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你在耍孤王?”耶律布忍不住勃然大怒,繼而伸出一對長長的爪子向紹巖撲了過來,紹巖及時收回拳頭,當下一個側步閃到一邊,耶律布步伐神速,直撲不行,便縱身躍起,用雙腿去截對方的脖子,紹巖揮手去擋,卻被他的雙腿緊緊夾住,隨著耶律布的一個翻身,紹巖整個人飛了出去,差一點就落在了擂臺之外。 耶律布見勝券在握,不由得哈哈大笑,隨即飛身過去,提起右腳照著紹巖的腰部踢去,幸虧紹巖及時從地上一滾而起,否則腰板不被擊碎才怪…… 臺下圍觀群眾看到眼前這一精彩畫面,渾身上下的細胞仿佛瞬間凝聚在一起,呼吸越發緊張。 見紹巖屢戰屢退,眾人為之吶喊助威,曹宣嬌、白如雪、穆影更是為他捏了把汗,白如雪幾次想上去助他一臂之力,都被曹宣嬌給攔住了,曹宣嬌告訴她,耶律布得勢只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便會敗下陣來。 正如她所說,耶律布仗著自己屢戰上風,開始變得有些驕傲輕敵,早已不將任何對手放在眼里,而紹巖每被打倒在地一次,便會立刻咬著牙直起身子,輕輕拭去嘴角殘留的鮮血,復又掄起拳頭向對方沖了過去。 “好一個打不垮的極品皇帝?!币刹己苁桥宸前僬鄄粨系木?,于是嘿嘿笑道:“紹巖,孤王今天可不殺你,但你要從此臣服于孤王,咱們兩個往后一齊來坐江山?!?/br> 紹巖駐足片刻,淡然一笑道:“你這說這話也不嫌牙疼,你看看你身后,再看看四周,皆是我東林的大旗?!?/br> 耶律布回過頭,見那些隨風而飄的旗幟上都寫著東林二字,不禁冷哼道:“那又怎樣?你又不是孤王的對手,海島照樣是孤王的,哈哈哈……” 正當他仰天大笑之際,紹巖一個健步沖了上來,順勢一拳打在他的臉上,耶律布疏于防備,頓時鼻血直流,氣急敗壞的他大罵一聲‘可惡’,接著雙拳同時出擊,紹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下身子,同時以最快的速度,一拳擊打在對方的小腹上,耶律布痛得慘叫一聲,整個人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他定然不會就此認輸,停頓少許后,他忽然縱身躍起,半空中來個后空翻,直接來到紹巖的背后,就在他再次掄起雙拳準備襲擊紹巖時,不料,紹巖突然一個蹲步,借用臀部奮力往后拱去,恰好撞擊在對方的襠部,耶律布順勢摟著他的腰,想以此來扳倒他,殊不知,紹巖搶先一步將他整個人扛了起來,并故意在空中旋轉幾圈,然后一鼓作氣,狠狠地扔出擂臺之外。 “好——”場上所有百姓齊聲喝彩,落地后的耶律布想要逃跑,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十幾支長矛同時指在他的眼前,他只好愿賭服輸,并表示愿意修書一封給韓棋。 論武藝,紹巖遠遠不是耶律布的對手,論力氣,只怕也是略勝一籌,唯有一點,耶律布卻怎么都不如他,那就是動腦子,可憐那耶律布直到被再次關入大牢后才徹底明白過來,他之所以戰敗,原因不泛只有兩條,一則是因為太過心浮氣躁,二則是過輕敵,才會中了對方的下懷。 紹巖大敗耶律布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海島,島上居民漸漸接受了他這位新的主人,以前他們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耶律布,將其當作神的化身,甚至將女兒送于宮中供他yin樂,事到如今,這位‘天神’皇帝卻敗在了一個凡人的皇帝手里,人們這才意識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的無知和愚蠢,于是他們便自發的來到宮外,請求紹巖將耶律布這個裝神弄鬼的大魔頭斬首示眾。 紹巖思考再三,決定上順天意,下應民心,命人將耶律布拉出去游街三日,隨后直接處決于人群最多的菜市口,哪知道還未等囚車進入里面,大街上的百姓便憤怒的拿起鋤頭、棍棒等工具沖過去,將他從囚車里拉起來,當場打死在街頭。 縱觀取律布這十年的統治生涯,共yin**女多達千人,由于這家伙是個雙面人,遭其屠殺的還有兩百多名童男,負罪累累的他最終沒能逃過被人剁成rou醬的下場。 …… 有了耶律布的修書,典司韓棋只好率余部出城投降,數百名百姓因此獲救,其它城區的小股殘余勢力或降或滅。 