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得用隱晦的法子，且一定要通過賀顏。

    引起賀顏注意的事，蔣云初會比她更上心。

    來回踱步良久，她心頭一動，終于想到了一個法子，笑吟吟地去了書房。

    .

    這一日，是賀顏的生辰。

    一大早，她就去了蔣云初的住處。

    蔣云初每日練功，不是去騎射場，便是調息打坐，一向起得早。

    賀顏見到他，伸出手，“拿來?！?/br>
    蔣云初示意她到書桌前，取出一個狹長的小錦匣，一張斗方，在她看之前，說：“我想了想，送簪子似乎不妥吧？”

    “怎么就不妥了？”賀顏蹙眉，“說好的事，還能變卦？”

    蔣云初給了她一記輕輕的鑿栗，“我意思是，你明年及笄，送簪子更合適?！?/br>
    “不?，F在就要?！?/br>
    “好?！?/br>
    賀顏打開小錦匣，看到大紅色緞面映襯下，白玉簪子煥發著瑩潤的光彩。她唇角高高地翹起來。

    “樂什么？又不能戴?！笔Y云初潑冷水。

    “看著就高興?！辟R顏收好簪子，看看已經裝裱好，用油紙封住的斗方，道，“畫的花草？”

    蔣云初搖頭，“畫的小氣包子小時候的樣子?！?/br>
    賀顏目光流轉，開心起來，“還記得？”

    蔣云初不語。對于他覺得是廢話的問題，他一向是不回答的習慣。

    賀顏喜滋滋地把兩樣東西拿起來，“我回去了?！?/br>
    “嗯?！?/br>
    賀顏走出去幾步，又折回到他近前，“蔣云初，你送我簪子了?！?/br>
    蔣云初作勢要敲她額頭。

    賀顏緊張兮兮又磕磕巴巴地補充道：“那、那你……就是我的人了?！闭f完就恨不得咬斷舌頭。這是什么不倫不類的話??？她說的跟心里想的怎么不一樣？

    蔣云初嘴角一抽，把她拉到面前，好看的雙手捧住她小臉兒，沉了會兒，認真地說出結論：“顏顏，你學壞了?！?/br>
    作者：　紅包躺平等領，記得留言哦~

    三更會晚一些，不要等，明天上午和明天的一更一起看吧~

    么么噠！

    第8章 小時光/小虎妞

    賀顏推開他的手，“你不說，還不準我說啊?！?/br>
    蔣云初笑，“行，我是你的人了?！?/br>
    賀顏心里甜絲絲的，但面上終究有些不自在，轉身翩然出門。

    蔣云初送到門外，看她走遠才噙著笑回到室內，取出一張斗方。

    這一幅與送給她的一般無二，他細細地看了一會兒。

    畫上，小小的賀顏抱著一捧桃花，站在門前。

    看著畫，思緒便飛回到了幼年時——

    春日的清晨，他正在做功課，聽到賀顏的腳步聲在門前停下，望過去，見她一只小手將簾子掀開，探著小腦瓜向門里張望，喚‘云初哥哥’。

    “什么事？”他立刻走過去，抬手幫她撐著門簾，見她穿著嫩黃色春衫，蔥綠色裙子，與時節相宜得很。

    “云初哥哥，我剛剛聽說，東面那條河里有魚?！辟R顏說著，小手指向東方。

    她說到魚字的時候，小嘴巴嘟起，唇角上方現出淺淺的小坑，有趣又可愛。他微笑，“那又怎樣？”

    “我們可以去釣魚啊?！辟R顏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好?！彼f，“下午？”

    “嗯！”賀顏用力點頭，綻出璀璨的笑容，大眼睛里似有陽光落入。

    他微笑，“回房吧。遲了花就不能用了?！?/br>
    “誒呀，我忘了?！辟R顏蹙了蹙小眉頭，吃力地歸攏起懷里的桃花枝條，遞向他，“給你的?！?/br>
    “不早說?！彼B忙讓她進門，將桃花全數接過去，轉身放到桌案上，“你摘的？”

    “是呀，桃園里有很高的凳子?！辟R顏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再拍落衣服上的碎屑。

