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賈敏很囂張_分節閱讀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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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死后,朝堂局勢大變,原先暗中支持六皇子的眾人群龍無首,亂成了一鍋粥。這些黨羽四處找依靠,甚至有人找到林如海,希望暗中投到睿智侯門下。只林如海謹慎得很,和這些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 林如海在黛玉的精心調理下,自是一天好似一天。但是終歸纏綿病榻大半月,人倒是清減了些,一家子看了都覺難受,又深恨?;屎竽缸訍憾?。賈敏和林家兄弟幾個好生感激白瑾,若不是他潛入深宮,倒是要廢些心思查出?;屎笤诒澈髶v鬼。 至于白瑾嚇得小太監失手打碎了百舌香瓷瓶,六皇子又一腳踏上去壞了性命,林家倒是無人知曉,也無人關心六皇子怎么好好的一病沒了。憑誰想不到?;屎竽冒偕嘞愫θ?,六皇子卻是中百舌香毒死的。 給六皇子診治的太醫實查不出百舌香毒這樣的奇毒來,太醫院的診病錄完善得很,從問診到用藥沒有一絲錯漏。因而景和帝細查一番,到底只能罷手了。只他心中總覺六皇兒身子康健,不會突然一病不起,所以到底有疑心。 六皇子死后,景和帝越發覺得幾個皇子離心,心中荒涼得很?;书L孫倒是讓林如海和他的師傅教育得孝順得很,想著太子重罪,只被禁足已經是格外的恩惠,皇長孫到底力量單薄沒有依靠,景和帝便將賈璉撥過去專職保護皇長孫。賈璉接了旨,謝了恩,越發勤謹不敢怠慢。 因宮中死了皇子,雖然不至于守國孝,但是官宦人家停止宴樂半年,因而這年元日過得簡單得很。然而林如海大病初愈,又逃過一劫,一家人倒是心中喜樂得很。過了元日,原定于年初的林砎迎親自然挪到了下半年,上半年林家倒不繁忙了。 六皇子過世,景和帝覺得宮中宮人多得很,額外開恩要放一批出來。賈家元春一直在皇后宮中當差,這么多年過去依然是女史。卻說初時元春進了牛貴妃宮中,后來牛貴妃又升了后位,加之?;屎笠兄卦?,賈家上下好生得意,不想六皇子一朝病逝,賈家審時度勢,也把搏驚天富貴的心灰了。走了門路,將元春接出來。元春今年二十三歲,離正緊放出來的年齡還有二年。 因元春也是未出閣的姑娘,倒也合姐妹們一處往林家走動。元春在宮宴時多次見過賈敏卻不能上前說話,如今見了姑母,只覺親切得很,倒敬重姑母得很。她又見了林家表妹和碩兄弟媳婦,皆是人尖兒上的人物,又見陳韞比自己小五歲,嫁得如意郎君,婆婆疼愛,小姑投契,生活那樣自在,而自己蹉跎多年,竟還待字閨中,心中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賈敏見元春容貌豐美,品格端莊,也是個出挑的女子,也暗暗為她可惜。又想著前世便是在去歲年底圍獵,太子和景和帝相爭,兩敗俱傷。景和帝心灰意冷,避位太上皇,三皇子登基,元春被?;侍筚p給三皇子,封了賢德妃。 賈家一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好不昌盛。