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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我們走了?!?/br> 陳叔看著他,問道: “你又要逃走了么?” 祁讓一愣,隨后反應過來眼前的老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像看著兒女們嚷著理想忙忙碌碌卻只能守在家里等待的父母,可笑又無知的猜測著,余味卻滿是心酸。 他肅了面容,認真說道, “我不會離開他,我是要去為他辦一些事?!?/br> 陳叔雖然名義上是公館的管家,卻因曾在陸瀾微末之時救過陸瀾一命,和瀾的父親也沒什么區別。 他的眼神灼灼,像要看透眼前的人,最后只拿雙手覆在了祁讓的手上, “你是個好孩子,陳叔信你?!?/br> 然后拍了拍,又道: “平平安安的回來?!?/br> 祁讓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br> 祁讓轉身越走越遠,陳叔站在門口看他漸漸變成一個黑點,腳步有些蹣跚地回到了仍舊亮著燈火的公館中。 坐在綠皮車上的秦強看祁讓一直冷著面孔,數次想要搭話又訕訕的不敢吭聲,等過了一夜,終于捱到下車后,才猶猶豫豫地勸道: “先找個旅館休息一下吧,這事也急不得?!?/br> 祁讓沒有反駁他急不得的話,只想著站在就莽莽撞撞的行動也確實并不現實,也就點了點頭。 此時西安的形勢比祁讓預想中的更要緊張一些,蔣校長一直主張“攘外必先安內”,將希望寄托于國際聯合組織,張司令卻一直希望“攘外安內”,各類報刊和學生青年的抗日情緒也持續高漲。對于一場政變的形成,幾乎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祁讓要做的,就是掀起那場東風。 在兩人到達西安的一周后,一場口號為“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大規模學生工人示威□□活動在西安,北平等各個地方同時舉行,獲得了全國人民的積極響應。 示威□□后的第三天,張司令聯合西北軍領袖在西安華清池,發動了舉國震驚的一場兵諫,次日凌晨,救國八項主張的通電正式發向全國,一切內戰自此停止,史稱“西安事變”。 *** 國民政府在調查到了祁讓是示威運動背后的掀起人,又曾在當晚前往了張司令的府中進行勸言后,便對祁讓發出了邀請。 邀請說的客氣,祁讓卻知道去了之后最可能得結果便是被扣留甚至jian禁,何況他還一心趕去云城,于是并未應下。而在他拒絕后的第二日,國民政府便下達了逮捕令,到處搜查他的住所。 祁讓此時看著身后走過的一列衛兵,轉身便拐進了一條小巷,沒想到卻意外撞見了一個曾經的故人。 “你這人也忒不要臉,這附近哪個敢收你的臟錢哦?!?/br> 百合此時的頭發仍燙著時下流行的發型,臉上卻卸去了濃妝,只淡妝輕抹,穿著一白色的旗袍,肩上搭著布質米色的披肩,正蹲在地上買菜,放下大洋后,卻賣菜人一把扔開,正落在祁讓腳邊。 百合倒也不惱,仍然笑著, “阿婆,您看我家弟弟還小,總該讓他有點東西吃吧?!?/br> 說完便伸手過來撿起大洋,抬頭正好和祁讓對上了眼,稍微一怔后,眼中竟劃過一絲驚喜, “祁少爺?” 祁讓不欲多事,想抬腳就走,卻見那賣菜的人目光掃視著兩人后,呔的一聲朝這邊吐了口唾沫, “biao子就是離不了男人?!?/br> 祁讓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 “怎么回事?” 百合的笑容一僵, “抱歉抱歉?!?/br> 然后伸手斂了下頭發又道: “我家就在前面,您要不要過來坐坐?” 說完看著祁讓皺起的眉毛,又有些慌亂的解釋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您放心,我就是...就是在這兒難得撞見認識的人?!?/br> 祁讓腦中想著身后跟他跟的越來越緊的衛兵,點了點頭, “走吧?!?/br> 百合在此處的住所并不大,房間的床上還躺著一個小男孩,看起來只有□□歲的樣子,面色蒼白。 百合招呼他坐下后,便沏了一壺茶水,放在了桌子上。 “秀兒,外面那些人說今天又換了個男人?誰又過來欺負...” 來者的聲音還沒進門就已經傳到了屋里,在看到祁讓時卻是一怔, “祁兄?” 祁讓也有些意外,因為來人正是《青年》雜志的主編,蔣文。 “蔣兄,你怎么也來了這里?” 蔣文臉上見到熟人的欣喜一頓,嘆了口氣道: “錦城已經待不下去了?!?/br> 祁讓的身體僵了一下, “日軍已經攻下了錦城?” 蔣文搖了搖頭, “還沒有,不過也就是這兩日的事?!?/br> 說完看向祁讓, “祁兄也是來避難的?” 祁讓想到蔣文的身份,心思一動,看了眼旁邊的百合,百合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意思,笑了笑, “你們聊著,我出去做點飯來?!?/br> 祁讓三言兩語的對蔣文說明了現在的情況,直聽的蔣文瞠目結舌,嘆道: “祁兄真乃我輩之楷模!” 祁讓無奈地笑了笑, “蔣兄就別取笑我了,不知蔣兄可有辦法,幫我出去?” 蔣文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道: “我等下便去問問,估計能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