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個是真的就不可惡了嗎？

    司馬晴想要大聲把這句話說出來，最好還能具現化狠狠砸到那個老變態的臉上，但是他真正清醒過來之后，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并不是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他只是又夢見了兩年前的事情而已。

    那個可惡的臭老頭在那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迷魂術法，居然說服了他跟弗洛里安，讓他滿懷信心和期待的跟著對方上了山。

    清一山，風景秀麗，有其他普通弟子照顧、信眾供養，生活還是非常便利的，而老變態還承諾，不收他和弗洛里安的房租。

    在京城里，長時間的不收房租，還包吃穿，這是多大的一筆錢！而且有老頭子幫忙，困擾他們很久的身份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了。

    最重要的是，司馬晴還惦記著收集夠足夠的信仰之力，就能攢足能量，修復弗洛里安的機甲，兩人可以一起離開這里，回去星空之中。

    這里的生活，不要說從小一直生活在星際的弗洛里安受不了，司馬晴自己也覺得非常壓抑。至今沒能醒來的沫沫和拜爾、還有失憶的弗洛里安，都是司馬晴心口壓著的沉甸甸的石頭。

    而且失憶這種問題，很有可能跟頭部受到沖擊有關系，司馬晴暗地里懷疑，弗洛里安之前給他自己加戲，又跟自己表白這樣的舉動，就是跟頭部受創有關。不管這是不是一個錯誤吧，他們總要離開這個地方，讓弗洛里安接受徹底的檢查和治療，才能真正解決司馬晴的疑慮。

    而這些，首先都要求司馬晴能夠吸納更多的信仰之力。

    成為清一山的一員，也就是說，他在整個大炎朝已經有了一定的群眾基礎，大家都認可這個門派的弟子，都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比他一個人單槍匹馬闖出頭來，說服人相信他，不知道省下了多少力氣。這可是清一山數百年如一日的積蓄，無數前輩打下的赫赫聲名，這確實是最吸引司馬晴的地方。

    看著老頭子確實非常想收司馬晴當弟子的面上，于是司馬晴盯著對方頭頂的氣運看了好久，確認他真的是國師之后，按照這里的禮節拜了師父，成為了國師最小的徒弟。

    而這位國師，陸地活神仙歸元子道長一共有兩位師兄弟，一位弟子，現在加上司馬晴，就是兩個了。

    不過厲害的是，那位排輩在司馬晴之前的師兄，是當朝皇帝元光帝。歸元子也是唯一一個，由元光帝特許，在他面前不需要避諱“元”字的人。

    司馬晴到現在也想不通，元光帝誒，一個好好的，腦子看起來沒什么問題的皇帝，也會相信歸元子那個臭老頭什么童顏鶴發的傳說嗎？

    司馬晴跟著歸元子去宮中講過兩次道，然后他“驚喜”的發現，元光帝不僅信，而且是非常相信。

    司馬晴覺得，他們很有理由懷疑，歸元子之所以暗暗偏向九皇子，就是因為九皇子手握陳明這個，可以證明歸元子年紀其實很小，一直在裝高人的利器，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中，歸元子也不得不出手了。

    不過九皇子跟歸元子說話的時候，兩人都是言笑晏晏，看不出絲毫端倪，司馬晴也只能把這個疑問放在心里了。

    不過，有當朝皇帝作為師兄的感覺，還是挺好的，確切的說，特別好。元光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對歸元子因為他資質太好，這么多年一直沒能找到合心意的，能夠拋下俗家基業，真正跟他修行，繼承清一山道統的弟子這件事深信不疑，如今終于有司馬晴這樣孩子出現在了他留下的空缺之中，彌補了他跟歸元子的遺憾，元光帝簡直龍心大悅啊。

    第一次見完元光帝，之后由宮人送上山的道袍、配飾，可能用到的一些材料、書籍等等，元光帝給他整了整整十個大箱子，把他暫居的小院堆得滿滿當當的，把當時的司馬晴嚇了好大一跳。

    第二次元光帝還這么做的時候，司馬晴就……就淡定了。那些道袍什么的，都是官吏們進貢給元光帝的，根本不是他的尺寸，雖然道袍什么的，因為寬大，也看不出什么尺寸的區分，但是跟量身定做的，還是有區別。

    不知道是不是這時候物資匱乏的緣故，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元光帝喜歡給人家賜自己沒有穿過，預計也不會穿的衣服，像是司馬晴知道的歷史里，也有很多皇帝喜歡把自己的衣服賞賜給臣子們，比如康熙。

    只是像他這樣的穿越者，可能會覺得有點怪怪的。

    作為國師想要交托衣缽的唯一弟子，司馬晴最被人所羨慕的，當然還是能夠受到國師的親自教導。

    對于這門課程，司馬晴只有一個感想，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不會再那么輕易的答應下來了。

