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怎么了?”何媗看著何培旭眼眶紅了,心里也跟著發酸,忙把碗放到一邊問道。 何培旭抬了頭,一個勁兒抽著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姐,我昨兒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br> 這話一出,何媗也紅了眼眶。雖然這個時候何培旭身上帶著傷,且又才吃了粥,不便悲傷。何媗也想開口勸著何培旭一點兒,可整個人就是哽咽著發不出聲音來。 “他們殺了青墨,又殺了觀硯,接著又追著我殺過來。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很是害怕。想著若是我死了,剩姐你一個人怎么辦?就更加害怕了?!闭f著,方才何培旭還忍著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何培旭立即用袖頭狠狠的把眼淚蹭掉,臉上還硬撐著一副倔強模樣。 見何培旭還是一團孩子氣的模樣,卻說出這般話來。何媗又是羞愧又是怨恨,羞愧的是自己兩世都未保護好自己弟弟,竟讓他小小年紀就遇上這樣的危險,還要讓他來惦記自己。怨恨的是哪怕自己的父親母親不在,祖母若多護著自己與弟弟一些,在上一世怎會落得一個懷恨終身,一個喪命荒野的下場。 何媗用力的喘上幾口氣,待終于能出話來,道:“是jiejie沒有照顧好你,以后,以后,不會……” “姐,別哭。娘親去世前,說我是男子漢,堂堂大丈夫,我應該照顧jiejie的,可我卻害得jiejie掉眼淚,是我不好?!焙闻嘈裼昧Φ牟亮瞬磷约貉蹨I,又用為自己擦過眼淚的袖子去給何媗拭淚。 何媗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就流了一臉的淚水,由著何培旭用臟兮兮的袖子給自己擦淚。因聞著何培旭袖子上的一股子鼻涕味兒,又想著不能再引著何培旭與自己哭到一塊兒去,免得傷了何培旭的身體,何媗不由得哭著笑道:“這話倒記得清楚,娘還說過男子漢不能在旁人面前落淚呢?!?/br> 何培旭皺了一張小臉:“姐,你又不是旁的人。我在祖母面前也沒落過淚呢,方才我醒了之后,見了崔嬤嬤,發現自己沒死,我也想哭來著,卻還是忍住了?!?/br> 何媗強撐出笑意用著打趣的口吻說道:“如此,你當真是個男子漢了?!?/br> “那是自然?!焙闻嘈窈敛恢t虛的點點頭,聲音里還帶著一些哭意。 何媗拿帕子擦了擦何培旭臉上的淚痕:“那你這個男子漢,以后若要哭,就只在我面前哭。反正無論你怎樣淘氣調皮,怎樣的不聽話,怎樣愛哭愛鬧。因你是我的弟弟,我都喜歡著,不會嫌棄,不會取笑你呢?!?/br> “我又哪是你說的那個調皮樣子?” 何培旭抗議道,卻也不再哭了,而后又小聲的說:“便是小時候是那個樣子,我如今也改了?!?/br> 說完,何培旭雖眼角還帶著淚,竟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咧著嘴笑起來了。 “你現在才多大?哪里來的小時候?你說不淘氣,那之前爬樹掏鳥窩的又是哪個?”何媗見何培旭不再哭了,也為了哄他,跟著笑道。 “姐,你說過不取笑我的……”何培旭突然直起身子,卻因牽扯了傷口,疼的嘶啞咧嘴。 “小心你的傷,?!?/br> 何媗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何培旭身上的被子,雖見著何培旭的傷口包扎的很好,且未有血滲出,卻也皺了眉把著何培旭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脈。