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如果薩罕長老的儀式不允許外人參觀的話,那么為什么蘇倫又可以站在地毯旁邊而沒有遭到驅逐?”我略有些不安地彈了彈指甲,眉頭不知不覺便皺了起來。 我并不想進唐心的帳篷去見這三個人,金字塔還沒打開,找不到“千年尸蟲”,大家根本沒有可以討論的共同話題。 “風先生,請留步?!碧菩牡穆曇艟谷皇菑膸づ窈竺鎮鞒鰜淼?,隨即,她已經輕盈地出現,雙手攏在狐裘的袖子里,瑟縮著肩膀。 沙漠上的朔風雖然寒冷,但這個季節,卻不至于冷到如此地步??? 迎著我懷疑的目光,唐心有些羞澀地笑著:“不好意思,風先生,近幾年來,我一直在修煉‘百死神功’,所以身體的抵抗力已經下降到極點,才會變得這樣畏寒?!?/br> 我苦笑著狠狠抓了抓后腦勺,簡直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什么?你練‘百死神功’?你這么小的年紀,已經有資格練那種功夫,你們蜀中唐門……不是一直傳說只有輩分最高、天分最高的弟子才能……才能……” 進入二十世紀的槍械單兵時代后,中國歷史上流傳下來的種種武術、巫術、秘術、技擊并沒有一夜之間消失,而是轉入更隱秘、更詭譎的地下。 在一顆子彈能頂過武林人士三十年功夫的顛覆年代里,剩余的那些仍舊刻苦練功的高手們,往往會變得要么默默無聞、要么一鳴驚人—— 能夠做到一鳴驚人的高手們,早就超越了“拔槍對決、單挑殺人”的范疇。他們要刺殺的目標往往還沒看到殺手的影子,便已經失去了自由呼吸的能力。 在這里,我只能大概說說對蜀中唐門“百死神功”的粗淺認識。 所謂“百死”,完全可以從字面上理解,要想練成這種武功,每一個練功者要經過一百道接近死亡的修煉程序。據我所知,這“一百種程序”里,入門的三種便是“刀砍、槍刺、服毒”。 身受幾十種刀傷,遍體筋絡寸斷,然后棄置野外,全憑個人的求生能力得以生還。 身受長槍五十余次的穿透,不許服用任何藥物,全靠自身的生理機能調和達到痊愈。 喝下七種劇毒藥物調配的毒酒,在三日三夜內用內功與毒酒對抗,直到最后把毒素壓制在胃臟里,全部嘔吐出來…… 我不是唐門中人,只能根據江湖上捕風捉影的傳聞來進行描述,由此更能看出這種功夫的極端機密性。 說到輩分和天分,我并不以為唐心能夠達到這兩個條件。 換句話說,江湖門派里的最高明武功,只有掌門人或者預定的準掌門人才可以修煉,難道唐心會是未來唐門的新一代掌門人? 她只說了幾句話,我卻退了兩大步,還在腦子里至少思索了幾十圈,在氣勢上明顯落在下風。 唐心一笑,冷漠中突然綻放出一絲兒美麗女孩子的無瑕魅力。 “啪—— ”帳篷里陡然傳來棋子拍落在棋盤上的巨大動靜,隨之老虎發出一聲尖銳的吼叫:“宋九,你好—— ” 這個動靜又把我嚇了一跳,不過是普通的圍棋切磋,老虎何必如此大呼小叫,這根本不符合他從前堅韌頑強、沉穩機智的性格?!鞍?,難道真的是……真的是‘帝王蠱’的力量?”面對漂亮得如明月白璧一樣的唐心,我真的不愿意承認這個既成的“事實”。 “風先生,要不要進賬去談談?”她抖落出雙手,在嘴邊呵了兩口氣。 我有些頹喪地看著她閃閃放光的十根指甲,那些,根根可都是殺人的利器啊—— “請吧風先生,我們蜀中唐門雖然惡名昭彰,卻絕非敵友不分的江湖匪類。最起碼,對風先生本人,我絕無惡意?!碧菩纳焓痔羝鹆碎T簾,有點“請君入甕”的架勢。 走進帳篷,發現下棋的兩個人已經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宋九的軟劍圓滑地纏在老虎脖子上,而老虎的右拳卻還差兩寸沒擊在宋九喉結上。 我知道,老虎的中指上戴著的那枚青色指環,其實是一件殺人利器。一旦與敵人身體接觸,指環里就會彈出一枚三分之一寸長的尖刺。這不是普通的繡花針一樣的東西,而是能夠自動尋隙進入敵人血管、隨血脈上行流動到身體的心臟部位的致命武器。 世界上任何動物的心臟,若是插進這樣一枚尖刺的話,肯定活不過二十四小時。 像老虎這樣的江湖游俠,根本不屑于使用槍械。對那些大眾化的常規武器,他們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上好的紫檀木棋盤,已經被老虎下的最后一個棋子整個敲碎,變成四分五裂的十幾片。