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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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女混戰,陳七瞧了一眼,正自懶洋洋的躺在云頭上,似乎有些無所事事的豬九罡。這頭大妖感應到了陳七的目光,嘿然一笑說道:“陳七小子,你是真想在五氣山開宗立派么?” 陳七嘿然一笑道:“為何不可?” 豬九罡搖了搖肥頭大耳,笑道:“五氣山自無什么不妥,你要是肯安份,做個散修門戶也無人尋你煩惱。只不過揚州地界,有一宗隱秘,并不合開宗立派。你看三派六道,還有各路散修在此地開枝散葉的極少,至于一些不甚入流的門派,實在尋不到更好的地方,才在這里落腳。揚州已經是大云王朝最南,再往南就是茫茫群山,上古時乃是苗疆和百蠻山地界,也是修士極少之地,但卻也比如今興盛……” 陳七眼見豬九罡有滔滔不絕之勢,不由得眉頭微微皺起,他正要說話時,忽然感應到金銀洞中有滔天穢氣泛起,心頭大吃一驚,連忙捏了法訣,把洞中的小蝙蝠精和羅浮五女,揚州四英,以及他們帶來的下人一起攝了出來。 金銀洞內有無數暗河,恰好勾通地下,天蠱仙娘取走的那枚心臟般的巨繭,已經讓地下陰河躁動起來。那些從陰河之水中誕生的黑甲兵士和獸頭妖兵,隨著陰河之水泛漲,已經侵入了地下暗河水系。 也虧得陳七見機的快,他這邊才把人都救出來,就有無數黑甲兵士從金銀洞的地下暗河中涌了出來。這些黑甲兵士伴隨著高漲的河水,一路沖出了金銀洞之外,登時穢氣滔天,整座五氣山都變得腥臭不可聞。 陳七驚駭之下,先把所有人都送去金剛塔中存身,這才放出金剛三昧法化生的金光寶塔虛影,把自身牢牢護住。 貂雪,鸞兮,豬九罡,各有凝煞,煉罡的手段,倒也不受這些穢氣的侵蝕。只有天蠱仙娘稍微慢了一些,呼吸了幾口穢氣,登時煩惡不堪,雖然趕緊把兩頭太陰金蜈放出,借助這兩頭煉氣丹成的蠱蟲,驅除體內的穢氣,還是認不出連吐了幾大口黑水,俏臉變得煞白。 驟然有如此詭異變化,天蠱仙娘也來不及向陳七尋仇,連忙把赤金神一拍,往高空飛去。貂雪,鸞兮,豬九罡,陳七四個,亦隨之升空,當五人都飛到千百丈高空后,那些穢氣因為沉重,飄飛不上來,這才各自緩了一口氣,往下面望去。 只這一會兒,五氣山就被金銀洞中噴出的陰河穢水給淹沒,整座山都變得黑漆漆一片,猶如被潑墨侵染,但凡是本山生靈,被陰河之水沾身,立刻腐朽霉爛,亦化為一股黑水,跟陰河之水同化為一,更增這陰河之水的威勢。 陳七自是不知這股黑水何來,但是當他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溝通天地元氣的時候,卻發現這股黑水亦在不斷的吞噬天地元氣,不由得登時色變。 陳七的四大道訣中,便是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為最高,何況這部道訣可以cao縱天地元氣,有無窮妙用,亦是他對敵最大的依仗。但是這股忽然冒出來的黑水,居然連天地元氣也能侵蝕,換句話說,陳七除了修煉有成的火蛇無雙法術,是因為祭煉過的真氣,其余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法術,盡皆不能用了。