幾日后,紹巖命人將韓棋及所有尼羅國將領、士兵集中到一處,當眾向他們公布耶律布的幾大罪狀,眾人聽后感悟頗深,后悔當初不該助紂為虐,以至今日害人害已,會后,紹巖并沒有為難這些人,而是讓穆影給他們發放路費,放他們回家,士兵們見東林皇帝如此仁義,紛紛表示愿意為東林國效力,紹巖喜出望外,立即將他們劃入張百戶和王信的隊伍。 經過清點,這次愿意歸順的士兵總共有五萬九千五百六十一人,包括那些將領也不得不對紹巖俯首稱臣,唯有典司韓棋遲遲沒有表態,就在眾人歡聲笑語之際,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后便悄悄地走了出去。 “韓典司這是去往何處???” 韓棋一聽,猛地抬起頭,卻見紹巖笑瞇瞇的矗立在跟前,如今尼羅國亡了,他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只好微微作揖道:“罪人韓棋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第二百七十章 法不容情(1) “免禮?!苯B巖擺擺手,跟著和顏悅色道:“爾等既已歸順我東林國,為何韓典司還是這般悶悶不樂的?莫非對朕的決定心懷不滿,還是……” 韓棋連忙搖頭道:“皇上能不計前嫌,收編我等這些罪人,實為仁君之舉,韓某又豈會心生抱怨,只是耶律國主早年對韓某有知遇之恩,韓某不敢有忘,如今他已殯天,韓某來不及感懷他的恩情,只想用余生為其守陵,還請皇上恩準?!?/br> 紹巖內心不禁感慨道,此人在朝為官時,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好官,可如今尼羅國已經徹底倒臺,他卻還能對其死去的主子不離不棄,可見他的一番忠心,為人臣者能做到這一點實屬難能可貴,我若是不成全于他,實在有點講不過去了,想罷便大方的道:“實不相瞞,朕的大軍初來海島,有很多東西還不是很明白,有很多地方還需仰仗你們這些舊臣,現在看來……,呵呵,既然韓典司主意已定,朕也不便強求,你有如此忠心,朕頗受感動,好吧,朕準了,另外,朕再賜你黃金百兩,良田百傾,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應該夠你度過余生了?!?/br> 韓棋聽到這話,當時就懵住了,他在朝為官時,沒少幫助耶律布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什么裝天神求雨,假扮巫師騙百姓錢財、騙色等等,從理論上來講,這些都是耶律布出的主意,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從犯,就在紹巖率領東林大軍占領海島,緊接著,耶律布被村民在菜市口就地正法后,他漸漸意識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有違天理,多么的罪無可恕,倘若要數罪并罰的話,縱然讓他死上一百次也死不足惜,然則,事至今日,紹巖非但沒有追究他的罪行,反倒對他還格外的照顧,他首先是震驚,其次是感動,眼眶中的淚水不停的在眼中打轉。 這一細節早被紹巖看在眼里,他故意開玩笑的道:“朕聽說,耶律布當年有呼風喚雨的本領,卻不曾想這些所謂的‘雨’都是從韓典司的眼中而出,看來韓典司這幾年沒少cao勞啊?!?/br> 韓棋不由破涕為笑道:“讓皇上見笑了,韓某罪人一個,皇上不追究韓某之前犯下的罪行,那便是對韓某的莫大仁慈了,韓某愧對皇上,更愧對海島居民,試問還有何臉面接受皇上的賞賜?韓某斗膽,還請皇上收回成命?!毖援吷钌畹墓斯?。 紹巖笑了笑道:“韓典司言過了,人非草本,孰能無過?況且這些大都是耶律布的剛愎自用所致,你們的這位‘天神’國主,看著也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其心里卻是這般的丑惡,拿人做玩偶,壓根就不把平民百姓當人看,不過他在臨死前,尚且做了樁理智的事,那就是修書讓你等開城投降,饒過那數百名百姓的性命。 通過這件事,朕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但凡任何兩個國家開戰,受苦受難的最終還是老百姓,而這些苦難的老百姓恰恰是一個國家的主體,因此,你若是想懺悔,大可不必一輩子守在耶律布的墳前,那樣只會讓你永遠都活在一個陰影當中,照朕看來,你可以把你畢生的精力都花在為民造福的宗旨上,這個世界上什么叫快樂?