不過,仍能看得出落子的位置是在“天元”側面的線路上??催@情形,應該是宋九的棋藝略高,逼得老虎落子自救,然后要出拳動粗。 為下棋動手的棋迷成千上萬,但兩個既是棋迷又是江湖高手的對局者,一旦動手,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看來唐心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清了清嗓子輕聲笑著:“老虎,你又輸了棋耍賴是不是?我早說過,你的暴烈性格根本不適合下棋。否則的話,只要你做棋手,今天的亞洲圍棋界,哪里有聶馬、曹李甚至日本十九棋王的活路?” 宋九轉了轉死氣沉沉的眼珠,竟然對此深表同意:“不錯,前五十步,我根本沒有反擊之力。你的棋藝之高,有目共睹,別說是聶馬、曹李,就算是日本圍棋鼎盛時期的十大高手也不一定能勝你?!?/br> 他的劍倏地一抖,已經回到腰帶里。 對于這三個人之間的奇怪關系,我已經猜測了不下三十幾種結果:宋九是保鏢,唐心是主人,老虎是仰慕追隨者,并且被下了唐門‘帝王蠱’。 不過我覺得,越是從表面上看來順理成章的結果,便越是有其荒謬偏誤之處。 試想一下,唐心對老虎下蠱有什么用?用他做保鏢?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蜀中唐門高手如云,多一個老虎這樣的江湖游俠,雖然不能說是累贅,卻也差不多了。 老虎也收回了拳頭,把散落的棋子拾起來,放進旁邊的黑白兩色棋盒里。 我像個買票看戲的傻傻的觀眾,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幕。當老虎拾起嵌在“天元”位置上的第一枚黑子時,我發現那個交叉點上,已經被棋子印上了一個半厘米深的凹洞。 棋盤、天元、縱橫十九道的棋盤、土裂汗金字塔結構……眾多名詞和紛紜意境交錯重疊著鋪滿了我的腦子。 忽然聽到宋九又喃喃地說:“老虎,你又不是從海外歸來爭奪天下的虬髯客,何必每次下棋的第一招都下在‘天元’?如果沒有這一手莫名其妙的廢棋,我哪會是你的對手?” 我心里又是一動,宋九說的“虬髯客”的典故,出自唐朝傳奇“風塵三俠”的故事。 江湖豪俠虬髯客在海外創建了龐大勢力之后,準備一舉襲取中原,爭奪唐朝天下。結果,在他孤身一人入長安打探消息的時候,遇到當時被封為‘秦王’的李世民。兩個人對局十次,李世民每局的第一個子都下在“天元”,每局都是“一子定中原”,氣勢恢弘磅礴,無與倫比,終于從心理上擊敗了妄圖中原逐鹿的虬髯客。 “老虎的奇怪對局說明了什么?他不會是要效仿虬髯客或者李世民,要爭奪某個國家權力吧?” 這里是埃及,要想奪取埃及總統的控制權可不是那么簡單的。隸屬于埃及沙漠軍團的特種部隊“彩虹勇士”,其戰斗力在全球特警排名中,絕對名列前十。 如果老虎要帶著自己的江湖勢力跟彩虹勇士對抗,無疑是自尋死路。 第3卷 詭譎煉獄 第1章 獻祭經文 “風先生,發掘計劃是不是受到了阻擋?如果需要我的幫助,請……盡管說好了……”唐心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越是如此,我就越發覺得在她平靜如水的表情后面,必定藏著某種復雜的秘密。 “唐小姐,難道你就這么肯定土裂汗金字塔里必定藏著‘千年尸蟲’?萬一沒有,豈不白跑一趟?” 一邊對她察言觀色,我的耳朵里一邊聆聽著蘇倫那邊、井架那邊的動靜。 “我說有,就一定會有,風先生對這個消息有懷疑的話,其實查閱一部分古代典籍就能夠了解到。風先生是來自意大利的名牌大學優等生,肯定博覽群書,不會連中國的古籍都數典忘宗了吧?”她使了個圓滑的“太極推手”,把我的問題搪了回來。 我的確讀過不少古籍,但中國歷史上遺留下來的稀奇古怪的典籍那么多,單單是一部《山海經》、一部《搜神記》就夠人研究十年八年的了。急切之間,我想不起哪本書里有關于金字塔的描述文字,但又不能厚著臉皮向對方請教。 “風先生,不怕明說直言,我們唐門要的東西,一定會拿到手,不管手術刀先生夠不夠大方?!彼穆曇綦m然平靜,但這句話里每一個字都透著明顯之極的威脅。 