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了一聲，無力地說：“……繼續?！?/br>
    “師兄?！笔挐撚行┎毁澩?，“你現在這樣……”

    江一樓語氣堅定：“我說繼續，我能忍?！?/br>
    蕭潛無法，只能讓大夫繼續。

    大夫見蕭潛眉頭緊縮，臉色陰沉，比這病人還要緊張，于是勸道：“這位小哥不用擔心，你師兄意志堅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要經歷了第一遭，接下來的就根本不算什么了?！?/br>
    蕭潛輕輕“嗯”了一聲，垂下眸子，看著江一樓那被咬出牙印的唇瓣，心頭一抽一抽的疼，低聲道：“師兄，以后……不會再讓你疼了?！?/br>
    這聲音不大不小，站在一旁的大夫也聽見了。

    大夫也沒多想，只是瞧了眼師兄弟兩個，笑著道：“你們師兄弟關系真好，這讓我想到了我的師弟……”

    他一邊絮叨著，分散了江一樓的注意力，手頭的動作倒是毫不含糊，一連拔出了三枚釘子。

    “好了?！贝蠓蚰昧藟K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應該還有九枚釘子，在什么地方?！?/br>
    江一樓動了動手指，在釘在四肢的四枚釘子拔出后，他已經恢復了身體的掌控權，各種感觸伴隨著疼痛恢復了過來。

    “在……背后?！?/br>
    他想要翻身，可是身體實在太過虛弱，用盡全力也只抬起了半邊手臂，又無力地摔回了床榻上。

    “我來?！?/br>
    蕭潛趕緊伸手，從江一樓的臂彎下方穿過，將人抱在了懷中，調整坐姿，露出了他的整個背部。

    江一樓靠在蕭潛的肩膀上，看著格子窗外的風光。

    黃昏降臨，云霞漫天。

    一陣清風吹拂。

    蕭潛褪去了江一樓的衣衫，正巧一陣清風吹進，輕輕拂過他光滑白潔的背部。

    江一樓打了個顫，蕭潛連忙將人緊緊摟住，只伸手撩開他背上的黑發。

    在脊梁骨處，自上而下，密密麻麻地釘了八枚釘子。

    宛若白紙上落下的污點。

    蕭潛眼中金光大盛。

    他必定要將那人……

    殺氣剛剛冒出，江一樓就有所察覺，他本就虛弱，在殺氣覆蓋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蕭潛趕緊將殺氣散去，握住了江一樓的手掌。

    蕭潛低下頭，詢問道：“師兄？”

    他拂去江一樓的額發，竟然看見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突地淌出了兩行清淚。

    剛剛承受萬般痛楚的時候，江一樓都沒有哭，可現在……

    蕭潛有些手足無措：“師兄，你別……”

    江一樓哽咽了一下：“燕晴……”

    清霄宗弟子身上都帶著信物，一旦隕落，一定范圍內的清霄宗弟子都能夠得知。

    他剛剛就接受到了周燕晴臨死前發出的訊息。

    她沒留下什么遺言。

    只說了一句——可惜看不見漫山遍野的百雀花了。

    江一樓緊緊地攥緊了拳頭，哭得無聲無息，只吐出了一個字：“拔?！?/br>
    大夫也被殺氣所波及，他咽了口口水：“我動手了?！?/br>
    蕭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