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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盜墓之王在線閱讀 - 第136節

第136節

    這一刻,她如果再開口向我要求收購尋福園,或許我會答應。原先在我心里,蘇倫與關寶鈴各占一半,到了現在,蘇倫己經徹底退了出去,只有關寶鈴一個人牢牢占據了我的心。

    我把尋福園送給她,讓她遵循“通靈之井”的啟迪,改造別墅,醫好大亨的怪病一一那時候,她會開心嗎?跟大亨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會偶爾想起我嗎?

    天空中又響起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聲,這次飛機的數量竟然增加到了六架。

    “誰?”席勒突然扭身向院外叫了一聲。

    “別緊張,那是小來,你的手下敗將?!蔽依湫χ?,話中帶刺。

    席勒呵呵一笑,瀟灑地打了個響指,轉過臉,向著蘇倫情深意切地微笑著。

    小來閃了進來,在我耳邊低語:“會里有消息傳來,孫龍先生己經抵達札幌,幾小時內便會趕來楓割寺,要單獨會見你?!?/br>
    我側耳聽著直升機降落之后,螺旋槳的軋軋聲逐漸放緩,直到停轉,才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意外,淡淡地問:“在這里見?還是去別墅?”

    大人物在楓割寺里,警戒力量強大,如果孫龍闖過來,肯定會造成他們之間矛盾的激化。近五年來,孫龍在國際上的名氣都是靠在各個領域打壓日本人而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被很多日本軍國主義極端分子視為眼中釘,己經出了幾千萬美金的賞格買孫龍的人頭。

    “孫先生指名要在這里見,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呢!霍克先生與十三哥正在調集人手,緊急部署,可是海岸防衛隊的大隊人馬己經封鎖了通向木碗舟山一帶的各條路線,除了軍方的車輛,其它一律不得通行?!毙眍~頭上的青筋完全進跳起來,胸膛急速起伏不定,絕對是緊張過度。

    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別多講話。孫先生如此安排,當然有他的道理,去吧一一嗯,那邊……”

    小來會意地接下去:“那邊沒事,我會小心在意的?!?/br>
    自始至終,他跟席勒都沒看對方一眼,但兩個人之間的敵意己經非常明顯。

    “喂,小兄弟,那些藥好不好用?”席勒的話,帶著高高在上的挑釁。

    小來默默地從口袋里取出那個藥瓶,放在石桌上,然后輕輕退了出去。從他的動作來看,兩肩受損的部位己經完全康復,足見這些藥的神奇療效。

    “這是我們實驗室最新的科研成果,對于人體骨骼鈣質的沉淀速度提升了四百倍,但卻有一定的副作用,需要幾周后才能凸顯出來。所以,風先生,如果你的兄弟到時候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記得給我電話,千萬別客氣?!?/br>
    對于席勒近似無賴的語氣,我不屑一顧。離開北海道之后,各國名醫不勝枚舉,就算小來有什么意外,相信我們自己能妥善應對,根本不必再求席勒。

    蘇倫的電話持續了有三分鐘,聲音一直極低,忽然提高了聲音:“風哥哥,有人要跟你講話?!?/br>
    我悵然苦笑:“找我的?怎么會打到你的號碼上來?”

    蘇倫冷笑了一聲,把電話遞過來,隨即在石桌邊坐下,將那些資料取了出來。

    聽筒里傳來鐵娜的聲音:“風先生,你還好嗎?是我,鐵娜?!?/br>
    我長嘆一聲:“我聽得出來,有話請說,別浪費時間?!碑斨K倫的面,我不想再多生事,很怕鐵娜熱情起來沒完沒了,弄得我萬分尷尬。我明白她對我的感情,但目前的情況下,我只能敬謝不敏,沒辦法接受。

    鐵娜的滿腔熱情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汕汕地笑著:“沒什么事,只是打電話問候一聲,謝謝,再見?!?/br>
    我們之間全部的對話只有三句,她很識趣地掛了電話,總算沒有讓我太為難。

