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這一次,大亨來去如風,在我和藤迦連番阻擋下沒能制造屠殺血案,下一次,還能這么幸運嗎?那么,藤迦到底對他說過什么?我的手放進口袋里,突然觸到了一件冰冷的東西,那是屬于瑞茜卡的黑銀戒指。 “嗯,神壁大師,有一個《探索》雜志的美國女記者,叫做瑞茜卡,是不是來過楓割寺?” 我記起了她,飛機上偶遇的漂亮美國女孩子。 “是,曾經來過,但是……很快就離開了,在這里停留了不超過五小時?!彼幕卮鹩行┎蛔匀?,當然逃不過我敏銳的觀察。 在我冷峻的持續注視之下,神壁大師略帶緊張地向塔里指著:“兵見曾經向我報告過,瑞茜卡小姐在這里拍過許多照片,還拍過‘通靈之井’,甚至從塔頂拍了幾十張‘冥想堂’的外景照片,然后就離開了?!?/br>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皮不停地跳動著,在測謊專家眼里,這是標準的“強直性非慣性撒謊”的明顯特征,也就是說他在撒謊。 我取出戒指,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噗”的吹了口氣。戒指上嵌著的琥珀石在夜色里泛著晶瑩的光芒,吸引住了神壁大師的目光。 “大師,兵見已經死了,不過在他臨死前,我給過他幾百美金,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雖然還不明白神壁大師為什么要撒謊,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瑞茜卡好像也出事了——兵見已死,神壁大師把一個死人說的話當作擋箭牌,很明顯是在隱瞞一段事實。 神壁大師臉色大變,拍打著自己的衣袖,故作鎮定:“我不明白,我沒見過那個女記者,寺里的采訪接待工作,一直都是由兵見處理。當然,為了擴大楓割寺的宣傳力度,他總喜歡編造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說,我已經責罰過他很多次……” 他又在撒謊,因為他看到黑銀戒指后的驚訝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只是聽了兵見的匯報,他是不可能對戒指如此忌憚的。 關寶鈴失蹤引起的軒然大波還沒有消散,我不想再聽到瑞茜卡失蹤的消息,但事實證明,她也出事了,否則神壁大師不會抵死否認見過她。 “?!钡囊宦?,藤迦手心里的紅光驟然加亮,谷野的聲音也變得響亮了很多:“神壁,那件事瞞不過風,你說出真相吧!即使美國大使館追問起來,楓割寺沒有做過什么,美國公民在這里神奇失蹤,讓他們的秘密特工們隨便調查好了?!?/br> 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重,海腥味也越來越強烈,剛剛還能清晰看到的月洞門,現在已經模糊不清了。 霧氣環繞著寶塔,飄浮在我們兩個人的腳下,如同演出舞臺上釋放出的干冰效果。 我的預感再次得到了證實——瑞茜卡失蹤了,似乎還在關寶鈴之前,捏在手里的黑銀戒指猛然變得沉重起來。 “唉——”沒開口之前,神壁大師先長嘆一聲,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光頭。 做為楓割寺的主持,他的智慧和悟性的確捉襟見肘,在閑云大師攜張百森闖寺時,他處理問題的能力已經左支右絀,方式極不恰當。接著發生了關寶鈴失蹤、大亨震怒的種種變化,肯定更會讓他腦袋發脹、心力交瘁。 “我見過瑞茜卡,她來的時候,是由我親自陪同的,畢竟日本政府對‘世界文明遺產’這個稱號看得很重。在經濟日益發展壯大的今天,政府方面最希望被全球各國承認的,就是日本的形像問題……”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心里暗想:“形像問題?難道日本政府對自己的面子看得那么重?怪不得總是不肯承認二戰時期那段既定的事實呢!” 神壁大師又在摸自己的光頭,谷野忍不住大聲催促:“快說快說!楓割寺傳到你這一代,真是……真是……”聽起來,谷野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有罵人。 真是奇怪,谷野神秀的年齡比神壁大師要低,何以谷野斥責起對方來,像是長輩在訓誡晚輩呢? “是是,我簡短說——就在塔邊,瑞茜卡給我拍照之后,我有事先離開,而且瑞茜卡說想自己走走。二十分鐘后,我還沒回到這里,兵見就飛奔著來報告,說寶塔神水又出現了,結果……結果從那以后就再沒見到她?!?/br> 某些人會在“亡靈之塔”里消失,這已經是楓割寺方面毫無辦法的事,他們又不敢正式向日本旅游局方面提交報告,怕被政府方面斥責為怪力亂神、損害國家形像,所以一直都在隱瞞。 “風,那個女孩子好像已經消失了,就像此前失蹤過的很多人一樣,在我的意識中,失去了能量活動的跡象,基本可以判定為死亡?!惫纫昂芷届o地做了結論,仿佛瑞茜卡的死,不過是一只昆蟲、一只蝴蝶從這個世界消失。 戒指仍在閃光,但她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我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自嘲地把戒指放回口袋。在大自然的神秘力量面前,人的生命脆弱如蟻,只能任憑擺布。 “谷野先生,我想……試試能不能參悟進入‘那里’,兩位大師一走一亡,我覺得自己的思想突然發生了極大動蕩變化,也許到了能為楓割寺做點事的時候了……就算發生意外,楓割寺可以挑選更聰慧的弟子主持大局,請成全我……”神壁大師踏上幾步,一直走到藤迦身邊。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進入“那里”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會很“危險”,那么關寶鈴呢?就算谷野說她仍然活著,會不會像上次藤迦在金字塔里發生的怪事一樣,活著——但是以“植物人”的狀態存在? 交給大亨一個“植物人”關寶鈴,他一定會氣得發瘋,接著倒霉的將是神槍會跟楓割寺。 我搖了搖一直不停發脹的腦袋,越來越發現找回關寶鈴變得無比困難了。 “神壁,你怎么還沒領悟我的意思?”谷野的聲音露出明顯的失望。 在所有的對話過程中,藤迦的雙腳始終沒有挪動過,仿佛牢牢地在地上生了根。漸漸的,她的全身都被籠罩在霧氣中,只有扎著頭發的紅色絲帶還在隨風飄動著。 “穿越和‘進入’,是一件物理意義上的事,而不是佛教上的‘頓悟’與‘白日飛升’。你在楓割寺超過五十年,只是在‘讀死書’,慧根日漸愚鈍。算了,你還是安心做自己的主持工作,至于‘海底神墓’的秘密,自然會等待有緣人來發掘,你可以走了!” 谷野又在咳嗽,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神壁大師受了打擊,困惑地對著藤迦掌心里的紅光,根本不肯離開,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說話時,兩邊太陽xue已經深深凹陷,像一個豎直擺放的酒碗,這是內家高手內力爐火純青之后、又開始韜光養晦、周而復始的一種奇特現象——“我想試一試,這是最后一次了!公主對楓割寺很重要,如果可以代替她,我寧愿犧牲自己?!?/br> “哼哼,代替?算了吧!你沒有慧根,硬要做什么,只會是盲目送死,對整件事絲毫無補。沒有人可以幫助公主做決定,你還是走吧!”谷野已經變得不耐煩了。 藤迦既然跟天皇之間有復雜神秘的關系,又是唯一能讀懂《碧落黃泉經》的國寶級人物,更是古代高僧靈魂的寄居體,任何一種身份都能讓楓割寺上下肅然起敬,谷野等人當然沒權力決定她的行動。 神壁大師陡然指向我:“他!他可以代替公主!對不對?他是有慧根的,并且曾經兩次救過公主……” 他的手指一動,空氣里忽然起了隱隱的風雷激發的動靜,并且一股無影無形的勁風直撲到我眉睫上。他的武功真的高不可測,隨便舉手投足,已經構成了變幻無方的殺招。 “我?”我冷笑,覺得他這一指明顯不懷好意。 “那里”似乎是個有去無回的死亡陷阱,救關寶鈴固然重要,但“尋找大哥楊天”的事情沒有徹底塵埃落定之前,任何事都要為這件事讓步。 “對,是你。我知道你在埃及沙漠里做過的一切事,有膽量、武功高強、悟性過人,并且有超強的堅忍不拔的意志。在日本,很多人已經把你比喻成幕府時代的著名忍者柳生射殺丸,這在我們國內都是很少看到的。還有,你曾救過藤迦公主,在國民心中,已經披上了一層‘勇者’的光輝。我相信你,在‘亡靈之塔’,你必定還能夠無往而不利,再次成名……” 神壁大師的話帶著無窮無盡的蠱惑人心的力量——幕府時代的“暗派殺手之王”柳生射殺丸,最擅長于沙地荒漠里的伏擊殺人,征戰江湖十一年的時間里,死在他“柳生劍”下的著名將軍、貴胄不計其數。 我不想把自己的形像塑造成只知道一味瘋狂屠戮的殺手,并且被日本人尊崇,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光榮的事。 “‘那里’,是什么地方?就是我們的腳下嗎?深度是多少?難道沒有另外的途徑進入,非得等待‘神之潮汐’?” 我再次跺著腳,把膝蓋以下的冷霧驅散。 神壁大師與藤迦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露出困惑的表情。 “如果有其他途徑,不必你說,我們也早就著手進入了,何必跟大亨對陣?”藤迦一直沒有明說自己跟大亨到底談了些什么,竟然能夠將大亨的滿腔殺氣轉換為春風化雨? 谷野補充著:“或許是在我們腳下,或許是在北海道下面深不可測、遙不可知的某處深海海溝里。