我仰面“哈哈”兩聲大笑,急速接了上去:“拿到?能拿到嗎?最起碼,據我所知,幾百年來,你們一直想做一統江湖的最大幫派,就根本沒拿到。而且,每一次出動都會損兵折將、高手死亡殆盡,然后需要至少三十年才能恢復元氣,對不對?” 這是事實,并且是蜀中唐門在江湖使最被人詬病的“死xue”之一。 唐心臉色一寒,仿佛打了個深深的寒顫,手更深地攏進袖子里,抿著唇,倨傲無比地冷笑著:“那是過去,只要地球不滅亡,江湖便永遠存在。只要江湖存在,你敢說我們永遠拿不到想要的東西?” 我也一怔,被激怒的唐心似乎已經失言—— 我判斷這次“千年尸蟲”只是一個很小的引子,唐門真正的目的,應該仍舊是延續他們幾百年來“統一江湖”的夢想。 這一點非??尚?,誰都直到,現在整個中國大陸國泰民安,政局穩定,而且在聯合國組織里的影響力、控制力逐年上升。 蜀中唐門要在這樣的政治環境里搞什么非法活動,簡直是拿雞蛋碰石頭,愚蠢之極,就像老虎企圖在埃及沙漠里搞什么事情一樣。 “哈哈,風先生,你想歪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隨著唐心故作輕松、欲蓋彌彰的解釋,宋九陡然抬頭,殺氣騰騰地向我望著。很奇怪,每次我跟他目光交錯,都會覺察到他心里澎湃的殺機,每次他的手指總是搭在劍柄上。 我可沒心情跟這個冷血的黑衣怪人交手,禮貌地向唐心彎了彎腰:“唐小姐真會開玩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br> 在女孩子面前,我一直都告誡自己保持謙謙君子的良好形象,無論她來自何處、背景如何。 唐心又在審視自己的指甲,展顏一笑,像一朵蒼白但冷艷的花:“風先生,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想請你遵守對老虎的承諾,發現‘千年尸蟲’后不要藏私,好不好?” 我默默地點頭,瞄了一眼老虎寬厚的背影,向后退了出來。 唐心在帳篷里追加了一句:“風先生—— 我們要的是‘千年尸蟲’,可不是那種普通的圣甲蟲……” 我下意識地向西、再向北看了看兩座體積差異極大的金字塔,不停地搖頭輕嘆。 圣甲蟲是金字塔的壁畫里常見的昆蟲之一,形狀像縮小了數倍的金龜子,并且在胡夫金字塔里,生物學家也發現了仍舊可以存活的圣甲蟲的卵。埃及神話里,把圣甲蟲當作法老王豢養的寵物,就像現代社會里,人們飼養烏龜、小狗、小貓一樣。 我當然不會把那些黑色的小東西當成“千年尸蟲”,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關于“千年尸蟲”的傳說,存在于埃及人關于金字塔的神話故事里,流傳甚廣,而且傳得神乎其神。 相傳,尸蟲是隱藏在法老王的骨骼中的,從他第一天戴上法老王冠開始,尸蟲便突然出現。它的長度,是從法老王的右腳拇指尖一直上升到頭頂天靈蓋,貫穿于法老王身體內部最長的一根曲線之上。 每個法老王體內只有一條尸蟲,按照古埃及歷史的更新換代看,有幾個王朝,就有幾條尸蟲,數量不會多更不會少。尸蟲的神奇作用,是用來承載法老王的思想的,也就是說,有了尸蟲的存在,法老王的思想才會跟上天直接連接,秉承上天的神旨,統御萬民,統治沙漠。 這種迷信說法,早已經被生物學家們聯手推翻,并且說那種“尸蟲”其實就是尼羅河水域里常見的“巨型血絲蟲”。尼羅河源遠流長,水中的致命細菌和劇毒蟲類不計其數,沿岸居民患“血絲蟲”病的,成千上萬,那么,法老王也很可能從飲水這個環節患病。 出于對這個理論的支持,生物學家在某個完整出土的法老王木乃伊里,找到了類似于血絲蟲原體的纖維組織。雖然與常見的血絲蟲不同,但可以解釋為后代的血絲蟲是在漫漫歷史長河里得到了改良變異的品種,就像現代人的智慧、體魄完全強于古代人一樣。 “風哥哥,怎么了?”蘇倫走近我,無聲無息,像一只乖覺的貓。但她此刻的表情沉重嚴肅,就算像是貓,也是一只心事重重的貓。 她的身后,薩罕長老的法事已經結束,帶著幽蓮返回帳篷里。 蘇倫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剛才,我做手勢阻止你過去,其實是不想引起薩罕長老的疑心?!?