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楊素雪面露關切之情:“怎么去了這么久?” 賀顏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被人念了一番,想通了一些事?!?/br> “怎么說?”楊素雪問道。 賀顏笑盈盈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書窈這件事情吧,我還是不要管了?!?/br> “???”楊素雪心想,原來所謂的手帕交,這么經不起事情么?她勸道:“你要是不管,書窈怎么辦?真被人算計了怎么辦?這一輩子可就完了?!?/br> 原來你也知道,書窈若是被人算計了去,一輩子就完了。賀顏心里冷笑著,嘆了口氣,“我管得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眼下就這么著吧,我趕著回書院,回見?!闭Z畢欠一欠身,轉身出門。 楊素雪呆住,也有點兒懵了:這樣算來,除了銀子,她似乎什么也沒賺到——賀顏要是有心與她結交,便是做場面功夫,也不會這樣甩手走人的。 過了一會兒,有伙計進門來道:“您的馬車擋了一位貴人的路,您這邊跟車的不會應承,眼瞅著就要爭執起來了,您派倆能說會道的去應付一番吧?——倒是不用親自出面,那邊也只是三兩個仆婦在那兒矯情?!?/br> 楊素雪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這不順心的事就不能開頭,一開了頭,便是接踵而至。她不耐煩地揮一揮手,打發跟她來雅間的兩個大丫鬟,“你們去,好好兒說話,給些打點的銀錢?!?/br> 兩名大丫鬟應聲而去。 楊素雪喝了兩口茶,門被人推開,幾個人魚貫而入。抬眼看清來人,她立時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來人為首的,正是冷笑著的楊素衣。 楊素衣二話不說,抬手打個手勢。她連跟車的護衛都用上了,收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楊素雪,當然是三兩下的事。 楊素雪被反剪了手綁住,嘴巴里塞了帕子。 楊素衣走過去,拍拍她的臉,又用力一掐,“你做的好事!” 楊素雪的心從涼了到冰冷,再到絕望,已經猜出了梗概。她以為自己將別人機關算盡,卻到此刻才發現,自己只是別人手里的一個玩物。 楊素衣吩咐道:“打暈了裝進麻袋,手腳麻利些!” . 許夫人等了很久,許書窈才從樓上下來,歉然道:“讓您久等了?!?/br> “不礙的,你能幫別人,我也面上增光?!痹S夫人違心的笑著,“還有不少要添置的物件兒,我們這就走?!?/br> 許書窈說好。 貌合神離的兩個人走出多寶齋,上馬車之前,有人策馬趕至近前。 名義上的母女兩個一見來人,反應大相徑庭:許夫人面露驚詫不安,許書窈卻是面露驚喜。 來人是許青松。 他跳下馬,走到許夫人跟前,冷著臉逼視她。 許夫人下意識地后退。 “爹爹……”許書窈喃喃喚道。 許青松轉向女兒,神色立時轉為溫和,淡淡道:“今日于你,出門是大忌,回家去,或是回書院去?!?/br> 許書窈心里暖暖的,望一眼許夫人,“那么,夫人這邊——” 許青松磨了磨牙,克制著情緒,低聲道:“此人其心可誅,竟要算計你的姻緣。你不用管了,我早日休了她,給你個真正清凈的家?!?/br> 許書窈望著父親,淚盈于睫。 父親不似賀侯爺,接送女兒的事情常干,總是給女兒零花錢、各色合心意的物件兒。父親對她的疼愛是隱晦的,態度總如此刻,溫和而淡然,她想要什么,需要主動與父親討要,譬如到書院名為求學實為混日子的要求,譬如練琴所需的好琴好琴弦好琴譜。 她以為父親天生冷情,對誰都一樣。卻不想,不是這樣的,他疼愛自己,非常非常地疼愛,為了給自己免除后患,針對許夫人做了個局。 “爹爹……”許書窈喃喃道,“謝謝您?!?/br> “傻丫頭?!痹S青松竟有些窘迫,抬手賞了女兒一記輕輕的鑿栗,“別在這兒杵著了,快走吧。賀大小姐應該就在不遠處吧?有件事有些不對勁,我琢磨來琢磨去,應該是她幫你了。你們今兒想唱哪出?將計就計?” 許書窈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許青松凝了她一眼,笑,“不怪你們,怪我,應該提前跟你打好招呼?!?/br> 許書窈笑開來,“那女兒就去找顏顏了,或許回家?!?/br> “嗯,怎么都成,派人傳個話就是了?!?/br> “是?!痹S書窈行禮,辭了父親,去往與賀顏約好的相見之地。 在父女兩個一來一往的說話期間,許夫人的面色越來越白,直到面無人色,手腳發涼,身形搖搖欲墜。 她想要報復,想要許青松痛苦,想要許書窈生不如死。卻原來,只是空中樓閣。她始終逃離不了許青松的掌控。 而今,他連戲弄她的心思都沒了,要休了她。 要休妻,要休妻……若是讓他切切實實地痛苦了,被休也是值得,可眼下這算什么? 可她不明白,到底是哪兒出了岔子?——“你、你這是說什么呢?我做錯了什么?”她沙啞著聲音問道。 許青松冷然一笑,“姚mama昨日向你告假,說家里有急事,對不對?” 許夫人下意識地點頭。 許青松也不瞞她:“我一直派人暗中留意著你,關鍵時候,自然要用些狠戾的手段,比如,用姚氏至親性命相要挾,要她將你的歹毒心思如實告知。還不錯,她雖無知,卻不是冷血之人,為著至親,把你賣了?!闭Z畢,他唇角上揚,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許夫人踉蹌著后退,若非下人及時攙扶,定要四仰八叉地摔倒。 “回府!”許青松上馬,高聲吩咐。 . 近午時,趙子安與兩名小廝走進一間名不見經傳的首飾鋪子。 鋪子對面有個小酒館兒,為著日后看楊素衣的熱鬧,趙子安早就來了,在酒館消磨了好一陣,沒少喝酒——做壞事之前,只要不是理直氣壯地做壞事,他就需要喝點兒酒,壯壯膽兒。 他不知道這鋪子是誰名下的產業,只記得楊福信誓旦旦地告訴他,今日午時前來,必能如愿以償。 他走進鋪子,就見里面空無一人,不由訝然:這是個什么路數?還不等他發話,便有人給他清了場子? 愣神間,楊素衣從里間走出來。 趙子安嚇得不輕,險些跳起來,“你!你這個混賬東西!跑來這兒做什么?盯爺的梢不成?” “哪里,世子爺想多了?!睏钏匾乱桓耐盏睦涞?,微笑著道,“妾身無意間聽說了一些事,不敢相信是真的,便趕過來看看?!痹谮w子安急赤白臉地應聲之前,她欠身道,“世子爺,這一次,有人將你我都當傻子算計了,我不管你氣不氣,反正我是要氣瘋了?!?/br> “哦?”趙子安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說?你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我聽不明白,說清楚些?!?/br> 楊素衣笑著指一指店鋪內供貴客飲茶的茶幾、座椅,“世子爺先請坐,我不說,等會兒讓人證與您細說原委?!?/br> “呦呵,你還厲害上了?!壁w子安笑著過去落座,“成啊,我就聽聽,要是你胡說八道無事生非,日后可有你好瞧的?!?/br> “我自然明白這一層?!睏钏匾麓渥?,轉身去了里間。 片刻后,有護衛先后將楊福、楊素雪拎到趙子安跟前。 趙子安險些又跳起來:這兩個都是熟人,一個是之前慫恿他收了許書窈的人,另一個則是認親時見過的小姨子。這是怎么回事?這些人到底在唱哪出呢? 楊素衣對護衛使個眼色。 護衛取出楊福嘴里的帕子,踹了他一腳,“說吧,說說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兒?!?/br> 楊福念經似的又把所犯過錯說了一遍。 