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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會注意的?!崩钅翝沈\地道歉,挑了下眉毛,拍著胸膛保證,“以后都聽你的?!?/br> 他想到來的目的,自此進入正題:“要換桌了?!?/br> 沈聽眠“嗯”了聲,在對方還扭捏不知所措的時候開了口:“咱倆同桌?!?/br> 李牧澤鼓起腮幫子,眼睛瞇瞇著笑了起來,他快樂的不知如何是好,腳背上下抬起又落下,搖搖晃晃在笑。 他有些郁悶地提起一茬:“為什么給你發消息不理我?” “忘了?!鄙蚵犆呋卮?,“下次會注意?!?/br> 李牧澤是他強大的內心力量。 他那時真的認為,無論發生什么,他都可以憑借這股力量接住它們,李牧澤是他敢于生活的最大憑證。 這或許類似于確認關系,李牧澤那時太小了,不懂得愛需要保持距離,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黏著沈聽眠。 沈聽眠在大課間跑完cao后和趙琛一起往回走,李牧澤突然從后面拍了他一下,對著他笑著含糊說:“走走走?!?/br> 他沒來得及問去做什么,就已經下意識跟李牧澤往前跑。 李牧澤拉著他去了二樓的空教室,那里空無一人,外面人聲鼎沸。他把門關上了,然后把沈聽眠摁在門上,火急火燎親了一通。 沈聽眠剛跑完步的臉色紅潤,他一臉懵逼地把他推開些:“怎么了?” “沒怎么,我憋了一上午了?!崩钅翝膳踔哪?,額前的碎發黏在臉上,他露出大汗淋漓的笑容,“讓我親幾口嘛!” 這是他第一次的愛,第一次得到回應的愛,沈聽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總是會被李牧澤觸動,這之后,李牧澤壓下來又在他嘴巴上吮來吮去,沈聽眠后知后覺地說:“你在吃什么?” “嗯,糖?!崩钅翝蓾M嘴都是可樂味兒,“給你?!?/br> 他竟這樣把糖渡了過來,沈聽眠嘴里一甜,也不知道是糖甜還是李牧澤的舌頭甜。 李牧澤把沈聽眠親得亂七八糟,和他回教室時,劉超問他:“你跑那么快干嘛去了!” 李牧澤拍了拍沈聽眠背后的土:“就你屁事兒多?!?/br> 劉超“切”了聲:“怎么樣,這糖比你上次給我那個甜多了吧?!?/br> 正在嘬糖的沈聽眠:“……” 李牧澤看見他臉上浮現出紅暈,便笑得很得意:“嗯,甜,賊雞兒甜?!?/br> 沈聽眠看著李牧澤的笑容,在那里看見夏天,無盡的綠蔭白晝,燦爛星河。 昨天逃課的事情沒有敗露,那時一心想死,沒想過后路,現在沒有死成,反倒有些害怕。沈聽眠一整天都過得膽戰心驚,好在老師們面無異樣,看來躲過去了。 他松口氣,放松了不少。 傍晚,他去找了薛醫生,那會兒薛醫生已經快要下班了,他是最后一個病人。 他有些膽怯,他知道自己沒有按照薛醫生說的去做。 上次去看病時,薛醫生邊寫病歷本邊跟他說:“你胖了,這是因為吃藥吃的,有人會胖也有人會瘦,你比較不幸運,因為胖的人更不容易獲得理解?!?/br> “不過不管胖瘦,我都建議你找個合適的借口,就說最近胃口好吧?!毖︶t生抬頭對沈聽眠笑,“現在的社會對抑郁癥的理解還是太少了,咱們保護自己,不說就行了?!?/br> 薛醫生給他安排好藥量,沈聽眠拿了壓歲錢買了藥回家。 他沒有按時吃藥,盡管薛醫生跟他說:“一定不要斷藥,你們很多患者都會斷藥或者直接不吃,這很不好?!?/br> 他也沒有聽薛醫生的,他告訴了很多人,告訴了朋友、母親,還有網上萍水相逢的人。他至今回想起來,也不能十分理解自己那時這么做的原因,也許是一時沖動,也許是下意識在求救,但是這些終歸都是沒有用的。 薛醫生是對的,他懂得那么多,是醫生,是真正可以拯救他的人,但他沒有聽他的。他這么想,心懷愧疚,推開門走了進去。 以往他進去,薛醫生總會笑著凝視他片刻,指著他說:“啊,你是那個……” 沈聽眠剛要說自己的名字,卻看見薛醫生的笑容凝固了,他面色凝重著打量他片刻,隨后擺擺手說:“過來?!?/br> 沈聽眠走過去,薛醫生說:“把手腕露出來,我看看?!?/br> 他在這一瞬間感覺到天空變得低矮,沒有什么可以阻止蟬鳴把他的靈魂刺穿,夏日荒蕪的晝夜撲簌著席卷而來,將他完全吞噬。 他渾渾噩噩照做了,不知為什么,被拯救的感覺遠不如上次那樣強烈,這次更多的是害怕,他忽然很怕醫生下出結論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多少疾病,活下去是一道蒼白的難題,之前被他避而不提,如今卻又要再次面對,他沒有勇氣了。 薛醫生看了一眼,就立馬對他說:“給你家里人打電話,你得住院了?!?/br> “住院?”沈聽眠恐慌地問,“我要住院嗎?可以不住嗎?” “不行,你一定要住?!毖︶t生掏出自己的手機,“你有沒有手機,現在給你mama打電話,如果沒有就用我的?!?/br> 事情的走向果然變成了這樣,沈聽眠這次無法很好地保持鎮定,他慌里慌張地說:“吃藥不可以嗎?我可以繼續吃藥?!?/br> “上次的藥你沒有好好吃吧,要不然也不會變成這樣?!毖︶t生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腕上比劃著,“再拖下去你就沒命啦,聽話,給你家大人打電話,你上次說下次會有人陪著你來,怎么這次還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