他慣用擾亂天地元氣的手段,來制造最有利與他自己的戰場,在面對這些黑水和黑水中冒出來的黑甲兵士,亦變得無法使用。 失去了這些手段,陳七雖然還有其他的道術,卻也等若減去了兩三分兇威。這小賊頭念頭一轉,已經換了法術,一張手,在掌心已經多了一口拳頭大小的小小火爐。這口太陽神爐放出金色烈焰,往下面灼燒而去。 太陽真火??诵八?,陳七所修的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都是修煉的太陽真火,尤其是吞日神猿變修煉的太陽真火,比火鴉陣修煉出來的真火更為精純,所以陳七把這一口太陽神爐放了出來,就想瞧一瞧,真火的克制之功,可還能奏效么! 太陽真火放出的金色烈焰,落在一頭黑甲兵士的身上,這名陰兵一聲凄厲嘶吼,放出了一圈陰氣,竟然抵擋了片刻,這才被太陽真火煉成飛灰??墒顷惼呤樟巳绱藨鸸?,卻并不高興,反而有些沉重。因為他親眼瞧到,那名黑甲兵士被太陽真火煉化,體內的穢氣仍舊散入了陰河之中,對這些陰河黑水來說,并無損耗,但是他的太日真火,卻是實實在在的折損了幾分。 一百九十八、萬法歸宗,陰氣消融 貂雪和鸞兮見陳七運使道術去燒殺那些陰兵,一起叫道:“這是陰河中污穢之氣誕生的陰兵,并無生命,只是一股穢氣,千萬不能用尋常道術去攻擊,只能用手段凈化?!?/br> 陳七聽得貂雪和鸞兮提醒,心頭一動,把金剛符錢取出一枚丟下。這枚符錢內蘊含的法力立刻化為純凈浩瀚的佛力,一團佛光中,隱隱有一卷經文在翻動,無數念誦經文之聲朗朗入耳。被這枚金剛符錢的法力籠罩的陰河黑水和附近的數頭黑甲陰兵,都化為裊裊輕煙,散與天地之間。 陳七雖然見佛門法力奏效,卻仍舊不大痛快,原因無他,他的佛門法力來自太上化龍訣,可太上化龍訣修為,因為卡死在煉氣感應這一關,根本不足以支撐如此層次的戰斗。就算突破了煉氣感應的層次,陳七也不以為,自己的法力,可以把這一股淹沒五氣山的黑水和陰河黑水中誕生,不知有多少頭數的陰兵全數煉化。 便在此時,從金銀洞中流淌出來的黑水,猛然生出變化,淹沒五氣山之后,便折轉方向,奔向了附近的一個村落。 這股陰河黑水詭異之極,完全違背了水須往低處流淌的天然道理,就算遇上溝壑河道,也是一沖而過,爬山過坡,簡直比生靈還要順意。陳七雖然不是天性正義,愛救危扶困之輩,但是眼前這條黑水就要把一座山村淹沒,也是心中一動,揚手飛出一團烏金云光,把村中的生靈盡數攝起。 那座山村中有百來戶人家,忽然見得有橫禍飛來,都各自驚駭無倫,不知該往哪里去躲。便在此時,有烏金云光落下,把全村的人口,加上豬狗牛羊,雞犬家畜一并收起,立時就有人跪拜在云頭,大叫救苦救難的仙人老爺! 陳七皺了皺眉,眼見陰河黑水沖過那個村落,雖然他收了村中大部生靈,但畢竟法力不濟,對什么螻蟻蛇蟲,花草樹木,農田麥苗之屬,都力所不能及。這股黑水吞了這些生靈之后,便又壯大幾分,甚至生化出來的黑甲陰兵數目也似多了些。 “原來這股黑水能吞噬生靈精氣,壯大自身,這可就難了……” 陳七心頭嘀咕,把烏金云光遠遠送出,在黑水不能及的地方放下,也不去管那些村民感恩戴德,只是發了一道聲音喝道:“吾乃五氣山煉氣士,因此地有妖魔作祟,特來降妖除魔。爾等可以先尋個地方暫住,等我誅殺妖魔之后,便可返回家園?!?/br> 陳七把烏金云光一收,縱起火鴉,跟住了這股黑水,他也是好奇這股陰河黑水為何忽然涌出地面。貂雪和鸞兮各自駕馭遁法,跟在他的身邊,貂雪也還罷了,有斬情仙劍,御劍飛行速度并不比陳七的火鴉慢上多少。 