說道:“這幾日傷口還會有些疼,需忍著些。以后也要小心,不要再把傷口扯開了?!?/br> “我才不怕的那點兒疼呢?” 何培旭嘟著嘴說完,又一本正經的看了看何媗說道:“姐,你今日怎么與劉太醫一樣說話?” 待何媗要笑著岔開話,就聽到蕓兒進屋來說:“姑娘,玉珠聽大少爺醒了,哭著說要見大少爺一面呢?!?/br> 何培旭聽到玉珠的名字,就很不耐煩的皺著眉說道:“那個丫頭最是煩人,整事勸我要二嬸當做親娘一樣敬重,我就鬧不清楚了,二嬸子做了什么事,值當我將她當做親娘?而且她還總喜歡用些規矩來壓我,說我這不能做,那不能說,難道把我養成一個木頭才好?姐,你不要理她,她就喜歡做這些膩膩歪歪的事,若是能趕了她就好了?!?/br> 何媗想著,自己上一世便是被養成木頭了,何培旭年紀雖小,卻比自己要強上許多。于是何媗對蕓兒說道:“你出去與她說,大少爺不耐煩見她?!?/br> 而后,何媗又對何培旭說:“你不要一口氣說這么多的話。若是你要趕那個叫玉珠的丫頭走,也不是件難事?!?/br> 何培旭眨了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問道:“姐,你能趕她走?她可是二嬸子弄到我身邊的人,我跟祖母說過幾次,祖母卻說有個管著我的人好,還說她是個識大體呢。怎么都趕不出去?!?/br> 何媗想了想,覺得教何培旭一些小伎倆也不是什么壞事,于是就笑著伏在何培旭耳邊說了幾句話。何培旭開始并沒懂得什么意思,好一會兒尋思過來,就賊笑著說:“怎么我睡一覺起來,jiejie多了這么多壞主意?” 說完后,何培旭又怕何媗惱了,又扯著何媗撒了一會兒嬌。 因何培旭才哭過,也不能即刻吃東西或睡覺。何媗由著他撒上一回子嬌,后又讓他喝了一些溫水,哄著何培旭喝了一碗藥。說了好一會兒話后,見何培旭困倦了,才讓他睡過去。 何培旭睡著以后,崔嬤嬤才從何老夫人那里回來了。 崔嬤嬤進屋見了何媗似有話說,何媗瞧著何培旭睡安穩了,怕說話的聲音擾了何培旭睡覺。囑咐蕓兒照看好何培旭后,何媗就與崔嬤嬤出了主屋,向了昨夜何媗睡著的偏房走去。 ☆、其母其女(修改) 何媗與崔嬤嬤一前一后進入偏房后,崔嬤嬤說道:“老夫人聽到大少爺醒了后,很是開心??伤裉焐碜硬淮笫嫣?,沒法子過來?!?/br> “祖母不舒坦?那我應該去看看才是?!焙螊l說道。 崔嬤嬤道:“老夫人知道姑娘素有孝心,聽了她不舒坦,必要過去的。但老夫人聽說姑娘昨晚照料大少爺直至深夜,很是心疼,說讓姑娘好生休息,且老夫人說自己并無大礙,知就囑咐老奴讓姑娘無需過去了?!?/br> 何媗看了崔嬤嬤一眼,心想必是崔嬤嬤撿了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告訴了老夫人,所以何老夫人才說的出這樣的話。于是何媗笑道:“多謝崔嬤嬤了?!?/br> 崔嬤嬤見何媗是個明白事兒的,也不推脫,只笑著點了點頭:“這是老奴本應做的?!?/br> 何媗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說道:“今天早上我起的太匆忙,連頭發都沒梳好,崔嬤嬤能幫我梳一下頭發么?” “這有什么?還用的到姑娘來問我,我于宮中出來,也就是對這種事做的順手些了?!贝迡邒咝Φ?,又因著似乎想起以前的什么事,表情有些黯然。 “那就有勞嬤嬤了?!焙螊l披散了頭發,讓小丫頭去正屋拿了她慣常用的水晶鏡過來。而后何媗就將小丫頭打發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何媗與崔嬤嬤兩個人。 崔嬤嬤見了那水晶鏡子,笑道:“姑娘這鏡子可是難得的,瞅著比銅面鏡子可清楚多了?!?