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牙神流忍者?日本軍官?”只是他現在的樣子,像是浸泡在福爾馬林藥水里的動物標本,膚色慘白并且五官栩栩如生。 他是端坐在一個長方形的神龕里的,我轉臉向左側望去,一個挨一個的神龕順序排列著,全部是從一大片黑色的石壁上開鑿出來的,尺寸完全相同。其它神龕里端坐著的人,與這一個完全相同,無論是服飾還是戰刀,這就怪不得關寶鈴筆下只出現了一柄戰刀的特寫了。 這片石壁似乎無限廣闊,不像是在深井一樣的圓形洞xue里,可惜沒有足夠的光線,能讓我看清背后的地形環境。 如果能弄清牙神流忍者的身份就好了,十個一模一樣的復制品,會代表什么意思? 我突然醒悟過來,如果已經進入了邵黑的遙感境界,最急于弄清的是那兩扇門的情況,因為我一直懷疑有人先我一步到過那個地方,并且不知什么原因,將一枚鑰匙落在了鎖孔里。 一大堆碩大如臉盆的水泡從遙遠的腳下泛上來,掠過我身邊時,發出巨大的呼嘯聲,扭曲翻滾著,急速上升。身邊的水流澎湃動蕩著,像是即將煮沸的水鍋。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下落,像是進入了一架高空觀光電梯,黑黝黝的石壁在眼前無聲地快速閃過,浮光掠影一樣,令我頭暈目眩。 我轉動著身子,視線里曾經出現過一艘鐵灰色的微型潛艇,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視覺暫留給我造成了錯覺,仿佛它正筆直地向水面上直沖上去。 下落的狀態驟然停止,我不得不向前一撲,企圖抓住什么來穩定住自己的身體,天旋地轉的感覺幾乎讓我開始嘔吐起來。不過還好,我握住了一個——旋轉輪,確確實實是它,因為我就站在關寶鈴筆下的兩扇門外。 門緊閉著,我發現了一枚粉紅色的蓮花鑰匙,立刻伸手去抓。鑰匙緊緊地嵌在鎖孔里,紋絲不動,冰冷徹骨。另一扇門上,留著一個細小的鎖孔,里面已經被紫黑色的深海藻類塞滿。 兩扇門安裝的位置與石壁表面剛好持平,我一直都是懸空站在門外的,腳下仍舊是望不到底的黑色深淵。沒有任何光源的情況下,只有銀灰色的門泛著詭譎的鐵青色光芒。 孤零零嵌在上面的蓮花鑰匙,使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藏邊雪山頂上的血蓮——做為雪蓮的一個變異品種,血蓮的數量極其稀少,身價更是昂貴到要用同體積的千足黃金來交換。 這枚鑰匙,與鼠疫手臂上紋著的圖案百分之百相同,那么鼠疫與這兩扇門到底有什么關系? 世間存在很多巧合,當我跟蕭可冷第一次看到鼠疫的手臂時,曾以為那會是紋身師從某些畫冊圖庫里找到的蓮花圖形,無意中與座鐘里的鑰匙巧合。那么,這一次,在幽深的海底,再看到同樣的圖案,就絕不是用“巧合”能解釋過去的事了。 “鼠疫到過這里?或者鼠疫知道某些關于蓮花的鑰匙?” 這種問題,可以有無數個假設答案,但我知道,標準答案只有一種,那要從鼠疫嘴里,親口說出來。 第三部 風林火山 第一章 盜墓之王,楊天到此(下) 我試著轉動輪子,它也仿佛被凍結了似的,一動不動。已經到了門外,我很不甘心就在這里止步,用力在門上推了幾次,結果可想而知,門緊閉著——“門里,會不會也是一個水中的世界?” 在這種深度的水里,只要打開一條門縫,強勁的水壓將會瞬間把門撞開,直到里面的每一寸空間都被水灌滿為止。這么一想,我突然泄氣了,原先一廂情愿設想過的“門后有人、可能是大哥楊天”如肥皂泡一樣破滅了。 即使大哥已經練成了“鮫人雙肺”,也不會長時期將自己藏在陰暗的深海里。他那樣胸懷天下的大英雄,任何時候都不會把自己幽閉起來,變成海底默默無聞的小丑。 我失望地放開了旋轉輪,后退一步,打量著兩扇門與石壁的接縫處。 門的寬度大約在六米左右,高度三米,與石壁的結合嚴絲合縫,就像是某種神奇的力量硬生生地把門框塞進了石壁中一樣,看不出一點人工鑿刻的痕跡。這一點,跟我曾經參觀過的前蘇聯水下軍火庫的入口有本質的不同,與眼前的門口相比,后者簡直是拙劣之極的兒童手工課作品。 上面、下面、后面都是廣闊無邊的茫茫海水,此刻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停留在這里。