    他不難想象，她摘桃花辛苦又危險的情形，“以后別這樣了?！?/br>
    賀顏用力搖頭，“不要。很有趣的?！?/br>
    他找出一個花瓶，“那要記得帶個仆人?！?/br>
    “好！”賀顏笑著，“我走啦?！?/br>
    “回去做功課？”

    賀顏點頭，“要習字，畫畫?！?/br>
    他送出門外，看她腳步輕快地走遠，折回房里，在花瓶里注了些清水，將花枝逐次放入。

    室內添了一抹春的嬌艷。

    端詳著桃花，他想到賀顏燦爛的笑臉，不自主地唇角上揚。

    午后，陽光怡人，他與賀顏坐在河邊的柳蔭下垂釣。

    河水清澈，水聲潺潺，柳枝在風中輕輕搖曳。

    賀顏端端正正地坐在小馬扎上，望著水面。

    乍一看是認真釣魚，其實不是。他很快發現，她在對著水面思索什么事情。

    溫書？想家？他猜測著。

    在他看，賀顏對他有些自來熟，性子迷迷糊糊，功課上卻很聰明。不會哭鼻子耍性子。

    到莊子上有一段時間了，她從沒說過想家，甚而沒提過家人?？床怀鰧Νh境的不適應，倒有諸多好奇。

    是早慧懂事，還是沒心沒肺？他更希望是后者。

    胡思亂想間，那邊賀顏魚竿上的浮漂動了，她立刻站起來，適時地揚起魚竿。

    “云初哥哥！”她歡呼著攏住魚線。收獲了一條三寸來長的魚。

    “行啊你?！本尤荒芤恍亩?。他起身幫她把魚放進小木桶，“真會釣魚？”對此是很意外的。

    “嗯！”賀顏甜甜的笑著，并沒解釋什么。

    重新坐好，他遞給她一個小水壺，“你的?？柿司秃人??！?/br>
    “好——”她拖著長音兒應聲。

    整個下午，賀顏就是這樣，話比他還少。

    像小貓，聰明，安靜，也，孤孤單單的。

    ——不知何故，一直就是那種感覺，想來溫暖又悵然。偶爾自責，想著自己可以在當日對她更好一些。

    那天起，他與賀顏逐日熟稔起來。

    賀顏是因家中變故，被雙親托付給了陸休，隨陸休到了三不管地界的田莊。至于他，本就拜在了陸休門下，當師父的要遠行，他除了跟著他走，也沒別的法子好想。

    雙親已然不在，只有堂兄堂嫂照拂，他們對陸休很放心，便遂了他的意。

    平時看得出，賀顏只將陸休當教書先生，存著一份畏懼，陸休也沒耐心哄得她信任親近。是以，有時候，兩個人相處得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起初，陸休還將他們上課的地方分開，見他們熟了，索性讓他們同在外書房上課。

    一天，賀顏上完課，行禮道辭的時候，陸休問道：“今年五歲了？”

    賀顏答是。

    陸休道：“過兩日，隨我習武?！?/br>
    “??？”賀顏睜大眼睛，小腦瓜搖得似撥浪鼓，“不，先生，我不習武?！?/br>
    陸休揚了揚眉，“為何？”

    “……就不?！?/br>
    陸休端詳她片刻，“這也是你父母和兄長的意思?！?/br>
    “……好、吧?！辟R顏拎著小書箱，蔫兒蔫兒地出門去。

    .

    習武初期，枯燥且累。

    西跨院是賀顏習武之處，一天得空，他去看了看。

    賀顏正在扎馬步，陸休窩在躺椅上看書。

    他一眼就看出賀顏的不情不愿，等她熬過規定的時間，走過去問她：“不想習武？”

    賀顏瞥一眼陸休，點頭。

    陸休道：“不想也得學?！?/br>
    他皺眉，“何必勉強？”

    陸休睨他一眼，“你少摻和，一邊兒涼快著去?！?/br>
    他見賀顏累得額頭上全是汗，小臉兒通紅，吃力地活動著雙腿。

    他取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汗，領著她走到丁香樹下的石桌前，讓她坐到石凳上，蹲下去，給她按揉雙腿，“這樣揉一揉，會好受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