    國師確實非同凡響。

    司馬晴來到這個地方之后，被強制斷網也就算了，大家反正都沒網用，而監聽利器弗洛里安，勉強可以當個小型局域網，不斷的向他傳播各式各樣的訊息。

    但是，斷網加上堪比高三的學習壓力，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了。尤其是享受過三年大學時光，又體會過星際虛擬網的司馬晴，說起來感覺自己都是淚。

    他小時候學習的那些東西，父母只是給他啟蒙而已，并沒有刻意的教導他太多，想要等他長大之后，再一點一點的把自己所會的都教給他，只是可惜……

    而國師只不過問了他幾個問題，就意識到了他的基礎有多薄弱，并十分冷酷無情的，給他布置了數量大得可怕的填補基礎的任務。

    清一山，作為大炎朝的第一宗門，身處于風云變幻的京城之側，任憑風吹雨打，卻始終屹立不倒，數百年的積累，讓他們幾乎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全面的玄學相關典籍。

    司馬晴還從中找出了十來本在地球已經失傳或者散佚不全的珍本，把它們從書堆里翻出來的時候，司馬晴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就算這些書能夠證明地球跟這個地方肯定有所聯系，可是能夠把這些書流傳下來的人，至少也是百年前的人物，早就已經消失了蹤跡，再也尋覓不到了。

    不只是有地球上先輩們的珍貴成果，還有這個小世界中成百上千年來，無數驚才絕艷的先輩們留下來的畢生結晶，對于司馬晴來說，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參考。

    只是沒有沫沫跟拜爾的幫助，又必須在國師的監督下，兩年半內把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書庫里，所有的書全部都看過一遍，并至少把其中一半被國師挑選出來的典籍全部背下來……

    不管怎么想都太變態，太可怕了！

    然而這就是司馬晴兩年來充實的生活，國師的長相，不得不說，比他高三班主任要好看太多了，就司馬晴來看，除了弗洛里安，他見過的這么多人里面，也就是國師長得最好看了。

    但是比起普通人來說，幾乎無法超越的容貌水平，也早就了國師遠比普通人來得扭曲的個性。

    偽裝成貌不驚人的老卦師，在京城的市集上擺攤，毫無顧忌的說些鄙視清一山還有千佛寺的話，自稱天下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種荒唐話也只有偽裝身份的時候才敢說了。

    但是這種自家拆自家臺的表演，還不算國師最荒唐的舉措。論起膽大包天，不如他精益求精的把頭發染成銀色，自稱八十歲的“自我宣傳”，論起荒唐，也不如他一時興起，打扮成未出閣花魁的模樣，在京城最有名的高樓之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彈奏了一曲鳳求凰，那位花魁由此一鳴驚人，被人盛贊有靈性，最終被五皇子力壓群雄，帶回府中做了妾……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司馬晴整個人都不好了，五皇子知道他看中的絕世美人，其實是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嗎？

    雖然這個世界的打光并不好，隔遠而國師只要把銀發洗干凈，恢復原本的發色，也基本沒有人能夠把這個花魁跟國師聯系在一起……但是……但是……

    萬一被人知道了，清一山的百年名聲只怕就難聽得很了。偏偏國師不僅有膽量這么做，還有能力把這件事做得毫無首尾。除了告訴給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司馬晴，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司馬晴問起他這么做的原因，國師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下：“我當時就是想找個人特別多的地方，讓他們聽一聽，真正美妙的曲子是什么樣的，誰知道我去到那個樓上的時候，他們跟我說已經被那小姑娘包下來了，再找她商議比較麻煩，這個法子比較干脆利落?！?/br>
    司馬晴也是對這位師父的膽大妄為十分佩服了。

    而在他十分糾結痛苦的學習過程中，不只是國師，還有人給了他更多的“驚喜”。

    司馬晴剛剛背誦完一篇，就聽到熟悉的小道童敲門的聲音：“師叔師叔，有貴客來找?！?/br>
    司馬晴把手中的書冊放下，頭痛的揉了揉額角，那位發現他其實并不是什么妖異，而是真正的人之后，就一直借著討論道術的名義不斷來打攪的十四皇子，就是他的另一個煩惱之源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風云

    司馬晴拖延了一下，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門口，剛把院門打開，剛剛叫他的那個小道童，已經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愣愣的盯著司馬晴看了一挪開了視線，小臉紅撲撲的跑走了，連句話都來不及說。

    司馬晴隱約看到角落里其他幾個小道童的衣角閃過，也是只能啞然失笑了，他又不是什么妖怪，還會吃人的，來敲門通知他一聲為什么還要成群結隊，他難道那么可怕嗎？

    不管清一山的領頭人國師大人，內里是個多么扭曲的變態，小孩子么還是很天真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