只有看到許多人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時候,才叫真正的快樂,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韓棋猛然開竅,心悅誠服的點點頭:“真可謂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皇上的一番話令韓某茅塞頓開,韓某知道該怎么做了,請皇上放心,韓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br> “嗯?!苯B巖會心一笑。 韓棋離去后,紹巖仰起腦袋,對著蔚藍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穆影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嫣然笑道:“韓棋助紂為虐多年,被其禍害的百姓不計其數,按照我朝律法,處他極刑都不為過,皇上卻有意讓其悔過自新,為民造福,如此一來,他定能竭盡全力為皇上效力,民間從此便多了一個大善之人,皇上英明睿智,實在令臣五體投地?!?/br> 紹巖緩緩的把腦袋低了下來,用手輕輕擰著她那紅潤的鼻子,壞笑道:“你這丫頭什么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 穆影俏臉微紅,忙道:“臣說的都是大實話,絕無半點奉承之意?!?/br> 紹巖語重心長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朕之所以不追究韓棋之罪,是因為朕看他本質不壞,若是朕猜得沒錯的話,前幾天他挾持數百名百姓做為人質,其實也只是想嚇唬嚇唬我們而已,他根本就沒有動過殺心?!?/br> “那,那皇上為何還要答應與耶律布比武?”穆影不解的看著他,轉而眉頭微微一皺道:“您可知道,您那天把我們三個給嚇死了,萬一……” 紹巖知道她指的另位兩個人是曹宣嬌和白如雪,說起來,那天的比武確實挺懸的,若不是他早先用激將法激怒耶律布,說不定早就成了那家伙的掌下亡魂,也難怪這丫頭會不高興。 見這丫頭生氣的樣子倒也有分可愛,紹巖趁她不注意時,低下頭去在她額頭上狠親了一口,咯咯笑道:“朕的吻永遠都是熱的,不信你摸摸?!?/br> 穆影被他這么一親,頓感臉頰發燙,滿臉通紅,甚至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部,待她天真的用手去摸額頭時,才發現紹巖早已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她心里又羞又喜,不由嗔道,皇上,您就會耍賴皮。 …… 不知不覺,幾天過去了,海島的秩序漸漸轉入了正常,那些因為戰爭而受到破壞的建筑物皆已恢復了原貌,每座城池及家家戶戶的屋檐上面皆插上了東林國的旗幟,大街小巷皆是熱鬧非常。 為了慶祝海島回歸,紹巖命常一笑、章懷德二人帶著那幾頭猛獸,好好地為海島居民進行一場完整的演出,常一笑倒是省事,皇帝怎么說,他便怎么做,章懷德卻是牢sao滿腹,上次演出的時候,他本來收了很多打賞的錢,不料最后全都‘孝敬’給了那位典司大人韓棋,如今倒好,韓棋走了,不但這些錢沒辦法要回來,而且還要繼續給人免費表演,沒辦法,皇帝的話就是圣旨,縱然他心里有一千一萬個不愿意,也不敢說個不字。 演出那天天氣特別好,太陽當空照,整個大地被曬得暖烘烘的,當地居民從四面八方趕到現場圍觀,在章懷德、常一笑兩位馴獸師的指揮下,幾頭猛獸以其精彩的表演,曾無數次贏得在場觀眾的熱烈好評。 表演結束后,人們各自散去,常一笑與幾個助手一起將猛獸關回籠中,然后妥善收拾好工具,唯獨章懷德獨自坐在一旁小石墩上發著牢sao。 “常一笑,你說皇上是不是把我們給忘了?如今尼羅國被打敗了,海島也回歸了,咱們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按理說,皇上應該要讓咱們回到部隊才是,為何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總不能讓咱們陪著這些畜牲一輩子吧?那多沒勁???” “那你認為什么有勁呢?”話音剛落,卻見紹巖身著便服,并在白如雪和穆影的陪同下,緩緩地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章懷德、常一笑等人大吃一驚,正欲下跪行君臣之禮,紹巖朝他們眨眨眼睛,眾人這才想到皇帝微服出巡,不能暴露身份,于是畢恭畢敬的退作兩旁。 