只好景不長,三皇子本就極有城府,性格冷酷多疑,哪里信得過皇太后給的人,沒過幾年,元春便在宮中暴斃。如今沒有被封為貴妃娘娘,于元春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二十三歲年紀,若是要說個好人家,只怕也只能做個繼室了。 元春是個明白人,自然之道如今姑父的權勢體面,姑母的人脈。常往林府走動,若是姑母一時憐憫,將來自己還有個出路。如今父親依舊是五品員外郎,若是靠著父母,只怕自己更難說得好親。是以,元春常在林府走動,倒是言行極為得體,對陳韞、黛玉也極好。 當初元春進宮,為了搏個好出路,流水般的金銀花了不知凡幾,如今收了包袱出來,賈府上下愁云慘淡。二房倒不說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說到底被耽擱的是元春,賈母、王夫人等,哪個不是將元春摟在懷里柔聲安慰。只武夫人心中些微不忿:元丫頭花了流水般的銀子,將來迎丫頭出閣,若是讓官中出錢,必是割rou一般的疼。 其他人俱是各有各的憂愁,大jiejie回來,獨寶玉高興了個十分。元春見了寶玉脾性越發左了,對賈母說:寶玉一年年大了,總和姐妹們一處,怕是無甚好處。不如送到外頭,到了年紀也下場考試一番。據說林姑父家的兩個兄弟如今都是舉人老爺了,寶玉也狠該上進了。 賈母聽了道:“也不看看你那個老子已經把他逼成怎樣了,我以為你在宮中見過大世面,不想出來之后也和你那個老子一樣?!痹阂娮婺干鷼?,也勸不得了,寶玉仗著有賈母護著,依舊在內宅廝混。 卻說因為六皇子之死停止宴樂半年,妙玉婚期延后。這年黎家卻來了一門遠親。要說這遠親是誰,也是黎家族人,卻是黎昕的族弟帶著老婆并兩個兒子來頑,說是要將兒子過繼一個給黎昕繼承門楣,長子次子任黎昕挑選。 黎昕夫妻聽了這話,自然知道這位族弟是做什么來的。不是看黎家要絕戶不忍,卻是看黎家豪富打著黎家家產的主意呢。夫妻兩個在妙玉幼時將其送到蟠香寺帶發修行,接回妙玉之后越發珍惜妙玉。加之兩人灑脫看得開,并不把絕戶什么的放在心上,哪里愿意過繼這樣好吃懶做占便宜的人,就要趕出去。 卻說黎昕族弟那兩個兒子卻是兩個潑皮,自認手上有幾下子功夫,又見黎昕一個文弱讀書人,家里就妙玉母女兩個,還不是好欺負的?又加之黎昕不慣官場,已經請辭,一家人吃定黎昕沒有靠山,就要強入族譜。 黎昕一個傲氣十足的人,不想遇到這樣的事,竟是處理不來。不想這日族弟突然帶著兩個兒子來跟黎昕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的,痛哭流涕說著再不敢上門叨擾,請老爺饒了我們父子有眼無珠的話。卻搞得黎昕一頭霧水,再看三人時,鼻青臉腫眼圈烏黑,可不是被人狠狠打過還是什么。 要說打人的是誰,卻是砆哥兒和碀哥兒兩個。雖然黎昕不愿麻煩未來親家,因而并沒有張揚此事,到底讓林家兄弟幾個知道了。聽說有潑皮欺負到未來嫂子家里,砆哥兒碀哥兒哪里還忍得。加之他兩個也自持自己練了這許多年功夫,早想試試身手了,這樣的潑皮又用不著白師兄出手,便兩人自持武藝趁夜打得黎昕族弟父子三個老子娘的鬼號,求爺爺告奶奶說再不敢上黎家為難。 