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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嬙緊攥的拳頭微微放松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向韓信的方向望去,他正凝神指揮著,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凜然的氣度。 使人心折。 趙軍像是綿綿不絕的海浪,只是井陘口狹小,趙軍每次只能沖進一些人,竟完全不能憑借人數的優勢,一舉沖垮漢軍陣勢,而只能和如狼似虎的漢軍玩消耗戰。 湍急的綿水此時反而成了漢軍的屏障。 漢軍只需不加顧慮地向前沖擊,根本不用擔心兩翼和腹背受敵的危險。綿水便是漢軍天然的援兵。對正應了韓信那句。兵卒非人,山川草木,皆可為掌中之兵。 精巧的計謀,嚴密地把控能力,步步誘人入縠,耐心、決心、勇氣。cao控山川,把控人心,神乎其技。 正面戰場上一直實行添油戰術的趙軍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金鉦數鳴,殺紅了眼的漢軍反守為攻,追得趙軍倉皇逃竄,剛出井陘口,趙軍士卒遙望而去,漢軍紅旗在趙軍軍營之中迎風招展。許多人險些眼前一黑——敗了嗎軍營都被漢軍站去了! 漢軍山呼海嘯,一種奇妙的欣喜激蕩在殷嬙胸中,局勢瞬間顛倒過來,原本勢如破竹的趙軍此時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趙軍大?。?! 韓信站在萬人中央,被氣勢如虹的漢軍簇擁著,他瘦削,肩胛之間的箭鏃也尚未被拔去,周身浴血,卻巍峨如山,光華萬丈。 殷嬙喉間微堵,一時竟什么話也說不出,伴著漢軍大勝的喜悅,就像是有什么在輕輕撞擊著心口一樣。 慌亂歡喜或許兼而有之。 漢軍營地之中,裊裊炊煙騰起,韓信回頭,他看不清殷嬙的面色,卻覺得她看向他的目光,意外的溫柔繾綣。 殷嬙心頭倏忽一悸。 一股自豪夾雜著歡喜涌上心頭,那樣熾烈而純粹的情感,平素壓抑著的東西像是被這場大勝都裹挾著沖擊出來了一樣。 或許這該叫——喜歡吧。 心悅君兮。 趙軍大敗,漢軍除了清掃戰場之外,沒有著急進軍,而是原地停留休整。整個漢軍緊繃了那么久的神經終于可以稍稍松懈一會兒了。 慶功的宴饗,就是平平淡淡的的一頓朝食,韓信從不以戰勝居功,在他看來,勝為將者的本分,而敗則幾乎沒有出現在過他的考慮之中。 作為一個信奉謀戰的將領,他的每一場仗都經過極其縝密的思索和考量,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輕啟戰端,他不將士卒當成消耗品,每戰都盡量在減少己方的傷亡。不需要同衣同食,殫精竭慮盡量保全的將領也更能贏得士卒的愛戴。 打了勝仗的將士們還如同在夢里一樣,個個高興地走路都在發飄,大伙兒剛剛殺紅了眼,都以為身處絕境了,誰能料到,不過幾個時辰,這一場看起來必輸的仗竟然就反敗為勝了? 區區三四萬的市井之徒、烏合之眾,就把趙國十數萬精銳揍得落荒而逃。 不過這種愉悅的心情很快就大打折扣,從不以金帛激賞士卒的韓信,頭一次下令,懸賞千金,活捉廣武君李左車。 以曹參、灌嬰、孔藂、陳賀等為首的各系將領對這個敗軍之將都不大看得起,都抱怨:“一個敗軍之將,上將軍費心找他做什么?” “廣武君找到了”韓信掙扎著從榻上起來。 廣武君李左車,趙武安君李牧后人,趙臣。曾諫陳馀,固守城池消磨漢軍銳氣,親率輕兵入井陘斷韓信糧道。陳馀拒絕。 若非如此,如今勝負還未可知。 醫工惶恐地請他躺下,他肩頭的箭鏃被**沒幾日,前日還因失血過多昏迷,今早才醒,一聽見李左車的消息竟這樣激動,醫工不由焦心他這樣用力使得傷口重新裂開。 “廣武君還在戲下,阿兄何必著急呢?”他抬首看去,目中頗為驚喜……是殷嬙。進中軍大帳原本是需要通傳解劍的,可殷嬙并不算漢軍兵卒,韓信對她自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早先還因為殷嬙還不懂軍規,讓一個代兵跟著她混進中軍大帳,意欲刺殺韓信,被反應過來殷嬙持劍擊退。 此后中軍大帳戒備愈發森嚴,但是禁令對殷嬙還是形同虛設,殷嬙也就很少來了。 “伯姬來了?!贬t工舒了一口氣,殷嬙笑了笑,她揖手為禮:“有勞足下了?!?/br> 醫工道:“不比伯姬辛勞兩日?!?/br> 辛勞兩日? “伯盈,如今是什么時候?”韓信詫異地看了殷嬙一眼,躊躇了片刻問了一句。 “庚寅日平旦,”殷嬙嘆了口氣,給韓信遞去了一張三足憑幾,“阿兄不顧傷勢,堅持指揮兵卒,大捷,阿兄失血過多,加之戰前三日不眠不休,疲累到了極點,昏睡了兩日?!?/br> 箭鏃并不傷人性命,韓信更多是疲累。醫工講明了情況,殷嬙不放心,她對醫工、工匠素來持有相當的尊敬,也非常明白她的判斷絕對比不上醫工的正確。 但她仍舊不放心,一直守在韓信榻前不肯離開。關心則亂……那段時候,整個人都草木皆兵,好像都……魔怔了似的。 真是傻透了。 韓信注視著她,殷嬙整個人看起來都疲憊極了,她膚白,更顯得眼底青黑。他昏睡的時候,意識朦朦朧朧,覺得有人好像一直陪在他身邊,不聲不響,安靜得像是巫山的皎月。 從前似乎隔著在云端,高不可攀,如今卻好像肯近人了一樣,靜靜地揮灑下清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