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聲音和神情的極度不符,一時讓秋娘亂了神。 梅林里的鳥嘰嘰喳喳得叫著,秋娘忙要甩開齊岳的手,可是他卻緊緊地抓著,比什么都緊。 那音還落下,身后卻是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喚:“王爺……王爺……” 秋娘只覺不太正常的齊岳嘴邊掛著一抹讓人玩味的微笑,讓人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些什么,這個前一世在眾人口中有勇有謀的太子,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她的手,甚至于,還隱隱加大了手頭的氣力,用懾人的氣勢威逼著秋娘。 而他的眼睛,卻在瞬間,瞟了眼左邊的林子。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隱約似乎還能聽到長安的聲音,可是齊岳的身體卻也靠她越來越近,隱約有要將她全然環抱在懷里的趨勢。 “本王不想去蜀州,對不住了……”齊岳突然拉著秋娘,低聲卻清晰地在她耳畔呢喃道,手頭用了力,便要往秋娘的唇上覆去。 手上的力氣掙脫不了,秋娘驚疑之下,提腿便要往齊岳的□狠狠地撞上去,可就在他提腿的瞬間,已然有人上前直接抓著齊岳,一個狠厲的擒拿手,一個利落的過肩摔,直接將齊岳摔翻在地。 秋娘哎呀了一聲,一抬眼,除了此刻怒氣沖沖壓在齊岳身上的范長安,隨之而來的二皇子齊峰、李然、杜金寶,全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 長安只覺兩下子揮下去仍是不解氣,再要抬手打時,齊峰已是狠狠地抓住他的手道:“范子正!你想以下犯上么!” 再說時,齊峰已是抬了眼問秋娘道:“我聽說皇兄在這,特意趕了來,皇兄身邊的李四說他醉了酒在屋里休息,怎得……怎得同你在這里?” 秋娘看他那眼神,分明全是懷疑,她腦子一熱,他娘親的,自個兒被人調戲了還被相公抓兩個正著也就罷了,你還來懷疑我,正待開頭罵齊峰,一直跟在齊岳身邊,方才卻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隨從李四卻突然從斜下里沖出來,見齊岳臉上是血暈倒在地,雙腳一軟便跪了下來,齊峰抬腳便往他的身上踹了一腳,罵道:“你這狗奴才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皇兄既然醉了酒,你怎得不在身邊好生伺候!” 李四的身子越發抖成了篩子,秋娘提眼看他,卻發現他的臉上也紅腫了一塊,想必是齊峰覺得自個兒皇兄調戲了已婚的婦人,損了皇家的顏面,提腿又是往李四身上踢了一腳,簡直有要往死里打死他的趨勢,李四受了幾下踢,終是忍不住,伏在地上哭道:“殿下息怒,奴才……奴才實在沒得法子?!?/br> 當下里,他便哭訴道:“殿下不知,這話原我也不該說,只是王四跟在王爺身邊多年,不忍他往后日子過的凄苦……” 他支支吾吾地說著,似是為難,卻像是抖落篩子一般,一點點說了出來:“我家王爺自宗人府出來后,似乎便不大對,整日神情恍惚不說,夜里經常亂走……在得知要去蜀州后,王爺更是每夜每夜睡不著,即便睡著了,也會有奇怪的舉動??墒峭鯛敳蛔屨執t,王妃讓我私下里請了旁的大夫來看診,聽大夫說,王爺似是犯了夜游癥。睡眠之中便會控制不住亂走,神情如常人一般,更會做一些平日不會做的事兒。若長此以往,只怕王爺會……會瘋掉……” “瘋掉?!”齊峰吃了一驚,隨即又低了聲,李四又哭道:“大夫是這么說的??墒峭鯛敵粤诉@么多天的藥,癥狀絲毫無改善不說,還隱隱有越發嚴重的趨向。