紹巖走到章懷德面前,說道:“老章,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將你留在馬戲團嗎?” 章懷德搖頭道:“屬下不知?!?/br> “你和常一笑什么都好,卻有一個共同的缺點,那就是太過于心浮氣躁,一個心浮氣躁的人,在戰場上只能當當先鋒,打打頭陣,看似威風八面,但卻永遠都別想有什么大的作為,因為上陣殺敵并不是光靠蠻力,還須動點腦子,該冷靜的時候要冷靜,并不是拿了刀就要往前沖,那樣的話,很容易中了敵人的圈套?!苯B巖淡然一笑,接著道:“我將你們留在這里,目的就是要磨練磨練你們的耐性,時至今日已有數月過去,常一笑倒是有些進步,遇事再也不會像以前那么毛毛躁躁,單憑這一點,老章你得好好與他學習學習?!?/br> 章懷德面紅耳赤地抱緊雙拳道:“屬下明白了,屬下以后一定會盡量改正,爭取早日能回到部隊中去?!?/br> 紹巖滿意的點點頭,隨后從穆影手里接過兩本沒有封面的書,分別遞到他們兩個手中,說道:“前段時間,我讓宣嬌抄寫了兩本兵書,現在特地將它們送給你們倆個,希望你們有時間多看看,不懂的地方拿過來問我?!?/br> 二人接住此書,如得寶貝一般,拿到手里便愛不釋手的翻了起來,紹巖見他們津津樂道的在那里翻閱著,就連自己說的話都無瑕顧及,于是便悄悄地帶著白如雪、穆影離開了。 三人走到大街上,這是紹巖平定海島以來,第一次微服私訪,每每看到擦肩而過的人們個個面帶笑容,他的心里頓時有著說不出的自豪和喜悅,因為,從此以后,這些居民再也不用無端忍受著耶律布的欺壓,更不會糊涂到將女兒當成供品送給人家糟蹋,只不過有一點很是讓他費解,皇宮里的那些受害女子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前去認領,為此,他曾細細詢問過這些女子,可是她們一個個只是哭泣卻是只字不語,看她們的神色,似有滿腹的委屈,可又不敢說出來。 當時,紹巖還以為她們是因為懼怕自己,才不敢道出實情,故而便讓白如雪、穆影,甚至曹宣嬌一同出馬,結果還是一樣,這些女子什么都不肯說,考慮到她們或許是出于對皇宮有層陰影,才會導致性格如此孤癖,于是,紹巖便讓白如雪在宮外找了一座房子,讓她們暫時先住到那兒,并特許各自的家人自由前去領人。 算起來已經有三天了,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被家人領回家?紹巖走在大街上,擔心的想道。 白如雪、穆影看出他的心思,當即陪著他一起向那些女子所住的宅院走去,豈料,三人剛到大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許多女子的呼救聲,聲音鬼哭狼嚎,甚是凄憐。 紹巖二話沒說,率先快步往里面走去,卻見十余名衣衫凌亂的女子從內屋跑了出來,看她們的衣服,顯然是被人給撕破的,其中一個較為豐滿的女子匆匆撲到紹巖跟前,哭著道:“皇上,求您放過我們吧?!?/br> 整個屋子,除了女子的哭喊聲,還有無數男子的yin笑聲,紹巖正要伸手將那名女子扶起,只見里屋又跑出一名身村修長的女人,她渾身衣服破爛不堪,冰雪的肌膚若隱若現,她的眼神很茫然,兩腿徘徊于門檻邊,似是在找人搭救自己。 “臭**,若不是老子們拼死拼活的,能有你們今日嗎?讓你們陪老子們樂樂有何不可?”說話間,一名喝得醉熏熏的東林士兵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神情恍惚,自然沒有留意周圍,見門口那名女子不肯就范,他忽然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面孔,揮起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接從背后捅穿那名女子的胸脯。 第二百七十一章 法不容情(2) “啊——” 那女子頓時一聲慘叫,鮮血第一時間染紅了她的整個身體,并緩緩傾注于她腳下的那塊地面上,越積越濃,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心跳也在不停的加快,縱然如此,她的雙手依然死死的攥著門框,不肯就此倒下。 那名士兵不由吃了一驚,便帶著幾分醉意,冷哼道:“看不出你這小**的命還挺硬的,一刀居然捅不死你,那好,就讓老子先樂呵樂呵,然后再給你補上一刀,讓你快活到死,哈哈……” 他笑到一半的時候,便再也笑不下去了,滿臉皆是驚慌之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中了邪,乍一看才發現他的脖子上多了把劍,而這把劍的主人則是面如鐵色的白如雪。 “白,白,白將軍……”他不敢回頭,只能通過眼睛的余光來觀察,殊不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原以為只有白如雪一個人,卻沒想到皇上和穆女官也在場,他不禁兩退發軟,當下撲通跪了下來,那些正在犯罪的士兵見勢不妙,嚇得一個個趕緊從里面跑了出來,原本吵吵鬧鬧的屋子,此刻靜得有如深夜。 最后從屋里走出來的是副總兵趙虎,紹巖、白如雪當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趙虎和張龍原是楚軍秦嶺麾下的兩個旗牌官,他們兩個官職雖小,但為人非常仗義,且性情豁達大度,數月前,白如雪從運河一帶敗軍撤退,幸得此二人的幫助,混入敵營當中,后來,兄弟二人由于不堪忍受上司的欺壓排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楚軍頭領,帶著一小部分兵馬跟隨白如雪…… 這次攻打海島,他們倆個化妝成梁軍,打入敵軍內部,之后與那些潛藏在宮中的女錦衣衛,一起生擒了尼羅國主耶律布,可以說,此番大獲全勝,他們二人功不可沒。 然而,攻是攻,過是過,攻過在大部分時候是很難相抵的,除非是在極為特殊的情況下,趙虎雖有功在先,但其身為主帥,卻帶著手下人jian**女,草菅人命,按律當處以極刑,紹巖便毫不猶豫的將以趙虎為首的十八名士兵打入天牢,三日后交由刑部尚書鄧炳堂審理。 經審判,農歷十二月十八日上午午時許,趙虎率兵強行闖入民宅調戲婦女,因女子不從,被其及其部下打傷數人,重傷一人,一名女子當場被殺死,雖是酒后犯罪,但由于情節特別嚴重,故而不得減免其刑,按照我朝律法,現判趙虎及其十七名護衛斬立決。 這一天,紹巖身著金色龍袍,外罩大黑色斗篷,頭頂九珠皇冠,手持尚方寶劍,帶著白如雪、穆影、皇后曹宣嬌一起來到法場,為趙虎等人用送行。 紹巖心里很清楚,這些人雖然犯下不可饒恕的重罪,但他們對東林國卻是一番赤膽忠心,他們當中除了趙虎這員主干將外,還有四名旗牌官,三名伙長、四名伍長,他們個個都曾英勇頑強的上陣殺敵,不僅如此,他們當中還有好幾個人,甚至還從鬼門關走過好幾圈,好不容易留下這口氣,可惜的是,即便他們為東林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法終究是法,神圣而又莊嚴,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去逾越。 寒風凜冽,吹得人的臉上如針刺般疼,天上沒有太陽,也沒有烏云,整個一片灰蒙蒙的。 刑場被選在了人群最為密集的地方——菜市口,此刻,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人們前不久就聽說了趙虎這件事,有些人私下里都在議論紛紛,有人認為趙虎帶頭**女子,而且還打死打傷了數人,殺人償命本來就是天經地儀,因此他們毫不猶豫的拍手叫好,有不少人則認為,趙虎固然該殺,可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的存在,念在他往日為東林國,為朝廷建功立業的份上,應當免其死刑。 抱有不同意見的人們,不停的扯著嗓子在場外呼喊著,令現場喧鬧無比,趙虎等十八人一一跪成一排,其身后皆是清一色彪悍的劊子手,他們個個面目猙獰,滿臉全是絡腮胡子,肩扛大刀,頭系紅繩,兩眼虎視眈眈的平視著周圍的人群,只消片刻,十八顆人頭將會從他們的刀下產生。 隨著時間的過去,眼看午時三刻將至,場外百姓的情緒也變得異常激烈起來,有人高聲吶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币灿腥嗽诤埃骸安荒軞?,不能殺——” 紹巖不予理睬,當下提起一個酒壇子,緩緩地來到趙虎等人的面前,趙虎跪在地上,臉上滿是慚愧之色,眼中卻已是淚光閃閃,他用勁眨了眨眼睛,硬是將眼淚從眼中擠掉,許久才道:“皇上,屬下知道錯了,屬下并不怕死,只是有點不甘心?!闭f罷,仰起脖子,理直氣壯道“想我趙虎好歹也是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想不到到頭來沒能戰死殺場,反而毀在了自己的手上,我好恨哪?!?/br> 紹巖掩住心中的哀傷,親自倒上一碗酒喂他喝下,趙虎一口氣喝光,大呼過癮,紹巖接著為每個人倒上一碗酒,將士們倍受感動,個別將士竟忍不住在那里偷偷落淚。 