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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他的右眼角有塊小小的月牙狀疤痕。 邵星束小時問阿爺,這個疤是哪里來的。阿爺說是天上的大月亮生了一個小月亮,小月亮調皮跳到云朵上,被風吹啊吹就落到了地上,阿爺剛好仰頭打哈欠,它就砸在阿爺的臉上了。 邵星束那時可羨慕了,每天都捧著臉仰頭看月,就盼著什么時候也掉下個小月亮砸他臉上。 之后,他長大,從此離家,再也不曾回望過月亮。 邵星束站在院里的時間太長,邵鶴抬頭看見邵星束,一時有點吃驚。 “怎么回來了?不上學嗎?”邵鶴把粥碗放下。 “我肚子疼,就先回來了?!?/br> 邵星束抬手狠擦泛紅的眼角,隨口就扯了個謊,還欲蓋彌彰地咳嗽兩聲。 咳嗽可能是感冒嗓子疼,和肚子疼有什么關系。 邵鶴瞇起眼嘿嘿笑,也不戳破。 邵星束深吸一口氣,朝阿爺笑著伸出手。 “阿爺,我想求您件事?!?/br> “我不想要超能力了?!?/br> “所以借我點錢洗掉吧?!?/br> 有人追求強大的力量,有人愿過平安喜樂的一生。 有人甘于平凡,有人風口逐/浪。 這個世界很大,這個世界很小。 邵星束只想在這里,從此刻,讓我是我。 第2章 邵星束在無數輪回里重復思考著一件事——為什么他會被設定成反派。 原因就在他獨一無二的“維納斯之眼”。 他跟隨游戲劇情見過許多人,無論是哪種精神系的超能力者,都無人能夠超越他。 因此在游戲中,他無法被取代。 但如果他失去超能力,還能完成迷惑那兩個天之驕子的任務嗎? 那肯定是不能的。 之后一切可怕的事都不會再發生。 邵鶴側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地上的小花都被吹彎了腰。邵鶴拿出手帕擦擦鼻子,對邵星束招招手。 “去,墻角壇子里的醬瓜給我弄一碗來?!?/br> 邵星束聽話地朝墻角走去,在靠陰的地方就放著兩個古舊得有點掉漆的壇子。邵星束先進了一旁的廚房里,拿出一個瓷碟和一雙長筷子,再掀開壇蓋,甩了甩上邊沾著的水珠,倒扣在地上,再把封紙打開。 封紙一掀,里邊就是洗干凈,切成塊,只放了鹽,醬油,一點冰糖和切碎的小米椒、蒜、姜絲做成的醬瓜。醬瓜已經入味了,青白的瓜rou掉到濃厚的醬缸里,滿滿地鍍上了醬色,甜咸味的醬香、米椒的辣味和姜的微嗆讓邵星束聞到的第一下,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邵星束把醬瓜夾了一碟子,再把蓋子重新蓋好。邵鶴面前一暗,邵星束已經把醬瓜碟子放下,手里也端著一個空碗,用勺子在小茶幾的粥煲上也盛了一碗白粥。 “不是肚子疼嗎?”邵鶴夾了醬瓜放到粥碗上,唏哩呼嚕地吃起來。 醬瓜太脆了,邵星束聽著那爆開的脆嫩聲音,忍不住也往嘴里塞了一塊。 爽脆的口感加上甜咸的味道,邵星束連阿爺的話都來不及答,就先干為凈。 “那就是瞎說?!鄙坌鞘魢:戎?。 邵鶴和邵星束一起把粥煲里的粥都吃了,那碟醬瓜也吃得干干凈凈之后,才滿足地擦嘴。 “雖然我們家風自由,但你這是不是也太自由了點?”邵鶴掏了掏耳朵。 邵星束賣笑:“我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考慮了很長時間。我所擁有的超能力對我沒有益處,我也知道沒超能力的人會失去很多優待,但是社會里的普通人也不少,他們不靠超能力也能好好活下去,我也行?!?/br> 邵星束面上淡定,手指卻緊張地揪著膝蓋上的褲子。 “我要不同意,你打算怎么辦?”邵鶴問。 “借錢,打工,干什么都干?!鄙坌鞘币暽埴Q,眼神堅定。 “你是不是吃虧了沒讓我知道?”邵鶴犀利發問。 “沒……有?!鄙坌鞘抗怙h忽。 過了一會,邵星束才見邵鶴像是被說服一樣點點頭:“洗超能力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反悔也還能安回去?!?/br> 邵星束剛要笑,就看到邵鶴從茶幾腳下抽出了個東西,像是墊腳的紙張。 “就是我昨天去廚房找墊桌腳的東西,剛巧看到這個,”邵鶴慢條斯理地把紙張輕輕展開,“這好像是你上個月月考的數學試卷吧?” “……阿爺,你聽我解釋?!鄙坌鞘粗砻嫔硝r紅的45分,咽了口口水。 “我不聽,”邵鶴單手支著下顎笑道,“我會給你錢把超能力洗了,作為交換,你得考上重點大學,出社會工作,當上ceo,成為人中龍鳳?!?/br> “……人中龍鳳不合我的氣質吧?!鄙坌鞘撊醯挚?。 “哼,數學只考45,”邵鶴打了個哈欠,從褲兜里掏出錢夾,“你將來要是變成家里蹲花我的退休金……” 邵鶴把銀行卡用力摁在邵星束的手心,一字一句道:“阿爺,就讓你再投一次胎?!?/br> 看著眼前慈眉善目像壽星公一樣笑瞇瞇的阿爺,邵星束心底一陣發涼,覺著這話不像約定,更像什么強力詛咒。但他最終還是把銀行卡收好,站起身彎腰抱住邵鶴。 “阿爺,謝謝?!?/br> 邵鶴看著這滿八歲后就不撒嬌的孫子,抬手拍拍他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