并沒給大家帶來震動,而是恰恰相反,幽篁水郡的禁制令解除,每個人都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來走走。

    象僧手里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膠袋子,剛剛過了竹門就報功一樣的高舉著:“風先生,這是您需要的衣服?!?/br>
    簫聲停了,琴聲也隨著風勢減弱,不再鳴響。

    我向女忍者揮揮手:“你可以走了?!?/br>
    女忍者固執地搖搖頭:“不,谷野先生說,幽篁水郡陰森古怪,或許您需要我的保護?!比绱藷崆閯勇牭脑?,從她嘴里說出來,冷澀如冰。

    我再次重復:“你可以走了,回復谷野先生,藤迦小姐死了,我這邊沒有他感興趣的任何題材,死心好了?!?/br>
    以谷野的身法,向我屈尊就教,并且把他探測穹窿的結果毫不保留地說出來——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他根本就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女忍者轉身向外走,她沒有谷野那樣的謙忍胸懷,當然不會把我放在眼里。與迎面趕過來的象僧擦肩而過時,她斜著身子向外讓了讓,隨后緩緩地走過竹橋。長刀斜插在她背后,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她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古怪,情緒極其低落,絲毫沒有前幾次見面時的囂張。

    象僧跨進竹亭,迷惑地笑了笑:“風先生,您在看什么?”

    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沉思著打開塑膠袋,那是一套嶄新的灰色西裝,還有襪子和皮鞋。

    “風先生,昨晚寺里發生的事實在是太讓人驚駭了,不過幸好谷野先生破關出來,以他的面子,只要他說一句話,任何事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嗯,他已經通知了東京方面,皇室很快便有人過來,畢竟藤迦公主的死,會引起不小的震動……”

    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讓我心里起了短暫的厭倦。

    我起身走出竹亭,踏在一塊突出水面的石頭上,彎下腰,先洗去了雙手上的血跡,然后捧水洗臉。之所以沒急于回小院去,就是怕關寶鈴看見我身上的血會擔心害怕。腳下的水,瞬間染紅,再緩緩地蕩漾開去,并且顏色逐漸加深。

    “大人物肯定還會過來,谷野神芝死前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他曾說藤迦是大人物與天象十兵衛的后代,但目前看不出來大人物與藤迦之間有什么異常親密的關系——”

    象僧無聊地撥動了琴弦,發出“叮咚”一聲。

    我剛想回頭斥責他,眼前一花,紅彤彤的水面竟然出現了十幾行清晰的漢隸大字:“自‘通靈之井’潛入,游三十五日,穿過犬嘴豁口,轉折向上,進入另外的空間?!5咨衲埂肟诰驮诳臻g的正東石壁上,高幾百丈,無法攀緣,只能等待水面上升的時候。水面起伏與海潮漲落無關?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為何獨獨此處不同?”

    字,浮在水面上,極具立體感,清晰無比。

    我長吸了一口氣,把每個字、每一比劃都記在腦子里,下面還有幾行:“六臂天神與‘日神之怒’不屬于這個世界,然則,《碧落黃泉經》上因何能夠記錄它們的存在?并且知道,‘日神之怒’終有一天會爆發,烤干大海。羿射九日、夸父追日、精衛填海,難道以上三個傳說,皆與‘日神之怒’有關?萬全之策,唯有破壞它,以水克之?!?/br>
    字跡停留了五分鐘之久,隨著血水的逐漸減淡,所有的字也緩緩消失了。

    我脫下被血浸透的上衣沒進水里,雖然水面又一次被染紅,卻沒有再次出現字符。我聽到向西的水面上,遠遠傳來低沉的嘆息聲,似乎就是藤迦的聲音,裊裊不絕如風里的琴聲。等我站起身向西面搜索時,除了水波、枯竹、怪石,什么都看不見。

    “是藤迦留下的密語嗎?”我閉目沉思了幾秒鐘,驀的感到身后的象僧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我,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如芒在背,殊為難受。