    資料總共不下四百頁,大部分是古籍與考古照片的復印內容,每隔幾頁,就有彎彎曲曲的紅色標線醒目地出現在某些文字下面,顯然那是最該關注的重點。

    “這一張,就是我得到的指北針照片,非常古怪,因為……我向歐洲四大鋼鐵公司發送了切削下來的樣本碎末,要求他們給予詳細的化驗報告。結果,他們不約而同地監測到樣本中含有微量的氯氣分子,并且在無限制加熱到攝氏三千度以上的情況下,樣本的顏色發生了離奇的改變,竟然成為純正的紅色一一”

    我很認真地聽著,那張圖片解析度很高,形像逼真,但再怎么看,它只是一個被鑄造在某個底座上的指北針而己,除了體型比袖珍指北針龐大幾百倍以外,毫無其它異常。

    “我請教過許多金屬專家,他們始終認為這些樣本碎末不過是某個科學家在實驗室里創造出來的異端,至少在地球上存在的金屬種類中,沒有任何一種在形成過程中需要氯氣的參與,而只用到燃燒所需的氧氣。雖然這些金屬碎末無論從硬度還是外觀、密度、質量都跟鐵相似,但卻絕不能稱之為鐵?!?/br>
    蘇倫細瘦的手指在那張圖片上輕輕敲打著,陷入了沉思。

    “那代表什么?鑄造這只指北針的金屬、人、技術都不屬于地球,而是屬于外星人?”我想讓自己的口氣變得輕松一些,但沒成功。

    “對,你說得非常對!”席勒輕松地攤開雙手,帶著美國人慣有的無法分辯真假的幽默

    我報以“嗤”的一聲冷笑:“如果指北針是老農們從阿房宮里帶出來的,并且信誓旦旦地咬定這是歷史遺物,那就說明在秦始皇建造阿房宮的年代,秦朝人己經成功地研制成功了指北針,并且發明了在鑄鐵過程中加入氯氣元素的古怪技術,是這樣嗎?席勒先生?”

    席勒再次點頭,打了個響指,輕輕松松地回答:“完全對?!?/br>
    我迅速接下去:“那么,請告訴我,在中國,最早的辨別方向的工具‘司南,是什么時候發明并大規模推廣使用的?秦朝人的生產力水平如果聰明到這種地步,他們早就會像成吉思汗一樣揮兵紅海,讓大秦的步兵占領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了,哈哈,簡直……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以上這些話,我只想告訴席勒這個偽生物學家,考古不是坐在實驗室里天馬行空地幻想,而是一步一步摸索前進,腳踏實地地發掘出來的。愛幻想的人,只配坐在電腦前做三流小說家,而不是裝模作樣地尋找什么第二座阿房宮。

    “哈哈,我不得不再次說,風先生說的完全正確,而且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但你為什么不聽聽蘇倫小姐的想法?”席勒很巧妙地順水推舟,把我的潔責轉給蘇倫。

    司南最早出現于春秋戰國時代,是古代最早的磁指南器,在由于礦石來源、磨制工藝和指向精度上受到較多的限制,其實際的應用意義并不明顯。直到北宋時代,工藝技術高度發展,才有了比司南先進的指南魚和指南針,也就是現代科學上的指北針的雛形。

    如果秦朝人可以發明高精度的指北針,那么派往海外尋找“長生不老藥”的船隊就不會一次次迷失方向,隨季風一起漂流在大海上并且船毀人亡了。

    “風哥哥,我們要討論的,只是現實存在的東西,而不是歷史記載。你也知道,歷史只是統治者的私家筆記,想怎么改寫就怎么改寫。暴君變成仁者、鳳凰變成烏鴉,只在記載者的揮毫潑墨之間。如果拋開歷史不管,這個指北針實實在在就是從某個古墓里取出來的,你會不會覺得其中有些值得大力探索的價值?”

