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孔子曰,人逢喜事精神爽,人聽好話——心情更爽,司馬俊被紹巖這么一夸,臉上烏云盡去,滿臉帶著笑意,便心平氣和地扶起紹巖,笑瞇瞇地說:“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哪,鬧了半天,原來閣下是劉先生的義弟,難怪如此相貌堂堂,在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誤會,失禮之處還請紹兄恕罪!” “過去的事猶如過往云煙,紹某早就不記得了?!苯B巖強顏歡笑,狗日的,變得可真快呀,屬變色龍的吧? 劉富舉笑道:“司馬將軍,聽說下個月就是你的大婚之日,而且娶得又是當朝貌美如花的公主,劉某預祝您夫妻二人白頭偕老,事事順利?!?/br> “好說好說!”司馬俊笑得合不攏嘴,紹巖咬咬牙,瞧把你給得瑟的,沒事的時候多照照鏡子,就你這德性配得上人家月桂嗎,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劉先生,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就不打擾了,今日之事,在下改日必當登門向二位謝罪!”司馬俊朝二人一一作揖,之后帶著士兵揚長而去。 司馬俊走后,圍觀百姓一哄而散,紹巖與劉富舉一同回到了酒館。 席間,紹巖舉杯致謝道:“劉先生,剛剛多虧你出面,要不然我肯定過不了這一關?!?/br> “紹兄弟言重了,司馬俊之所以會退兵,多半還是你的智慧,倘若不是你把他說得心花怒放,估計他也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br> 這時,掌柜親自過來上菜,隨口笑道:“紹公子,你有所不知,劉先生是何等人物,他司馬俊焉能不知?提到劉先生的威名,就連當今皇上都要禮讓三分?!?/br> 第十六章 人妖公子 “噢,是嘛?”紹巖出于好奇,便向掌柜追問緣由,劉富舉輕咳兩聲,像是刻意在隱瞞著什么,掌柜只好回到柜臺邊上繼續打他的算盤,紹巖也不好多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實話,他很慶幸自己能夠死里逃生,可是內心始終放心不下鄭月桂。 劉富舉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問:“怎么?還在惦記著公主?” 紹巖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打自你們走進這家酒館的時候,劉某就覺得你們很般配,還以為你們真的是小倆口,沒想到……”劉富舉沒有往下說,而是輕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兄弟啊,劉某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紹巖爽朗一笑:“大家都是自己人,先生有什么話只管說便是?!?/br> “ 公主既然已經答應嫁給司馬俊,你還是趁早打消你那不該有的念頭吧?!?/br> 紹巖為之一愣,我日,你把老子當成什么了?你倒是給老子說說,什么叫‘不該有的念頭’?雖然心中大為不悅,但表面上還得恭恭敬敬,“我看劉先生一定是誤會小弟了,我和公主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大家朋友一場而已?!?/br> “萍水相逢?”劉富舉笑得合不攏嘴,“只怕是‘襄王無意,神女有心’吧?” 紹巖不想再爭辯下去,只顧埋頭喝酒,這時,劉富舉高舉酒杯,當著眾人的面宣布,“煩勞大伙作個見證,從今往后,這位紹兄弟就是我劉某的親兄弟,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死?!?/br> 在座茶商拍手叫好。 ‘撲’紹巖噴出剛喝下的酒,劉富舉的匆匆決定讓他太感到意外,他連忙起身推辭,劉富舉心平氣和地說:“紹兄弟,你要是覺得劉某不配做你大哥,你就直說?!?/br> “我……”紹巖欲言又止,劉富舉既然已經把話說的這個份上,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劉富舉頓時興奮不已,那些茶商們紛紛跑來巴結,表示今后愿意大力支持紹先生,大都是些奉承的話,紹巖聽得直起雞皮疙瘩。 …… 夜幕悄悄降臨,天空中懸起一輪彎月。 酒館內顯然比白天清靜了許多,客人們大都已經離去,劉富舉以及那些茶商們一個個爛醉如泥,有的趴在地上胡言亂語,有的則是舉著酒杯對著窗外的明月吟詩,有的則是彼此互訴著自己如何不幸等等,總之是丑態百出。 