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盜墓之王 作者: 飛天 第1卷 埃及古墓 第1章 深夜訪客 今晚,失眠。 躺在開羅城中心最豪華的曼登大酒店2828房間的席夢思上,雖然一直合著眼,我心里卻像開了鍋一樣,無數段塵封的記憶同時開啟,翻江倒海般在腦子里來回激揚碰撞。 床頭柜上,攤著一本紙頁發黃的殘舊冊子,那一頁,記錄著兩段晦澀的詩句一樣的文字: 1999年7月 為使安哥魯莫亞王復活 恐怖大王將從天而落 屆時前后瑪爾斯將統治天下 說是為讓人們獲得幸福生活 大七數輪回完結之時 相互殘殺發生了 它發生在這一千年開始不久 那時地下的死人將破墓而出 不必翻開,兩段文字,已經刀刻斧鑿般印在我腦子里,因為從獲得這本手抄本冊子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了它們。并且,在“大七數”三個字下面,有人用紅筆標出了波浪線,顯然是提醒閱讀者重點注意之處。 “大七數?指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如靈異學家們吩咐的那樣,是指2007年另一場毀滅地球的大災難,發生在明年?” 這兩段詩句來自世人熟知的《諸世紀》這本預言書,關于此書的神奇之處,不必一一贅述了。而冊子,則是哥哥托人輾轉傳給我的,他是我生命里唯一一個親人。想想那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現在,哥哥的尸骸應該長埋在某個古墓之下,靈魂也化為宇宙電波,與歲月同朽了。 不過,他的大名,將永遠留在某些人輝煌的記憶里—— “盜墓之王”楊天。 叮零零—— 電話突然響起來,驚醒了我的沉思。 “先生,要不要按摩服務?正宗日本來的推拿小姐……”電話里年輕的女孩子cao著字正腔圓的英語,流利地吐出一個又一個極富誘惑力的專業術語。 “不必,謝謝?!蔽覓炝穗娫?。眾所周知,意大利的色情服務業是全球知名的,我在羅馬留學四年,早就見識過幾千次。還好,我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對從事皮rou生涯的女孩子只有憐憫,并不熱衷。大學里,有的是漂亮女生對我暗送秋波,并且主動獻身…… 起身沖了個冷水澡,讓有些煩躁的情緒漸漸平和下來,再用力做了三次悠長的深呼吸,讓胸中濁氣全部吐盡,然后我對著浴室里的土耳其式圓鏡做出一個迷人的笑臉。 “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平和的心境、坦然的笑容?!边@是我的人生準則。 回到客廳,我沉思了一會兒,撥了一個本地號碼。 等對方接電話時,順便給自己斟了一杯烈性威士忌,又加了兩塊冰、一小塊方糖。這種獨特的喝酒方式,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朋友親自教給我的。 回鈴聲不多不少,響了二十九次,然后對方拿起電話。沒有人說話,但聽筒里傳來“篤篤篤篤”的指甲叩在桌面上的有節奏的聲音。 那是摩斯電碼的信號:“哪位?” 我熟練地敲擊回應,在聽筒上叩著:“東方朋友?!?/br> 對方停了十秒鐘,能感覺得出,對方正在記憶里仔細搜尋。我輕輕呷了一口酒,冰塊輕輕撞擊牙齒的感覺讓我精神抖擻。 話筒里傳來一個低沉而悅耳的男人的聲音:“別出聲朋友,讓我來猜猜你是誰?嗯,這個時間還記得給老朋友打電話的,絕不超過三個人,我想你一定是……” 我晃晃酒杯,冰塊磕在水晶杯沿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又喝了一口酒,烈酒帶著火燒、冰凍、甜蜜的三種完全不同滋味混和而成的奇妙感覺,順著我的喉管,一路滑下胸膛,讓我全身都起了一陣美妙的顫?,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之極的呻吟,像做某件事到達高潮時的感覺完全相同。 “嘿,怎么會是你?風?”他猜到了我的身份,卻大感奇怪,似乎我并不在他原先界定的三個人之內。 “是我,我正在喝你教我的‘鳳凰涅?’,打電話給你,只為感謝你教會我如此美妙的調酒方法—— ”又喝了一口酒,咬了一角冰塊含在嘴里,喀嚓喀嚓地嚼著。 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古怪的外號—— 手術刀。 