鸞兮卻只不過是凝煞五層的修為,縱然有滅情道的心法,遁光速度也快不起來,還是豬九罡縱起云頭,把鸞兮接了上來,但是豬九罡修煉的是土系道法,戊土神罡厚實堅凝,但就是不善飛遁,故而兩人稍稍落后。 天蠱仙娘略略猶豫,便緊緊跟在了陳七的后面,她的這頭赤金神,速度猶在陳七的火鴉變化之上,所以飛了一會兒,就跟陳七并駕齊驅。只是下面的陰河黑水速度并不甚快,所以漸漸五人都把遁光連在了一處。 貂雪和鸞兮都是大派弟子,豬九罡也是見聞廣博的大妖,五人之中只有陳七和天蠱仙娘對陰河黑水和黑甲陰兵的來歷茫然無知。天蠱仙娘倒是知道,地下陰河的來歷,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何地下陰河會忽然涌出,并且誕生這許多黑甲陰兵來。 天蠱仙娘暗暗忖道:“難道便是因為那個巨繭的事情,才引發了如此災禍?” 她雖然修煉的道術頗為邪祟,但是為人卻并不殘忍好殺,冷漠無情,看到這股陰河黑水所過之處,生機斷絕,心頭不禁惻隱。 這五人雖然各有道術,但是貂雪和鸞兮都知道陰河黑水的厲害,都不肯出手,豬九罡另有所想,亦不肯多事,天蠱仙娘所修道術根本沒法對付這些陰河黑水和黑水中誕生的陰兵,倒是陳七換了幾個手段,到了最后,陳七這才發現,居然還是太上化龍訣的吞噬之力,對這些陰河黑水最為管用。 太上化龍訣能吞噬一切,只是陳七如今修為遇到了瓶頸,體內真氣盈*滿,再也容納不下更多的真氣,加之太上化龍訣修為在四部道訣中最弱,故而他便少用太上化龍訣。剛才他用了金剛符錢凈化陰河黑水,也忘了運使太上化龍訣來試試。 也是到了后來,陳七遍思自家的各種手段,才想起了太上化龍訣,他運起火龍焚野,一試之下,果然仍舊能夠將這些陰河黑水吞噬,演化為精純元氣。陳七雖然仍舊吞納不得過量真氣,但是卻不妨礙他把這些元氣,悉數轉為法力,再凝為各種符錢。 陳七所修法術,又多又雜,凝聚的符錢亦分作數種,只是他平時吞納真氣,畢竟有其極限,所以每日凝聚的符錢也都有限,只是放在金剛塔中積存。 陳七試了太上化龍訣之后,便不在顧忌,把火龍焚野的手段使出,五條火龍翻飛,分別吞噬向五頭黑甲陰兵,這些黑甲陰兵的法力本來也頗不弱,但是遇上這等專門克制的手段,便連抵御也不能,紛紛化為黑氣消融。 貂雪和鸞兮正自各懷心思,卻見陳七用了數種手段之后,忽然發出五頭火龍來,把五頭黑甲陰兵一舉擊散。她們也都有凝煞的修為,感應天地元氣變化敏銳無比,當下便察覺,陳七是真用手段,消散了凝聚這些黑甲陰兵的穢氣,不是強行打散,都是心頭微微吃驚。 陳七在那里大發神威,貂雪和鸞兮卻各自想道:“上古道術果真不凡,陳七所長的法術如此之多,威力又強橫,若不是這一界沒有了地煞陰脈,必然還是上古道術的天下,我們三派六道所修的道術,仍舊出頭不得?!?/br> 陳七所藏的符錢,便是以兩千余枚從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身上所得的第五等罡錢,最為有價值。他自己所凝的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只是第二等竅錢,價值就略遜,前后也不過各自凝聚了二三百枚。至于火鴉符錢就更少些,品質有高有低,那是因為陳七凝練火鴉符錢的時候,修為還在逐步提升,后面凝聚的都是第三等的感錢,前面都是第二等的竅錢。 