見兩個十來歲的孩子便將自己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黎昕族弟父子三個把雄心壯志都收了,再不敢起霸占黎家家產,強入族譜的主意。次日三個果然哭喪這跟黎昕陪了不是,卷著包袱跑了,砆哥兒、碀哥兒自然也饒過他們,只警告從此再不許入京。 半年不過展眼而過,林砎和妙玉定在八月里過大禮。別人出嫁十里紅妝倒罷了,獨妙玉和別人不同。原來黎家也是書香仕宦之家,人丁也不旺,數代的積累,家資豐厚直有百萬之巨。 單看前世妙玉在櫳翠庵的用度,賈敏就知道黎家豪富,但是真正一抬緊接著一抬的嫁妝抬來,賈敏亦是暗暗吃驚,妙玉的嫁妝比自己給黛玉備的還豐厚得多呢。 別人十里紅妝,五萬便是豐厚的,十萬便是極厚重了,妙玉的嫁妝卻足有近三百萬。曬嫁妝那日,一個唱嫁妝的先生啞了嗓子又換一個,足足換了好幾個先生,唱了一整日,才將長長的嫁妝單子唱完畢。 原來黎昕夫婦覺著,左右自己夫妻只有一個女兒,索性將家資都折了嫁妝添給妙玉,左右自己夫妻若是留著,百年之后也是要分給族人和充了國庫的,又有什么意思。不若都留給妙玉,雖然林家人厚道,不會苛待妙玉,但是女兒家手上嫁妝豐厚到底底氣不同。于是黎昕夫婦只留了幾十萬家資,盡夠他二人以后錦衣玉食了,下剩的皆作嫁妝抬來。 好在林家西廂朗闊,有獨立的小庫房,又兼妙玉的嫁妝乃是莊子鋪子占大頭,地契房契自然不占地方,古董字畫次之,這些倒也不是極占地方,所以倒還放得下。妙玉嫁妝雖厚,金銀銅錫大器具倒沒幾件。觀禮的人看了無不乍舌,心中不禁想,這才是書香世家的派頭呢。 眾人無不艷羨,口中自是說好,心中卻也有又羨又妒的,心中想:這林家倒會算計,大媳婦娶了老翰林孫女,二媳婦又是家資豪富的絕戶女,真真里子面子都讓他們占著了。也有一起心思毒辣的,因見妙玉的嫁妝遠遠壓過陳韞,恨不能將來林家媳婦失和,家宅不寧呢。 洞房花燭自不必細述,只說林砎和妙玉見了對方,俱是一愣,二人皆是聞對方之名,心中有過勾勒,但當真見了真人,卻比自己心中勾勒的那人又要好上幾分。 過了八月,冬日來得就快了。這年連下了數日的雪珠,地上墊起了厚厚一層,瓦楞樹梢自也是壓是白雪,好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京中往年賞梅自是北靜王府的尋梅廬好,如今北靜王舉家南下,賈府又沒建起大觀園,倒是睿智侯府的園子最好了。加之林家給黛玉建了瀟|湘館,也是傳出好雅致的名聲。因而倒是不少人家說今年到睿智侯府賞梅。 賈敏覺得既張揚又麻煩,原想推脫了,但賈母也說要來看看玉兒的新居所,賈敏推脫不得,除賈家外,只給極親近的幾家下了帖子,辦了小小的賞梅會。 寶玉聽說了要往林府賞梅,jiejiemeimei都去,老祖宗也去,這次說什么也不愿獨自留在家中了,也要跟來。賈母又疼他,囑咐了不許造次,便也來了。 迎著母親一行人,四春、寶釵、湘云原在賈敏預料里頭,獨見寶玉,賈敏心中一愣,如今人已到了,又不能讓回去。少不得讓青嵐快去請了大爺、二爺來陪寶兄弟。原來白瑾離家二載,接連參加了林碩和林砎大婚,久不見父母,少不得要回家拜見父母去。而林砆、林碀自也要去給師傅師娘請安,因而林家只有林碩、林砎在家。 林碩、林砎聽了那混世魔王的表弟來了,沖撞了meimei怎么好?是以急急來了,拉著寶玉說咱們兄弟幾個自去頑去。