手術刀沉默了,稍停了一會兒,才用一種懶洋洋的略帶憂傷的口吻低聲問:“你不是說要環游世界去嗎?怎么先到這里來了?” 我大口大口喝完了這杯酒,余香不絕,愜意地呼出一口酒氣:“我的學業已經結束,我將—— 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你該明白我的意思?!?/br> 手術刀長嘆:“還是為了楊老大那本冊子?” 我不說話,目光穿過臥室的門,盯在冊子上。 手術刀若有所思地接著說:“好吧,稍后,我派車過來接你。今晚,有兩個印度朋友來訪,或許你會對他們感興趣。 十五分鐘后,一輛掛著外交牌照的三菱吉普車停在了酒店門口。開車的,是一位具有天使般容貌的長發女郎,太陽色皮膚像吉百利公司出品的最完美的濃黑巧克力。 我披著灰色的風衣鉆入車里,隨手只帶著那本冊子。當然,如此容易破損的東西,是裝在一個精巧的牛皮盒子里。 “楊,怪不得主人說你是最具誘惑力的東方美男,讓我小心些,別迷失在你多情的黑眼珠里。讓我們認識一下,我是茱蒂—— ”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修長翹曲的睫毛迷人地不斷向我忽閃著。 我把自己扔進車子的后座里,再扯過一床毯子把頭蓋住,毫不客氣地拒絕了茱蒂如火的熱情。我心里只有那本冊子,對其它事毫無興趣。開羅之行,本就不是為度假來的。 茱蒂吃了閉門羹,輕輕吹了聲口哨,踩下油門,向城東狂奔。 半夜時分,大街上十分空寂,所以吉普車的時速很快便飆升到二百公里以上,風馳電掣一般。從毯子一角望出去,高大輝煌的新型建筑物不斷從窗玻璃上向后快速閃去,很快車子便出了市區,沿著一條環城公路斜向東南。 “主人在十三號別墅?!避锏俨唤橐馕业睦淠?。 在整個非洲大陸,手術刀是個具有傳奇身份的人物。大富豪、黑道大亨、某非洲內陸國王儲、世界級足球聯賽的幕后股東、第三世界超級大軍火商…… 對我而言,他這許許多多光環中,我只在意一個,也就是“天下第七”。 天下排名第七的盜墓高手。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任何一個行業領域,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第二流的,更何況是第七?但手術刀做到了,而且在第七的位置,穩穩當當地坐了很多年。 今晚有點陰天,夜空不見星子,下了環城高速路,連路燈都不見了。 三菱車開了越野探照燈,一路向前,燈柱像四條光劍,毫不客氣地劈開徹頭徹尾的黑暗。茱蒂的駕駛技術一流,輕松自如地繞過山間四個連續的s形彎道,又行駛了五分鐘后,視野里已經出現了一座黑沉沉的山間別墅。 別墅靠山而建,占地廣闊,四周環繞著三米高的高大圍墻。 走近之后,我才發現圍墻頂上竟然盤繞著密密麻麻的高壓電網,四角還有六米高的炮樓。從炮樓頂上偶爾閃爍的煙頭火光可以判斷,那些炮樓并不是附庸風雅的裝飾品,而是絕對具有實戰意義的工事堡壘。 粗大的鐵柵欄大門緩緩向旁邊滑開,車子緩緩進入別墅。 我偷眼瞥見,電動大門邊的四個高大的警衛人員,胸前都吊著最新型的美式沖鋒槍。 這里,不像觀光別墅,倒像是戒備森嚴的重犯監獄。 車子繼續前進,直到停在主樓的臺階前。一路上,不斷看見花叢樹木后面,有牽著狼犬的警衛人員謹慎小心地在四處巡邏。 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瘦高中年人替我拉開車門,恭敬地說:“歡迎楊先生,我是拉農,主人在薔薇露臺,請?!?/br> 聽名字便知道,露臺四面自然開滿了各色薔薇花。 果不其然,手術刀坐在露臺前的逍遙椅上,手里端著一杯酒。一踏進露臺,滿鼻子里都是濃郁的薔薇甜香,令我頭腦為之一陣眩暈。 “風,歡迎?!笔中g刀淡淡地笑著舉了舉酒杯,蒼白的臉,在桌面上燭臺的映照下,發出一種近似于碧色的玉光,略顯詭異。燭光在他高挺的鼻梁側面打下了濃重的陰影,把這個具有中國、西班牙混血的中年人,更照成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 我坐下,拉農立刻送上一杯酒,臉上帶著職業化的謙恭的笑容。 “拉農,你先下去吧?!笔中g刀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早就習慣了手術刀的冷漠,如果不是這份“冷”,何以得“手術刀”之名? 我搖蕩著杯子里的冰塊沉默不語,手術刀是大哥的至交,更是我的學業監護人,像我的父執更多于兄長或朋友。 “今晚來的兩個人,班察、谷野,你該聽說過吧?” 