    蘇倫把那張紙鄭重其事地舉起來:“這件東西,我們姑且把它叫做指北針,但我相信隨著探索過程的進一步推進,一定能發現它的真實作用?!?/br>
    我苦笑著擺擺手,表示高掛免戰牌,不想爭論下去。

    席勒又是一聲冷笑,仿佛跟蘇倫站在一起、觀點一致,就是對我的最有力打擊。我己經不屑于理睬席勒,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蘇倫會不會在這條錯誤的追索道路上越滑越遠,根本就是在浪費大好時間。

    蘇倫凝視著我的臉,陡然連連嘆氣,將資料重新整理好,低聲說:“我明天便離開北海道,大家各自保重吧?!?/br>
    換了是我,當別人對我的研究結果毫無興趣時,也會感到無比掃興,我猜蘇倫此時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

    “有空再給鐵娜將軍回個電話,她在沙漠地震中意外受傷,剛剛蘇醒。其實,大家畢竟相識一場,以后肯定會再見面,弄得僵了,對誰都不太好?!碧K倫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后悔不及。

    上次通知鐵娜土裂汗金字塔即將突變的消息之后,那邊再沒有回音過來,我也就把這事淡忘下來了,沒料到她竟然會受傷,剛才我在電話里的冷漠肯定又傷害了她一一我抱起資料袋,無言地向蘇倫點點頭,退出了院子。

    其實我很想再對蘇倫說些什么,如果沒有席勒在場,我們大可以很溫和地探討某些觀點,再合理地制訂下一步的探索方向。如果是由蘇倫來指出我的錯誤,我會虛心接受,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蘇倫是唯一一個真正了解我的聰明人,只有她夠資格指摘我。

    沒有人留我,最后一眼回望,只看到蘇倫與席勒并肩站在櫻花樹下,幾乎親密無間。

    我隱約覺得楓割寺里的氣氛凝重起來,黑暗里似乎到處都有冷森森的殺氣在迅速彌漫著

    向西走了幾十步,還沒到我居住的那個小院,迎面有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馬急速奔跑過來,除了沖鋒槍、手槍、手榴彈之外,每個人腰間的武裝帶上都懸掛著兩個軍用水壺大小的鐵罐,一紅一綠,即使是在昏黃的路燈照射下,也顯得十分刺眼。

    他們的胸前垂掛著乳白色的防毒面罩,這是只有生化武器部隊才能用到的特殊裝備,可見那兩個鐵罐里裝著的東西,百分之百與生化武器有關。

    這隊人共有十六名,行蹤詭秘,對我視如不見,一直奔向正東。

    我知道,日本人的一切軍事行動,可能都與孫龍的到訪有關。如果他真的是為我而來,那就太不明智了。我仰面一陣苦笑,越是想遠離江湖戰斗的漩渦,便越是被身不由己地牽扯進來,不管身在何處,睜開眼面對的就是江湖。

    一腳踏進小院,關寶鈴房間里的燈亮著,燈光把推拉門上的花鳥圖案清晰地映照出來,安詳而靜謐。在危機四伏的環境里,能在這個安靜的小院里,暫時把外面的風雨殺機忘卻,享受片刻的心靈寂寞,也未嘗不是一種忙里偷閑的喜悅。

    只是,這偷偷的喜悅維持了沒有三分鐘,小來己經幽靈一樣從暗處閃出來,臉上依舊帶著晶亮的汗珠,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

    “風先生,有您的一個電話,是孫先生?!彼掷锱踔恢恢Z基亞的移動電話,在鍵盤上按下了一個號碼,遞在我手里。一接過來,先感受到電話上的溫熱和濕滾滾的汗水,顯然小來一直都處在極度的緊張當中。

    聽筒里傳來一個男人豪爽的聲音:“風,是我,孫龍,你還好嗎?”

    身為神槍會的老大,孫龍對待朋友和下屬從來沒有任何架子,都是直呼其名,兄弟相稱,并且時常以“山東及時雨宋江”自居,在江湖上的名聲、信譽毫無瑕疵。

    我笑著回答:“我很好,聽說你要到楓割寺來看我,現在這種形勢下,有必要嗎?”