/br> 我大度地一笑,轉身向井架那邊望著。井架旁邊的圍觀者跟放著監視器的帳篷都靜悄悄的,顯然隧道下面的鉆探工作并沒有任何進展。 沙漠里慣常的夜間寒氣已經悄然卷地而來,我有個預感,今天的挖掘工作,肯定會無功而返。 “風哥哥,我得到一些薩罕長老做法事的錄音資料,需要傳回別墅,讓哥哥鑒定一下?!笨瓷先?,蘇倫的心情很不平靜。 “怎么?那些祈禱文有問題?”我也警覺起來。 同時來營地的人當中,唐心一伙毫不緊張、盧迦燦沒事人一樣袖手旁觀、薩罕長老也一直躲在帳篷里隱忍不動。其實,按照正常反應,他們都會對墓xue的發掘工作萬分關心才對。漠不關心,便是他們三支人馬最不正常的地方。 我跟蘇倫并肩向我們的帳篷走過去,她迅速撥通了手術刀的電話,當然,那是另外一部秘密電話。手術刀與所有的人聯系號碼都不相同,我以前就知道,他的別墅里有一間特別的通訊室,層層擺放著超過一百部單線電話。 “哥哥,有一段經文,很重要,我至少聽到了十次以上‘獻祭、祭品、神獸、嚙噬’之類的古埃及詞匯。這些經文是在薩罕長老的神秘法事里出現的,請叫人翻譯一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取出一個火機大小的精密錄音機,湊近話筒開始播放。 手術刀那邊的所有電話機都接駁著同步錄音系統,輕而易舉地便能把這些聲音記錄下來。走到帳篷門口時,蘇倫的傳送工作已經完成,有些焦慮地回頭望著我:“風哥哥,要你來猜測,薩罕長老做的是種什么法事?” 我脫口而出:“獻祭經文罷了?!?/br> 古埃及的祭祀工作非常頻繁,每月都會有日、月星辰的隆重大祭,會有活人、活馬、活牛做為祭品。某些季節,這樣的大祭甚至會每個月召開五次以上。除此之外,各種各樣小的祭祀活動,每天都會在各個村落中此起彼伏地舉行,由此衍生出的大小祭祀、長短祭文、各種各樣的祭祀法器、禮節程序,形成了古埃及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種特色。 蘇倫咬了咬嘴唇,松了口氣:“我想也是,咱們的想法完全相同?!?/br> “有什么不對勁嗎?”我暫時還沒領會到蘇倫的真實想法。祭祀、祭文在埃及是最尋常不過的東西,古代壁畫里,隨處可見成千上萬人跪拜祭祀的盛大場景。就算在二十一世界的埃及各大城市,任何大街小巷里,都可以發現光頭灰袍的祭司的身影。 蘇倫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只是猜測而已,等哥哥那邊有了結果再告訴你?!?/br> 我向井架旁指著:“要不要再過去看看,今晚的發掘工作,只怕會一無所獲?!?/br> 那面石壁的整個立面厚度肯定完全相同,不會厚此薄彼,所以就算湯博士的神秘機器能在石壁上鉆出一百個洞,深度也只能到達雞肋一樣的五米進程,對打開墓xue毫無幫助。 之所以沒有采取定向爆破,原因非常簡單,其實我已經在前面的記錄里講過好幾次。盲目的爆破行為,只會把隧道變成專家們的活葬墓xue,形成難以遏制的坍塌事件。 這樣的挫折,對興沖沖而來的湯,肯定是個致命打擊。那么,是否會在手術刀的預料之中呢? 手術刀的辦事效率已經達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只有四分鐘,他已經回了電話:“蘇倫,那個錄音的確可以證明薩罕長老在進行祭祀活動,請你跟風都聽好,他的祭祀對象就是土裂汗大神?!?/br> 我的兩個手心里同時冒出了冷汗,靜心聆聽下去。 “祭祀,而且是活祭,祭文的結尾翻譯過來,可以如此解釋—— ‘向無所不能的土裂汗大神,獻上膽敢冒犯天威的外邦罪人。就讓萬蛇之窟的懲戒之神,細致地遴選他們,嚙噬掉罪人的內臟,還他們以干凈的靈魂’。大致意思就是這樣,我想說的只有一點,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千萬不能第一批進入金字塔里,聽懂了嗎?” 電話掛掉之后,蘇倫放下手機,我這才發現,她的發梢已經被冷汗濕透,不停地向下滴落著豆粒大的汗珠。 第3卷 詭譎煉獄 第2章 首度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