我在大學里主修神學、歷史、文物鑒別,對于這三方面的當代高手,有過系統的了解。 “聽說過?!蔽尹c頭。 “他們過來,為的是‘朱雀之眼’。一會兒,你只聽,不必開口?!?/br> 手術刀的話,總是言簡意賅,并且說話時,碧藍色的眼珠,一直有游移不定的光芒閃爍著,像一把浸在冰水里的寶刀。他喝了一口酒,空著的左手向下簡潔有力地一劈,很堅決地重復:“記住,別開口?!比缓?,他放下空杯,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進入了假寐狀態。 記憶中,手術刀的話極少,往往幾個手勢、只字片語便能把一場轟轟烈烈的行動計劃安排得妥妥當當。這才是他的可怕之處,像極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或救命或要命的“手術刀”。 班察,泰國第一盜墓高手,古董市場上流通著的泰王寢陵珍寶幾乎全部出自他的手下。 谷野,日本人,整個東北亞陵墓群,包擴日本、南韓、北朝鮮、中國東北、俄羅斯東部一帶,全部被他發掘一空。他俱備一切日本人該有的貪婪、冷血、狠毒、極端等等劣根性,有個形象的外號叫做“豺狗博士”。 至于“朱雀之眼”則來源于中國盜墓古籍里的傳說—— “朱雀之眼,玄武之爪、青龍之鱗、白虎之舌,此為天之四極。四極并至,合以眾神之樞,堪扭轉乾坤,重分宇宙?!?/br> 大意是說:天下存在五塊奇怪的寶石,朱雀之眼、玄武之爪、青龍之鱗、白虎之舌、眾神之樞,集中五塊寶石,有扭轉乾坤的力量。 傳說只是傳說,我就不相信,在既已形成的銀河系、太陽系,誰還能有改變星球運轉的力量? 中國古籍,頗多神乎其神的怪論、病句,不足以為信。 “你不信?”手術刀閉著眼,突然問了一句,伴隨著一聲輕咳。 我一愣,隨即回答:“不信?!?/br> 手術刀無聲地笑了:“我也不信,但他的話,我又不能不信?!笔澜缟现挥幸粋€人,能令他不敢直呼其名,無論是當面還是背后,那就是我的大哥,盜墓之王楊天。 “他是當之無愧的盜墓之王,這一行里每個人都知道,上下五百年之內,沒人能超越他的成就。他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理,無與倫比的真理?!彼豢跉庹f了這么多話,猛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雙手捂著胸口,撕心裂肺一樣地咳嗽。 足足有兩分鐘,他的咳嗽都沒停止,聲音飄下露臺,我猜整個別墅里任何一個角落都聽得到。 第1卷 埃及古墓 第2章 十五年的活死人 我隔著衣服壓了壓口袋里的牛皮盒子,有股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沖動。 冊子,是手術刀轉交給我的,大哥失蹤后,早就父母雙亡的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只有手術刀。 “他還活著—— 嗯,我這么說,你會信嗎?”他低聲笑起來,打了個響指,拉農匆匆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的冰筒里,是一瓶紫黑色的馬爹利酒,瓶子的樣式古舊之極,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 我幾乎要蹦跳起來,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雙眼盯在手術刀側面顴骨上。如果不是當著拉農的面,我肯定有連珠炮一樣的十幾個問題要問,但我還是忍住了。四年的大學生活,讓我從一個熱血少年逐漸轉變成了沉穩安寧的年輕高手。 我默默地做了次深呼吸,把那些問題隨同空氣一起咽進肚子里。 拉農下去后,手術刀向我投以贊許的微笑:“不錯,隱忍堅韌,是塊做大事的材料?!?/br> 我報以一笑,端起酒杯,讓酒里的冰塊輕輕蕩漾著。該說的,手術刀一定會說;不該說的,急也沒用。 “啪嗒”,薄薄的一沓照片擲在我旁邊的茶幾上。 我隨隨便便掃了一眼,最頂上的一張,昏暗模糊,似乎是在某個巨大的宮殿里,或者是某部恐怖電影的片場布景。在照片右上角,一個男人四肢極力地伸展,懸在半空。背景一片昏暗,仔細辨認后才能分得清是些古里古怪的石刻雕像,全都是猙獰的獸頭、蠻荒人類和叫不出名字的圖騰。 “這是什么?”我漫不經心地問。 “你猜呢?”手術刀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