紹巖還算清醒,說到喝酒,他可是一把好手,從小到大,他有個外號叫酒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況且這古代的黃酒度數極低,兩壇酒下肚就跟喝水一樣。 “賢弟,賢弟……” 紹巖斜靠在椅子上玩著手機,劉富舉歪著身子,手里提溜著一壇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來,再陪為兄喝幾杯,為兄我今天高興?!?/br> “大哥,你醉了,還是找人送你回去吧?!苯B巖將他扶在椅子上,劉富舉甩開他的手,生氣地說:“誰說我醉了……,我還能喝……,瞧瞧這些沒用的家伙,還是賢弟的酒量好,為兄沒有看錯人?!?/br> 看到劉富舉神志不清的說著胡話,紹巖有些哭笑不得,不能喝就別喝,干嘛非得跟自己過不去? “賢弟,賢弟?!眲⒏慌e迷迷糊糊的半睜著眼睛,好不容易蹭到紹巖的衣服,突然一頭栽在紹巖的兩腿間,‘哇,哇……’,紹巖聞到一股酒臭味,覺得褲襠間暖暖的,乍一看,原來劉富舉趴在他的腿上吐了起來。 紹巖愁眉苦臉地搖搖頭,我說大哥,你也太會找地方了,你吐哪不好,偏偏吐那兒,說真的,他實在是受不了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于是喚來掌柜,說道:“掌柜的,勞煩你叫兩個伙計送劉先生回家?!?/br> “這……,這恐怕不好吧?”掌柜臉色窘迫,紹巖感到很驚訝,忙問:“干嘛?你是怕我們不給錢嗎?又不會讓你白送?!闭f罷便從劉富舉胸前掏出一錠銀子送到他跟前。 掌柜慌忙說道:“紹先生誤會老朽的意思,劉先生是隨城的首富,何況經常照顧小店,就算您不給錢,我們也會照送,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家的公子……”掌柜說到一半,身邊的幾個伙計一齊朝他搖搖頭,紹巖倍感納悶,姥姥的,這幫人在搞什么鬼?好像很害怕劉富舉的兒子,有那么可怕嗎?我就不信,他決定親自去看看,便背起劉富舉,照著掌柜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劉富舉的住宅——劉家院,此時的劉富舉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紹巖累得滿頭大汗。 “篤,篤,篤?!苯B巖走到門邊連續敲了幾下,不一會兒,只見里面走出一個白衣男子,年紀大概在二十歲左右,細看他,不僅臉上涂了一層胭脂,而且嘴唇間還抹了一層厚厚的口紅,整個一副人妖打扮。 紹巖心里很不爽,媽的,一個大男人化什么妝,真他娘的變態。 白衣男子眼中帶澀,癡迷地盯著對方英俊的臉龐,“這位公子,請問您是?”語氣嬌氣無力,像是一個含苞欲放的小女生。 紹巖忍不住想吐,便以最委婉的語氣問:“在下紹巖,請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您是劉家院的千金還是……?”要不是屋子上寫著‘劉家院’,他還真以為自己找錯了門。 “呸,說什么呢?”白衣男子很生氣,目光很快轉到不省人事的劉富舉身上,不禁花容盡失,忙問:“我爹他怎么了?” “他喝醉了?!?/br> “又跑去喝酒?!卑滓履凶踊剡^頭來,憤怒地瞪著紹巖,“明知我爹酒量不行,還要讓他喝這么多,你安得是什么心?” “你說誰呢?誰讓他喝酒了?明明是他自己要喝?!苯B巖見他這般刁蠻,忍不住想上前抽他兩巴掌,他娘的,老子好歹也是你的二叔,不請我進去坐就算了,還在我面前耍架子,嚇唬誰呢? 白衣男子二話沒說,氣勢洶洶地扶著劉富舉往屋里走去,紹巖轉身就走, “等一下!” 白衣男子將劉富舉交給了老管家,然后追了出來,紹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問:“人我已經送到了,你還想怎么樣?” “你就這么跑了,萬一我爹明天醒不來怎么辦?誰知道你們給他喝的什么?” 紹巖猛地回過頭,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自己好心好意送人回家,卻讓人當成了圖謀不軌的歹人一個,難道天底下好人就這么難做嗎? “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告辭?!苯B巖懶得與他糾纏,這回他算是服了,難怪掌柜不肯送劉富舉回家,原來府上養了這么只不明事非的王八犢子。 “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白衣男子大喝一聲,‘咣’大門被打開了,從里面沖出十幾個手拿棍棒的家丁,紹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上架滿了木棍,見自己動蕩不得,他只好厚著臉皮賠笑道:“我說大侄子,這不應該是貴府的待客之道吧?你看我……” “少說廢話,一切等到明天我爹醒來再說,帶走!” 就這樣,紹巖被帶到了一間又黑又小的房子里,里面到處堆滿了木柴和雜草,隱隱約約還能聞到淡淡的茶香味,看著四周漆黑的墻壁,紹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自己好心好意送人回家,到頭來卻落了個睡柴房,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第十七章 別勾引我 與其在這里生悶氣,倒不如踏踏實實睡個安穩覺,紹巖仰臥在雜草堆里,雙手枕著腦袋,仰望著破爛的天花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哎,照這么下去,我什么時候才能找到無海呀?他多么希望自己擁有一雙翅膀,想上哪就上哪,何必受這等窩囊氣。 縱然紹巖有滿腹委屈,但在內心深處免不了還有幾分竊喜,因為他堅信只要天一亮,那位‘人妖’公子必定親自過來負荊請罪,他試著在腦海里構勒出那副畫面,尤其是‘ 人妖’公子遭到劉富舉責罰的情景,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偷偷一笑,之后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紹巖睡得很香,因此沒有覺察到窗外有雙眼睛正偷偷地窺視著自己…… 醒來的時候已是天明,然而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大床上,破舊的柴房眨眼間變成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廂房,奇怪,這是誰的房間?我怎么會在這里?就在他感到費解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公子,您醒了?” 紹巖朦朦朧朧地揉揉眼睛,只見床邊站著兩名秀麗的丫環,一個手里端著臉盆,一個手里捧著一疊新衣服。 “奴婢們侍候公子更衣!” “更衣?更什么衣?這里又是哪兒?我怎么會睡在這里?”紹巖吃驚地問。 兩名丫環相互一愣,其中一名高個子丫環解釋道:“回公子的話,這里是少爺的廂房?!?/br> 少爺?紹巖腦海中回憶起昨晚的‘人妖公子’,心中免不了有些悵然,便下意識地掀開被子,這才發現自己的渾身上下竟是一絲不掛,哇靠,不會吧?這是誰干的? 從小到大,除了他逝去的父母和伯父紹繼元外,還沒有人看過他的身體。 “公子,少爺吩咐奴婢們為您更衣?!?/br> “更什么衣?你們把東西放在這兒,我自己來就好了?!苯B巖出于本能,趕緊用被單擋在胸前。 “奴婢不敢,要是老爺和少爺怪罪下來,奴婢們可擔當不起?!眱擅经h往床邊靠去。 紹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揮揮手,“別……別過來!不就是更衣嘛,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麻煩二位jiejie,你們先出去吧?!?/br> 兩名丫環終于停下腳步,矮個子丫環說道:“紹公子,老爺曾再三交待,一定要奴婢們侍候您更衣,否則奴婢們都要受罰。還請紹公子不要難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br> 屁話,我都快貞節不保了,哪還有心思難為你們呀?凡事適可而止,我警告你們,別再靠近了,要不然的話,我可要告你們非禮良家美男了。紹巖想了想,便問:“二位jiejie,你們可知道昨夜是誰替我脫的衣服?” “是少爺?!毖经h異口同聲道。 “什么?”紹巖大驚失色,狗日的,果然是這個變態的家伙,聽說古代有些男人喜歡搞龍陽癖,這家伙平日里喜歡濃妝艷抹,他應該沒對我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吧?要真是那樣,叫我今后還怎么見人哪? 紹巖越想越害怕,回過頭一想,咦,不對呀,我昨晚明明在柴房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間就轉到房間里了?他捫心自問,雖說自己睡相很不好,又是打呼,又是踢被,甚至喜歡說夢話,但再怎么也不可能連自己被換了地方都不知道。 兩名丫環見他猶豫不決,繼而又向前走了兩步,紹巖靈機一動,慌忙說道:“這樣吧,勞煩二位jiejie去請劉先生過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他說?!?