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紀若塵只覺得聲音非常熟悉,忙搶上一步,仔細看去,才發現這人竟是徐澤楷!只是他面色灰敗,臉上頗多血污,真元氣息更是微弱之極,是以方才沒能認出來。紀若塵吃了一驚,忙問:“澤楷先生,你……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徐澤楷苦笑著道:“澤楷無能,趕過來時遇上了一隊穢魔,苦戰方得脫身,器材法寶卻已盡數失落,若不是這位先生仗義相助,扶我前來,恐怕……咳咳,恐怕澤楷再也見不到師叔了?!?/br> 紀若塵從那中年文士手中接過了徐澤楷,將他輕輕平放在院中草地上,以接地氣。他曾在金丹大道上下過一番苦功,此刻仔細檢視一番,既知徐澤楷外傷并不重,主要傷在內臟為黃泉穢氣所侵,壓制住了體內真元所致。既然知道傷因,那就好辦了。紀若塵自玄心扳指中取出一小瓶玉露,滴了一滴在徐澤楷鼻中。不片刻功夫,徐澤楷面上灰氣就盡數褪去。只是他此次真元受損極重,外傷也不輕,刻下只能勉強行動而已,不休養一個月,根本無法恢復。 可是眼下這種時候,已方最大的助力徐澤楷卻傷成這個樣子,那真到魔物出世時,又該如何是好?而且不必等黯淵之魔出世,穢氣化成的小魔已能將徐澤楷傷成這個樣子,這洛陽雖大,哪里又是安全之所? 紀若塵心內憂慮,他靈覺敏銳,心底已越來越是不安。在夜色之中,黃泉穢氣正漸漸濃郁,而且盤繞不散,宛若有靈性一般,與異物志所載黯淵之魔出世時的穢氣頗有不同之處。這點差別雖微,可是在紀若塵的靈覺之中,直是有如天淵之別。 而且隨著時辰一分一刻地消去,紀若塵越來越如坐針氈。有時候一陣恍惚間,他似是感覺整個洛陽的黃泉穢氣已在悄然間聯成一氣,正逐漸化成一個無比巨大的魔物。單看這穢氣聚集的速度,魔物出世的時刻很可能不是徐澤楷所推算的明晚,而是在明日黎明前后。如果紀若塵感覺無誤,那可就根本來不及布置什么陣法了。 見徐澤楷已無性命之憂,紀若塵將那瓶玉露又收了起來。玉露剛剛收好,紀若塵整個人忽然僵??! 這一刻,聲淡去,影消散,上下左右,蒼蒼茫茫間,只余下無窮無盡的黑暗! 紀若塵就在這黑暗的正中央。 但是他并不孤獨。 紀若塵不及畏懼,忽然間心有所感,猛然向下方望去,但見千丈之下,一片茫茫黑暗之中,盤踞著一條不知長達幾許的巨蛇,正自徐徐游動,似是剛剛醒來! 這頭巨蛇從頭至尾不知長幾百丈,雖然相隔遙遠,雖然它尚未完全醒來,然則紀若塵已分明感受到了它那足以移山填海、無以相抗之威! 懸浮在這洪荒巨蛇身軀之上,紀若塵只覺自己有如一只蚊蠅,實是說不出的微不足道。 轉眼之間,紀若塵已回過神來。 他定神望去,見庭院中一草一木都未有分毫變化,徐澤楷仍躺在面前,雙眼微閉,深吸緩呼,不住自鼻端噴出紫氣,顯然正在煉化藥力。 一陣夜風吹過。 紀若塵忽然感覺身上一涼,這才發現周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驟然起身,轉身盯著院落一側洛陽地脈圖,潛心推算起來,可是有一個關節處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時之間,紀若塵只急得額頭上全是汗水。正焦燥間,旁邊忽然傳來陣陣爭吵聲,屢次將他的推算打斷。 紀若塵轉頭望去,見竟是青衣與那中年文士正在爭吵。他沒聽清兩人前半段都吵了些什么,此刻只聽那中年文士搖頭道:“……非也!圣人有言道,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之則褻,遠之則怨??