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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言也看著他,眨了眨眼。 龐大的雄獸看他一動不動的,眼神微微一變。片刻后,原本漠然的雄獸抬腳朝他快速跑過來,低吼一聲,突然張開翅膀就將他的腦袋攏在自己身下。 他持續地低吼著,語調開始像是生氣,后來又像是示好,矛盾極了。 哪怕賀言如今已是猙析獸中的一員,他的自我認識依舊為人類,所以很多時候仍然不能徹底地理解這一物種獸形狀態某些的突發行為。 但很奇妙的,在這一刻,他居然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對方不同往常、像人一樣復雜多變的情緒。 心頭一顫,他沒有去細想這里面包含的東西,只是順應自己的想法,仰起腦袋直直地看向他。 那雙淡藍色的瞳孔周遭還有著因為情緒波動沒徹底消散的血絲,在往常大多數的時候,這雙眼睛是淡漠或犀利的,偶爾面對獵物時,會散發出極其危險的陰戾。 其實按照猙析獸的年齡來算,他也只是一頭剛成年不久的獸,雖然大多時間里,賀言總覺得他像是一個安靜沉穩的成熟男人。 此時這樣毛躁稚拙的模樣,賀言是第一次見。 他想也沒想,就從對方的翅膀里退開,在斯戮眼中閃過慌促時,他就立馬展開自己的翅膀回抱住他部分/身子。 他將頭靠在斯戮的肩背上,因此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對方體內的砰砰心跳聲,他全都聽到了。 那天,他們一起回的洞xue,一起吃完了烤rou,一起想往常一樣緊挨著睡覺。 不過斯戮與之前不同了。 他會時不時地盯著賀言看,每當賀言回視的時候,他獸形的臉龐就會立馬多出一些不那么顯眼,卻與平時不同的顏色。 賀言觀察了好久,才發現那是臉紅。 斯戮會臉紅——這件事讓賀言突然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雖然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有什么好興奮的。 當晚,賀言又做了個春心蕩漾的夢。 這一次的夢居然有點小重/口,主角依舊是自己,但他卻不是前世人類的模樣了。 他是一頭僅比斯戮身形小一圈的猙析獸,也就是他如今的樣子。 夢里的劇情也不再是獨角戲,多了另一個主角。 是獸形的斯戮。 劇情開始,兩獸各自分工明確,在草長鶯飛的背景中,親密無間…… 夢中呈上帝視角的賀言看著看著,就想起一段熟悉的旁白—— “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們繁殖的季節……” 然后,他驀然覺得很不科學……兩頭雄獸,繁殖個屁??! 他一下就醒來了。 借著夜光石的柔光,賀言歪了歪頭,看到斯戮的獸形腦袋正緊緊挨在自己腦袋旁。 斯戮還在熟睡著。 賀言卻沒法再睡下去了。 他發現就算自己變成獸,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這是他變成成年體后,身體第一次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不論是人類還是動物,這都是很正常的一種現象,但……或許是因為旁邊的某頭雄獸當了他夢中另一男主角,賀言突然開始難為情得厲害。 他悄悄地爬起來,又慢慢地將門口的巨石挪開,回頭確認斯戮沒醒,這才放心地出去了。 他準備在斯戮醒來前,在外面好好洗個澡,也趁機給自己腦中逐漸開始升級的廢料清理倒倒。 他不知道身后不遠處的雄獸已經幽幽地睜開了眼睛,更看不到對方收緊的鉤爪。 起身的雄獸望著那個遠去的影子,眸中彌漫著陰郁不安,還摻雜著一點點委屈…… 待那邊的影子徹底離開洞外的草坪,他才走出洞xue,無聲無息地跟過去。 賀言直奔著昨天的那條小溪去了。 成年體的他皮糙rou厚,不會輕易受涼,溫泉稍微有些遠,小溪正好離得近,他想速戰速決。 他找了個較大的水面便下了水,涼絲絲的水一襲上,身上的那股燥熱瞬間好了不少。 在水里,他還特意關照了一下某處,然后就一屁股坐下去,爽利地洗刷刷了。 可洗著洗著,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之前的燥熱沒有了,但隨著一股突如其來的胸悶感,他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在漸漸地變小…… 他無力地垂下頭,然后便看到了極其震撼的一幕—— 強壯的兩條后腿緩緩褪去淺灰色的短毛,突然變成一雙蕩在清水里白嫩的長腿;前肢化成人形的胳膊,鉤爪隨即消失不見,多了如蔥白般細長的手指;身后的翅膀似乎也沒有了,原本靠著石頭根本沒有感覺的背部突然一陣刺痛,他伸手往后一摸,那里原本粗/硬的皮毛變成了細嫩的皮rou,被緊挨著的石頭弄出了劃痕…… 原本泡在水中沒什么感覺的身體被凍得發白,瑟瑟發抖起來。 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進化成人形! 賀言根本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爬出去! 剛撐起身子,渾身就難受得不行,視線都是晃著的,但他知道,也能意識到剛進化人形的時候會很脆弱,對猙析獸而言,就像是一次新生,在外面是極其危險的。 哪怕爬,他也必須盡快回到洞xue。 這種時候,他哪里還有精力去看自己此刻是個什么模樣。 一條光溜溜的腿從水中抬起,才跨上岸,他晃動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