/br> 原本打算借這個機會將她們倆支走,哪知道兩個丫環經過商議,只是讓其中一人去跑腿,另一個則依然守在床邊。 紹巖無奈地搖搖頭,丫環jiejie地位雖低,可腦子不笨哪,哎,我算是服了你們,接著對另一位丫環道:“jiejie,請你替我把你們家少爺叫過來,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br> “這……”丫環臉色很不安,就在這時,只聽門外傳來劉富舉的朗朗笑聲:“紹老弟,到底是什么事使得你如此慌張?” 話音剛落,只見劉富舉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兩名丫環放下衣服,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紹巖的內心一下子踏實了許多,劉富舉見他滿頭大汗,笑著問道:“紹老弟為何頭上都是汗水?是不是婢女們招呼不周?還是昨晚睡得不好?” 紹巖爽朗笑道:“哪里哪里,昨晚睡得很舒服,兩位婢女姐伺候得也很周到,只是小弟打小就不習慣讓人伺候,所以……” 劉富舉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難怪老弟的頭上都是汗水,你是害怕讓丫環們看到你的身體吧?” 紹巖靦腆一笑,劉富舉捋捋胡須,微笑道:“為兄向來不勝酒力,這不,昨晚又在兄弟面前獻丑了?!?/br> 明知酒量不好就少喝點,這一次要不是我,就算你有再多的錢,都未必有人送你回來,為了表現出自己的仗義,紹巖拍拍胸脯,理直氣壯道:“大哥說哪里話,咱們是好兄弟嘛,又不是外人,什么丑不丑的?” 劉富舉笑著點點頭,表情突然一反常態,板著一副極其嚴肅的面孔,斜視著門口,不緊不慢道:“用不著不好意思,出來吧?!?/br> 紹巖甚是驚奇,不一會兒,只見‘人妖公子’低著頭從門外悄悄地走了進來,那種感覺倒有點像是從監獄里面提審犯人。 “還不快過來見過二叔!”劉富舉喝斥了一聲,人妖公子邁著輕盈的腳步,徐徐向床邊靠近。 這一幕與紹巖想像中的一模一樣,看著人妖公子的那副狼狽樣,紹巖很是得意,活該,姥姥的,都跟你說了,我是你二叔,可你這個倒霉孩子偏不聽,居然還把我關到柴房里,膽子也太大了吧你! “孩兒見過二叔!” 人妖公子走到床邊,彬彬有禮地抱著雙手,紹巖聽到對方喊自己‘二叔’,心里頓時有說不出的快活,但一想起昨晚的事就來氣,于是清清嗓子,擺出長輩的架勢,冷冷道:“不敢當,不敢當,劉少爺,紹某比你也大不了幾歲,你還是叫我大哥好一點?!?/br> “好??!”人妖公子興高采烈地抬起腦袋,紹巖發現他今天不僅沒化妝,臉上反倒多了一塊巴掌大的手印,紹巖大膽猜測,這塊手印多半是劉富舉留下的。 “好什么好?產兒,紹老弟與你爹我是八拜之交,論資排輩,他始終是你的長輩,你難道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 聽到劉富舉的一番嚴厲訓斥,人妖公子不由得臉色通紅。 劉富舉轉過臉,對紹巖說道:“紹老弟,說來慚愧,這位就是犬子劉產,昨晚的事情,為兄都聽說了,皆因為兄管教不周才會鬧這么大的笑話,讓兄弟你受委屈了?!?/br> “大哥太客氣了,你我是兄弟,令郎就是我的大侄子,咱們初次見面,誰也不認識誰,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此事是怪不得產兒滴?!苯B巖偶爾喜歡發發牢sao,其實他并沒有奢望人妖公子的賠禮道歉,不過有一個問題他實在是想不通,像劉富舉這等聰明的商人,為什么偏偏生出這么一個娘娘腔?尤其是那名字,叫點什么不好,叫劉產? “產兒,還不快向二叔認個錯?!北M管紹巖表示不再追究此事,但劉富舉一再逼著劉產跪在地上叩頭認錯。 “大哥太客氣了,你我是兄弟,令郎就是我的大侄子,咱們初次見面,誰也不認識誰,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此事是怪不得產兒滴?!苯B巖偶爾喜歡發發牢sao,其實他并沒有奢望人妖公子的賠禮道歉,不過有一個問題他實在是想不通,像劉富舉這等聰明的商人,為什么偏偏生出這么一個娘娘腔?尤其是那名字,叫點什么不好,叫劉產? “產兒,還不快向二叔認個錯?!北M管紹巖表示不再追究此事,但劉富舉一再逼著劉產跪在地上叩頭認錯,紹巖只得勉強接受。 劉家父子走后,紹巖起身穿衣服,誰知劉產突然闖了進來,紹巖嚇得趕緊用被子捂著身體,支支吾吾地問:“大侄子,你……你還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