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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小孩就是一本十萬個為什么,不過他們的紙張都是白頁, 通常沒有答案,只能尋求大人的解答。 氣候適宜的時候, 邵鶴會抱著邵星束出門閑逛。 南州春夏之季樹梢林間到處是振翅跳舞的鳥類。翠綠、翅膀泛藍的艷麗小鳥,或者普普通通的灰色、棕色的小鳥。 小小的邵星束就指著天空上飛過,樹木間跳躍的鳥類不停地問邵鶴“這是什么”“那是什么”。 邵鶴一開始看著路邊的蒲公英發呆, 孩童幼嫩的嗓音對他來說大概也和小鳥的嘰喳叫差不多。 rou嘟嘟、嫩呼呼的小包子邵星束得不到回應, 就掙扎著要爬到邵鶴頭上,似乎這樣才能離小鳥近點。 “造反??!” 邵鶴回過神后, 當然不會任他胡來, 抓著這小奶包上手就是打屁屁。但邵星束是不愛哭的, 他就瞪著黑葡萄一樣的圓眼睛, 委屈地看著邵鶴,好像在說“我又沒有淘氣, 做什么打屁屁呀”。 但邵星束還是不停地指著他想知道的東西,問著終于妥協的邵鶴。 “阿爺,那是什么?” “雀雀?!?/br> “這是什么?” “雀雀?!?/br> “那!那個又是什么?” “雀雀?!?/br> …… 不管邵星束問什么,邵鶴一概回應是“雀雀”。 這個大人聽起來是非常不負責任了,但邵星束也還是乖乖地重復著邵鶴的話, 用更堅定的語氣指著所有小鳥喊“雀雀”!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邵星束這時候就看得出,是個非常容易相信別人的孩子。 當時已是少年的邵從越在那時看著這個視頻,覺得有個這么乖的弟弟可真好啊。 在一旁的邵勤春則冷淡地移開視線,緩緩站起身。 “可惜不是個女孩?!?/br> “不管是弟弟還是meimei,都很可愛?!鄙蹚脑秸J真地回答。 邵勤春打開房間的大門,可以從這里一直看到寬敞的邵家庭院。 當年他就是在這里與邵鶴一戰,那天之后邵鶴再也不曾回來。 “你父親,”邵勤春緩緩開口,“你父親沒有繼承足夠肩負起家主重擔的能力,也沒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幸好這一代有了你jiejie和你,邵家未來五十年內不會倒下。家人是最重要的,但有時候……家人又是最容易傷害的。你肩負重任,要加油?!?/br> “是,爺爺?!?/br> 邵從越躬身,看著邵勤春遠去后,他就回到房里,看著墻上的投影。 邵星束一手抓著邵鶴的胡子一手指著各種小鳥,像是永遠也不會厭煩似的問著。而邵從越則繼續看著視頻,像是能和視頻里的孩子對話一樣,指著視頻里的雀鳥,耐心地逐一告訴邵星束。 “那個是長尾雀,這個是文鳥,飛過去的是畫眉……” 少年的嗓音清澈柔和,真像個溫柔的大哥哥。 但邵從越通??床涣硕嗑?,邵勤春安排的練習時間就到了。 “每天的練習時間超過15小時,對少爺來說是不是負擔過重了?” 其他來邵家匯報事項的邵家人,不管什么時候來,都能看到在不停練習的邵從越,不禁擔憂地問道。 “并不是我強迫的?!?/br> 邵勤春側頭看著在庭院里的邵從越,半大少年眼角眉梢如墨描畫,從外表來看實在是個芝蘭玉樹的孩子。 “他和我一樣,強欲。為了將來能掌控一切,現在也不過在稍作努力罷了。不過……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倒是還沒辦法把感情和喜好,責任與目標劃分得那么清楚就是了?!?/br> 一只灰色的麻雀在半空中飛過,它好奇地看向站在庭院中央動也不動的邵從越,朝他輕輕飛了過去。 只是在它飛過去的瞬間,一條雪亮的光線在半空中驟然一閃,那只麻雀從額頭至尾部剎那間一刀兩斷! 麻雀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墜落地面,兩只眼睛還在轉動,似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它怎么……就這么死了? 邵從越抬起握在手中的長刀,輕輕吹去點綴在刀尖如同紅梅般的血珠。 十分鐘之前,邵從越還邊看視頻邊教邵星束那些鳥叫什么,現在卻毫不留情地把飛來的雀鳥一刀斃命。 他確實把感情與責任劃分得十分清楚。如同冰面上突生的春花。 “我記得……應該是往這邊走吧?!?/br> 邵從越在巷子里的拐角處停下,左右張望,就背著邵星束往右邊走去。 背著這么大個人,邵從越也依然走得很穩。他饒有興致地給邵星束介紹路邊每家每戶栽種的花草植物,像是要把以前沒說的話一口氣都說完。 “這邊種著白牡丹和紅山茶啊……聽過聊齋《香玉》的故事嗎?” 邵從越在一戶人家前停下,兩盆漂亮的盆栽就這么立在墻頭,如同那故事里陪伴書生燭下添香的神仙精怪。 邵星束的舌頭麻痹感漸漸消退,勉強可以發出幾個音,但他不想回答邵從越的話。本來早上開開心心出門散步,結果卻被人騙,對方還是邵家人。 對方欺負他可是半點也不手軟啊。 邵星束看著眼前這個邊走邊說故事的邵從越,又想起會彈琵琶的阿圓。說實話……他們還挺多才多藝的。 但不能用自己的才藝誆人呀! 邵星束腹誹發了一回脾氣,但最終還是怪自己是個警惕心不足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