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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澤在夢里沒有溫度,他問他:“你怎么了?” 他去摸尋李牧澤的手,吃力、羞愧地說:“我有抑郁癥?!?/br> 他很慌張地解釋:“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比較難好的感冒,這是個很普通的病,很多人都有?!?/br> 李牧澤垂下眼睛來,黑洞洞的,映出沈聽眠惶恐的模樣。 “是心理疾病嗎?” 沈聽眠張開嘴,發不出聲音。 “有這種心理疾病為什么要拿出來說?想讓我對你好點嗎?還是想我安慰你?” “沒有,”沈聽眠搖著頭,乞求他,“不是的,我真的沒有想讓你怎么樣,你不用安慰我,你對我已經很好了,我就是想你陪我去看看病?!?/br> “你真的病了嗎?” 李牧澤蹲下來,和他平視,他沒有表情,不笑,用平靜的語氣在問沈聽眠。 沈聽眠木然地看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崩潰了,掉著眼淚求他:“對不起,當我沒有說過,我是騙你的,你忘掉這些?!?/br> 他想抱抱李牧澤,或者讓李牧澤抱抱他,而李牧澤拒絕了,他牽制著他顫抖的雙臂,鎮定地教育著他:“你總是在笑,你最近還胖了,是不是?這說明你很健康,你只是想要我愛你?!?/br> 沈聽眠乖巧地點頭,淚水糊了他一臉,他泣不成聲,睫毛狼狽撲閃著,努力睜開眼睛看清楚李牧澤的樣子。 “你老是瞎想,這樣沒有一點用,而且很矯情?!?/br> 沈聽眠依然點頭,點著點著頭,他又矛盾的搖頭。 他握著李牧澤冰涼的小手指,悉數自己在他身上所有殘破的期待。 即使在夢里,他也問不出口。 誰都可以這樣想,任何人,隨便誰。你不行,你不行。只有你不行。你得理解我,你要明白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求求你。別離開我,抱抱我,我有的都給你。 他的確在掙扎,在游離,有時候他又會很懂事,明白所有人的難處,知道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和他感同身受,你不能指望每個愛你的人都能理解什么叫做抑郁癥。 所以他會想,這樣也好。 還是算了。 抱我一下,就快點跑吧。別再回頭,夢里也不許來。 只是有時掙扎的水花會很大。 他會幻想著李牧澤打斷他的話,當他對李牧澤說:“我其實有抑郁癥,但你不用為我做什么,我沒想要你做什么,我就是告訴你,我希望你知道,你知道我有抑郁癥這件事會幫助我走出來?!?/br> 李牧澤會用親吻打斷他。 他會捧著他的臉,急促又青澀地啄著他的唇,對他說:“我知道,我愛你?!?/br> “我陪你,”他重復著,不斷用手掌摩挲著他臉上的淚痕,“隨時,眠眠,隨時。你需要我,我就會陪著你?!?/br> 他的確對很多人、很多愛都不再抱有幻想了。 只是對方是李牧澤,他就在想,在不知名的情緒里僥幸地想,可能還有救。 你是不知道的,為你我勇敢過多少次。 他又開始回想起自己以前單純的喜歡李牧澤的歲月。 他那段時間成績下滑太厲害了,而李牧澤學習則很好。他每次去看成績單的排名,在看見李牧澤名字的時候,卻并不吃味。 他開始留意這個男生,發現他聰明、性格好、樂于助人,只要注意了,那么這個人身上全部都是優點,他下意識開始注意他,越來越注意他,然后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他。 他從未奢求這段喜歡會有結果。 沈聽眠感覺自己卑微的、丑陋的愛戀是有欲望的,他想要一切和李牧澤有關的東西,看到他們的作業本上下挨在一起都會心悸不已。 那是很偶然的一次,他發現后面的回收箱里有李牧澤捐的文具。 他全都拿了,在放學后,悄默默拿走。 他羞于自己的病態,除此之外,他只敢遠遠地看著李牧澤,不動聲色地喜歡他。 那時他真的沒有想到,上帝會以這樣的方式眷顧他,在他最不堪的時候,讓李牧澤也留意到他,喜歡上他。 這真是世界上最心酸的兩情相悅。 那之后。 李牧澤和孫星鵬換了位置,再次和他坐了同桌,他們在安全的角落,每天說著快樂黏稠的悄悄話。 某天老師提了一嘴今天會有流星,于是到了晚上,班里的同學都很興奮。 “在家里刮臺風懶得抬眼看,在教室外面下場雨都嗷嗷叫?!?/br> 李牧澤翹著腿,抄著褲兜,哼哼著鄙夷道。 第二節 晚自習,忽然有人叫出來:“流星!” 沈聽眠回過頭,正和李牧澤的眼睛撞上。 李牧澤眼睛微微睜大些,然后對著他挑了下眉毛,看看窗外,又看看他。 李牧澤的身體往他這邊傾了些。 沈聽眠只是說不出話來,長久愣著神,他最近的思考力和行動力越來越遲緩。 李牧澤還是沒繃住,笑了下,問他:“怎么了?!?/br> 沈聽眠的背后就是窗邊,他在李牧澤給他圈住的一個小空間里,忽然覺得有點安全。 他張開嘴,緩慢吐出一些字來,突然所有同學都叫起來,李牧澤溫熱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興奮道:“看,看??!” 沈聽眠扭過頭,流星劃過。 “許愿,”李牧澤從后面貼過來,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他后背上,在發燙,“快許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