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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微顫,目光漸漸凝重,“這是何苦,明明有捷徑,王爺卻要讓自己落入險境才背水一戰,這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是啊,他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魏琮但笑不語,目光卻忽然柔和下來。 屋里片刻的靜默之后,魏琮的聲音再次響起:“詹先生,有你助我,乃我之幸事?!?/br> 自從喬姨娘淹死在了后花園之后,姚姨娘總是疑神疑鬼的,看什么都覺得有問題,且衛姨娘最近頻頻叫她,這讓她的敏感提到了頂點。 去主院不過一箭之地,她卻幾次險些滑到,白芷有些不耐煩:“姨娘腳底莫非是抹了油!” 姚姨娘訕訕的笑,不敢接話。 莫名的,她想起那會兒周氏在的時候。 那時候周氏心灰意冷,二房很多事情會讓她幫著管,那段日子,誰敢這樣橫鼻子豎眼的跟她說話? 她是姿色比不過衛氏,年紀拼不過朱氏,要體面沒有體面,要尊貴沒尊貴,什么也不占好,在哪兒都惹人嫌,如今想來,還是周氏在的時候,日子好過些。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和喬姨娘說那番話,說到底,終究還是虧德的事。 這一尋思,她腳下一滑,仰面摔了下去。 “哎喲喲!” 姚姨娘臀部重重的著地,痛的齜牙咧嘴。 白芷見她真的摔著了,卻也沒有多說,桑枝聽見動靜撩了簾子出來,“怎么了,這光禿禿的地上也能摔著?” 等進了屋,衛氏看見姚姨娘一臉狼狽的樣子,不僅皺眉,“坐吧?!?/br> 姚姨娘笑著點頭,悻悻然的在鋪著嫩青色青柳繡墩兒上坐下,臀部剛沾著凳子她就跳了起來,“我……我還是站著吧?!?/br> 她有些難堪,臉上浮起紅云。 衛氏看著她,就想到了那個夢。 “莫非是暑氣太盛,姚姨娘暈了頭?”衛氏睨著姚姨娘,神色莫名。 姚姨娘心口一跳,就聽見衛氏吩咐桑枝:“去,給姚姨娘盛碗酸梅湯來?!?/br> 她哪兒敢隨便喝衛氏給的東西啊,周氏才死了不到一年,當初怎么回事兒她并非全然不知。 雖說紀家上下都下了封口令,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哪里就真的能瞞得嚴嚴實實了。 周氏是不喜歡二爺養外室,可她那樣一個有傲骨的人,怎么可能使出那種下作的手段,而且還是在外室進門六七年之后,若她有這個心思,又怎么可能會留衛氏到今日,更不會喝下那杯鴆酒了。 但凡不是個傻的,也能知道這其中的九曲回腸,大家因為二爺的偏寵裝聾作啞,卻并不代表他們真的耳聾眼瞎了。 姚姨娘覺得這是衛氏要對她動手了,可是為什么呢?她不得寵愛,活著也只是費些口糧二爺,衛氏為何容不下她? 一種悲涼的感覺浮上心頭,姚姨娘望著衛氏,“只怕要辜負衛姨娘的好意了,我身子不適,不想喝酸梅湯?!?/br> 衛氏陡然目露寒光,莫非其中真的有貓膩? 她微微瞇了眼睛,一字一頓的道:“請姚姨娘——喝酸梅湯?!?/br> 桑枝和白芷應聲,上前架住姚姨娘,一個人端著酸梅湯,一個人伸手去扳開她的嘴。 姚姨娘不想死,她想要活著! 當冰涼的酸梅汁順著舌頭滑入喉嚨,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在胸口炸裂開,她奮力掙脫,奪過白芷手上的碗,電閃雷鳴間一把砸在了衛氏的腦袋上。 門轟然被踹開,紀宏頂著一張閻王似的臉走了進來,朱氏環著他的手,把屋里的情景都收入眼簾。 她睜大了眼睛,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這……這是怎么回事,哎呀,快快快,把姚姨娘拉開!” 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往紀宏身后躲,全然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小兔子般,我見猶憐。 姚姨娘渾身顫抖,雙目通紅,如困頓的野獸,此刻前所未有的狂躁。 她在紀家螻蟻般卑躬屈膝的過了十多年了,沒有男人的寵愛,沒有兒子可以傍身,就是個丫鬟都能對她吆五喝六,就指望著女兒能夠在庶女里面拔得頭籌,給她的掙一份體面……可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今天。 紀宏對姚姨娘印象并不深刻,在他單薄的記憶里,對她用的最多的形容詞就是:溫順,中規中矩,低聲下氣。 當初納她,也不過是看在她服侍周氏一場,周氏懷孕之后就提了她做通房,等她生了紀柔就升了做姨娘。 轉眼間十多年過去了,他早就忘記姚姨娘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夜,她羞紅了臉,背對著他,將衣衫褪/盡。 小女兒的神態似乎如同那夜的恩寵,早就被他忘的一干二凈了。 衛氏傷的不輕,青花白瓷的碗在她頭上碎裂開,她滿臉是血,屋子里的都被紀宏等人的突然到來嚇懵了,只有朱氏嬌聲喊著:“衛姨娘的臉……” 韓嬤嬤忙應聲道:“夫人莫怕,我這就去請郎中!”說著就晃著自己微胖的身體小跑著往外去。 剛才怎么回事,大致一看就知道了,屋里都是衛氏的人,姚姨娘衣衫不整,凌亂不堪的樣子不就是告訴大家:剛才衛氏想要害姚姨娘,姚姨娘奮起反抗,才有了這一面。 紀宏難掩失望,在他的印象里,那應該是個月滿西樓,為他紅袖/添香,簪花問郎君的溫柔女子,可這……“這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