如今他修為突破,自是不會去凝聚第二等的符錢,直接把吞噬來元氣法力,化為第三等的火鴉符錢和火蛇符錢,也只有這兩種法術,他修煉到了二十七重禁制,煉化符錢最為劃算。陳七做這些事情,已經算的熟門熟路,一擊得手之后,便把火龍焚野反復運用,五道真龍勁所化的火龍,漫卷翻飛,所過之處,便是沸湯揚雪,不拘是黑甲陰兵還是陰河黑水,都不能稍有阻擋。 陰河黑水和黑甲陰兵被太上化龍訣吞噬,化為源源不絕的法力,讓這個小賊頭精神陡然一振,當他體內金剛塔,瞧好凝結到了第十九枚符錢的當,陰河黑水忽然折轉,竟然避讓開了陳七。 貂雪瞧得陳七竟然能夠阻擋陰河黑水,便叫道:“陰河黑水乃是天地間穢氣所鐘,藏于地下千百丈之深,平時根本不會涌出地面,可一旦涌上地面,就是這一界的大災難。阿七你有本事阻攔,便是大功德一件。我聽師父說,得了這般功德,天地間會降下許多好處,這些好處于修道上有莫大增益,你可要仔細了?!?/br> 陳七微微驚詫,正要細問,鸞兮的清冷聲音,也自響起,對陳七說道:“本來修仙求道是逍遙之事,上古時的修士都是自由自在。但不知什么時候起,我們這一界的上頭,就有了個管束,人間征伐,災荒,人難,妖怪之事,他們都不管,就只管這等天地間元氣變化,或者修道之輩欲突破真仙之境,就會降下手段來?!?/br> 陳七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事,心頭悚然一驚,便要仔細詢問,鸞兮和貂雪似乎別有所圖,對陳七的詢問,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連豬九罡在一遍,也插嘴說了許多秘辛。天蠱仙娘和陳七一般,都未曾聽過這許多秘事,本來這些事兒,傳承自上古,非是有千年傳承的門派,也不能得聞,不能有這些故事流傳下來。 陳七聽得貂雪和鸞兮細細分說,這才知道,這一方世界,就如一個圓盤,上下都被什么東西罩住。就算運用道法鉆地,不過數千百丈,必然會遇上陰河黑水,陰河黑水中有無數陰兵,越是往下,往深處去,這些陰兵的修為便越高,甚至最深處有媲美真仙之輩的鬼仙。 若是用飛遁之法,往高空飛,飛到千尋之外,便有一層天罡大氣,天罡大氣分有九層,九層之外就是無盡虛空,虛空中有無數天魔,專門吞噬修士精血,法力比陰河黑水中誕生的陰兵要厲害的多。 在這天地之外,還有一座傳說的天宮,管理這一界的事務,只是因為上古之后,就算是三派六道的修士,也少有突破金丹以上的境界,許多事情漸漸只有傳聞,誰也不曾親眼看過了。 貂雪和鸞兮,都是最頂尖大派的真傳弟子,故而能有這許多見聞。 一百九十九、禍水東引,司馬盜經 陳七聽得這許多秘辛,不由得心頭暗暗吃驚,忍不住對貂雪和鸞兮問道:“那座天宮管理這一方天地,職權豈不是比人間帝王還要廣大?” 鸞兮冷笑道:“各派的尊長都言道,這一座天宮握有這一界的生殺予奪之權,就算把這一界的生靈都滅了,也只是彈指之間,只是他們懶得管人間這些俗世罷了。最早時候,只有當各派有修煉到真仙之境者,這座天宮才會出現,按照他們的規矩,或者懲罰,或者接引,就是不讓突破到真仙之境的修士停留在這一界。后來各派都沒有這般修為的前輩了,他們就只有在天地元氣大紊亂的時候,才會出現。只是眼看這一界許久都未出現過天地元氣動蕩,最少有七百年,那座天宮不曾出現了?!?/br> 陳七心頭駭然,臉色不由得變得古怪。 