如果不能進入門里搜索一番,邵黑的“傳心術”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荒誕無聊的鬧劇,沒有絲毫實用價值。 “你想……穿過門扇嗎?”邵黑微弱的喘息聲響在我耳邊。 “對,門后面有什么?來這里一次,如果只是潦潦草草、走馬觀花地看,沒有任何價值,對于揭示冥想堂下的怪井也沒有幫助,我們忙碌了一整天,豈不都成了無用功?”氣可鼓不可泄,當我想通了門內是另一個水中世界時,焦灼迫切的心情已經消退了一大半。 其實,我來北海道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尋找跟大哥楊天下落有關的線索,包括刻意地留在楓割寺里救醒藤迦這件事,也不過是為了弄清楚《碧落黃泉經》上的內容,為搜索大哥搭建可能的行動網絡。 與大哥有關的事,我會不遺余力去做,當作生命里的第一等大事。 “我會再試一試……目前你所處的深度,已經超出了我的遙感極限,張老大,我們……一起倒計時,這畢竟……是……是一次突破性的嘗試……十、九、八、七、六……” 邵黑的身體工作狀況,完全取決于張百森灌輸過去的內力強弱急緩。我再次靠近大門,雙手握住蓮花鑰匙,喜歡能有奇跡發生,可以把它帶走。不管兩柄鑰匙到底如何使用,我都想把它們湊在一起,全部掌握在手里。 或者我的身體里,也流淌著大哥“盜墓之王”的那種天性,對于精致華美的古物有與生俱來的偏好。我連續兩次發力,緊握著鑰匙往外拔,卻仍然沒有結果,只能頹然長嘆:“或許真的需要一把強力的老虎鉗子,才能拔出這柄鑰匙吧?” 我的嘆息陡然出現了回聲,因為剎那之間,我的身子已經進入了門里,后背緊貼著冷冰冰的大門。 門里沒有一滴水,空氣干燥純凈,腳下是堅硬平整的黑色石頭地面。視線所及,一條與大門等寬、等高的扁平甬道,一直向前延伸著。沒有燈光,只有石壁表面放射著微弱的白光。 我在石壁上輕輕摸了一把,憑手感可以得知,這座甬道是開鑿在普普通通的火山巖山體里。站在這里,我忽然覺得有希望大大落空的悵惘,原先以為鐵門后面會是外星人的地球基地、大國的隱密武器設計工廠或者是近代海盜的藏寶庫。 “竟然什么都沒有,甬道會通向哪里呢?”我試著向前邁步,手指再次按向石壁時,突然發現上面刻著一行橫平豎直的大字。此時我手掌下按的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漢隸體“楊”字,之所以一瞬間就能辨別出來,是因為自己識字以來,認得最早、寫得最多的就是它。在我學習古代中國文字的幾年里,已經把“楊”字的四十五種寫法全部記得爛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此時此刻,我是站在一個幾千米深的海底石洞里,并且是在日本的北海道,似乎不該有中國的古文字出現,并且偏偏是一個“楊”字。 我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給自己壯膽的同時,也吸氣吐納,讓怦怦直跳的心迅速歸于平靜?!皸睢焙竺娴淖?,兩橫、一撇、一捺,那是一個明白無誤的“天”字,合起來便是”楊天”——我“啊”的一聲狂叫起來,身子猛然空翻后撤,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先是頭頂,接著是肩頭、后背、腰、膝蓋撞上了石壁,砰然落地。 字是刻在石壁上的,筆畫沒有被其它顏色填充過,完全跟背景融為一體,又缺乏強光的照射,除非是親手摸上去,否則很難察覺。 我楞了至多有五秒鐘,猛然放聲大叫:“大哥——大哥,是你在里面嗎?是你嗎?我是風,你的親弟弟!“冷汗涔涔地從額頭上落下來,拳頭緊攥,指甲一直掐進rou里,我根本分不清現在是處于幻覺還是現實之中。 石壁上既然刻著大哥的名字,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個神秘的水下建筑跟他有關。 狂喜、困惑、緊張、壓抑……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渾身的血液也加快了汩汩流淌的速度,心跳頻率至少加快了一倍以上。 甬道里非常寂靜,極限視野里是一片昏暗模糊,像一個走不完的迷離夢境。 沒有人應聲,我看看身后,鐵青色的門上安裝著兩個旋轉輪,與門外相對應。穿過這道門,就是上不著頂、下不到底的深海,而我一個人站在這里,前面還有什么等待著我?