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男后_分節閱讀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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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恒毅連忙扶起他,反問道:“無論是誰,進宮的不都是高攀于朕?無論是誰,身份貴賤不都是朕給的?” 這強大的自信! 莊子竹沉默不語。 宣恒毅輕嘆一聲,苦悶道:“也罷,你年歲甚少,進宮一事暫且作罷。等你遇到喜歡的,朕為你賜婚?,F朕命你為火器營掌印,正三品,賜你官宅。后日啟程隨朕回京罷?!?/br> 莊子竹下拜道:“臣謝主隆恩?!?/br> 宣恒毅沒作聲,揮了揮手,讓莊子竹告退了。自己坐著不動做雕像做了好一會兒,看天色已晚,又讓親兵提著燈籠送他。 吩咐完親兵,宣恒毅低頭看到那一紙婚書,命人收了起來。撿起冷卻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冰,又苦,又澀。 過后回甘。 苦味也會慢慢散去,唇齒之間泛起清香甘甜。宣恒毅卷了卷舌,手指敲了兩下茶杯,帶著一抹篤定的微笑,離開了涼亭。 親兵們依舊一聲不敢吭。 “怎么可能會有人拒絕朕呢,”宣恒毅神采飛揚:“子竹可是一見面就畫我?;蛟S是朕兇名太盛,讓小竹怕了?!?/br> …… 莊子竹回到王子所,還沒抬步進門檻,就看見了早就在里面等待的、神情焦急的莊子松。莊子松眼都腫了,鼻尖紅紅的,一見到莊子竹上前就撲,抱住莊子竹的腰小聲抽噎著。 “怎么了,誰欺負你了?”莊子竹問道。 莊子松的頭從莊子竹懷里抬起來,抽出手帕捂住眼睛,把手中捏皺了的信遞給莊子竹。夜色昏暗,莊子竹進到屋內,挑燈閱讀。 不單是皇后、皇帝的妃嬪遭了秧,連某些住在宮中的官員的家眷、進宮服侍各妃嬪的宮人們都慘遭毒手。四王子信中形容之殘酷,讓莊子竹都為之心疼。 莊子竹之前還想報復害他流落道觀的皇后,可是堂堂皇后變為平民,還遭遇到這等事,莊子竹已經起不了任何報復的心思了。 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莊子竹問了一個問題:“信中所說,凡是有點姿色的,連母后和父皇的其他妃嬪,都遭了毒手,多位妃嬪當場自盡。那——大哥和四弟呢?” 莊子松如遭雷擊。 莊子竹摸了摸莊子松的頭發,輕撫了一下又一下:“四弟信中告訴你這件事,父皇和母后有給你信嗎?信里有透露什么嗎?” 莊子松抽噎道:“沒有,他們都說一切安好,六弟先被接去章國帝都榮養了,父皇和母后大哥他們隨后就去?!?/br> “嗯,”莊子竹安慰道:“你看,母后信中什么都不透露,是不想你知道這件事,不想你為他們傷心。而且,我想,母后之所以撐著,沒有像父皇其他妃嬪一樣自盡,是想看到你以后都好好的。你是母后的支柱,以后見到他,一定要開開心心的?!?/br> 莊子松一下子大哭出來,揪著莊子竹的衣領問道:“三哥,你是章國那皇帝的妃子,能說服皇帝鏟平鏡國,為母后報仇嗎?” “我不是妃子,你從哪里聽說的?”莊子竹問道。 莊子松回答說:“父皇的信里寫的,說把你獻給章國皇帝和親了,讓我多多親近你?!?/br> 莊子竹深深地嘆了口氣,用非常痛心悲切的語氣說道:“沒有這回事,不過章國皇帝封我做官研制武器了。報仇的事,他們鏡國如此欺人,我會尋機會的?!?/br> “是那次在問天樓上的武器嗎?要是章國起兵攻打鏡國,我也要像六弟那樣隨軍,帶上母后,哪個欺負他的打哪個!”莊子松帶著滿腔怨憤,說得咬牙切齒的,頓了頓,又問道:“可是章國什么時候才能打鏡國呢?很快就要過冬了,過冬章國還打仗嗎?” 莊子竹推測道:“以皇帝的野心,應該會出手的,只是據聞章國年年大旱,谷粒無收,于是秋收時節才打我們。鏡國山林遍布,地勢險峻,障毒繁多易守難攻——” 莊子松把頭枕在莊子竹的懷里,悶悶地開口:“我明白了。三哥哥,你一定要加緊研制厲害的武器!” “嗯,我會的?!