梢娢蚁热霝橹?,并無差錯?!?/br> 青衣則道:“似是而非!叔叔說過,觀妖……啊不,觀人當重氣度德行,以血脈……不,以門第男女之分觀人,已先落了下乘!” 那文士嘿了一聲,哂道:“我這可是圣人有言。圣人乃秉天時而生,上承氣運,下啟民智,如山巍巍,其氣煌煌,你家叔叔又是何許人物?” 青衣怒道:“叔叔立于天地之間,通萬年之事,有移山填海之能,尋常大地游仙又豈在叔叔眼中?他如何比不得圣人?” 那文士仰天一個哈哈,道:“怪力亂神,純是無稽之談!世人能負千斤,已是村夫妄語,如何能移得了山,填得了海?果真如此,世上豈不是真有神仙了?” 青衣氣得頓足道:“你這人分明不講道理!叔叔說過,豎子不足與之論道,我不跟你說了?!?/br> 那文士冷笑道:“你那叔叔就算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他又如何體會得世人疾苦?他自有仙泉朱果,怎知世人為求一餐果腹,需得販兒賣女?圣人有言,夏蟲不足語冰,這道理用在你那叔叔身上,卻也是一樣……” 青衣小臉漲得通紅,一時之間卻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他。 紀若塵忙走了過來為青衣解圍。他先向那文士一禮,恭敬道:“多謝先生援手之德,還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br> 紀若塵此時已看出那文士雖然相貌堂堂,聲有異相,但分毫道行也無,顯是尋常世人。既然那文士沒有道行靈氣,適才自己沒能發覺他的行蹤,實也正常。 那文士傲然道:“看你倒還知書達禮,與那纏雜不清的女孩子有所不同,倒也不妨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姓濟,名天下,字盡知,取天下之事,無所不知之意。不過君子救人一命,當取應得之酬。你既然口稱要謝,那么紋銀五兩足矣?!?/br> 紀若塵當場愕然,但轉念一想,這濟天下說得也不無道理。于是取了五兩多的一錠銀子,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濟天下也不客氣,當即收了銀子入懷,轉身離去。 他剛行出兩步,猛然間大地顫動,無邊穢氣浮土而出! 濟天下一個不提防,站立不住,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青衣撲的一聲笑出聲來,道:“枉你口稱圣人,原來卻是個愛財之徒,這下摔著了吧?命中有此一劫啊,看你以后還敢不敢瞧不起女子!” 濟天下這一下摔得不輕,半天才爬了起來,口中猶不服輸:“圣人有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五兩紋銀乃我應得之物,小女孩又懂得什么?何況我乃是摔在土上,卦書云,中央有土,巍巍厚厚,其能克水,其能生金??梢娝ぴ谥醒牒裢林?,乃是福份!小女孩多讀讀圣賢之書再來說話!” 青衣一怔,掩住口淺淺地笑了起來。那濟天下也覺得自己太過強辭奪理,老臉一紅,以袖掩面,匆匆奪路而走。 紀若塵突然叫了一聲,心中只是想著:“中央有土,中央有土……是了,是了!我只顧著推算天干地支,怎地反而把最基本的五行生克之理給忘了???” 紀若塵揮手一招,地上飛起一根竹簽,自行插在洛陽地脈形勢圖的正中央。一時間,數十道地脈泉路紛紛亮起,自行流轉,渾然天成。 紀若塵只向地脈形勢圖看了一眼,剎那間臉色一片蒼白。他立了片刻,方轉向青衣,緩緩地道:“去把殷殷叫醒吧。