此刻陰河黑水被陳七阻住,便折轉方向,這股黑水極其怪異,能在陸地上穿行,根本不畏山丘阻擋,也不怕溝壑隔斷,宛如活物一般,在地面上拉開一道數百里的黑線,蜿蜒游動,宛如滅世大蛇。被陳七阻擋了一回,這條陰河黑水改換了航道,居然直奔玄玄派所在的玄英山玉華洞方向而去。 這條陰河黑水勢大,陳七就算鼓動全力,也不過能稍稍遏止一些浪頭罷了,雖然能夠逼著這條陰河黑水折轉方向,但想要將之阻止,使之退縮,這小賊頭卻力有未逮。 陳七見此情況,心頭微微思忖,便轉了手段,把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放出,八道金光猶如虹蜺吸水,插到了陰河黑水之中,《天皇金經》亦化為一團金光籠罩在陰河黑水之上,緩緩的蒸發這條陰河黑水。得了這兩件太上化龍訣所演化的法器相助,金剛塔內積攢符錢的速度猛然加快起來。 只是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吞吸的法力,都只能化為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不似陳七自己運用龍炮八擊的火龍焚野,能把法力自如轉換。但也因為少了這般刻意轉換的過程,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攢聚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可就比陳七快捷的多了。加之這兩種符錢都是第二等的符錢,只須凝聚第三等符錢的十分之一,乃至更少的法力,不上許多功夫,金剛塔內堆積的金剛符錢就超過了千枚。 陳七把自家平生所得的各種法器,金銀珠寶,各種應用之物,以及五種符錢,都放在金剛塔的第一層內,只是用了些法術封住。此時揚州四英和羅浮六女,還要他們攜帶的許多下人都在第一層里,自然就有人瞧到了這些東西。 陳七自己平時也在金剛塔的第一層修煉,所以把這一層整治的頗為潔凈,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八卦形軟塌,足可夠十余人躺臥,平時他和萬芳多在上面打滾,偶然也用來打坐修道。左手是十來個擱置各種物品的黑漆木架,陳七的所有已經不用法器和值錢的古玩,珍寶,字畫之屬都排列在上面,比如混天幡,五陰袋,玄陰斬鬼符,法寶囊,如今只有小半放了東西,只得半滿。右手是十來個銅鼎,各有一人多高,其中五個分別放了得自兩千余枚從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身上所得的第五等罡錢,千余枚金剛符錢,千余枚落寶金錢,有一二百之數火鴉符錢和二三十枚的火蛇符錢。 此時裝有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的兩口銅鼎,有符錢嘩嘩落下,眼看越來越多。裝有火鴉符錢和火蛇符錢的兩口銅鼎,卻隔了好一會,才會忽然落下一枚符錢。 出了諾大變故,盧紅英和蓉蓉都沒在第二層修煉,也上來跟羅浮六女一起,因為此時陳七不曾運使這件法器,她們向外望去,也只是迷茫一片,故而都在竊竊私語,猜測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揚州四英同他們的家人廝仆一起,萬旗倒也罷了,剛剛有個教訓,加之死了幾個好兄弟,心情正低落。白季禮和王夫之人也算穩重,只有司馬卓遼忽然起了許多心思。 