寶玉以為白瑾和林家兩個表弟都不在家,自己終有機會和姐妹們一處,卻不想姑母警惕得很,自己還是不得一見林meimei和三meimei說得仙境一樣的瀟|湘館。 文華堂后頭這塊空地極大,賈敏因想著給黛玉建屋子,雖然精巧別致為上,卻不宜太過壯麗顯得張揚。因而瀟|湘館小小幾進的屋子,出了后門卻是個極大的院子。大株的梨花落了葉子,綴上雪花結了冰棱別有風致,闊葉的芭蕉綠臘一般,上面壓著白雪,碧白輝映好看得很。又間隔種著極好的紅梅,香風陣陣,紅白綠相互襯托,越發顯得瀟|湘館靈秀與別處園林不同。 賈母見了一回黛玉房中雅致的擺設,合著地步打的紫檀的椅案,精致的紫檀千工拔步床,綠檀的書架。點頭笑道:這屋子好,果然配我至靈至秀的玉兒。前頭千桿翠竹已是幽靜,后頭琉璃世界又是別有洞天,眾人直呼是哪里的能工巧匠做出這樣的院子來,睿智侯夫人也告訴我們,我們將來有個工程也知道哪里請人去。 黛玉到底是年輕姑娘,屋子再好,眾人也不好久呆,只微微看過,便到花廳上吃過茶點敘話。說是賞梅,到底是上半年六皇子沒了不讓宴樂,如今到了年底大家尋個題目應酬交際一番。 卻說因著元春回家,依著賈母的意思是要先給元春說親,再說迎春的。但是武夫人哪里肯依,心想:元丫頭生得那樣好,規矩也學得好,只怕對方家世低了,老太太和王夫人都不依,若是門第高的,人家未必看得上元春年紀大,不知道耽擱到幾時呢,到時候迎丫頭年齡也耽擱了,自己找誰說理去?于是仔細打扮了迎春自己看一遍,越發出落得溫柔嫻靜,貌美燦爛,才帶著過林府來了。 賈敏陪著眾王妃誥命說話,黛玉、陳韞和妙玉早帶著姑娘們瀟|湘館后頭的園子逛去。 卻說因來人不多,花廳里頭生了炭火剛好。眾人坐在一處暖和,且說話大家也好聽見,若是廳大了,說話反而不便宜呢。要說今日來了個不速之客,便是修國公之孫一等子的候孝廉之妻,侯太太帶著女兒來了。 賈璉成親那年,侯太太倒是想讓賈母說合,納了白瑾做上門女婿,只在賈府上和東平王妃險些爭執起來,若不是賈敏一個小巧化解尷尬,只怕生出不快。展眼過了一年多過去,侯太太總是嫌這個不好,那個不足,還沒擇定人家。如今侯小姐就要及笄,侯太太復又慌了起來,因而聽著哪里有交際,便都帶著女兒參加。 她想上次在榮國府,自己雖然險些和東平王妃爭執,卻沒跟賈府有什么嫌隙,因而微微露意說自己要帶女兒來,賈敏覺得人家主動提出了,拒了需情面上不好看,于是也給她下了帖子。今日她果然就帶著打扮得極俏麗的侯小姐來了。 恰巧今日林府上還有一家客人乃是禮部侍郎程昱之妻程太太。要說程太太和賈敏原是熟人,這程昱不是別人,正是林如海任應天府知府和兩淮鹽運使時的江南巡撫。如今景和帝體恤程昱年紀漸老,調任回京做了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雖然和巡撫乃是平級,皆是從二品,但是禮部并不如封疆大吏實缺,只是個體面清閑的好差。程昱年近六旬,不用在一省巡撫上cao勞,他自己可滿意得很。程昱三子而女,倒有四個成了家,如今只有一個庶子名喚程煒,今年一十八歲尚未說親。程煒因是幺子,又因程昱接到調令,程昱夫妻想著在江南結親不如結一門京城的親事呢,于是便尚未說親就回京了。 偏這程煒雖是庶子,倒自己知道上進得很,讀書極好,聽說父親回京,稟明父母,在江南參加了鄉試方回。