趙子安聽完,氣炸了,立時起來狠踹了楊福一腳,“狗東西!憑你也敢算計老子?” “那不是有人給他撐腰還給他銀錢么?!睏钏匾逻m時接話,“也怪妾身,攤上了這么個庶妹。在娘家的時候她就不讓我省心,總想著算計我,如今嫁了人,竟還是如此。我也是不知道,算計我,她能得著什么好。再說了,這擺明了就是沒把您世子爺當回事兒啊,開罪了趙家,她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么?唉,就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世子爺今日要是著了她的道兒,日后豈不是要被她暗地里笑話一輩子沒腦子?自然,我也是一樣的。但凡機敏一些,也不會讓世子爺被她算計——您自然是不知就里的,尋常人做夢都想不到,做小姨子、meimei的,竟會做出這種歹毒的事兒?!?/br> 她煞有介事地數落著、委婉地慫恿著。 楊素雪嘴巴里塞著帕子,一聲不吭,眼淚止不住地掉落。她并不能完全否定楊素衣的說辭,她的淚,是出于恐懼。 趙子安是個怎樣的混帳東西,沒有比楊家人更了解的了。 她就是因為了解至深,此刻才會怕得要死:萬一這混賬東西架不住楊素衣的慫恿,用她做文章生事,可怎么好? 怕什么就來什么—— 趙子安用那顆喝了酒有些暈乎的腦袋費力地琢磨了一番,再端詳了楊素衣兩眼,決定選擇相信她,“你告訴我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妾身可以發毒誓?!睏钏匾碌?。 “那倒不用?!壁w子安擺一擺手,“發毒誓有用的話,現在的人得少一半兒?!?/br> 楊素衣:“……” 趙子安凝眸望著楊素雪,抬起腳來,毫不留情地踩到她面上,“敢算計老子?真他娘的不是東西!再怎么論,就算你是庶女,咱們也是親戚,你不給你長姐臉,也得給我臉吧?這都哪兒跟哪兒???看你jiejie跟我的笑話,能讓你高興死是吧?得嘞,我一準兒讓你高興死!” 楊素雪吃痛,面容扭曲著,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痛苦的呻/吟聲。 楊素衣上前,和聲建議道:“世子爺,不論如何,此事皆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而起,實在是上不得臺面,傳出去對誰都不好。不管您接下來如何行事,只求您不要將別家牽扯進來,提都不要提一個字?!?/br> 趙子安想了想,瞪了她一眼,“這還用你說?你當我傻???” 楊素雪無聲地哭得一塌糊涂:她想象不到,落到這對兒混帳夫妻手里,自己會是怎么樣凄慘的下場。 作者: 稍后捉蟲~ 感謝你們,筆芯~ 上章紅包馬上發,本章繼續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mile_krsty、襊∫ 10瓶; 愛你們么么噠! 第39章 吻/陸先生的小桃花 許府。 許夫人下了馬車,在小廝提醒下, 高一腳低一腳地去了外書房。 許青松取出早已寫好的休書, 命小廝交給她,“帶上嫁妝, 回娘家吧?!?/br> 許夫人望著他,不再掩飾怨毒之色, “你娶了我,到底是為什么?這些年防賊似的防著我, 一點兒體面也不給?!?/br> “你若以真心待書窈, 不會有今時今日?!痹S青松淡聲道, “你想毀了她,我便將你逐出去, 給她一份清靜?!?/br> 許夫人面色青紅不定,“你早做什么去了?拖得我人老珠黃了才休妻?你好歹毒的心腸!” 許青松擺一擺手, 懶得與她爭辯, “你娘家也認為我過分的話, 只管來與我理論, 見官也無妨。至于你我,到此為止?!彼愿佬P, “送客。派得力的管事幫她收拾嫁妝?!闭Z畢起身,去了里間。 小廝態度有些強硬地將許夫人請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