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那老道士扶著聞人泊之又說:“我看還是先將聞人泊之押入內殿,先保住他的命,等選拔大典結束之后掌教再細細查問處置?!?/br> 緒煢怎么可能聽不出來他的意思,一旦將聞人泊之先帶下去,憑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再想去太一劍宗要人,討個公道,就不可能了,只會不了了之。 所以她松開蘇凡衣的手,上前便道:“今日他走不了?!?/br> 蘇凡衣沒拉住她,她已走到了聞人泊之的跟前,冷冷的開口道:“他這不是還沒死嗎?既然沒死就將獻祭他人,污蔑我,又想殺我滅口之事說清楚。也不必勞煩太一劍宗細細查問,這是我的私人恩怨,我此時此刻,就要討個公道?!?/br> 聞人泊之嚇的緊緊抓住賀掌門的手臂,嘶啞道:“我聞人世家不會放過你!” “太一劍宗豈容你撒野!”賀掌門怒目而視。 緒煢居然聽到了賀掌門的傳音,傳進她的耳朵中——[小姑娘我勸你見好就收!你得罪的起聞人世家?得罪得起太一劍宗嗎!真動了手,你恐怕連太一劍宗的門也出不去!] 呵呵,何等牛逼,證不過她,就開始用權勢來壓她了,聞人世家和太一劍宗,好大的兩座山。 他傳音給她,緒煢卻直接說道:“賀掌門不必傳音拿聞人世家和太一劍宗威脅我,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聞人世家啊,聞人世家很厲害嗎?” 賀掌門臉色一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掌教封空崖。 封空崖正在看著他,眼神冷的嚇人,叫了他一聲:“賀師弟?!庇掷淅涞牡溃骸百R師弟所言極是,在太一劍宗門內發生這樣動手傷人之事,必定要嚴懲不貸?!?/br> 他再看向氣息奄奄的聞人泊之,冷聲道:“聞人泊之,你作弊在先,枉顧他人性命,設計陷害險些害死無辜之人再后,被揭穿之后不知悔改,竟膽敢在太一劍宗門內動手殺人,看來是沒將太一劍宗放在眼里?!?/br> 那老道士臉色一下子變了,又說:“掌教,此事需得查明的好,如今正是選拔大典,不如先將聞人泊之關入禁牢?!彼哉垖⒙勅瞬粗P進牢中,先保住他的命。 卻不料,緒煢根本不吃這一套。 她掌心一攤,引導劍白光乍現,出現在她手中,“我說了,他今日走不了?!?/br> “放肆!這里是太一劍宗!”賀掌門抬手也召出了自己的法器。 封空崖眼神一冷,剛想出手止住賀掌門。 忽有人冷笑了一聲。 一股極強的靈氣突然出現在這平臺之上,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個人便被從頭頂丟了下來,慘叫著掉在了聞人泊之身側。 緒煢也嚇了一跳,忙后退一步,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海風海浪的味道。 山風瑟瑟,樹葉被卷的飄落如蝴蝶,眾人抬頭只見一人穿著黑色衣袍,施施然的落在了掌教的身側,寬廣的衣袖墜著一粒粒珍珠,被風吹的如浪潮一般。 他微微低垂著眼,立在封空崖身后輕笑道:“好樣的,太一劍宗欺負人真真是好樣的?!?/br> 封白錚然拔劍,卻被封空崖第一時間按住了手。 不可,萬萬不可。 封空崖脊背陣陣寒意,他太清楚身后人的修為已是化神期,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的破了太一劍宗的結界,輕輕松松的站在他身后,連他也不是這人的對手,封白動手乃是自找死路。 陸澤第一個反應過來,看見那人的樣貌,立刻背過了身去,根本不敢再看過去。 是……是蘇衾! 其他掌門人一片嘩然,紛紛起身防備,卻在看清那人的臉之后,全慌了,有人低道了一聲:“別看!小心幻術!” 