從北海道縣志上有‘神之潮汐’的記載以來,總共有四百六十人失蹤在‘亡靈之塔’里,但沒有一個人重新發回消息,說明那里到底是什么樣子。希望你是第一個,馬上改寫‘亡靈之塔’的歷史,改寫楓割寺的歷史……” 我喃喃地重復他的話:“腳下?海底?”同時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撫摸著腳下濕滑冰冷的石板。 北海道之行的兩個任務已經完成一個,藤迦蘇醒,我在埃及沙漠那段經歷的心結已經解開。剩下的時間,應該全力以赴探索尋福園的秘密,為追尋大哥楊天的蹤跡而努力,那么,我該去接受谷野的邀請,冒這個險嗎?關寶鈴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不是已經到了可以為她不顧一切犧牲的地步? 一瞬間,我的思想產生了又一輪混亂,突然感到無法選擇。 “可惜這樣的問題沒法求教于蘇倫,對于關寶鈴,我到底存在著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她是大亨的女人……難道我可以為了大亨的女人而冒險,為他人作嫁衣裳,就像尷尬的王江南一樣?” 繼續在關寶鈴的嫵媚里沉淪下去,王江南必定就是我的前車之鑒。 “風,你在想什么?”藤迦根本無視神壁大師的存在,目光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腦子里很亂,需要到塔頂上去吹吹風——”我不想把自己跟楓割寺的“私事”混為一談,他們要振興發達、要一統天下、要為日本爭光,通通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之所以三更半夜站在這里,只是為了找到關寶鈴。 我的腳步變得非常沉重,因為按照谷野的說法,就算想救關寶鈴也不一定能順利到達“那里”;到達之后,根本無法保證還能重新回來,之前根本沒有順利進出“那里”的先例。 “去救,可能大家都完蛋!不去救,關寶鈴自己死,她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有重新出現的幸運了吧?” 每一層樓梯是十九層,轉彎向上再過十九層,才能到達寶塔的第二層。我漫無目的地向上登去,很快便聽不到谷野與藤迦的對話聲了。 我一直走到了頂層,靠在欄桿邊。此時電話已經握在手里,我突然有給蘇倫打電話的沖動。進入尋福園之后,因為時空的阻隔,似乎我跟蘇倫之間出現了難以琢磨的裂痕,每次在電話里的探討都是不歡而散。在我心里,蘇倫的影子正在逐漸被關寶鈴取代。 如果關寶鈴不是大亨的女人,我會努力賭一把,看能否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吹酵踅显谒磉呉笄惺睾驎r,我心里除了冷笑、鄙視,更多的是嫉妒,無論自己承認不承認,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夜這么冷,天地昏暗,白霧彌漫,向塔下面望去,所有的房屋建筑都籠罩在霧氣里。向南面看,尋福園方向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我扶著欄桿繞了一圈,只見霧氣,不見人影,于是堅決地撥了蘇倫的號碼。 蘇倫的聲音依舊疲憊:“風哥哥,今晚剛接到小蕭的電話,跟大亨對敵的事我都知道了?!?/br> 我微笑起來,想必蕭可冷已經把我的英雄事跡都源源本本告訴了蘇倫。 “風哥哥,你太魯莽了些,大亨的勢力暴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跟他對敵,沒有好處,只有無窮無盡的危險。還有,關寶鈴是大亨的女人,王江南已經做了前車之鑒,你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大亨的霹靂雷霆手段,昔日哥哥還在的時候,不止一次講給我聽過,每一件都足夠令人驚心動魄。比起中東小國的暴君,那些人的手段簡直就顯得太仁慈、太幼稚了……” 我心里漸漸發涼,雖然并不預期得到蘇倫的表揚,卻也不想劈頭蓋臉遭到一陣訓誡。 “你在聽嗎?風哥哥?”蘇倫停住了滔滔不絕的敘述。 “我在聽,我懂你的意思!”我只能保持沉默,并且后悔打這個電話給她。遇到關寶鈴又不是我的錯,全世界男人都知道她是大亨的女人,何必單獨重復給我聽? 隔閡正在無休止地加強、加寬、加深,蘇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換了輕松點的口氣:“風哥哥,你猜我們現在到了哪里?” 我悶悶地“唔”了一聲,去川藏邊界的路跟一路上的村莊,根本在地圖上沒有清晰標示,即使是大陸駐軍的軍事地圖里,也只是籠統地用近似等高線來表示。那個地方,根本沒有固定的路線,或許一場暴雨、一場山洪,就能截斷山里所有的通路,然后再開辟出無數條新的羊腸小道來。 “我們在一個叫做‘落鳳坡’的小鎮,據說是三國時候劉備的軍師‘鳳雛’龐統被射殺的地方,呵呵,這邊的人喜歡胡謅八扯地跟古人攀親戚,聽說再向前去還會遇到一處名為‘八卦陣’的遺址,花一塊錢人民幣就可以在石陣遺址里騎著毛驢鉆半個小時?!?/br> 提到這些,她的語氣變得輕松而愉快,我很想知道,她是跟誰在一起的,是不是那個該死的生物學專家? 藤迦蘇醒的消息想必她也知道了,我忽然沒有了跟蘇倫討論的心情。 “風哥哥,你聽起來不開心?” 她還記得照顧我的情緒嗎?我冷笑,伸手在欄桿上拍打著,猶豫要不要把谷野神秀與藤迦的討論內容說給他她聽。 話筒里出現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蘇倫,這是今天的電腦分析資料,請把修刪意見明天日出前拿給我,晚安?!?/br> 我的火氣勃勃地開始在胸膛里爆發出來,壓抑著怒火:“蘇倫,我要掛了,關寶鈴失蹤的事,有了最新進展,我必須得參加,詳細情況以后再說吧!” 她已經激起了我的醋意,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男人也是很容易吃醋的,只是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風哥哥,千萬不要冒險,你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別忘了去北海道的首要任務是——” 蘇倫的聲音驟然提高,非常不滿,只差要對著話筒咆哮了。 我成功地用“吃醋”回擊了她的“吃醋”,但就在此時無意識地向塔下一望,驀的發現霧氣已經全部散盡了,塔外的天井里,所有的地面都像一面巨大無比的水銀鏡子一樣在閃閃發光。 我“咝”的一聲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霧氣的確散了,地面上之所以會發光,是因為突然有了水,那些都是動蕩不安的水光。 “是‘神之潮汐’,是……”我不知該如何描述此時的心情,明明在谷野的推算下還有十幾個小時才能出現的怪事,提前出現了。 “風哥哥,你說什么?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蘇倫的聲音再次提高。 我倚在圍欄上,不停地做著深呼吸,雖然電話仍在嘴邊,我卻已經顧不得再跟蘇倫對話。水已經漫延到天井四面,把亡靈之塔無聲地包圍起來。 “風哥哥——”蘇倫還在叫。 我抹了抹額頭上突然涌出來的大顆大顆的冷汗,身子驟然彈起來,沖向樓梯?!吧裰毕背霈F,藤迦進入“那里”的試驗馬上就要開始了,不管我想不想參與這件事,都得親眼看看寶塔一層的神奇變化。 我的輕功已經發揮到極限,幾乎每段樓梯都是一躍而下,到拐彎處腳尖一旋,然后繼續躍出去。連續縱躍加上精神緊張,我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拚命地洶涌跳動,渾身的血流速度也在不斷加強。 六層、五層、四層……我的耳朵里什么都聽不到,只有熱血鼓動血管,汩汩跳蕩著。 “藤迦能到‘那里’去嗎?她是日本的公主,一旦在楓割寺里再出了事,天皇肯定震怒,不把楓割寺翻過來才怪!谷野呢?這個把自己關在古怪房子里的人,難道另有其他隱秘的目的?他要參悟‘海底神墓’的秘密——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把所有的武功智慧傳給谷野神芝,又是什么道理?” 我希望藤迦能成功,無論如何,她進入“那里”,與關寶鈴在一起,至少給關寶鈴做個伴。 在我印象里,關寶鈴是個柔弱的女孩子,需要有人時刻關注她、照顧她。當然,不是王江南那樣惺惺作態的江湖人,而是從心底里喜歡她、嬌寵她的人——“大亨是嗎?坐擁權柄,富甲天下,這樣的男人還有余暇去珍惜一個女孩子?” 三層、二層…… 我清醒了些,聽到塔外的水輕輕拍打著塔基,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風哥哥,回答我,你在做什么?”蘇倫的聲音變得惶急無比,或許是我急速跳躍中的風聲灌進聽筒里,她能感覺到我在緊張無比地快速奔跑著。 顧不得回答她,我迅速跳下最后一段臺階,已經到達了一層。 沒有人,沒有藤迦、也沒有神壁大師,一層的空間就這么大,沒有任何可供藏匿的地方。視線所及,看不到一個人影。 “藤迦小姐!藤迦小姐!”我叫了兩聲,猛然發現左手邊還有一路向下的樓梯,一下子自嘲地笑起來:“噢,天哪!還沒到一樓,當然不會有人!”舉步向樓梯走下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腦子還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