趙虎聽到哭泣聲,猛地側過腦袋,繃著臉道:“哭什么哭?沒出息,我們既然做錯了事,就得受罰,咱們算是幸運的,今天皇上能屈尊降貴為我們送行,哥幾個應該高興才是,高高興興的掉腦袋,就算到了黃泉路上,也用不著擔心陰曹地府的那些大鬼小鬼小瞧我們?!?/br> “虎哥說的對,皇上待我們底下這些兄弟恩重如山,我們今生犯下這般滔天大罪,皇上還能為我等送行,這樣的主子值得我們去守候一輩子,只可惜我們自己不爭氣……,唉……,兄弟們,讓我們一齊盟誓,下輩子還要跟著皇上打天下?!币幻殚L大聲道。 “好——”十八人齊聲稱好,便不約而同的把額頭磕在地上,異口同聲喊道:“皇上萬歲,東林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他們的高呼,紹巖鼻子一酸,差點連眼淚都掉了下來,內心感慨道,多好的兄弟啊,我竟然要親手將他們送上斷頭臺……,紹巖啊紹巖,到底是真的法不容情,還是你太過無情?這么高漲的士氣,這么忠心的勇士,這么默契的聲音……,你是聾子還是瞎子?難道連一點側隱之心都沒有了嗎?…… 說實話,紹巖此時此刻心里顯然有些動搖,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這些兄弟個個身手異處,可是當他想起那些受害的女子時,他不由狠下心來,無規矩不成方圓,不管這里以前是怎么樣,我既然穿越到了這里,就要建立健全一個法制社會。 臨刑前的最后一刻,他悄悄的回到趙虎面前,低聲說道:“兄弟,請允許朕這么喊你?!?/br> 趙虎激動的點點頭,紹巖彎下腰,為他整理好領子和頭上凌亂的頭發,親切的道:“兄弟,朕何嘗不想保住你們,可是朕不能這么做,你千萬不要記恨朕,因為朕和你們一樣,若有來世,朕也要與你們做兄弟?!?/br> “皇上——”趙虎聲音有些哽咽,話到嘴邊便說不下去了,他幽幽的吸了口冷氣,正色道:“皇上,屬下是個將死之人,俗話說的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行自然可憫,屬下有個不情之請?!?/br> “你說?!苯B巖擦干眼淚道。 趙虎瞥了一眼那些即將與自己一起伏刑的手下,然后才道:“他們都是屬下從楚營中帶出來的,皇上莫要因為這次的事件,而將他們一味的歸類于品行極差之人,其實這次之事全賴屬下,是屬下想借著這次機會,讓他們開開葷腥,兄弟們保家衛國不在話下,但他們始終都是男人,所以屬下想讓他們放松一下,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殺身之禍?!?/br> 他輕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實不相瞞,屬下將他們從楚營中帶出來時,曾大言不慚的與他們許下過諾言,那便是無論何時何地,東林國的刀永遠都不會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今日看來,這個諾言怕是實現不了了,屬下有愧于他們,故而,屬下斗膽請求皇上,可不可賞我們這些人一個全尸?” “皇上,您就答應了他吧?!闭f著,白如雪徐徐從后面走了過來,卻見她眼圈泛紅,看上去像是哭過,也難怪,張龍、趙虎二人當初曾救過她,如今趙虎以身試法,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怎么叫她不傷心難過. 紹巖點點頭道:“好,朕準了,來人,立即除去他們身上繩索,所有劊子手全部退下?!?/br> “多謝皇上成全?!?/br> 趙虎等十八人,一齊面向紹巖再次三跪九叩一番,然后從臺上跳下,勇往直前沖破人群,十八個人整齊地立于城墻邊上,不等紹巖下令,趙虎帶頭沖上前去,一頭撞在了城墻上,身后的將士隨即效仿,剎那間,城墻上留下了十八個血印子,十八具尸體倒成了一片,血水匯集在一起,順著墻腳一直往下流。 百姓群呼,四周士卒皆落淚,紹巖痛心疾首,當即揭下斗篷,雙膝屈于地上,心中默然道,好兄弟,你們放心的去吧,每年的這個時候,朕都會去看你們的。 場上所有人相繼面向城墻而跪,天空中飛來幾只烏鴉,叫了好長一段時間,方才劃向遠方,緊接著,陰蒙蒙的天淅瀝瀝的下起了綿綿細雨,沖洗著勇士留下的斑斑血跡。 …… 不久便雨過天晴,圍觀百姓相繼散去,那十八名將士的尸體也得到了妥善安葬,整個刑場沒有一個人,顯得冷冷清清,這時,城墻邊上不時響起男人的低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