    孫龍當然知道大人物就在楓割寺的訊息,執意要來,只怕是“項莊舞劍”之意。

    小來揮袖抹去了額頭上的汗,凝神聽著墻外一而再、再而三響起的急促腳步聲,忍不住低聲插嘴:“孫先生真要過來的話,太危險了。十二小時內,進入楓割寺和木碗舟山的日本特別警察己經增加到了六百人,一旦孫先生有什么閃失,這可怎么好?”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通過話筒傳入孫龍耳朵里。

    孫龍大笑:“小來,在日本闖蕩久了,怎么膽子越來越???跟誰學的,跟王十三學的嗎?”一提到王江南,孫龍的語調有些古怪,隨即連嘆了幾聲。

    我也不希望孫龍這桿大旗輕易倒下,畢竟在“二戰慰安婦索賠”這個國際大案里,他是律師團的團長,地位非常重要,是那群飽受戰爭折磨的可憐女人們的希望。

    “其實,我可以回尋福園或者去札幌,孫先生沒必要過來。況且,找尋舊神之怒,的事還沒有眉目,只怕短時間里無法得手,何必跟日本人弄得劍拔弩張的,多惹麻煩?”

    又是一陣直升機的軋軋聲清晰傳來,我把話筒伸向天空,讓孫龍聽。

    他的笑聲蓋過了一切,震得我的耳朵發麻:“風,我只是要讓日本人明白,在這個小小的島國地盤上,中國人誰都不怕,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幫他們回憶回憶老祖宗們千里迢迢跨海渡江向盛唐王朝進貢的歷史?!?/br>
    我只有無聲地苦笑而己,日本特別警察己經將這邊層層包圍,一旦實施嚴密的通訊管制,此地將會成為全球通訊中的盲點,就算殺個血流成河也沒人知道。惹惱了大人物,他絕不會手下留情,特別是面對自己最頑強的敵人之時。

    “風,上次我說過的要你負責神槍會亞洲事務這件事,考慮得怎么樣?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很希望你能加入進來,為中國人做點貢獻,怎么樣?”

    他又開始老話重提,弄得我哭笑不得。神槍會的未來興盛與否,似乎并不在我的關心范圍之內,這次尋福園別墅跟神槍會的合作,也只不過是為了對抗渡邊城的無禮挑釁。至于我,寧愿做閑云野鶴,自由來去,不受任何羈絆。

    我簡短地回答:“謝謝好意,心領了,恕難從命?!?/br>
    夾在日本人與神槍會的戰斗里,我的地位將會更加微妙,不如早早抽身,既不為大人物賣命,也不跟神槍會為伍,低調地置身事外為好。

    在我孫龍談話的時候,小來一直緊張地轉來轉去,熱鍋螞蟻一般,一刻不停。

    孫龍大笑:“那好,咱們明天見面談?!彪S即收線。

    小來絕望地取回電話,仍舊不死心地問:“難道就不能勸說孫龍先生不要進寺來?我剛剛刺探到的情報,特別部隊里的生化部門己經派了四個小組過來,隨時都會偷偷動用生化武器。槍械和拳腳,能擋得住那些無影無形的細菌嗎?風先生,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他對神槍會一片忠心,但腦子卻不夠靈活,體會不到孫龍的良苦用心。

    這一次,孫龍志在揚威,不但要來,而且要來得漂亮、走得灑脫,猶如當年關二爺單刀赴會一般,成就千古絕唱。那么,坐擁天時、地利、人和的大人物呢?豈會甘心做懦弱無能的魯肅魯子敬?

    能統領神槍會這個龐大的江湖幫派,孫龍的大局觀絕對高明,一舉一動,全都蘊藏深意,也就不是我能猜度的了。只是苦了忠心耿耿的小來,不停地唉聲嘆氣。

    半夜十一點鐘,我熄燈躺在床上,非但沒有睡意,腦子卻是越來越清醒。

    “希望明天,藤迦能說出更多有用的訊息。如果目標對準‘日神之怒’,那么就得懇請藤迦說出從哪個渠道才能到達‘海底神墓’之中。突然出現的‘天命之匙’會在哪里?也在楓割寺里,還是流落到世界的某個角落里去了?”