前些日子,王爺半夜里還進了廚房,提了刀便要四處傷人,府里好幾個下人都傷著了,王妃說要顧著王爺的體面,硬是將這事兒瞞了下來??墒欠讲?,王爺喝醉了酒歇著,我在門口守著,半途里,他卻是突然醒來直接將我毆打在地,我,我也是昏了過去……” “你說的可屬實?”齊峰的眼睛深了一深,蹙眉問道。 “府里許多人都知道的。李四不敢瞞著殿下!”李四換了個方向,又跪了跪長安和秋娘道:“王爺方才若是得罪了顧大少爺,大少奶奶,您二位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王爺他……他是身不由己,他醒來后,未必能記得自個兒做過什么呀!” 秋娘看著依然昏迷的齊岳,想起方才發生的種種,齊岳倒下前說的那句話猶然在耳畔。 瘋?他真的瘋了? 秋娘兀自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都不信。 可是畢竟方才齊岳尋上了她,打傷他的更是長安,這個以下犯上的罪名他們是著實犯下了。秋娘想了一番,只道林源修也是治這夢游癥的良醫,若是齊岳治不好病,上路更是不便,好不容易才講齊峰勸服了,讓齊岳在梅園留著養病。 當夜,秋娘便讓林源修來了一趟梅園,在看病之前,卻是這般如此,如此這般跟林源修說了一番,待林源修正兒八經地把了齊岳的脈,還真是斷了齊岳夢游癥的病癥,又是認認真真地寫了三張藥方,總共有三十來味的藥,全是稀有的名貴藥材。齊峰私下里讓大夫問了藥方,說那藥確然是頤神補腦的,能治夢游癥,遂讓人送了藥到秋娘的府上。 話說齊岳這一昏便是到了半夜,期間他倒是醒了一次,不過是見齊峰還在當場,想了想,又繼續裝睡了,待半夜時,他著實口渴,正起身,水還沒送到嘴邊,屋子角落卻突然冒出個人來,提著個棍棒便往他身上打。 這個力氣下的真是不太客氣,招招都是往他臉上招呼,似是不毀了他的臉不甘心。齊岳大喝了一聲,便要回招對付來人,那氣勢,如何像是白日里那個面色不佳,身體孱弱,被范長安打兩下便暈過去的齊岳? 屋里光線微弱,那人又是蒙著面,齊岳全然看不出那人的樣子,可是齊岳只覺對手出招越來越快,招式卻是越來越熟悉,幾個回合過后,齊岳已是受了好幾處的敲打,終于,他兩手一收,沉下臉來便罵:“范長安,你若是要報仇,咱兩換個地方來!你他娘的拿個搟面杖打我,算是什么好漢!”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這么晚更新。今天第一更先送上,第二更或許要在晚上十二點之后送上。最近卡文真的真的很厲害,我頭發都快揪沒了……求補腦大配方,求雞血!【雞大腿雞翅膀請隨意丟,雞屁股不要不要!】 ☆、59魚蒙晉江獨發 長安只是冷哼了一聲,隱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卻是閃了一閃,提了搟面杖又往齊岳身上招呼,齊岳連連呼了幾聲,痛地直跳腳,怎奈長安的搟面杖這一刻便如觀音的千手一般,讓他防不勝防,他只得拱手告饒道:“行了,行了,算你贏了,成不成!” 長安再次冷哼了一聲,停了手將屋里的燈點亮,抬眼看時,齊岳的臉上果然受了好幾下,隱隱泛紅泛腫,長安這才滿意地收了手,閑閑地往桌邊一坐,揚聲道:“不裝瘋了?” “裝,怎么不裝?!饼R岳見他開門見山,這才緩緩地松了口氣,正要坐下,長安卻是拿著搟面杖又在他面前舞了舞,齊岳恨恨地將那搟面杖接下,怒道:“你說,三百六十種武器,你選哪種不好,偏生選這最不起眼最下賤的搟面杖!” “拿著打人方便,即便是做兇器用,殺完了人,洗洗還能繼續用,節省?!遍L安涼涼說道。 齊岳咬了咬牙,只道長安平日打架兇猛,沒想到嘴上也有這么賤的一天,看來旁人報來的信息沒錯,范長安果真是個怕老婆的人。 齊岳的眼神閃了閃,卻是認真對范長安道:“范長安,這局我怎么布的,我想做些什么,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不能去那蜀州,若是我出了這個城門,只怕我不到蜀州,便會死在路上!