/br> “是先母留下的?!焙螊l摸了鏡邊的雕花,看著鏡中那個蒼白瘦弱,長相平凡的那個女孩兒說道。 何媗記得自己曾經因為傅博退親的事,而對自己的平凡外貌而自卑哀怨過,偷偷的想著自己若是生的若何姝一樣貌美,是不是就不會被傅博退了親事。 但如今,何媗覺得能有一張完好的,能看的臉就是很好的了。 可以為色而失信,鬧著用死逼了父母退婚的男人,又是什么值得自己傷心的人物? 因想起了傅博,何媗跟著想起了那門自己父親生前與傅尚書定下的親事,心想,要用個什么法子,將這門親事毀了才是。接著何媗又覺得自己多想了,若如上一世那樣,那些人自然會想法設法把自己與傅家的那門親事毀了,又怎么用得著自己cao心。 崔嬤嬤手法嫻熟,只一會兒功夫就為何媗梳了個垂鬟分肖髻,又為何媗涂了些脂粉。讓何媗看起來比方才有精神多了。 何媗看了,笑道:“被崔嬤嬤一收拾,我看起來倒是像一個人了?!?/br> “姑娘這是怎么說的?!?/br> 因著夸何媗美貌的話實在無法說出口,崔嬤嬤只笑著說:“姑娘看起來一直都很乖巧呢?!?/br> “崔嬤嬤到底是從宮里出來的人,見得比府里的人多,也會寬慰人?!?/br> 何媗摸了一下垂下的頭發,笑道:“這幾日還要勞煩崔嬤嬤照看大少爺,我也沒有旁的東西,只聽說旁人說嬤嬤有喘癥。恰好我這里有個方子,正治這喘癥,過一會兒我就命丫頭拿給嬤嬤?!?/br> 崔嬤嬤只當何媗是個小丫頭,也不認為她能尋出什么好方子,但想著不收,難免又讓何媗想到旁處上去了。并且雖然這崔嬤嬤在宮中練就一副冷心腸,卻也因著年歲大了,難免喜歡起這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來,外邊雖還是一副任誰都挑不出錯處的冷殼子,可內里卻比那些往日里吃齋念佛的還要和軟的多了。 定國侯府中的事,何老夫人也許是糊涂了,看不出來。但見多了爾虞我詐的崔嬤嬤又怎會看不明白呢?她只不過圖個明哲保身,不耐多說而已。之前幫著何媗在何老夫人跟前說了幾句好話,也是看著何媗護了弟弟,著實有些疼惜了這對在虎狼群里互相依命的姐弟。 如今聽了何媗的話,雖認為這方子沒多大用處,且也知道何媗不過是看她有用,起了籠絡的心思。但終究因著有人記掛自己,也不由得心頭一暖。 于是崔嬤嬤也不推讓,笑了說道:“勞煩姑娘掛心了?!?/br> 何媗也笑著說:“嬤嬤估計著昨夜守了大少爺也累著了,這半日你就歇著,我看著弟弟便是?!?/br> 崔嬤嬤直說著“不敢”的時候,何媗就皺了眉說道:“難道崔嬤嬤只得祖母使喚的了,我的話就沒用了不成?!?/br> 崔嬤嬤看著何媗有點撒嬌的語氣,忍不住笑著說:“那我依姑娘就是?!?/br> 見崔嬤嬤出了屋子,何媗才冷下臉,覺得這等撒嬌賣笑臉的事還是少做的好。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做出來時倒不覺得什么,可過后想來,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自己被自己惡心的半死。這樣下去,還不若直接在府中的井里撒上一把毒,讓這群人一晚死絕了,豈不爽快。便是累及無辜又怎樣?自己上一世何曾不無辜?至于王玦那人,自己上一世就剮了他,也算報了仇了吧。 過了一會兒,何媗又苦笑著想,這又不是前一世,任憑自己一個人破罐子破摔的,怎樣的狠歷都無所謂,不用講什么運籌謀劃,只憑了心中的恨意魯莽行事。便是生剮了王玦也不畏懼,大不了舍了一條命就是了??涩F在何培旭還活著,自己就是上一世留下的個再怎么狠歷的性格,都得為顧慮著何培旭藏著九分,留十分后路。自己是死過的,并不懼死,可又怎能舍得讓自己救回來的何培旭再損上半分? 再說,若是輕松要了那些人的命,豈不是便宜了他們?