我們須得即刻起行,依洛水而行,殺出洛陽!” 青衣道:“公子,為何我們要逃出洛陽?不是說要在王府死守嗎?我看王府主殿那邊多了一輛奇車,有八獸之靈鎮守,能夠抵擋得穢氣侵擾,何不躲到那邊去?” 紀若塵搖了搖頭,道:“我知道王府中有這么一輛車,可是如今黃泉穢氣非比尋常,我擔心邪魔一出,此車很可能會承受不住。而且洛陽遍地穢氣,這一輛車停在王府,簡直就如暗夜明燈,不把邪魔引到王府才怪。因此怎么看來這里都是險中之險,不能久留!我剛才已算出洛水沿岸乃是黃泉穢氣最弱之地,我們就順著洛水殺出去!” 青衣道:“即是如此,那么青衣去準備了?!?/br> 紀若塵點了點頭,又望向了徐澤楷,不禁輕嘆一聲。徐澤楷此刻剛從鬼門關上回來,行動都不如常人,怎可能隨著他一同逃離?但若將他扔在這洛陽王府,似也有些說不過去。 他正為難之際,徐澤楷掙扎著坐起,勉強笑道:“生死有命,澤楷流年……注定有此一劫,師叔不必過多擔心。澤楷會去找李王,呆在八瑞定軍車旁。一時半會還是撐得住的?!?/br> 紀若塵嘆一口氣,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徐澤楷慢慢站起,向紀若塵行了一禮,道聲‘師叔保重’,即掙扎著向王府主殿行去。 紀若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這才取出赤瑩,馭訣一指。赤瑩微放光華,旋飛一圈后,已將院落中一棵數百年的桃木斬了下來。紀若法拎起樹干,揮動赤瑩,幾下間就將桃木樹干斬枝去葉,削成一根三尺木棍。他順手揮了揮,感覺長短輕重均十分順手,心中頗為滿意,于是又取出十余張早已繪好的驅穢誅邪的咒符,小心翼翼地一張張貼滿了棍身。 他再在全身上下仔細檢查過一遍,見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提了木棍向房中走去,要看看張殷殷究竟酒醒了沒有。如若還是醉的,說不得只好用符化去她身上酒力,雖然可惜了好酒,但畢竟還是保命要緊。 進入臥房后,紀若塵不禁一怔。原來過了這許多時候,青衣竟然還沒有將張殷殷叫起來。但青衣一點不急,只是輕柔地搖晃著她??辞嘁履菧厝崾謩?,別說張殷殷此刻正醉得厲害,就是神志清醒,說不定也能被青衣給弄得睡了。 “她還沒起來嗎?用寒冰符吧,來不及了!”紀若塵催道。 青衣啊了一聲,顯是沒想到紀若塵竟然會這么急,忙道:“公子不要著急,她這就起來了?!?/br> 說罷,青衣俯身下去,在張殷殷耳邊低聲說道:“公子和一個妖艷女子一起出去了……” “什么?!”張殷殷騰地一下坐起身來,鳳目中全是殺氣,怒道:“這無恥之徒現在哪里?且看我斬下他的狗頭!” 青衣淺淺一笑,向紀若塵道:“公子,殷殷醒了?!?/br> 一時間紀若塵滿面尷尬,張殷殷呆若木雞。 片刻之后,三人已裝束停當,出了院落大門。三人剛一出門,忽然眼前一花,原來白虎與龍象二位天君已立在當途。 白虎天君一抱拳,媚笑道:“紀少仙,兩位小姐,這是往哪去???” 紀若塵還禮道:“洛陽勢急,我想送她們出城?!?/br> 兩位天君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龍象天君即道:“這一路上想必是有些險阻的!我們兄弟多少還有點道行,就隨少仙一起出城吧!” 紀若塵聞言一喜,這兩位天君雖然人品不怎么樣,可是道行那是極強的,帶著上路實是不可多得的一大助力。他當下也不多言,更不去深究二天君什么時候醒來的這種問題,當先出了薈苑,離了洛陽王府。 一踏出王府側門,紀若塵登時倒吸一口冷氣! 