我必須得想法子留在京城,只要我還在這一天……” “你若是在這一天,我只會死的更早!”長安壓抑著怒氣低聲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梅園附近有多少眼線盯著?你裝瘋,裝得了一天,你能裝得了多久?你在我這一天,旁人有多想弄死你,就有多想弄死我!” “你我是兄弟!”齊岳嘆道! “你的兄弟是齊峰!我不姓齊!”長安一推桌上的茶盞,那些茶盞應聲落地,齊岳只覺心頭一跳,卻是冷聲道:“你以為有血脈關系便是兄弟了么?我一出生,我父皇便定了我做太子,自小,便有多少人想弄死我,若不是我命大,我早死過多少回了!光這幾日,我這二皇弟便派了多少人來殺我,你知道么!” 齊岳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可愛,我也覺得??墒撬臍q時,已經能一邊裝笑哄我去抱他,然后便是狠狠咬我一口。這個就是我的兄弟!” “最是無情帝王家?!遍L安無奈道:“你若是厭倦了這些,蜀州于你而言未必不好!” “蜀州于我未必不好,可是我怕的是我走不到蜀州?!饼R岳低聲說著,又呢喃道:“都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長安,右相為了我已經被罷了官,還有許多老臣子,為了保我,甚至被抄了九族。你以為你中了狀元你就得安安定定地好生地過日子了” 齊岳抬頭看長安,嗤笑道:“范子正,你難道是這么天真的人?淑妃是個記仇的人,你砍了她的奶娘,她老早便想要報復你,這是其一。其二……”他笑了笑,“前些日子一直有人源源不斷地寫密信給我父皇么,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范子正的妻子杜秋娘是個妖婦,信里說,你家的杜秋娘是他前世的兒媳,被我撞死的那個張元寶上一世的妻子。這個密信夠不夠驚悚?” “無稽之談?!遍L安先是一愣,隨即卻是冷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身為一國皇子,竟信這些?何況既是密信,你又如何知道?” “哈哈哈?!饼R岳仰天長笑,卻是漸漸將臉放了下來,瞬間,又是散發出太子的氣勢來,長安只是白了他一臉,卻聽齊岳慢慢道:“你當只有我看過么?便是右相也是看過的?!?/br> 當日,他被叫到皇帝跟前,當看到那封信時,一時怔了神。他只道杜秋娘是個有意思的人,可萬萬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奇事。那日,他是不信這事兒的,可是大齊皇帝卻信,對于能知道自己未來的一切信息,大齊皇帝都表達了極大的興趣,雖然,左相一共騙了大齊皇帝兩次,世間流傳的許多大事記也不靠譜,可是大齊皇帝依然對這個表達了極大的渴望。 當下皇帝便讓他私下去尋了這個寫信的人來查,當他知道寫信的人正是被他撞死的張元寶的爹,再看看元寶爹那副賊眉鼠目,一笑便有兩顆漏風的牙時,他當時便倒了胃口,想到長安好歹是他兄弟,留著這人也是禍害,也就一并解決了。 他本以為這事兒會是個終結,可是沒想到,當日大齊皇帝逼著右相辭官,用的一是官員的彈劾書,而卻是這封信。后來的事件他并不全然清楚,但是他卻知道,右相同大齊皇帝達成了一個協議,大齊皇帝答應保范家上下平安終老。 “我父皇開了金口,只要他一天在位,便沒人敢動范府的人,包括左相和淑妃??墒?,范長安,你范家身邊的親戚朋友卻很多,你能保證他們都是安全的?” 齊岳慢慢說完,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即便是你在我父皇在位時平安度日了,可是,他終有去的一天,到那時,換了個皇帝,他能不對將來的事兒感興趣?