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往事
等寧楚楚走了好幾日,夜黎好不容易從先前憋悶的情緒中走出來時,滿身是傷的東林卻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對夜黎來說是晴天霹靂的消息。 寧楚楚被人劫走了! 東林護著寧楚楚出了洛城尚未到下一個城池時便遇到了一伙黑衣蒙面之人,其中有幾人武功高強,他們纏住了東林,而其他的暗衛也被纏住無法脫身。 不通武藝的寧楚楚很快便被那群人找到機會打暈帶走了,東林一時著急被對方刺傷了,不料那些人劍上有毒,要不是他身上常備解毒丸,想必就要死在那些人的劍下,哪里還能回來報信。 夜黎提起劍,帶上面具,強忍著焦急道:“吩咐隨行的暗衛,全力搜查寧小姐的蹤跡?!?/br> “是?!?/br> 東林看著夜黎的動作便知他是要去打斗的現場查看,因此忍著傷痛跟上。 夜黎騎馬剛到主街,不防街角處突然冒出一個身影,馬兒險些就撞了上去,他立馬扯住韁繩,“吁”了一聲。 而險些被撞到的云端嚇了一大跳,她不就是最近學習學到頭腦發昏,所以想出來溜達溜達嗎,還能遇到“馬”禍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她這運氣到底是有多衰! 驚嚇過后涌現的便是憤怒,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縱馬與現代在人行道上飆車有何區別,都是不將別人的命放在眼里的行為,她必須得記住縱馬的何人。 然后……在心里畫一百個圈圈詛咒他。 一抬頭,云端便看到了馬背之上罩著雪白色披風的男人,雖然對方面上覆著白玉面具,她還是覺得極其眼熟。 “你……”。 如此華貴逼人又極具裝逼風范的打扮,云端覺得除了主角應該也沒別人了。 夜黎看著云端那張熟悉至極此刻卻又微顯陌生的面龐,眸光微閃,轉瞬之間,他便想到了許多。 他記得,她先前是與皇叔待在一起,而他出京前,有好多日未瞧見皇叔的身影,這么說來,皇叔有很大的可能也在洛城。 那楚楚被劫,是否與他皇叔有關? 云端不知寧楚楚被劫之事,自然也不知夜黎在看到她時就陰謀論地將這口鍋扣到了夜玄頭上。 想著楚青云前世是夜黎的皇后,雖然她芯子不是楚青云,但在別人看來就是,還是避嫌為妙。 所以云端立馬繞路而行,也未打招呼,將夜黎一行人直接當做了隱形人。 夜黎心中憂心寧楚楚,因此并未去攔云端,而是吩咐后頭跟著的東林,“派人跟著她,小心些,別被發現了?!?/br> 如果皇叔真的也在洛城,確實得小心些。 雖然他的父君是皇叔一母同胞的親兄長,但他皇叔偶爾的行為可一點兒都不顧及兄弟之情,他做事的時候也總會碰到一些莫名的阻礙,并且證據直指他那個皇叔,所以,他不得不防。 云端雖然感覺不到有沒有人跟蹤她,但想想小說里看似溫潤如玉實則心黑的男主,總覺得對方瞧見了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哪怕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是他的“白月光”,也改變不了她現在在夜玄身邊的事實,按照主角與反派天生敵對的立場來看,對方很有可能會派人跟蹤她。 她摸摸下巴,狀似無意間掃視了一眼周圍,果然看到了穿著粗布麻衣的修二正裝作買東西的樣子在不遠處的攤位前停留。 她立馬過去,然后凝息,聽著身后的動靜,除了過往百姓略顯沉重的腳步聲與閑聊聲,好像還有一道極輕的步伐跟在她身后不遠處,若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 修二見到云端往他的方向走來,立馬猜到她可能有什么話要說,因此站著沒動。 而那個賣簪環首飾的攤主看著修二這么一個大男人立在她的攤位前不動彈,心中已漸漸不耐煩。 在她不耐煩之時,便看到向這邊走來的云端,她立馬聲音帶笑問道:“這位姑娘可要看看我家的首飾,各種形狀都有?!?/br> 云端隨意瞅了一眼,然后甜甜一笑,語氣軟軟地問道:“jiejie這里可有梅花釵?” 那攤主看著云端的甜笑,頓時感覺心軟了一半,連連點頭道:“有有有,不過沒擺在這里,姑娘稍等,待我找找?!?/br> “好?!痹贫嗣嫔虾?,看著格外好脾氣。 而修二看著這一幕則是嘴角抽搐,他記得方才那位攤主對他好像隱有橫眉冷目之態,哪里想到云姑娘一來,那攤主就像換了個人一般。 云端裝作看著那些簪子的模樣,低聲詢問修二,“是不是有人在跟蹤我?” 修二聞言立馬收起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裝似無意看了周圍一眼,目光在一身穿黯色長袍的男子身上滯了一瞬。 他好像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屬下這就解決他?!?/br> 云端頓時咂舌,還真有人跟蹤她。果然,男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光風霽月。 如果是看小說,她可能會挺喜歡男主角的這種反差,但擱她身上,她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甩開就行了?!