    “風先生,您在看什么?”他又一次笑嘻嘻地撥動琴弦。

    我甩干了兩手的水珠,跳回竹橋上。

    “這架古琴,是皇室的寶貝,據說值不少錢呢!”象僧眨眨眼睛,口氣怪怪的。

    我開始換衣服,并且計劃著要小來探探象僧的虛實,看看他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古怪。日本皇室的古物,十有八九取自于中國,只是漂洋過海而來的理由不同而已。所以,古琴的真正主人,應該是中國。

    “風先生,兩位邵先生的遺體,今天黃昏時就準備火化,在寺院最北面的輪回院,您要不要親自過來監督?藤迦公主的后事,會由皇室來處理,至于那么多被殺的怪人,按照谷野先生的意思,就是廚房側面的菜地位置挖坑掩埋,做為蔬菜的肥料,您還有什么意見嗎?”

    一想到蔬菜會吸收腐尸的養料生長,我的胃忍不住一陣輕微的抽搐。

    “這架琴,我想臨時拿到——”

    我打斷了他的話:“琴的事,我來處理,讓寺里的僧人們晚上睡得警覺一點,別等到別人的刀砍到脖子上了,還茫然不覺!”昨晚與忍者的廝殺,前后持續了近七個小時,尸橫遍地,但寺僧們都睡得很香,毫無察覺,這一點,不能不說是楓割寺的失敗。

    第四部 超級武器  第五章 五湖古琴(上)

    我換好了衣服,單臂挾起古琴,另一只手提起牌子,大步走過竹橋,準備回小院去。整晚沒回去,不知關寶鈴與小來會不會擔心?

    “哎,風先生,還有件事神壁大師的日記一直在弟子們的看護下,能不能請您抽空過目一下?如果沒有實際價值,不怕外人偷看的話,干脆放回藏經閣二樓里好了?!毕笊嘀?,裝出一副“頭疼欲裂、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停下腳步,象僧又追加了一句:“日記本被撕去了二十幾頁,斷茬很新,應該就是夜入藏經閣的小偷撕掉的。我在擔心,是不是神壁大師日記里記載了什么秘密,才導致小偷眼紅的?”

    “那些日記,你翻看過了嗎?”大哥楊天留下的筆記簿曾給了我很大啟示,不知道神壁大師的日記里又有些什么。

    象僧搖搖頭,我繼續向前走,隨口吩咐他:“你先去詳細看看,黃昏時,我會去輪回院,如果有什么發現,及時通知我?!?/br>
    倏忽來去的簫聲,讓我倍感疑惑:“難道吹簫的鑒真大師也像藤迦一樣,把自己的靈魂與音樂聲留在了這里?”論及古董樂器,我知道華人世界里,沒有人比顧知今更洞察古今。他說的很多關于音樂的玄妙理論,都會給我深深的感悟。

    返回小院的路上,我再次仔細觀察著古琴上的朱印一“五湖?中國古代名琴上,似乎并沒有它的名字,能被日本皇室視為寶貝的東西,肯定大有來頭?!?/br>
    日本人有“考據癖”,特別是牽扯到古玩字畫之類的蕺品,一定會給出確切定論,并且有本土五大博物館的十位權威鑒定師簽字認證。風動琴弦跟簫聲相和的那一段聲音,讓我隱隱約約覺得,這架古琴的來歷絕不簡單。

    小院的門開著,關寶鈴正抱著胳膊站在天井里,一見我進來,皺著的眉立刻舒散開來:“風,你去哪里了?到這時候才回來?”

    我第一眼先注意到,她的脖子下面,又多了一枚齒痕,完全在意料之中。這不是噩夢,而是每天必然發生的真實事件。

    “我去了藏經閣,一晚上時間都在看書?!蔽倚χ隽藗€謊,雖然己經很仔細地洗過,身上淡淡的血腥氣,還是讓她皺了皺眉:“嗯,我剛剛讓僧人送了一面穿衣鏡過來,幾天沒照鏡子,一下子發現脖子下面多了些紅腫的東西,可能是某些異常過敏?!?/br>
    她摸著脖子下的齒痕位置,憂心忡忡。

