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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咬指骨,“我等會跟我媽打個電話說一聲?!?/br> “噢……”李牧澤呆呆地說,自己都沒想到這個結果,后知后覺地笑起來,又不好被他看見,就摸著后腦勺側過臉笑的夸張。 正對上騎摩托車摳鼻屎路過的大哥。 大哥:“……” 李牧澤:“……” 沈聽眠和他一起經過了一座橋,李牧澤在這時說:“那兒就是我家?!?/br> 站在橋上,沈聽眠抬起頭,看著萬家燈火。 橋下的水泛起夜色的波紋,沈聽眠問他:“你在家里可以看到這座橋嗎?” “可以?!崩钅翝砂櫫讼卤亲?,“但是這兒的水有些臭?!?/br> 沈聽眠往下看了眼:“這兒離水面挺遠的?!?/br> “是啊,”李牧澤有些奇怪地說,“你的關注點真是……” 早在很久之前,沈聽眠就知道李牧澤家很有錢。 他們進入這個高檔社區需要刷卡,上電梯也要刷卡,一層樓只有兩個用戶,他們家還是兩層的屋子,當門打開的時候,只看一眼,沈聽眠就知道李牧澤過的生活和自己截然不同。 李mama穿著金絲綢睡衣,臉上還帶著妝,正坐在沙發上看屏幕巨大的電視,手里拿著手機好像在視頻,見他們來了,驚訝地說:“啊,回來了?!?/br> “媽,”李牧澤深深陷入帶兒媳婦回家的不自在感里,不好在家長面前失了面子,就故作瀟灑,“我同學,沈聽眠?!?/br> 他假模假樣去彎腰換鞋,還給沈聽眠拿了雙拖鞋,偷偷豎起耳朵聽他媽說話:“聽眠啊,聽眠來了?!?/br> 沈聽眠握著書包帶,不知道李mama是在客氣還是真的認識他:“阿姨好?!?/br> 他后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低下頭看著李牧澤,對方正在抓著他的腳踝要給他脫鞋,他連忙局促道:“我自己來?!?/br> 李牧澤蹲在那兒就憨笑,用胳膊遮著臉,活像個大猴子。 李mama站了起來,笑吟吟走過來:“哎呀,小眠個子也挺高?!?/br> 沈聽眠和她聊了幾句,李牧澤有些不耐煩了,拉了他一把,往屋里走:“我們先去寫作業啦?!?/br> 當李牧澤把門關上的時候,沈聽眠在打探他的房間。 很意外,這個寬敞、漂亮的地方并沒有讓他有陌生感,大概這里有李牧澤的氣息,他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可以任意宣泄、盡情冷漠的地方。 他漸漸找回了那種在自己房間里才會有的,充滿安全感的疲倦。 李牧澤是緊張的,他四肢伸展卻無時無刻不在畏縮:“我們先寫作業,等會兒飯好了我媽叫咱們?!?/br> 沈聽眠不想吃飯,他茫然地說:“好?!?/br> 他走到書桌前,熟練地把李牧澤的臺燈打開,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把燈關了吧,”沈聽眠對李牧澤說,“就開這一個?!?/br> 李牧澤很聽他的話,照做了。 臺燈是溫暖的月球,李牧澤和沈聽眠這兩顆渺小又孤獨的星星在逐漸靠攏。 李牧澤搬來椅子,這不是與書桌相稱的那一個,沈聽眠盯著它看,李牧澤會錯了意,說:“你想坐哪個?” 他對沈聽眠很細致,沈聽眠不是感覺不到:“都可以?!?/br> 沈聽眠給mama打電話,李牧澤在旁邊很緊張:“她會不會不同意?” “不會,”沈聽眠平淡地說,“她很喜歡你?!?/br> “為什么?” “你學習好,什么都好?!?/br> “那你呢?”聲音很小。 “什么?” “沒什么,”李牧澤臉紅rou跳,“沒什么,你打,你打?!?/br> 沈聽眠其實聽見了,他總是在佯裝,他知道自己不會對任何人任何事物上頭,無論是什么,都無法讓他燃起興趣。 但這并不是有恃無恐,他一直在即將失去的恐懼里沉溺。 喜歡的人就在旁邊,真是做不好作業。 李牧澤呼吸都是亂的,桌子這么大,他偏偏要胳膊挨著沈聽眠,就要擠他。 沈聽眠在做數學題,他在草稿本上寫了幾個公式,靜止了片刻,開始畫圈,一團又一團,筆勁越來越大。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李牧澤桌子上嶄新的一塊橡皮,心里忽然有些難過。 李牧澤感覺沈聽眠也學不進去,但他似乎更煩。 “不會做啊,”李牧澤把頭探過去,感覺沈聽眠的呼吸噴在他頭發上,“哪個題?” 沈聽眠往后一靠,平靜地看著他說:“我不寫了?!?/br> 失去了表現機會的李牧澤并不可惜,他努力和沈聽眠一樣平靜,卻吞咽了口唾沫:“那你做什么?” 沈聽眠網上看了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繞日飛行》。 李牧澤喜歡把腦袋湊得離沈聽眠近一些,他說,“我媽喜歡看,讓我看,我看不進去?!?/br> 沈聽眠翻了幾頁。 就是這頁,他念了個句子。 他沒有注意李牧澤那時已經貼得他很近了,他很顯然什么都沒有聽進去。 沈聽眠說:“這本書我只記住了這句話?!?/br> 李牧澤端詳著他的側臉,去看近在咫尺的毛孔:“嗯?!?/br> 沈聽眠還要說什么,扭過頭來,鼻尖不經意間蹭了蹭李牧澤。 很癢,李牧澤眨了下眼睛,飛快貼過去親了下沈聽眠的臉頰。 未來的某一天,李牧澤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很長時間,他在那段時間里讀完了《繞日飛行》*,找到了沈聽眠當時提到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