程昱想著自己這個幺子雖好,卻不能亂了綱常,將來能夠分到的家資有限,不如放他自己搏個前程,因而允了。不想程煒果然爭氣,去歲也是中了舉人,因和何林砎白瑾同科,又比兩人長上一歲,名次反而落后二人甚多,這程煒也是要強,寫信稟明父母,說自己遲回京一年,便又收拾行李去文廟又苦讀一年,如今剛剛趕回京中。 要說便是童生試也有須發皆銀的老童生呢,漫說十七歲便中的舉人老爺。除了林家這樣的人家,全國各省通共找不出多少個,加之這程煒長得也俊,因而說親的人倒多,沒幾個嫌他庶出的。 侯太太因想招白瑾為婿不成,想到年輕舉子江南一省統共三個,林砎成親,白瑾回鄉,如今只剩個程煒。雖然是個庶出,但是程大人是科第入仕的,體面得很,程煒才學將來也是必能給妻子掙誥命的,不如擇程煒做婿,名次雖較白瑾低,出身可是高不少,也不差什么了。 只官宦人家,程煒雖是庶子,只怕不肯做上門女婿,侯太太又想,林家次媳曬的那嫁妝那樣豐厚,自己將來依樣畫葫蘆,也將侯家家私做了嫁妝抬過去,程煒掙了誥命和侯小姐兩人關門過自己日子不差什么,因而侯太太越想越是滿意。便尋了門路打聽程煒,程大人進京不久,和程大人結交走動的人家倒有限,因同在江南為官,程家和睿智侯府上倒是在走動。因而侯太太今日才來了。 程家只一個嫡子,已經娶妻生子,嫡女也已出嫁,因程大人重綱常,程太太又早早將掌家之權交給媳婦,反而沒有什么后宅之爭,倒是一心為程煒籌劃。程煒擇一門好親,也是程太太的名聲。賈敏早知程煒此人,覺著配迎春極好,因而特地帶信讓武夫人將迎春帶來。武夫人滿心歡喜的將迎春打扮好了帶來,不想又來個侯小姐,只怕也是沖著程煒來的,心中無奈。 一眾婦人說起話來,自是些內闈家常。侯太太也知道賈家迎春只怕也是沖著程煒來的,因而故意把話引到嫡庶上。她倒沒明著說庶出不好,只說自己有一門遠親,色|色都取中了,只因對方姑娘是庶出,倒壞了一門好親。說著又搖頭嘆息說,世人真真苛責女子。要我說,這嫡出庶出皆是一般,單看教養。 眾人自是笑一回侯太太有這樣的見識,乃是侯太太的好處。但是世人只知一味苛責女子,哪里管這些。 武夫人自然知道侯太太這話意有所指,但是她心中不滿,面上卻不顯。武夫人心想:咱們迎春雖然庶出,我自小哪樣好的不是想著她,親自教養這些年,除了沉默話少些,通身的氣派和長相才華,一點兒不辱沒她公府小姐的出身。既是這侯太太又是見了個清俊男子就要替自家小姐爭,自己何不越發爭氣些,今日只來頑,把結親的心思皆收了。沒得女兒家不珍重搶一個男子的,若是聽了侯太太這樣明褒暗踩的話,程太太還意欲和這樣的人家結親,那她們才是天生的一家人呢。因而武夫人不在說自家迎春之事,只撿些姑太太府上點心精致等無干緊要的話來說。 眾人說了一陣話,侯太太便提議說,不知道姑娘們頑什么,咱們也看看去。武夫人聽了越發暗笑這侯太太堂堂子爵夫人那樣不珍重,誰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到底眾人皆是說好,便一起往瀟|湘館后院去了。 瀟|湘館后院自有茅舍三兩間,涼亭一座。姑娘們原在茅舍里頭生了炭火說話呢,后因天空中又飄下雪珠來,姑娘們又個個帶著大氅,便說這里頭坐著怪熱的,不如到外面玩雪賞梅去。因而太太們來時,姑娘們都在院子里頭。 