    無知者無畏,正因為她不知道獠牙魔為何物,才根本不往那上面考慮,也就省了我解釋的噦嗦。

    “這可真是糟糕透頂了!本季度用的這家法國化妝品牌應該沒問題的,唉,這可怎么辦?”她郁悶地嘆著氣,對昨晚己經過去的危險毫無察覺。不施粉黛的她,長睫毛依舊挺拔上翹,帶著迷人的神采。

    她對古琴的熱情很高,立刻伸手接了過去,對我們一起帶回來的牌子卻僅僅掃了一眼,毫不在意。

    “真是一架好琴,不過這方古印太生疏了?”她撫摸著黝黑發亮的琴板,愛不釋手。

    如果沒有獠牙魔的詛咒,她的生活應該是充滿陽光才對,可惜就像大亨的遭遇一樣,她也籠罩在詛咒的陰影下。每一個二十四小時過去,她都會向牙蛹的深淵邁近一步。

    “這是藤迦小姐的遺物,昨晚發生了意外,她己經去世了?!蔽沂÷粤怂信c忍者激戰的過程,把一切血腥都用微笑遮掩過去。

    關寶鈴驚訝地“啊”了一聲,“真是太令人遺憾了!”她的長睫毛垂了下來,神情黯然

    這些江湖上腥風血雨的戰斗,實在不適合說給她那么純潔干凈的女孩子聽。相比才華出眾、動作敏捷的蘇倫來說,關寶鈴不過是江南杏花三月里嬌柔的小燕子,不經風雨,也經不起風雨,需要有人貼心呵護,一分鐘都不暫離。

    “人總會死的,無論是誰,對嗎?”我充滿歉意地對她說。

    “我見過她在水晶棺里的樣子,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就這么走了,真是可惜?!彼昧肆瞄L發,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漸漸被浸瀾了。

    這一刻,我幾乎忍不住要脫口說出“誰能有你漂亮”這樣的話激戰過后的男人,或許更對柔情蜜意充滿了渴望。關寶鈴的善解人意、絕不絮叨詢問,也讓我感到由衷的輕松。

    她感覺到了我急促的呼吸聲,后退一步,伸出手指在琴板上輕輕叩了兩下,發出“叮?!眱陕曈囗嵱挠牡妮p響。

    藤迦死了,我在楓割寺似乎沒有再停留下去的理由。關寶鈴提到的“上天的神諭“不知何時出現,我希望能先帶她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一起回尋福園去。

    激戰整晚之后,滿身疲倦,我希望能躺下來好好睡一覺,把不愉快的記憶全部忘掉,然后重新整理自己的紛亂思想。

    “風,你認不認識港島的那個‘半仙’小顧?古琴的來歷,他一定會懂。這么好的東西,如果埋沒在荒山古寺里,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給無知的人糟蹋了,豈不可惜?”關寶鈴輕撫琴弦,對古琴的喜愛溢于言表。

    顧知今的最大愛好就是談古董、論神鬼,所以,圈內人才給他起了“半仙”的外號。

    我取出電話,立刻撥了他的號碼。等對方來接電話之前,我用手指在桌子上描摹著“五湖”這兩個篆字,覺得一筆一畫飄逸靈動,跟自己以前熟悉的古印鑒雕刻手法完全不同,根本不屬于哪一家哪一派。

    接電話的是顧知今本人,依舊是飛揚跳脫的快人快語,讓人一聽聲音就仿佛看見對方春風得意、高談闊論的樣子。

    “我是顧知今,哪位?有什么關照?如果是日常廢話,請不要超過三句或者三十秒”“閑談不超過三十秒”是他給自己定下的案頭規矩,如果是談論古董,則三小時、三天都無所謂,時間上毫無限制。

    “我有一架古琴,想麻煩你鑒定一下?!蔽夜室庥闷降缢目跉?。

    “啊?風?是你?古琴?什么古琴?你在哪里?”。連串簡單問句連珠炮一樣彈出來,源源不斷地飛出聽筒,當然,最主要的問號是“古琴”這一句。

    我們打過很多次交道,除了學問上的探討研究之外,我還從他的手里買過一柄古尼泊爾b首,當然是以“古董”的價格。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這兩點他從來不會混淆,所以他才能在古董行業競爭激烈的今天,順風順水地名利雙收,成為港島圈內一言九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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