其他人慌忙撇開頭,低下眼。 那可是【禁忌者】幻修祖師爺,誰敢與他對視! 他怎么會來這里?之前不是聽說他在云浮島?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只有緒煢看著突如其來的那個人,心中又驚又無奈。 那人立在封空崖身后的人,黑衣黑發,低垂著密密的睫毛,輕輕笑著,可不正是蘇衾嗎! 他怎么來了?眼睛好了嗎?就這樣跑過來。 蘇衾低垂著眼也沒有看向她,而是施施然的坐在了封空崖旁邊的座位上,那位讓出位置的掌門忙后退戒備。 蘇衾理了理衣袖垂著眼道:“如今的小輩竟這般不懂尊卑,想我從前隨師父來太一劍宗,封掌教的師父帶著掌教與其他門中弟子,掃榻恭迎,你還叫我一聲蘇師伯呢,現在連禮也不行了?!?/br> 緒煢十分想笑,小珍珠擺了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譜。 但在場的確實沒有一人,比蘇衾的輩分高,又畏懼他的修為與幻術,無人敢輕易冒犯。 封空崖掌教起身帶著弟子們,拱手與蘇衾道:“晚輩封空崖,見過蘇師伯?!?/br> 其他掌門也跟著拱手,心中無不震驚,千百年過去了,蘇衾竟然還是這副模樣……半點沒有衰老,他活到今日也應當上千歲了吧? 蘇衾坐在椅子里,眼皮輕輕抬了一下,掃了一眼封空崖身后的封白,笑笑道:“不過如此,阿煢的眼光竟越來越差了?!?/br> 緒煢站在臺下,無語的看他,倒也不必如此拈酸吃醋,陰陽怪氣,人家封白也沒有差到哪里。 其他人卻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一臉的困惑。 蘇衾擺擺手,朝著被他丟下來那人一點,那人臉上的面紗和堵著嘴巴的布全部散了開。 賀掌門第一個認出來,那不是…… “祖父!”聞人泊之驚的撲過去,渾身是血的將那人扶了起來。 可不正是,聞人世家的老祖宗,聞人泊之的祖父,聞人知嗎? 緒煢看了過去,只見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這會兒正瑟瑟發抖,喘息不定的回過神來,看見蘇衾又慌忙低下頭,跪在了原地。 “聞人世家,是什么玩意,倒也敢拿出來嚇唬人?!碧K衾靠在椅子里,慢悠悠的道:“聞人老兒,好好教教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孫孫?!?/br> 聞人知忙應是,扭頭看著血淋淋的聞人泊之又心疼,又不得不對他說:“泊之還不跪下認錯?!?/br> 聞人泊之臉上已沒了血色,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祖父。 聞人知扯了他一把,急道:“你想害死聞人一族嗎!快跪下!” 聞人泊之被扯的“咚”一聲跪下。 蘇衾又抬起手指點了點賀掌門,“你為何不跪?” 賀掌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壓的“哐”一聲跪在了石板上,幾乎將石板砸碎,膝蓋痛的他悶叫一聲。 封空崖看了他一眼,對蘇衾拱手道:“蘇師伯,此來是為了聞人泊之的事嗎?” 他也不回答,而是抬眼看向了緒煢。 他的眼睛像是好了一些,已沒有那樣霧蒙蒙,只是白色眼球上還有些小血點。 他看著緒煢,輕輕地笑了,語調溫柔至極的說:“我不過來湊個熱鬧,聽到有人拿聞人世家和太一劍宗來嚇唬人,覺得好笑,我離開的久了,不知道如今聞人一族也算個東西了?小姑娘,你可能不記得了,當年聞人一族在我師父門下做灑掃雜役也不配?!?/br> 緒煢站在那里,不得不承認,仗勢欺人真的爽。 在場的諸位,無一人對蘇衾的發言有異議。 緒仙祖,牛批。 蘇衾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他也不再多說話,就說讓封空崖掌教開始處置吧,就靠在椅子里,托著腮等著看熱鬧。 