痹贫搜哉Z阻止,現在小說里的劇情還沒發生一半,雖然不知夜玄同主角之間到底有什么仇,但此刻肯定未到需要刀劍相向的地步,她可不想做那個激化矛盾的□□。 修二雖不解,但卻聽命,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眼前之人應該就是未來的主母沒差了,他可不想得罪未來的主母,然后以后的生活慘慘戚戚,得不到主子重視。 攤主這時也找出了梅花釵,然后遞給云端。 云端也未細看,還不等她開口說什么,修二便已殷勤地付了錢。 云端看了看修二,其實她方才本來打算隨便找個理由走的,畢竟她的口袋比臉還干凈,但沒想到修二的動作這么快。 她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然后和修二微微保持距離,三拐兩拐便甩掉了后頭的尾巴。 拿掉擋住自己身形的油紙傘,云端對一旁又花錢買下她所執之傘的修二道:“我們回去?!?/br> 經過這么一遭,她哪里還有心情再閑逛。 到了府里,云端正要去繼續認字,修二連忙將手里頭的傘和梅花釵都恭敬地遞給她。 云端擺擺手,“這都是你買的,你拿著吧,可以去討好你喜歡的姑娘?!?/br> 修二聽著她這話,臉色白了白,迅速將東西塞給她,然后連連搖頭,“云姑娘,您就別跟屬下開玩笑了,您的東西,屬下可不敢收?!彼伦詡€兒收了,可能就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再說,為您買東西的銀錢都是主子給的,屬下可沒出多少力?!?/br> 甚至因為他常跟著云姑娘身邊,月俸可以說是翻了幾十番不止,他可不會臉大到認為那些多出來的月俸是主子終于看出他才是那個最忠心耿耿的屬下才加的,肯定是主子不好意思將那些銀錢直接給云姑娘,所以才給了他,方便給云姑娘買東西的。 但云姑娘好像不怎么花錢,那些錢他收著都覺得受之有愧。 那就將主子私下里為云姑娘做的事兒偷偷告訴正主兒,積極撮合主子和云姑娘,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想必主子也不會覺得他多事。 說不定,很快他就能看見小主子的降世了。 “額……?!痹贫藷o言半晌,說不出心里頭是什么感覺,就是突然又想起了她老爹。 因為她老爹也喜歡偷偷為她做許多事,卻又很少讓她知曉。 說起她那老爹啊,還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瞧著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樣,但在外人眼中,實實在在就是當世周扒皮,典型的資本主義剝削家面孔,摳摳搜搜的,一切向利益看齊,典型的無利不起早的人物。 聽說還是在她mama的□□下,才微微改掉了摳門的毛病,開始熱衷于做慈善事業。 而她小時候可以說是在她老爹的辦公桌上滾著長大的,因為mama忙著在各地拍戲,基本上沒有多少時間照顧她,而她老爹又是個標準的女兒奴,不放心那些保姆,她從只能讓人抱著的嬰兒時期到能跑能跳的童年時期都是在她老爹身邊。 直到后來她表現出了對醫術極大的興趣,才開始常年往她外公家里跑,畢竟她外公家里的醫書非常豐富,還有許多據說早已失傳的醫書,都能在她外公家的藏書室里找到。 她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她老爹生怕她在外公家受什么委屈,對她那叫一個關懷備至,每天的視頻電話那都是必不可少的,總是偷偷給她卡里打錢,買各種漂亮的衣服首飾送到她外公家。 至于為什么要偷偷打錢,這就涉及到她老爹和mama的教育觀了。 她老爹對她這個獨苗苗的女兒明顯是富養和嬌養的政策,而她mama則是覺得不能助長歪風邪氣,讓她養成奢侈敗家的性子,所以向來只給她夠用的零花錢,絕不多給一分。 但她mama怎么努力想讓她形成勤儉節約的習慣、養成端莊大方的性子,也架不住她老爹在后頭拖后腿,所以幼時,她好像還挺奢侈、挺嬌氣來著,要月亮絕不接受星星的那種。 直到她十六歲那年發生種種意外,mama去世,老爹失蹤,她才一夜之間長大,然后變成了她mama從前最希望的樣子。 但沒有人看到了。 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毫無顧忌地撒嬌賣萌,也沒有人可以讓她一點都不擔心做錯了什么事對方也會毫無原則地原諒她。 想著這些往事,她眸中不知何時出現了水光,連忙轉過頭,她匆匆對修二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比缓蟊阃约旱姆块g走去。 修二站在原地,納悶地撓了撓頭,是他看錯了嗎?他怎么覺得云姑娘好像要哭了的樣子? 難不成是被主子默默無聞的行為感動了? 云端確實被感動了,仿佛又感覺到了她老爹和mama還在時的溫暖。 她是發現了,別人為她生為她死,她可能沒什么感覺,還有可能覺得對方在做戲,但像這種生活中的小細節,她完全抵擋不住。 夜玄這完全就是把住了她的脈門啊。 她心中越發覺得,夜玄像她老爹,做了什么事兒她可能很久以后才會從別人口中聽到,嗯,有時還像她mama,總會同她說一些應該由母親同她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