會是失蹤了十五年的大哥“盜墓之王”楊天嗎? 我撲向石壁,提聚內力,看清楚了那行字——“盜墓之王楊天到此”,正宗的漢隸體,筆畫工整,神完氣足,而且字跡是用內家真氣配合外家硬功徒手刻劃出來的,根本沒經過錘釬斧鑿。 手術刀曾告訴我,大哥當年名動江湖的時候,對亞洲的各國傳統武功全部融會貫通,就連江湖上視為千年武學瑰寶的“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也已經隨手拈來,任意施展。按照筆畫的飛揚走勢,我看得出那是少林絕技中的“一指禪、大力金剛指”。 看完這句話,我心里涌出一陣莫名的狂喜,按在石壁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大哥來過這里——尋福園、蓮花鑰匙、海底神墓……毫無疑問都跟大哥聯系在一起。他是怎么進入這里的?是憑借‘鮫人雙肺’的功夫還是神秘的遠古遁術?他找到了什么、他在哪里、他會出現在甬道盡頭嗎?他還活著嗎?” 這行漢隸體的下面,又有一行相同的文字,使用的卻是古魏碑體。魏碑體之下,連續幾行,有唐草體、秦小篆體、戰國大篆體、鐘鼎文、甲骨文、蝌蚪文……全部是在重復上面那句話。 “大哥為什么要一再重復這句話?是心情過于激動而導致的無意識動作嗎?還是別有深意,寫給某個古怪的人看的?” 我轉身向后,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環境,看到對面的墻壁上密密麻麻寫著的也是同樣一句話,但采用的語言,卻分別是英文、法語、葡語、世界語、日語、俄語、西班牙語……最下面幾行,竟然用到了非常生僻的印地安土語、法屬圭亞那的康元涅拉語、冰島語、藏語、維吾爾語、蒙語。 以大哥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無聊自大到反復強調到過這里。我懷疑,他是故意要留給某個人看的,因為雙方語言差異太大,無法溝通,才會不停地嘗試各種文字。也就是說,到過這甬道的,除了大哥,至少還會有另外一個人。 無論如何,我要進甬道去看看——就算前面出現的會是大哥的尸體。 我的身子驀的一陣急遽顫抖,隨即大聲叫出來,否定自己剛剛的想法:“大哥是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手術刀最了解大哥,他說過大哥永遠都不會死……”死、變為傳說中的鮫人、化身為魔……種種詭譎萬狀的想法同時涌上來,我的半邊身子都麻木了,只艱難地向前跨出了兩步,便踉蹌著靠在石壁上。 不明白為什么,一遇見牽扯到大哥楊天的變化,身體便會沖動地失去控制。其實,他留在我記憶里的形像非常少,所存的不過是些斷斷續續的影像殘片,遠不如從手術刀嘴里聽到的“盜墓之王的故事”來的精彩。 我腳下踩著的又是一個“楊”字,那是最標準的大陸簡體漢字,可是這一句只寫到“盜墓之王楊天到”就停止了,似乎寫字的人被突然發生的事吸引住了,立刻停手離開,才留下了這半句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哥可能是準備用自己所知的全部地球文字將這句話寫一遍,假如時間允許的話。 之前每次提到大哥所涉獵的淵博學識,手術刀都會慚愧莫名,他一直認為按照地球人學習知識的能力,就算再絕頂聰明的天賦,都達不到大哥的百分之一。 一切答案,都在前面的甬道里,我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在石壁上用力一撐,嗖的向前彈了出去,渴望一步就能揭開最終的謎底。 第三部 風林火山 第二章 邵家祖訓(上) 燈突然亮了,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令我身不由己地呻吟著撲倒在地。青磚地依舊寒冷如冰,我并沒有沖進甬道,而是從幻覺中跌回了現實,就在邵黑的床前。 我立刻彈了起來,脫口而出:“不,不要?!?/br> 張百森緩緩起身,放開邵黑的手,深深地提氣吐納。 我還沒有完全從幻覺中完全清醒過來,一下撲倒床前,去握邵黑的手,卻發現他的臉色已經由灰白轉入慘白,眼窩也深深凹陷了下去,嘴角神經質地牽動著。他的手不再冰冷,但卻明顯地出現了浮腫。 “別驚動他了,風,他現在距離油盡燈枯只有半步,這一次‘飛蛾撲火’一樣的行動徹底耗盡了他的生命力,恐怕再也無法挽回了——你看到了什么?”張百森長吁了三口氣之后,抬手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對我的思想經歷有濃厚的興趣。 我看到了什么?一切幻覺都需要真實情況來印證,如果冥想堂下真的藏著一個詭秘的世界,我想自己肯定已經發現了大哥楊天的行蹤。 “盜墓之王楊天到此——”我在心里默念著石壁上刻著的那句話,胸膛里的熱血重新開始沸騰了。 “還能不能采取一些別的措施,讓他慢慢好轉?我們最好能送他去札幌的高等星級醫院……”我避開張百森的問題,那些發現應該屬于我自己,臨時不便公開出去,張百森半官半民的身份,始終讓我心存忌憚。 “風……風,不……要去,不要……去……”邵黑嘴唇翕動,吃力地吐出幾個字,眼皮沉重地掀動了幾次,卻無力睜眼。 張百森長嘆:“不必啰嗦了,他既然決定全力發動身體的遙感潛能,似乎本意就是求死。這可怪了,他們兄弟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正是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光明,小邵怎么會突然萌生死意?” 他的國字臉上充滿了惋惜與困惑,像邵黑這樣國寶級的人物即使在泱泱大國也并不多見,一旦殞命于楓割寺,不能不說是華人社會的巨大損失。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隔壁的大亨與關寶鈴仍在敘談著,偶爾聽到關寶鈴捂著嘴大笑的聲音。我從沒想到,她與大亨會相處得如此融洽,外界傳聞的“包養”一說似乎并不足于嚴謹地表達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邵黑呻吟了一聲,翹了翹指尖,指向門外:“請……我哥……進來……” 我迅速拉開了房門,迎接著撲面而來的新鮮寒氣。 邵白與蕭可冷并排站在廊檐下,他們惦記著邵黑的“傳心術”不肯離開,又要把隔壁讓出來給大亨與關寶鈴,唯一的辦法,就是各自抱著肩站在那里,聽任夜風冷霜吹打。 “邵白先生,請進來?!蔽业吐暯兄?。 邵白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放下胳膊,驀的仰天長嘆:“上天定下這一劫,躲不開、破不了,我該怎么辦?”風卷動他的亂發,抖抖索索地顫動著,越發顯得狼狽不堪。 “邵白先生,令弟的情況不太好,請快進來?!蔽抑貜土艘槐?。 四面看不到擔任警戒的僧人了,圍墻、屋頂全部空蕩蕩的,只余下沒化凈的白色殘雪。 東方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進入幻覺的時間,至少超過五個小時,從半夜一直到了黎明。 “我知道,豈止是不太好?基本已經是回光返照的彌留狀態?!鄙郯纂p手伸進自己的亂發里,像是兩只巨大的耙子,撓來撓去。他直瞪著我,眼神古怪,像是在凝視著一本難懂的古書,或是一幅線條凌亂的抽象畫,努力解讀著。 我的思想極其混亂,因為這五小時里看到的景象,要比瀏覽關寶鈴的畫作更感到震撼。最起碼,我已經接觸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大哥的留言、蓮花鑰匙、佛龕里的日本軍人、牙神流的古戰刀……身體的疲倦,更助長了思想的倦怠,但我不敢睡,必須要跟蕭可冷談一次,免得一覺醒來,丟失太多的水下細節。 “風,你到底來自何處?老二為什么會心甘情愿殫精竭慮地幫你——我們邵家的異術,只可以一鼓作氣,而不能再而衰、三而竭。老二違背了祖訓,做為他唯一的哥哥,我已經苦口婆心地勸過很多次了。我沒法阻止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即使那樣做帶來的慘痛后果無法預計。我做錯了嗎?還是老二錯了……” 他蹣跚地邁步,跨進屋里,腳尖又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幾乎踉蹌著跌倒。 “他在說什么?”蕭可冷臉上寫滿了倦意,但卻強打精神,向我露出一個微笑。 我搖搖頭,思索著該從何處開始向她講述剛才的所見所聞。 “蘇倫姐來過一次電話,有五角大樓方面的最新情報,她一直都在等您電話,要不要現在就回電話給她?”蕭可冷手里一直握著電話,眉尖、發梢已經被深夜的寒露打濕了一大半。 我對神秘潛伏在五角大樓內部的燕遜頗感興趣,不知道她有什么本領能第一時間拿到美國人的情報,并且不止一次的及時傳遞出來。這是一項極度危險的工作,五角大樓做為美國的軍事核心,所具備的“立體三圍警衛系統”是全世界最先進的防衛措施之一,難道燕遜一直沒有引起他們的察覺? “什么情況,說個大概給我聽好了!”我不想自己的思路被打斷。 “好吧,情報涉及到二戰歷史上遺留的幾個懸疑事件,經過了六十年的發展演化,最近一個月突然有了巨大變化?!?/br>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當前沒時間說歷史,還是想辦法打開通向冥想堂的路徑更重要。 蕭可冷加快了語速:“風先生,情報上說,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的美軍受降儀式舉行之前,美軍聯合艦隊還攜帶著一項名為‘夜盲’的特殊任務,由受降團最高指揮官麥克阿瑟將軍擔任‘夜盲’任務的負責長官。當時受降艦‘密蘇里號’是停泊在東京灣的深水位置,據當時美軍打入東京的超級間諜組反饋回來的情報,日本軍隊中的激進強硬派,將會對受降儀式進行破壞,以包括‘密蘇里號’在內的十二艘美軍艦艇為目標,制訂了名為‘日出’的攻擊計劃。被當時的皇室委以重任負責這個計劃的,是一個日本人心目中的傳奇英雄,外號叫做‘風林火山’……” 這段敘述稍嫌冗長,我忍不住插嘴:“我知道那個人,超級多面間諜,二戰中先后轉戰東北亞、東南亞、南亞的多處戰場,獲得過十一次天皇親手頒發的‘大和英雄’戰斗勛章,并且是中日戰爭中‘盧溝橋七七事變’的首席情報官。小蕭,我更希望聽到與楓割寺有關的消息,而不是翻這些陳年舊賬?!?/br> 討論二戰史的巨著數不勝數,全球累積作品至少超過十萬本,因為這場席卷全球的世界大戰,幾乎改變了當時每一個家庭的生活,并且奪走了超過五千五百萬人的性命,真正是二十世紀的曠世災難。 蕭可冷急促地掠了掠耳根后的短發,用更為簡潔的話做了結語:“風林火山擁有可以調動全日本忍者力量的令牌,當時不知為什么‘日出’計劃中途破滅,他也帶著‘天忍聯盟’的令牌突然消失,近六十年不見蹤跡。不過,美軍的情報分析專家在三年前便得到結論,令牌又出現了,就在日本盜墓界谷野神秀手里?!?/br>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并不新鮮,從出現在幽篁水郡的黑衣女忍者嘴里,我已經聽到谷野與“天忍聯盟”的關系。 二戰時的故事,再怎么驚心動魄,都已經是塵封的歷史,不值得再為那些事耗費精力了。再說,美國與日本從二十世紀后期開始,便結成了經濟戰略同盟,把二戰時的齷齪事全部拋在腦后,大家稱兄道弟、把酒言歡,此刻再翻陳年舊賬,還有意義嗎? 蕭可冷手里,抱著關寶鈴畫出的全部資料,放在最上面的就是那柄牙神流的古戰刀特寫??雌饋?,這些畫所能給予我們的信息,根本無法與我經歷的幻覺相比,特別是關于海底的奇怪佛龕,我必須弄明白他們存在的意義。 我取出電話,默念著小燕的號碼。號碼的歸屬地是在香港,但他此刻的人卻不一定藏在天涯海角的哪一個角落里,做為二零零五年全球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天天都在躲避著黑白兩道的電子追蹤。 一個優秀的黑客,無異于一柄鋒銳異常的雙刃劍,既能給大國帶來利益,也會成為大國核心機密的潛在威脅,所以很多互聯網清剿稽查行動中,給白道幫忙的黑客們,最容易成為“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戰略犧牲品。 我不明白大亨與關寶鈴到底有多少要談的,已經說了一整夜,還沒有停止的意思,如果換了是我們坐在一起,能有這么多可說的話嗎? “風先生,燕遜姐的觀點,五角大樓不會任由東亞黑道江湖發生動蕩,兩國隔太平洋相對,沒有任何視線阻擋。如果日本成功地得到某種威力巨大的殺傷性武器,則美國十幾大城市便盡在殺機籠罩之下。所以,他們很快就會派高手過來,請您小心提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