王府內外,實已是兩重天地! 頭上是漫不見底的夜空,那一大片廣無邊際的黑nongnong稠稠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滴下來。王府前那一道青石大道不再堅硬,看上去染上了一層nongnong的灰色,微微起伏著,就象是一頭巨大無比的異獸的肌膚。 夜色中,到處都是濃而不散的霧,就算以紀若塵的眼力,也只能勉強看到十余丈外,再遠的地方,就都隱藏在茫茫黑暗之中了。 然而那足可并行四輛馬車的大道兩旁,本植著兩排蒼蒼郁郁的古樹,此刻僅僅經過一天的暴曬,數以千計的古樹就盡皆枯死,看那干枯盤曲的枝干,似已干枯了多年一般。 然而這些并不足以令紀若塵吃驚。 茫茫黑霧中,不足有多少個若隱若現的黑影在徘徊。而那些枯死的古樹樹身上,更是掛滿了凩嬰。紀若塵等五人一出王府之門,所有的凩嬰都停止了哭號,一齊轉頭,盯住了他們。 剎那間,千百雙無瞳的血眼撲天蓋地而來,無邊黑夜中,又不知有多少魔影止住了腳步,盯住了眼前的美味! 一時之間,不論是無所顧忌的張殷殷,不諳世事的青衣,甚至于白虎龍象二位天君,都生出了幾分退意。 紀若塵心中如電光石火般掠過了方才推算的種種過程,確認無誤后,方深吸一口氣,緩緩提起了手中桃木棍。 nongnong的夜色中,紀若塵身形有若輕煙,倏乎間從兩道迎面撲來的黑影中閃過。那兩道黑影發出陣陣惟有修道之士方能聽見的凄厲叫喊,全身抽搐不已,冒出陣陣青煙,不一刻即煙消云散而去。 紀若塵桃木棍棍首指地,左手中有一團柔柔的明黃光華。他五指一收,已將那團光華都掩在了手心之中。 白虎與龍象二位天君互望一眼,均面有驚色。他們剛才都看得分明,紀若塵乃是以玄妙步法自二魔中間穿過,然后在間不容發的剎那反手拍在二魔應是后頸的部位上,方能一舉破敵。然而二天君越是回想紀若塵身法,心中就越是驚異。紀若塵身形步法渾然不帶世間煙火氣,這也就罷了,畢竟有許多著名騰挪驅退的步法也能做到此點。 然而紀若塵步法看似依天時八卦而動,但細想起來,卻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抬腿落步,就似落葉隨風,自然而至。只是風瞬息萬變,落葉自也飄動無方。 二天君不急動手,定神再觀,果不其然,紀若塵繞著接踵而至的三頭穢魔轉了一圈,又將三魔摧化。這一次的步法,與上一回完全不同,分毫沒有規律可言。 龍象天君低聲道:“他手中那道黃光,看上去象是除穢寶物洚虹瓔珞……” 白虎天君低聲回道:“不,那黃光中又有一道暗紅,該是重新煉制過的破魔瓔珞!這東西,世上可沒聽說有幾塊……” 眼見紀若塵身懷至寶,地位尊崇,有大來頭的青衣和殷殷又緊隨在側,一時間二天君均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都下了追隨之心。只是紀若塵手中那根桃木棍怎么看也不象是仙家至寶的樣子,不知要派何用場。但是這根木棍被紀若塵鄭而重之的拿在手里,想來必有妙用??磥矸鞘翘夷竟鞑缓?,而是二天君眼力不佳。 省悟這點之后,龍象白虎二天君都深覺自己功夫下得還不夠,日后有暇,當痛下苦功,好好修修眼力。 龍象天君忽然吸了口冷氣,叫道:“不對!快收了法寶!” 不待白虎天君回答,他大手一抖,已將一個桌面大小、晶光燦然的輪刃收回體內。白虎天君見機也是極快,立刻也收了法寶。 原來紀若塵雖然擊破穢魔后即斂去了手中黃光,但那道微弱的明黃光華有如大海孤燈,一明一暗間,已不知吸引多少以靈氣為食的穢魔目光!龍象白虎法寶光華燦爛,那還不把左近的妖魔都給招了來? 面對著撲天蓋地般涌來的黃泉穢魔,紀若塵猛一咬牙,迎頭沖入群魔之中!