他見得陳七把許多法器都公然放在金剛塔中,心頭便暗暗忖道:“不知那六頭王蟲是放在哪里,就算沒有那六頭王蟲,這些法器似乎也極厲害,我要是能偷偷帶走一兩件,也不用求人引薦了,憑我的智慧,如何就不能從這些法器中領悟道法?” 司馬卓遼眼見眾人都在關系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那些忽然涌出來的黑水,是什么東西,就悄悄湊近了陳七放置各種事物的黑漆木架,他仔細觀瞧了一回,忽然見得在一個木架的第二層上,擺了一本道書,封面上寫了禾山經三個大字,頓時心頭狂喜。瞧得左右無人,便探手去摸。 陳七把金剛塔已經祭煉的如斯感應,有人在塔內亂動他的東西,陳七如何不知?但是他正在運使法力煉化陰河黑水,加之心頭一動,也有了些心思,就放開了禁制,任憑司馬卓遼取了禾山經。 司馬卓遼取了禾山經之后,略略一翻,就心中大動,不由自主的把眼去掃放在木架上的那些法器,他一眼就瞧中了一個髑髏頭,他早就把所有的髑髏妖都送給了小狐貍荀玉藻,此物正是陳七手中剩下的唯一一頭髑髏妖。 司馬卓遼也是煉就真氣之輩,按照禾山經上心法,偷偷運煉真氣,抬手一招,登時把這頭髑髏妖招入手內,化為拳頭大小,收在衣袖中。司馬卓遼做完這一切,瞧見萬旗還在自怨自艾,白季禮和王夫之都在權威,羅浮六女和盧紅英,蓉蓉都在愁眉,無人關注他的動作,不由得暗慶得意,不動聲色的走入萬旗和白季禮,王夫之身邊,就如他什么事情也沒干一般。 陳七早就把司馬卓遼的一切動作瞧得清清楚楚,他心頭冷笑一聲,正要把司馬卓遼的行徑抖了出來,再殺一個仇人,忽然從陰河黑水中躍出一頭獸頭妖兵,手持一柄戰斧,手臂掄圓,把戰斧猛然拋擲了出來,直飛上數百丈高空。 陳七,貂雪,鸞兮,豬九罡,天蠱仙娘一行五人,雖然奈何不得陰河黑水,但是因為這股黑水雖然不受地形限制,但只能在地面游動,那些黑甲陰兵亦復如此,甚至都離不開陰河黑水,所以他們并不擔心,也無危險。但這頭獸頭妖兵一出現,就猛惡無比,讓陳七也略略吃驚,正要運起火龍焚野,給他一個狠手,在他旁邊的鸞兮卻忽然出手了。 鸞兮五指一捺,便有五道銀光刷落,那柄戰斧被滅情煞一掃,登時化作飛灰,顯然滅情道的法術,亦有不凡奧妙,可以克制陰河黑水的穢氣凝聚的陰兵。 貂雪和鸞兮的反應差不多,也把斬情仙劍橫空,低聲叫道:“陰河黑水中的其他生靈就要出來,這些穢氣凝聚的生靈,可比那些只是雜兵級數的黑甲陰兵厲害的多??v然我們不怕,但是這些陰兵一旦誕生,勢必無窮無盡,極難對付?!?/br> 貂雪的話音還未落,從陰河黑水中就沖出了數百頭獸頭妖兵,這些妖兵比黑甲陰兵要兇惡的多,雖然還是不能飛行,卻能把陰河黑水抽取出來,凝聚成無數的兵刃,投擲上天空。伴隨這貂雪和鸞兮,就連豬九罡也適時出手,就只有天蠱仙娘,所精通的法術根本奈何不得這些穢氣所化的陰兵,只能將之逼迫開,卻不能消融,根本沒有辦法插手這種戰斗。 陳七把五條火龍纏繞周身,召喚了太上天龍鎧護身,雙手輕輕撥打,便足以讓這些穢氣凝聚的兵刃,全然近不得身。只是他足下的火鴉卻不能消融這些兵刃,只能運足真火之力去煉化,被這些穢氣凝聚的兵刃干擾,飛行登時緩慢下來。陳七雖然并不懼怕這些獸頭妖兵飛擲上天空,穢氣凝聚的兵刃,但是一時也就無力反擊,這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若是憑我和貂雪,鸞兮的力量,縱然能消滅一部分陰河黑水誕生的陰兵,但卻無疑杯水車薪,根本不能阻擋陰河黑水肆虐人間。