不如耐下性子,守住他們想取的,奪走他們已有的,一步步的把他們逼到死角,看他們在自己腳下求饒,豈不是更痛快。 何媗深吸了一口氣,只是想想,就讓何媗渾身舒爽發起抖來。若是真的成了,何媗獨自坐在屋里冷笑著,若是真成了,那才真是一件快事。 若是此時有人見到何媗似笑非笑,渾身發抖,目光狠厲,如惡鬼附身的模樣,只怕是要嚇個半死的。 因著還惦記著何培旭的傷病,何媗心情平復后,一個人也無法安心獨坐一處。于是何媗又去看了何培旭一眼,為何培旭掖了掖被角。再囑咐了一下蕓兒,讓蕓兒小心伺候,除了何媗自己與崔嬤嬤外,不要讓旁人近何培旭的身,何培旭吃的東西都要叫自己嘗了之后,才能給何培旭用。 何媗心里雖也估計著何二老爺不會在這風頭上再下殺手,但凡是都有一個萬一,難保王氏那個糊涂的,不為名利沖昏了頭,以身犯險。到時候,他們就是一家子都舍去命了,又如何?能償的了何培旭的命么? 去看過了何培旭,何媗又去院子里,囑咐丫頭去把小廚房收拾出來,去府中廚房要些柴火米面,中午時就在何媗自己的院子里為何培旭做午膳。免得來來回回的,飯都涼了,且以后煎藥也方便。 定國侯府人口簡單,每房少爺姑娘,無論嫡庶都能得一處院子,何媗五歲便自己分了院子獨住了。何媗的院子里本來帶著的小廚房,原是顧氏疼她,想何媗年紀小小就分出去自己住一個院子,生怕再虧著她。就在給何媗修院子的時候,自己出錢為她建了個小廚房,何媗若是自己想吃點兒什么,廚娘也能給她做了去。就是由著府中的大廚房統一派菜,拿回來也能再熱一熱,不用吃些半涼不熱的,吃壞了身子。因顧氏給何媗修了小廚房,又怕旁人不知道修院子的錢是她自己出的,只看單何媗有小廚房,有廚娘伺候,誤會她行事不公,什么事都偏著自家閨女。顧氏也就再出錢為何媛、何姝的院子各修了一個小廚房,分別請了廚娘進來伺候。 因顧氏手里的鋪子忒多,便是不算那些田地,每月都有個幾萬兩銀子入賬,卻也沒把這搭進公中的幾個錢當做一回事,只說是她這個大嬸子的疼侄女們,略表了表心意。 可即便是這樣,當初也讓王氏說出許多歪話來。成日里在何媛跟前說,顧氏是要給她自己閨女修院子,不過順手幫何媛修了個小廚房而已,要不當初何媛修院子的時候,她怎么不想著,到底沒把何媛放在心上。且連何姝的院子都請了廚娘,這是拿著何媛當做庶子之女一般看呢。又說顧氏的嫁妝何其多,這修院子請廚娘的銀子在顧氏眼中根本不算個什么,便是顧氏打賞給身邊丫頭的也比修廚房的銀子多。 最后王氏當著何媛的面哀嘆,何媗的父親屢立戰功,與何媗訂親的傅家聽說又升做了尚書,且顧氏為何媗備下的嫁妝又多,日后她這個做大姐的怕是要被何媗這個做meimei的壓過去呢。讓年紀還小的何媛對了顧氏的行為絲毫沒領情,反倒對何媗漸漸生出了怨懟嫉妒之心,事事與何媗攀比著行事,便是與何媗得了一樣的東西,她也覺得何媗的東西比她的更好,非要搶了過來才行。 因顧氏盼著一家和睦,也不想與小孩子計較。何媛要個什么東西,也就容了她了。何媛若鬧得過分了,顧氏因畢竟隔了一層,也不方便說教,只與王氏提了幾句??赏跏显诒澈笾唤泻捂略亵[得厲害一些,盼著用何媛來給顧氏添事,如此倒是縱著何媛越發的驕橫起來。 在顧氏死后,何媛便纏了王氏,讓王氏尋了府里銀錢緊的借口,把何媗與何姝院子里的廚娘給裁了,也不再往何媗、何姝的院子里送柴火米油,于是她們院子里的小廚房就不再生火。何媛就因從此事事都受了獨一份兒的待遇,心氣兒越發高了,簡直把自己當做了定國侯的唯一嫡女一般。 若何媗之前不是那份木訥性子,吵鬧一番,也不至于被人欺壓成那樣??伤Я烁改?,一心不想讓別人小瞧了去,說沒了父母的姑娘失了管教,不懂規矩。且又總聽王氏說其他官家女兒如何雍容大度,如何知禮守節,已被養成了木頭一樣的人。 只當自己念在王氏的情面上容了何媛,旁人會贊自己大度,又覺得自己息事寧人的決定做的極好。