或者說,他能保你兒女平安么?” 別說是下一任皇帝,便是他自個兒在遭受了這一連串的打擊之后,都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未來的出路在哪里。所以,他才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問杜秋娘,甚至不惜以權相逼。若不是那時,他正巧發現齊峰就躲在樹后,他只能將計就計將他裝瘋的本事提前給齊峰看到,說不定,他真會對秋娘動起手來…… 對未來的恐懼,真是讓人心生畏懼到瘋狂…… 齊岳暗暗嘆了一口氣,只道今兒自個兒真是魔怔了,竟想著對一個女子動起手來,也活該被長安打。 屋里的兩個男人,一時各懷心思。 一個暗自嘆自個兒父皇昏庸,盡信jian佞,自家的兄弟每日只想著怎么弄死他,好蘀換了他的位置,自己每日都在擔驚受迫中度過也就罷了,還要想方設法把自己弄慘一點,好叫自己的親爹大發慈父之心,可以讓他留一留,真是可怕可怕。 另一個愁眉緊蹙,也感嘆從前未來京城時,無憂無慮的日子也挺逍遙,這會帶著自家的老婆,老婆被人覬覦也就罷了,還不是被男人覬覦,而是一幫不分男女的畜生。怎得京城這般可怕。人人勾心斗角,真是不好不好。 兩人正感嘆著,哪里知道秋娘一直站在屋外。 睡到半夜的時候,秋娘起夜時便發現長安不在身邊。一個晚上他都不大高興,纏著秋娘交公糧時更是有些粗暴,秋娘不大潤濕他便進了,反反復復地折磨了她半晌,他方才伏在秋娘的耳畔,可憐巴巴地低聲道:“娘子,今兒我才知道,這醋的滋味委實不好,往后我不想再醋了。明兒我教你些拳腳功夫去,誰敢近你身,你就摔他!” 秋娘醋了長安好幾回,這回總算輪著長安醋了,而且責任不在她,她原本還想著尋個黃道吉日好生教訓那個前太子一回,沒想到,反倒給自個兒招來了這個苦差事…… 半夜里秋娘起夜時,卻是發現長安不在身邊,心里擔憂這個呆子又犯了什么傻,一路便尋著來。哪里知道,恰好將屋里的對話聽了個十全十。 秋娘一時間心頭竟只覺百般滋味,如何都不能平靜。 趁著長安還未回屋,秋娘又摸了回去,躺在了床上,卻是思緒翻滾。 誠然,若是按照正常事情發展的軌跡,范子正的未來并不會太差,可是若是按照那樣算,他要崛起,至少還得三年以后。那這三年,整個范家都得吃苦……不僅僅是吃苦,或許還會有親近的人離開。 還有這個太子……秋娘想了又想,終于想起重生前聽過的段子。那一世,太子誠然是裝瘋成功了,而且是瘋地極為徹底:在益州的大街上,齊岳舍得放下自個兒的顏面,當街失禁。當年那個口沫橫飛的說書先生給太子的評價是:能對自個兒狠得下心的來的人,必定能成大事。但是,人們一輩子都會記著,他們的皇帝,曾經尿濕了褲子。 更何況,當日裝瘋,太子并沒有取得應有的成效。反而皇帝越發憎惡他,他的“瘋病”還沒被治地徹底,皇帝又要趕他回蜀州。他之所以能回來,不過是在一年后,又用了旁的法子…… 或許,她可以憑借著自己的記憶,讓許多不必要的彎子不用再繞,即便她記得不全,可是,或許這幫腦子比她聰明百倍的人,一點就透了呢? 用前世的經驗來謀今世的福利,這不就是老天給她開的最大的后門么? 能用不用,豈不浪費? 她想著,房門卻烏拉一下響了,繼而傳來長安躡手躡腳的聲音,秋娘身邊一涼,長安已是窩了進來。 秋娘裝作大夢未醒一般,朝著長安呢喃道:“上哪兒去了……” “起夜呢。趕緊睡吧?!遍L安低聲道,拍了拍秋娘的腦袋,嘀咕道:“你呀,沒我在身邊就是睡不踏實?!闭f話間,卻是將秋娘摟進了懷里。 這一摩挲,二人不知道怎得又起了交公糧的心思,等長安又一次心滿意足地吃飽喝足,秋娘一手扶著自個的腰,一手掐著長安的腰,綴綴道:“有你在我身邊,我更睡不踏實,哼!” 