只見侯小姐穿著大紅洋緞面貂鼠里大氅,湘云穿著貂鼠腦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發燒大褂子,迎春穿著大紅羽紗面白狐貍里的鶴氅,寶釵穿著蓮青斗紋錦上添花洋線番羓絲的鶴氅,其他大紅猩猩氈等不足而論。姑娘們本就個個貌若春花,在這如畫般院子里頭,真真各有個的俊俏出,讓人一雙眼睛瞧不過來。 獨黛玉穿著掐金挖云紅香羊皮小靴,罩著月白緞面另用蠶絲繡暗紋面子極北白熊皮里子的大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絳,圍著極北銀狐皮子的風領。越發風姿綽約如雪中仙,與眾人不同。 賈敏一見莞爾一笑,前世湘云那件貂鼠腦袋面子的大褂子母親還是給了她,前世給黛玉的白狐貍里子的鶴氅倒是給了迎春,她不知這鶴氅原是武夫人能言善樂從賈母處哄來的。而黛玉穿的,自是那邊白瑾送的極北白熊皮子做的大氅,因如今黛玉身量長高了,今年才做起來的。 眾夫人見了,自是稱贊一番只怕天地靈秀的女子都集到這一個院子里頭了,看這一個個或是水靈,或是俊俏,或是端莊,或是風流的,真真各有各的好,讓人瞧不過來,也夸不過來。 陳韞見太太們來了,自是領著妙玉、黛玉迎過來,將太太們一起請進茅舍坐了說話。又命丫頭沏了好茶了,端上時新的瓜果,配上煨著的熱細點來,請太太們用。眾人見了林家長媳安排調度周全,越發交口稱贊。 林家兩個兒媳一個女兒程太太原是見過的,還笑了賈敏一回天下統共三個天仙樣的人物,偏都到了你們家。如今見了賈家四春,個個皆覺好,又見寶釵,更是不讓黛玉姑嫂三個,看得程太太直感嘆。 侯太太見了林家姑嫂幾個并賈家四春,薛家女兒個個拔尖,平心而論都要強過自己的侯小姐去,便越發和程太太多說著話套這交情,程太太自也是交口稱贊侯小姐好的,她才心中有了底。 武夫人收起心思,自陪著賈母賈敏等人說笑。迎春過來見過眾人之后,在一邊擺了棋盤和妙玉一處下棋。母親不叫她來應酬,她高興不及呢。近酉時時,眾人方起來,三三兩兩的告辭,便是散了。 侯太太自以為挑了如意女婿,卻沒成想,沒幾日就聽說程太太著人到賈府向迎春提親了,賈家也已經應了,要趕在元日之前下聘定呢。 原來程太太也是打聽了今日適齡的小姐的,今日在場的有三個。一個是侯家的小姐,一十五歲,出身最高。只因子爵門第比自家從二品高出太多,程太太怕將來媳婦太過掐尖要強,委屈程煒,要知程煒必是能自立門戶的,媳婦若總拿身份說事,豈不傷他自尊? 一個是賈家的小姐迎春,今年一十四歲,雖是庶出,但是聽說打小是嫡母教養。且武夫人自己無所出,對一雙子女上心得很。兒子賈璉已經是從五品的御前侍衛,乃是自己上北疆一刀一槍拼來的,和一般權貴人家之后捐來不同。若是等會兒見了賈家小姐果然是好,倒也合適。再則是薛家小姐,聽說這位小姐色|色皆是拔尖兒的人物,只雖是皇商,到底是商人之女,自己若替庶子擇她,只怕被人說嘴,這個自是不提的。 程太太先時沒見過三位小姐,尚自為難。待得到了園子,只一眼便取中那個溫柔嫻靜,觀之可親的。原來眾太太們到院子里頭時,姑娘們皆是各自頑自己的,只侯小姐拿眼睛往園門口看。程太太只一眼便覺得這姑娘雖好,卻太過匠氣多心了些。后來見迎春和妙玉下棋,并不奉承誰,又見兩人殺得難分難解,妙招疊出,就知道迎春面上雖然沉默,胸中有大才,程太太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