    眼前翻翻滾滾地不停出現“通靈之井”那些清澈到極點的水波,想像一下,當年鑒真大師帶領十大弟子翻身躍入水里時,這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無法不令人肅然起敬。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進去一一我的想法里是弄一架微型的水下推進器,借助它的前進動力,潛水的人就能直達水下了,當然是在帶上足夠的壓縮氧氣狀況下。

    井的盡頭有什么?關寶鈴遇到過的宮殿嗎?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透明玻璃盒子嗎?還是不斷散發出紅光的神秘水下建筑物?抑或什么都找不到,費盡千辛萬苦之后,空手而返。

    我猜不出,最害怕的是一年數次、甚至一月數次的日本近海地震,己經徹底損壞了“海底神墓”的入口,真要那樣的話,天王老子來也無計可施了。

    第一部  尖鋒相對   第四章 單刀赴會

    朦朧中,屋頂有夜行人掠過的嗖嗖風聲,我倏地彈身而起,向側面翻滾,防備有人偷襲。在“幽篁水郡”里那名黑衣忍者被藤迦所傷,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四周靜悄悄的,那種風聲只出現了一次,就再也聽不到了。隔著一堵墻,關寶鈴毫無聲息,可能己經安安靜靜地入睡一一“明天她就要離開嗎?或者后天、大后天,大家擦肩而過,不再重逢?”鼻子一酸,我忽然很想喝醉一次,把關于她的一切全部拋開,包括在玻璃盒子里那段奇異的經歷。

    又一次,我想到那句鏗鏘的警句:“她是一一大、亨、的、女、人!”

    黎明醒來時,頭昏腦脹得厲害,特別是四肢關節,又酸又痛,自己的身體從來沒這么虛弱過。

    外面的天氣依然晴朗,似乎不是個適合鴻門宴或者“單刀赴會”的日子。

    第一個敲門打擾的,竟然不是小來,而是楓割寺的主持神壁大師。他很明顯地瘦了下來,眼睛里的飛揚神采一點都看不到了,曾經挺直的身體也變得有些佝僂。寺里接二連三的變故,形勢急轉直下,局面己經不是他能順利控制的,再加上大人物到達后,特別警察己經安插滿了寺里的每一寸可疑空間,他這個主持遲早名存實亡,聲譽掃地。

    “風先生,我給你送了一件東西過來,請看一下?!彼掷锱踔粋€烏亮的紫檀盒子,二十厘米見方,周身雕刻著陰文楓葉,層層疊疊,不計其數。

    “這是什么?”我沒伸手去接,但這盒子的歷史應該非常悠久,那些烏亮的光芒是經過很多人親手撫摸后的汗液浸潤而形成的,類似于古董市場上的“盤玉”磨光工藝。

    他輕輕揭開盒蓋,黑絲絨襯里上,端端正正地嵌著一塊雪白的玉牌,毫無雜質,純凈之至。玉牌的尺寸如同一張標準的撲克牌,正中鐫刻著一柄精致的血紅色短柄鐮刀。紅色鐮刀以白玉為底,猶如白雪上驟然沾惹的血跡,分外刺眼,萬分詭異。

    我這時才注意到神壁大師今天換了一件嶄新的灰布僧袍,腰間系著一條同樣嶄新的白色布帶,裝束似乎有些怪異。盒子里的鐮刀玉牌,曾被《朝日新聞》連篇累牘地報道過,那是楓割寺的歷代主持信物,代代相傳,并且那些紅色不是顏料點燃上去的,而是每一代主持接任時熏香沐浴后最虔誠的十滴血,分別來自十指。

    良玉自然吸收人血的精華,日積月累,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風先生,你見聞廣博,當然知道這塊鐮刀玉牌蘊藏的涵意。布門履大師把‘陰陽神力’傳授給你,你就應該做下一代的楓割寺主持。我老了,悟性卻沒隨著歲月的增長而改變,就像龜鑒川大師一直以來對我的定論一一‘頑石不可能積淀為美玉,。你的出現,就是我退位的時刻,所以,這塊玉牌一定要給你……”

    我愣怔了一下,突然大笑,因為神壁大師的話簡直荒唐透頂。我是地道的中國人,怎么可能做日本佛寺的主持?于情于理根本說不過去。再說,我在楓割寺只不過是匆匆過客,誰稀罕做什么主持?

    “風先生,請千萬不要辜負布門履大師傳授神力的殷切盼望,他曾說過,這種神秘的力量只傳授給有緣人,而他把自己封閉在樹屋里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保守自己的精神體力,艱難地活著,一直等到有緣人出現?!?/br>
    他要把盒子放在我手里,我扣住左手食指,輕輕一彈,擊中他的肘尖,讓他整只右手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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