一夜無夢到天明,第二日,秋娘卻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待她辨清,卻是金寶在外頭焦急地喚道:“大姐,大姐夫,家里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19日第二更送上。雖然晚了些,但是我一直在努力了……20日的更新我會盡量早一些送上,謝謝大家~【繼續呼喚雞血。。沒雞血給我狗血也成……】 ☆、60魚蒙晉江獨發 秋娘打了個激靈,忙喚長安起了床,開了門見金寶面帶愁容,在門口不停地踱著步子,秋娘忙拉著他道:“怎么了?” 金寶也不知如何說起,苦著臉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一早出門去了,回來就發現銀寶和銅寶渾身是傷地回來,還有個不知名的小孩昏死過去了,也被銀寶和銅寶背了回來。我問銀寶,銀寶支支吾吾說是被學堂的小孩打的,若蘭氣不過,已經沖到人家學堂同人家理論去了?!?/br> “渾身是傷?”秋娘的聲音乍然提高,如何想自家的兩個弟弟都不是會隨意同旁人動手的,尤其是銅寶,這會只覺心急如焚,也不知道銀寶銅寶究竟如何了,忙加快了腳步,邊同金寶道:“你趕緊去攔著若蘭,她那個火爆的脾氣到了學堂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事情來。更何況這京城這般復雜,指不定那學堂里就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人來,哪里容得她去胡鬧?!?/br> “知道了?!苯饘毺崃四_便走。 長安和秋娘又加快了步子,到了家里一看,秋娘險些嚇出聲來:只見銀寶和銅寶二人身上皆是斑斑血跡,一個頭發亂了臉頰腫了,一個衣服破了眼圈烏黑,嘟著嘴排排跪著。 李氏拿著藥,一邊心疼一邊卻是下了狠手去給他們祛瘀,二人咬著牙一聲不吭,李氏卻是流著淚罵道:“你說你們兩這是做什么孽?你姐夫好不容易才蘀你們兩尋了這么好的先生,定了這么好的學堂,你們不好好上學也就罷了,還同旁人打架,到底是惹了什么人,竟然先生氣到要趕你們出來!” 銀寶撇了頭不說話,就是疼地受不了才嗯哼了一聲,銅寶只偶爾提了眼看李嬸,低聲念道:“娘,你別問?!?/br> “我養你這么大,你犯了錯還不肯同娘說!”李氏cao了棒子便要往銅寶身上去,可半天到底沒打下去,秋娘忙上前去接過她的棍子,安慰道:“娘,你別急,咱們慢慢問,他們兩身上還帶著傷呢!” 這一廂,卻是勸著李氏給兩孩子做些飯菜,等李氏一走,秋娘卻是沉下臉來又問了兩句,哪知兩人仍是閉口不提,秋娘見他們硬的不吃,索性假裝抹淚道:“好,你們不說便不說。想當日你姐夫為了讓你們二人進個好學堂跑了多少地方求了多少人,你們兩說不念便不念了,翅膀硬了,會打人了,回來還一聲不吭,跟大爺似得坐著。成,你們兩個只當我是個嫁出去的人,不當我是姓杜的。一會我就跟爹說去,往后杜家的事兒,我一點都不問了,你們是死是活我再也不管……” 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嚶嚶哭著。銀寶和銅寶自來便是看秋娘鐵面地很,這一會見秋娘真傷了心,不由對視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遲疑,半晌銅寶方才對秋娘道:“大姐,我說了你可你別告訴爹娘,我怕他們傷心。你也……你也別生氣?!?/br> “你們出去讓人打成這樣,爹娘如何能不傷心?”秋娘揩了眼角低聲道:“你們趕緊把事情說清楚了才是正經。咱們杜家人做事敢作敢當,若是咱們的錯,我親自帶著你們去同人道歉去。若是旁人的錯,jiejie便是撕了臉面,也得蘀你們求個公道來?!?/br> 當下,銅寶便將今日的事情說了清楚。 