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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半天,婁宏又犯了愁:“若是藥炙之法,沒的說,我都會,且手藝精妙熟練,可這藥膳——我不會啊,要不咱們直接用藥,雖說效果銳減,肯定也是能救命的……吧?” 顧停深吸一口氣,挽起袖子:“我來!” “???你會?”婁宏覺得這個世界簡直玄幻了,這年頭都流行把狗騙進來殺么?你們真的需要請個大夫治病,而不是故意讓人看著眼饞的? 赤草他沒有,藥膳之法也不會……他尋思著來一趟不能白來,治不了病,他可以學嘛,他搓著手,十分不要臉的請求圍觀:“萬沒有偷師的意思啊,就是特別想開開眼界,公子能允我旁觀么?” 顧停并不介意這些:“只要稍稍離遠些,不打擾我便好?!?/br> 他離開房間,霍琰當然立刻跟隨,寸步不離。 石炙之法確實特殊,卻并非完全失傳,顧停從來沒這么做過,不代表不會。他走到后廚,捋起袖子,讓人準備一些大小合適的鵝卵石,起火炙熱,再把藥材清洗干凈,進行第一遍石炙。 他動作很干脆,并不過快,也一點不慢,眼神始終不離,看起來行云流水,觀感舒適。 直到第一遍炙烤結束,進入第一道煮,他才輕輕呼了口氣,暫得輕松,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霍琰一直看著他。 “怎么了?表情這么嚴肅?” “你做的太好,感覺不認真一點,都對不起你的這份專注,”霍琰拿出素帕提他擦了擦汗,“其實我一直好奇,你為什么會做藥膳,還如此擅長?” 據他所知,顧家沒有人擅長這個,開的鋪子也沒一間做藥膳,想要學習似乎很難。藥膳不比做飯,自己長點心眼,多多在廚娘做飯時旁觀,慢慢的,山珍海味做不出來,家常菜肯定沒問題,藥膳要求很高,是藥三分毒,怎么配伍,怎么調合,怎么適應不同人的體質,都是大學問,一個弄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可顧停一直做的很好,效果甚至比得上專門做藥膳的世家。 顧停盯著鍋里滾沸的水,用筷子小心撥了撥,眉眼彎彎:“厲害吧?” 霍琰眸底倒映著他的笑顏,緩緩頜首:“很厲害?!?/br> 煮的差不多了,顧停把東西撈出來,進行第一輪的蒸:“我其實也不知道,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哪有時間研究什么藥膳?藥材也是要用錢的??捎卸螘r間我老生病,怕死,就各種想法子,然后就發現……嗯,我從記事起,身邊就有一個小箱子,說是我娘留下來的,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只有幾本破書,還缺頁缺角的,大概就是因為太爛,別人不稀得拿,就一直留在我身邊了。我小時候不認字,沒當回事,后來發現破書雖破,也是有點內容的,跟著里頭學,就學會了這些。沒事時,能喂飽自己,生病時,可以順便給自己治個病,體虛了,還能給自己補一補,最重要的是這種手藝還能賣錢,比一般的吃食可貴的多……” 顧停一點點說著,有上輩子過往,也有這輩子經歷,有過心酸,也有過溫暖,往前總結,這一手藥膳本事的確幫了他很多,不是會這個,他斷難走到現在。 那些書真的不錯,看起來破,記錄的手法可不破,非常有用,他懶,平時用的都是簡單手法,難的,練習的略少,可都記在腦子里呢,需要時稍稍想一想就知道怎么做了。 “……自學就能成才,大概是天賦?” 顧停最后還小小得瑟了一下,沖霍琰笑出一口小白牙。 霍琰卻很難笑出來:“你娘……去的很早?” 顧停輕輕嘆了口氣,知道霍琰心疼他了:“你是不是想問我委不委屈,傷不傷心?當時肯定是難過的,覺得天都塌了,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后來慢慢的,就習慣了。我娘最初只是我父親的外室,獨自生活在外,沒資格被接回來,直到她去世,五歲的時候吧,我才被接到了顧家,早知道顧家那德性,但凡我大一點,都不會去。 ” 灶下火光正旺,溫暖了灶前人的眼睛,顧停和霍琰斷斷續續說了會兒話,之后就沒再說了,因為第二輪的石炙已經開始,他不得不全副心神盯著,連自己的手背燙傷了都沒注意。 反倒是霍琰,一時看看正在各種炮制的藥,一時看看灶里的火,一時又看看顧停的手,似乎有些火氣,又不知道向誰發,最后只好緊緊握了拳,打手勢命令下邊趕緊去找燙傷膏。 別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婁宏是大開眼界,原來是這么搞的!此炮制之法如此精妙!顧公子先這樣又那樣又這樣……完蛋,眼花了看不清怎么辦! 怪不得人家說不介意,可不是不介意唄,你就算過來旁觀偷師了,又能偷得到多少?這事是看天賦的! 不管學沒學會吧,今天這一幕著實深刻的印在了他腦海,此后久久不能忘,甚至每每為人治病,提起這件事總是嘆服連連,言道顧公子算是他唯一佩服的外行人。 不知過去多久,世人好似也記住了顧停這個名字,不是醫者,卻能做膳醫人…… “好了!” 在廚房里好去整整一個時辰,終于得到一碗湯藥,顧停急急的拉著霍琰出去:“再晚天都要亮了,不知道現在來不平得及!” 可一定要是好消息??! 顧停沖進房間,就要給孟楨喂藥,可惜孟楨牙關緊咬,怎么都不肯張嘴,藥當然就喂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