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鐘聞天看到許書銘的臉色泛著一層輕淡的薄紅色,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剛剛疼得,眼睛倒是明亮異常,像浸了一層水一樣,看著的人時候甚至有讓人不敢正視的力度,然而他的聲音卻冷得像冰渣子一樣: “您的選擇跟我有什么關系,這是您和袁先生兩人的私事,與我何干。倒是袁先生不提,我還不知道袁先生這么看得起我,竟然親自跟鐘總提我的事,也怪我這個人沒有眼色,到現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要勞駕袁先生忍到今天。 ——鐘總,您放心,我明早就把辭職報告發到您的郵箱,臨走前,我祝您和袁先生二位情比金堅、百年好合!” 鐘聞天沒想到他一句話捅了馬蜂窩,又看見許書銘說完就要走,也立刻站起來攔下他。 “你站??!”他喝道。 也不知道許書銘在他面前,想來就就來,想走就走的毛病是怎么養成的,脾氣上來直接就甩臉色給他看! 哪怕是袁楚川也從沒有敢跟他這么講話的! 情比堅金、百年好合!這話他還真敢說! 許書銘哪理會他,但是鐘聞天拽住他的胳膊的力氣很大,他被拽得動彈不得,一下子火氣從心頭竄起,回頭瞪著鐘聞天。 “鐘總,怎么,你還有什么話要跟我說的?別又是什么讓我猜的話吧,我不是袁先生,沒時間跟你玩這種游戲!松開!” “你一定要這么跟我講話嗎?”鐘聞天一把把他拉到身前,伸手攬住他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上,他比許書銘高小半個頭,這個姿勢需要微微低著頭看許書銘,他看著許書銘悚然變色的臉,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怒意:“激怒我很好玩嗎?要是我答應楚川,今晚你根本不會再見到我的面,知不知道!” 許書銘卻不領情,這樣的話也許在鐘聞天看來,也許已經降下姿態好好講話了,但是你降下姿態,我就一定要接受嗎? 憑什么,許書銘想,我憑什么要接受這種施舍? 也許你確實生來高高在上,但是我可以選擇向你低頭,也可以選擇不低頭。 他抬起眼睛,烏黑的眼珠深深凝視著鐘聞天,聲音冷得跟浸在雪水下一般:“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從一開始就是你的自負讓袁楚川走到今天忍無可忍的地步,從你準備讓我留在你身邊工作的一刻起,就注定早晚有一天他會跟你爆發。 只是你太自負了,太高傲了,你從沒有站在袁楚川的位置想一想,他從前就看我不順眼,你這么護著我,他就越發無法忍下這口氣,日復一日,只要想到你,就會想到我在你的身邊,但凡他對你有一點真情,就會覺得連思念你都是一種錐心之痛。說實話,他能忍到現在,我都有點佩服他?!?/br> 說到這兒,許書銘頓了頓,鐘聞天箍住他腰身的手讓他沒法移動身體半分,只能用手撐著鐘聞天的胸口,用盡身上最后一分力氣與他保持距離。 如果單純從側面看,他們這個姿勢應該非常親密無間,但是籠罩著兩人的氛圍卻如同隔了一座冰山一般不可逾越, “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牙尖嘴利?!辩娐勌焐斐鲆恢皇帜笞≡S書銘的下巴,強迫他靠近自己,聲音異常平靜地道:“——但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確實沒站在袁楚川的位置替他想過,知道為什么嗎?” 許書銘發泄完心中的怒火,這時候被鐘聞天無限接近的時候,才感覺自己身處的環境不適合態度過于強硬。 此時安靜的房間內只有他們兩人,白鉞在送鐘聞天到房門口的時候,就撒手把人交給許書銘,飛快的腳下抹油溜回自己的房間。 而給鐘聞天預訂的房間,其他方面不說什么,隔音效果肯定是一流的,為了制造靜謐的氛圍,地面上還鋪上了柔軟的兔毛地毯,人走起路都聽不到一點聲音。 許書銘自從和鐘聞天重新相遇以來,都把他當作與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哪怕正面交談,也是帶著情緒的,后來接近鐘聞天,他更看重的是鐘聞天手上的權勢,背后巨大的金錢利益集團,單純對于鐘聞天本人來說,他是毫無感覺的。 但是今晚,鐘聞天拽著他的手臂,把他完全摟在懷里的時候,許書銘遲鈍的神經終于緩慢地意識到,鐘聞天不僅是個能讓他接近袁楚川的有錢人,他還是個年富力強、精力充沛的成年男人。 現在這個男人把他拉進懷里,又靠得那么近,近得許書銘甚至能感覺到他粗糙的大拇摩搜他的下巴的觸感,許書銘的大腦從沒這般清醒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抓緊手指下屬于鐘聞天的有力臂膀,然后抬眼看著對方。 “……為什么?”許書銘神色有些遲疑地回道,雖然嘴上回應著鐘聞天,但是他的大腦卻在思考待會兒怎么收場。 不,不單單是怎么收場,他得先從鐘聞天的房間里全身而退,才有以后的事。 如果,他真的跟鐘聞天有了什么收尾,那算什么? 他并不覺得自己愛鐘聞天,從前那點幻想早就在現實面前,幻滅的連渣都不剩,現在他更不可能對鐘聞天產生什么超出下屬和上司之外的感情,更何況,鐘聞天未必就喜歡他。 誠然,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靠身體才能達到的目的的地步,他也不并不介意走到那一步。 但是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許書銘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他對鐘聞天的感覺太復雜,但是這種復雜,從來不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