若是給這股陰河黑水沖入什么城池,甚或福陽府城那樣通都大邑,不說死傷的這許多生靈,就說得了數十萬,上百萬的生靈元氣,這股陰河黑水勢必更大磅礴,更難對付……” 陰河黑水洶涌澎湃,在陸地上奔騰的速度,比尋常河水還要快上許多。 陳七他們雖然盡力拖延,但是不久之后,這股陰河黑水在連續沖破了十余處村落后,還是到了玄英山。玄英山上早就察覺了這股黑水,夏玉娘帶了十數個修為不凡的弟子,還有那位八素真人的“親傳弟子”李玄一,一起飛上了天空。 李玄一用八素云旗,演化為一團白云,把玄玄派的弟子都托上了天空,這件法器奧妙不凡,不但護身專長,用來飛遁也極玄妙。只有夏玉娘不肯跟他同乘八素云旗,自家駕馭了綠玉仙云,看到遠方黑水肆虐,夏玉娘登時臉色大變。 二百、誘入歧途 李玄一在玄玄派呆了這許多日子,憑了他一副好相貌,加上一身了不起的本事,數件極端不凡的法器,加上癡心相愛的模樣,早就得了夏綠竹的幾分好感,只是這個女孩兒矜持,加之李玄一還未如陳七這般不要臉面,軟的不來,就要硬上,瞧上了萬芳就非要得趣兒不可,兩人倒也還在清白之間。 他見遠方黑水彌漫,雖然不知陰河黑水是什么路數,卻也怡然不懼,有意在心上人面前掙個臉面,當下便叫道:“夏門主不要擔驚,我的八素云旗能把玄英山都護住,憑了這一股詭異的黑水,絕對攻不入來?!?/br> 夏玉娘也是不知陰河黑水的來歷,她見陳七同了四個法力不凡的人物,極力攔阻,卻不能阻止那道黑水,心頭便自慌了。陳七的法力她可是知道,連陳七都不能成,她自然也沒得本事阻攔。聽得李玄一這般說,夏玉娘微微安慰了些,卻還是不大放心??墒撬刹槐汝惼呒掖髽I大,有許多手段,玄玄派的八瓊勾玉云車法,只有到了凝煞以上的層次,才能煮玉熬莖,祭煉仙云,全派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弟子能夠飛行。 若是李玄一的八素云旗護不住玄英山,夏玉娘的綠玉仙云最多也不過能乘坐十來人,根本不能把全派都移走。 “李玄一公子的八素云旗倒是厲害,可以把本門弟子都載動。我要不要請托他,護了門中弟子先走……” 夏玉娘一來擔心這股黑水厲害,八素云旗也抵擋不住,二來也舍不得這些家業,不然就算眾位弟子都逃了出去,玄玄派所在的山門也都要毀了。她可不比陳七,五氣山金銀洞的基業,乃是隨手奪來,棄了也不曾可惜。這玄英山玉華洞乃是玄玄派數代經營之地,夏玉娘可還真舍不得,說不要就不要了。畢竟玉華洞中還有一道玉脈,乃是玄玄派凝煞的根基,此也是夏玉娘下不得決心的原因之一。 夏玉娘這邊略略遲疑,就已經來不及了,那股陰河黑水瞬息間就漫上了玄英山來。這股黑水盡為穢氣所化,原本郁郁青蔥的玄英山,立刻就被這股黑水污染,山腳下那一片,都變得猶如墨染,臭氣沖天。 見此情景,李玄一一聲清喝,便把八素云旗放出,把整座玄英山都護了下來。陰河黑水雖然厲害,但是遇上這樣上等的防御法器,亦不能突破半步,黑水洶洶,便跟八素云旗所化的白云激蕩起來。那些黑甲陰兵奈何不得陳七等人,但是此時卻都現身出來,各用手中兵刃攻打八素云旗所化的白云,讓李玄一頓感十分吃力,他撐了片刻就抵擋不住,忙把八素傀儡兵放了出來,這才重又把八素云旗穩定。 李玄一得了八素傀儡兵之助,緩過一口氣來,忙把碧光雷火放出,想要炸開這股黑水,但是他的八素云旗也還罷了,這些碧光雷火的威力甚弱,雖然把陰河黑水炸的水花飛濺,卻傷不得陰河黑水的根本。