白虎龍象二天君分列左右,將青衣與張殷殷護在了中間,緊隨著紀若塵殺入了茫茫夜色。 嘻嘻!哈哈!嘻哈! 一聲又一聲嬰孩的笑聲在眾人耳邊響起,重重疊疊,轉眼間細流已匯成巨浪,不知有幾千幾萬個嬰孩在同時嘻笑。那千萬雙盯過來的無瞳血眼,目光均有如實質,實有如芒刺在背。 凩嬰臉上仍是一副哭號之相,口中發出的卻是清脆細嬾的笑聲。 紀若塵左手間黃光閃爍不定,身法如煙如幻,在眾魔中穿插來去,完全是一副貼身rou搏拼命的架式,對于凩嬰的笑聲充耳不聞,那只桃木棍始終提在右手,倒是不曾動用。張殷殷天狐秘術于人于妖均是極強的,對這些穢魔卻是有力無處使。不過她修術時首重煉心,定力極佳,此刻聽聞這足以使尋常修道人失魂發瘋的凩嬰哭聲,只是臉上稍失血色而已。青衣道行雖弱,卻是完全不受凩嬰影響。而二位天君神情自若,雖早已運功抵御凩嬰之音,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們如閑庭信步,真元驟提忽落,只在外敵近身時方提聚真元,所有近身的穢魔均是一擊而殺。 似是見笑聲無效,又不知哪個凩嬰突然大叫了一聲:“死了吧!” 剎那間,成千上萬的凩嬰同聲大叫:“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 稚嫩的童聲尖利如刀,排山倒海般向五人沖來! 張殷殷嚶的一聲,臉色剎那間變得雪白,唇角滲出一道血線。龍象白虎二天君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真元驟亂,身子也是一晃。這么一停頓的功夫,他們身邊登時多了數十只穢魔,揮動利爪,狠狠地在二天君身上抓了幾記。 這些魔物本是由黃泉穢氣所生,無形無質,為它們所擊,傷也非是外傷,而是傷在真元靈氣、三魂七魄上,正因如此,方深為修道人所忌。 白虎天君眉心間光芒驟現,一道強芒瞬間將身周魔物摧得干干凈凈,但他面上已有了些猶豫之色。而龍象天君脾氣要暴燥得多,同樣被傷,他卻是怒意上涌,圓睜雙目,驟然暴喝一聲:“都他媽的吵鬧些什么!” 這一聲暴吼實已凝聚了龍象天君全身道行,有如巨浪排空,轟轟隆隆的迎著凩嬰尖叫聲逆沖而上。吼聲余音未盡,已有數以百計的凩嬰凄然慘叫,雙眼中噴出兩道膿血,然而頹然枯萎。 “媽的,老子就不信殺不出這鬼地方!” 龍象天君顯已動了真怒,一把撕去身上道袍,露出肌rou虬結的上身,揮手中那把有如桌面大小的輪刃已在手中,然后口中粗話不斷,大步向前,轉眼間已越過紀若塵,一馬當先,向著洛水殺去! 此時此刻,龍象天君再也不掩藏形跡,真元盡顯,一道晶燦光華繞身而飛,直是當者披靡! 紀若塵一怔,隨后一言不發,緊跟在龍象天君身后,向著洛水殺去。白虎天君則搖了搖頭,嘆一口氣,腳下一慢,落在了隊伍后方,行起了殿后之責。 此時夜空當中隱著一個卓約身影,正是黃星藍。她道行高深,此行又帶了太璇峰數名道行不弱的師兄弟,是以此刻洛陽雖危,依然安之若泰。 遙望著紀若塵等人一路苦戰,向著洛水方向殺去,黃星藍有些贊賞,又有些疑惑地道:“龔師弟,你看若塵居然能推算出洛水乃是穢氣最弱之途,準備遁此殺出洛陽,真是難得,不枉真人們多年教誨。只是以他道行,就算有了七圣山那兩個馬屁之徒相助,也難殺出洛陽吧?唉,真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龔師弟,你去召集黃趙二位師弟,先行到洛水沿岸掃蕩一下黃泉魔物!龔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