封空崖原本也是打算將這件事,在這里處置干凈,給許草和鄭二一個交代,沒想到蘇衾會突然出現。 也好,他將聞人知帶過來,作弊一事,直接可以問的清楚明白。 封空崖走到幾人的跟前,那聞人知已是被蘇衾嚇壞了,他只開口問了一句,聞人知便將羅盤、捷徑、以及拿一人的性命祭給禍斗這個主意,的事坦白的清清楚楚。 聞人一族的命,和聞人泊之相比,還有什么可掙扎的。 封空崖聽著,在場的諸位聽著,沒什么可辯駁的,只是看太一劍宗如何處置而已。 緒煢站在那里,將她的佩劍收了起來。 封空崖慢慢轉過身來對她道:“許姑娘,這本該是你、鄭二與聞人泊之的私人恩怨,但發生在太一劍宗,方才我們又多有誤會,太一劍宗應當還許姑娘一個公道?!?/br> 公道,這兩個字好,許多時候無非就是想要一個公道。 “賀師弟?!狈饪昭孪冉辛艘宦曎R掌門,“你因私交維護聞人泊之,又施壓威脅許姑娘,今日起便卸任掌門一職,去寒冰山禁足思過?!?/br> 賀掌門跪在那里,被蘇衾的目光壓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至于聞人泊之……”封空崖看向了緒煢。 緒煢早已想好,客客氣氣的對封空崖道:“我也不過是求個公道,一報還一報,他的命我就不要了,只要將他儲物袋里的鋼刺鐵球塞進他口中三日便是了?!?/br> 聞人泊之臉色瞬間灰敗如死。 封空崖沒說話。 蘇衾先笑著道:“小姑娘可真是深明大義呀?!?/br> “此乃我和聞人泊之的私人恩怨,掌教不必為難?!本w煢不想蘇凡衣為難,便道:“我自會將聞人泊之帶下太一劍宗再動手?!?/br> 她給足了太一劍宗面子,封空崖怎會不明白,擺明了蘇衾今日出現是為這個小姑娘撐腰的,她若一定要在這里處置聞人泊之,誰又能阻止得了? 封空崖沒有再說什么,向緒煢拱手致歉,“我替賀師弟向許姑娘致歉?!?/br> 緒煢沒想到,掌教會這樣放下身段…… 封空崖又對緒煢笑了笑說:“還要多謝,許姑娘救我的弟子?!彼侵柑K凡衣。 蘇凡衣三兩步走過來,站在她師父身側,拱手朝緒煢作揖,“凡衣,謝過許姑娘搭救?!?/br> 緒煢站在原地,下意識的伸手忙扶起蘇凡衣,“不用不用,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謝我……” 她救她,發自內心,只是見不得美人受苦。 蘇凡衣再直起身,那張冰寒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羞澀之意,再一次說:“還是要多謝許姑娘?!比舴鞘撬?,今日恐怕是她的死期。 緒煢一時之間美的忘乎所以,她今日好像是挺厲害。 山風吹起,蘇衾靠在椅子里瞧著傻樂的緒煢,怎么?阿煢口味改了,如今好女色了? 不遠處的結界突然再次被破開,有其他弟子從仙山中出來,還沒來得及喜悅,看見滿地的血和諸位大佬們,一臉懵的僵站在了那里。 -------- 選拔大典終是要繼續。 陸陸續續有弟子從仙山中出來,半個時辰后,這場考核正式結束,從仙山找到出口,來到這平臺的弟子,除了緒煢,只有二十九名。 這是歷屆選拔大典以來,通過考核人數最少的一次,因為聞人泊之驚醒了禍斗,雖然被緒煢擊殺了,可火焰還是將熔巖山燒成了一片火海,能從那火海里過來的人,少之又少。 日沉西山,無數的流螢和星光環繞在這座仙山平臺之上,順利過關的弟子們整齊的站在臺下。 緒煢也站在隊伍里,想著今日一鬧也正好,她如此囂張不識抬舉,太一劍宗恐怕無人敢選她做弟子了。 太一劍宗原本是十二峰掌門人,如今也只剩下十一峰掌門人了。 果然,十一峰掌門人各自選了幾名自己看中的弟子,無一人敢選緒煢,實在是摸不透她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