只能少少遏止陰河黑水的勢頭罷了。 陳七見李玄一放出了八素云旗,也高喝一聲道:“李道兄,這是陰河黑水,專要污染靈山勝景,我的五氣山已經被它毀了,你亦要小心,莫要被這股黑水侵入洞府中去?!标惼呖谥羞@般說著,手腳也不慢,隨手把金剛塔放出,這座寶塔乃是大極樂寺的鎮寺法器,亦是一件防御之寶。金剛塔放出通天的金光瑞靄,登時把八素云旗染了一層金光,讓李玄一登時輕松許多。 李玄一雖然懷疑這股黑水是陳七引來,但苦無證據,加之陳七正自出手助他,也不好意思問罪。只能裝作吃驚,問道:“以王鐘兄的法力,為何也會被陰河黑水污染了五氣山?” 陳七搖頭苦笑道:“事出倉促,我正閉關修煉,故而來不及反應。這些都是我請來的幫手,有她們相助,我等必可退去這股黑水?!?/br> 天蠱仙娘本來是找陳七尋仇,此時也顧不得那許多,也把遁光按落在玄英山上,瞧著無邊黑水,滔滔不絕的洶涌而來,不由得皺眉道:“這些黑水勢頭太大了,比之揚州境內最大的瘦湖也不相上下,我們根本沒得辦法將之退走?!?/br> 貂雪和鸞兮亦先后按落遁光,兩女卻都笑意盈盈,并無許多擔憂,一起說道:“這般大的事兒,用不上多久,附近的各大道派都會知曉,只要派中有長老知道陰河黑水的事情,就會派人來應援,畢竟這一道陰河黑水如果肆虐,這一界的生靈都要被毀去,無人敢任其輕忽?!?/br> 豬九罡呵呵一笑道:“三派六道中,距離我們最近的就是青城派,青城派若是關注到這里,最多不過十余日,就能派了人來?!?/br> 陳七聽得心頭一震,有些思忖道:“我可是冒了青城派傳人的名頭許久,雖然不曾親口承認過,但要是被正主找上門來,也是一件大大不妙的事兒。好在我只消把揚州四英和羅浮六女都封了口,玄玄派和貂雪,鸞兮他們倒是不知道我曾用過這個名頭,還可以遮掩的過?!?/br> 陳七眼神不由得往金剛塔中一瞥,已經生出了許多殺心。 當陳七把金剛塔放出,塔中的人就可以任意出入,只是除了司馬卓遼之外,其余人都知道,自己的法力低微,或者根本不通法術,幫不得這種忙,都知道留在塔中安全,并未有出來的意思。司馬卓遼得了禾山經和一頭髑髏妖,心頭許多歡喜,雖然他也知道金剛塔中安全,但是外面對他的誘惑更大。 禾山道的法術不入流,但是卻有兩點好處,一點就是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威勢頗大,看在外行的眼里,也不知高低。另一點便是,禾山道的法術,都是以穢氣和陰魂,生靈之屬入道,對這等陰河黑水,卻是頗有專長。陳七因為禾山道的法術威力太差,并無想要換用,但是司馬卓遼卻起了心思,想了許久,還是斷然下了決心,趁著別人不曾注意,縱身躍下了金剛塔。 陳七早就觀察了此人行蹤,借了金剛塔的功效,特意給他開辟出來一條通道。讓司馬卓遼輕輕易易的就穿過了八素云旗和金剛塔的防御,自來防御法器,都是對外不對內,故而連李玄一也不曾注意,居然有人想要出去送死。 司馬卓遼到了外界,便瞧得陰河黑水中有許多死去的生靈尸骸翻滾,這些尸骸的衣衫皮rou都被穢氣化去,只剩下了一身骨架,正好是最合髑髏妖祭煉。尤其是這些尸骨侵染在陰河黑水中,比埋藏在地下數十年,積聚的穢氣還要多,司馬卓遼試著一捏法訣,便把自己偷了的那頭髑髏妖放出,立刻叼了回來一顆骷髏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