也不去打聽一下何媛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也就由著丫環去取些半涼不熱的菜,湊合著吃。甚至連趙mama等人抱怨幾句王氏有失公允的話,何媗還有說上幾句“二嬸子不是那樣的人,莫要這樣說?!眮頌橥跏限q駁。 最后何媗的性子竟綿軟到,連婆子丫鬟都敢當著她擺臉色的地步。 何媗養成這副性子,卻也有些顧氏的因由在里面。顧家雖富庶一方,顧氏卻因是商人之女的緣由,被其他官家夫人看不起,笑她的商人氣。顧氏面上雖表現的不在意,但日子久了,卻難免介懷。于是顧氏便想把何媗養的比旁的官家女兒更加出色,只要她學詩做畫,不許她碰這些商事,連宅子里的事都不教于她,唯恐何媗染上一點兒商人的鉆營之氣,可最后卻把何媗養成了略帶書呆氣嬌花。 顧氏身體好的時候還覺得沒有,但當顧氏臨去時,才覺得這樣的女兒實在讓自己放心不下。除了把自己手里的私產交到何老夫人手里代為管理,還為何媗安排了幾個放心的婆子丫鬟,甚至對了何培旭都囑咐著要多多照顧jiejie。顧氏當初也只怕何二老爺和王氏見他的錢財多,起了貪念,卻怎么能猜到他們有著那樣的狼子野心。且顧氏又怎么會想到,在她死后不久,王氏就撿著各種理由將她留在何媗身邊的人遣了大半。 如此到也難怪何媗在顧氏去世后,處處聽王氏唆擺,事事受旁人拿捏。 不知道,若是顧氏看到了何媗與何培旭上一世的結局,是否會后悔將女兒養成那副模樣。 ☆、驅趕惡仆(一) 在何媗院子里的人多少都知曉些之前的事,所以幾個趨炎附勢的丫頭難免怕因著這事去招惹了王氏那邊,惹了何媛的不待見,以后在府里的日子不好過。 況且這些人又是伺候慣何媗的,雖何媗昨日行事利落的很,可在心里也總是把何媗當做一個軟弱可欺的人。所以一時間竟無人敢答應,最后一個大丫頭走了過來笑嘻嘻的說:“姑娘何必再多出這么些事,讓府里上下不安寧?!?/br> 何媗看了那個大丫頭一眼,不是旁的人,就是早上探頭探腦的綠衣女子。 何媗不由得冷笑起來,這個丫頭,她是怎么都沒法子忘的。這個丫頭名叫綠柳,是府里的家生子,顧氏在世就就把她放在何媗身邊做了使喚丫頭的。只是顧氏在的時候瞧著還好,但在顧氏去世之后,這個丫頭的一家子便迅速巴結上了府里新的掌權人王氏。當初何媗患了心疾無法生育了的謠言也是由她散出。 何媗想來也可笑,不過賣通了兩個大夫,再由一個丫頭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便將自己打成了身患惡疾的女子。 讓本來還拿不定主意的傅尚書下定決心退了婚。一個堂堂尚書,僅聽著幾句謠言,也不上門求證,就匆忙退了親。想來,這個傅尚書在心里也是巴望著這門親事不成吧。倒也理應如此,何媗上一世有個克死父母,妨死弟弟的惡名,且她雖掛著侯府小姐的名號,卻沒有一點兒真正的依靠,性子又和軟。娶了她做正妻,又有何用? 而何媗的婚事落了空,綠柳倒是由王氏從何媗那里拿回了賣身契,最后尋了一個富裕人家做了正房夫人。估計著,這也算是綠柳這么些年為王氏做事得的好處。如今何媗再見到綠柳,便知道這兩日綠柳鬼鬼祟祟必是為了何二夫人打探消息來了。這樣的人,指不定哪天就對你在背后下黑手,還是除了干凈,何媗打定了要將綠柳趕出去的主意。 何媗心想,這正好借著此事,讓府里的人看看自己潑辣兇悍的模樣。 綠柳見何媗對她露出了一抹冷笑,心里直慎得慌,說起話來便有些結結巴巴的:“姑娘,咱,咱們還是按著以前的規矩好?!?/br> 何媗臉上還掛著冷笑:“呵,什么規矩?你是何人?也配和我‘咱們’‘咱們’的說話。我倒不知道不過拿些米面柴火擾了誰的不安寧,壞了哪家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