鼻f子竹承諾道。 …… 第二天,莊子竹受了官職,帶著墨他們收拾行李,準備坐馬車隨宣恒毅的親軍一起先行上京。而莊子松則出發前往行宮,現在局勢安定,莊子松想與他的父皇母后會面。 連日不見,城降、國破,莊子松的父皇清減了許多。行宮里許多華美的裝飾都被摳走了,姿色不再的宮人們打掃著秋瑟空蕩的院落。莊子松的父皇康景帝滿臉哀容,見到他的五兒子來看他之后,終于現出一抹喜色。 莊子松與父皇相擁著大哭一番,莊子松問道:“母后和哥哥們呢?” 康景帝扯起一個難看的苦笑,說道:“你的母后和哥哥們,都去道觀里清修祈福了?!?/br> 莊子松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我收到了四哥哥的信,他說宮中幾乎所有哥兒都——這是真的嗎?” 亡國了的康景帝終于控制不了的放聲慟哭了起來:“都是我沒用,都是我沒用??!幸虧小松你偷跑回去了,不然……本來你的大哥會有一個好姻緣,本來瑜妃宋妃他們都不用自盡……都是我沒用……小松,你現在不能叫我做父皇,我已經不是皇帝了。你能依靠的,只有你三哥。他去當了章國皇帝的妃子,給你賜婚,賜段好姻緣。你爹靠不住了,以后去了章國,我也得依仗他?!?/br> 莊子松戳破了康景帝的暢想,說道:“三哥說沒有這回事,他當不上章國皇帝的妃子?!?/br> 康景帝一愣,說道:“怎么會,那梁將軍親自到我這兒來,要了你三哥的庚帖,還讓我寫家書勸婚。他有妃子都不當,怎么給你賜婚?不行,不能這樣?!?/br> 第12章 立后 出發進京的前一天,墨書一大早起來,背著個小鏟鏟,跟莊子竹申請外出:“主子,既然要去章國了,那我今天就去把那天埋的金銀挖出來?!?/br> 莊子竹打了個哈欠,自己洗臉,說道:“不用,哪天我突然命喪黃泉了,你才去把那些財寶挖出來,把小錦書養大?!?/br> 墨書連忙說道:“呸呸呸,主子怎么能這樣說話呢!重新說一次?!?/br> 莊子竹平靜地絞毛巾,語調平穩又不失嚴肅:“我是說真的。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要是哪天我遭遇不幸了,你就帶著埋藏起來的金子,帶著小錦書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看到有好笑的話本,就在我墳前燒了,和錦書一起笑著把世上的所見所聞告訴我?!?/br> 墨書放下了小鏟鏟,關切地問道:“主子為什么這么說,前幾天不是還說,去章國做大官享福的嗎?” “說不準,我昨晚拒絕了進宮為妃,要是那暴君是心胸狹窄之人,當我火器一旦制作完成,就到了沒用的時候了?!鼻f子竹嘆了口氣,又展開一個微笑,說道:“墨書,珍惜活著的時光,我要吃好吃的,上次的桂花糕還有嘛?那家豆腐花再來三份,我在道觀上時你買的糖人也挺好看,去找找,捏三個,我們和錦書一人一個……嗯,還有,明天啟程,各樣糕點都備著?!?/br> 看著故作高興的莊子竹,墨書的要哭出來了。莊子竹“嘖”了一聲,說道:“那只是最壞的打算,對明天有個不好的預想,可實際上卻比預想的好,這樣明天是不是就會更開心了呢?去吧,把糕點買回來,去到章國不可能再吃到蕭國風味的糕點了?!?/br> 莊子竹才支使墨書去準備糕點,還沒用早點,錦書就進來通傳,說宣將軍來了,宣將軍的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 莊子竹一聽,穿好衣裳,帶上昨晚挑燈夜戰寫的火炮制作計劃書,在開闊的院落中接見了他。 一抹白色的身影緩步而來,乍一看像個書生,完全不像宣恒毅往日那虎虎生威走路帶風的風格。宣恒毅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衣擺、袖口、領口處,都繡著繁復的祥云紋,提著棕色的三層食盒,文質彬彬,又禮賢下士。在秋日的晨光照耀之下,宣恒毅扯起嘴角僵硬地笑,眉眼還是那樣威嚴英挺,乃是皮笑rou不笑的最佳典范,明明應該是和煦的笑容,看起來卻又這樣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