銀寶和銅寶的學堂是京城最好的學堂,雖不是很出名,可因為夫子是前一任的國子監祭酒,慕名而去的人還是不在少數,許多進不去國子監的王公貴胄的子孫旁系,退而求其次也會上那去。據銅寶說,他們兄弟二人進去時,旁人都是不大看得起他們的,他們是憑著自個兒的本事方才在學堂里站住了腳跟,只是里頭還是不乏有些胸無點墨卻在學堂里混日子的關系戶,名門貴胄不敢踩,便去欺負那些看著沒什么門路背景的學子。 原本旁人還知道金寶銀寶是有右相這么個靠山,右相辭官后,想欺負銀寶和銅寶的人便蠢蠢欲動。幸而銀寶生的虎頭虎腦,自小便有一股蠻勁,打人時卻是靈活,銅寶卻是滿腹都是謀略,兄弟二人合作無間,有那么幾回旁人想欺負他二人,都被二人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那幾個紈绔子弟,拳腳上斗不過人家,便在言語上開始侮辱銀寶和銅寶,起初銀寶和銅寶為著家人還能忍下這口氣來,那些人卻越來越過分, 尤其是今日,二人一大早到了學堂,那些人竟是在他們的座位上涂上了一層厚厚的牛糞,還起哄說二人身上全是一股鄉巴佬的臭味,又有人說銀寶和銅寶的jiejie杜秋娘命里帶衰,好不容攀上門親戚,竟是把人一家子害得又變成了平民,又誣陷說銅寶的娘李氏是個風流蕩婦,未婚生子云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杜家的消息的,可畢竟還是把杜家一家人都說地極其不堪。 “那幫人全是人渣!”銀寶啐了一口,道:“若放平日我和銅寶絕對不會當場同他們起沖突,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我還是懂得。要也是趁著他們回家暗里下個絆子,或者套個麻袋拖到巷子里狠打一頓出口氣也就罷了……” “那哪成。套個麻袋太便宜他們了,還得在麻袋里塞上兩包牛屎!”長安在一旁默默道:“就這種賤人,明著來絕對是你們吃虧,暗地里讓他們受皮rou苦卻也不夠,還得讓他們顏面盡失!” “對!”銀寶接話道:“那帶頭的小子太不厚道,若是在鄉下,小孩間打架也是極講究規矩的,單挑便是單挑,他們竟然三對一打我,算什么好汗!” “你傻呀!能群毆時你選什么單挑!他都無恥到這個境界了,你還同他講什么規矩,什么招陰險上什么招呀!”長安又認真道。 二人你一眼我一語,討論地倒是十分熱烈,秋娘在一旁聽著眼角直抽抽,忙拉了拉長安,一個眼刀飄過去,長安頓時消了聲,又道:“你說你們兩,心里不是跟明鏡似得么?怎么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 “我哪知道呀!”銀寶恨恨地指著旁邊那張貴妃榻上靜靜躺著的少年,一身白衣上點點血跡,一張笑臉粉雕玉砌,像是從畫里走出的玉娃娃,偏生頭上綁著的紗布卻破壞了美感。 “他是……”秋娘愣了一愣,只覺得這個孩子十分眼熟,卻又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銅寶手一攤,自個兒也是郁悶。那白衣少年十天前才進入學堂,進來時便不愛說話,每日穿著一件白衣,位置在學堂的最角落,旁人怎么逗他都不說話,那幾個紈绔子弟時常想挑釁他,他便用一雙眼睛生生地將人看退了。 今日,那幾個紈绔子弟在辱罵銀寶銅寶時,銀寶原本是忍不住了,正想動手,對方其中的一個人卻是一腳踩住了那個白衣少年的衣服,銀寶和銅寶還沒看清,便見那個白衣少年忽而便起了身,拿著一柄扇子便打下了一個人。 對方或許以為白衣少年同銀寶和銅寶是一伙的,霎時間雙方竟是動起手來,銀寶和銅寶被迫加入戰斗也就罷了,誰知道那個少年拿著扇子的樣子看著挺有氣勢,打架來來回回卻只有一招,不一會便沒了體力,銀寶和銅寶被人圍毆還得護著他,吃了多少悶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