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9)
天還蒙蒙亮,初彌就睜開了眸子。 她動了動受傷的胳膊,傷口已經結痂了,隱約還可以看清楚參差的爪印。 初彌:看來在游戲內,玩家的恢復能力有所增強。 只是……少女看著搭在自己腰上的一雙手臂,難得地靜默了。 少年的手臂精瘦有力,肌理細膩,將她緊緊禁錮在懷里。 少女微微側眸,少年精致的側臉映入眼簾,濃密的睫毛纖長,宛若停棲的蝶翼。瓊鼻之下,是殷紅的薄唇,脖頸上凸起的喉結弧度漂亮,奶白色的肌膚一路蔓延,直到沒入微開的衣領深處。 少女抬起手指,指腹在少年的鎖骨處輕輕按了按,感受著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溫熱的體溫。 下一秒,她微怔,湛藍的狐貍眼里閃過絲絲霧氣般的迷茫。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覆在了她的腦袋上,揉了揉,肩窩的幾縷鬈發被少年一把抓起,然后輕巧的挽了起來,打成了一條辮子,用有小狐貍卡通圖案的發圈綁了起來。 初彌:“……” 他什么時候醒的? * “想不到這里面居然還別有洞天?!?/br> 黃達一腳踹開了冰室的門,驚訝道。 珊娜看了眼冰室里的六個被凍住的蜥蜴人,直接掏出卡牌:“五五分?!?/br> 黃達把手插在褲兜里:“行,到時候爆出什么,就看誰運氣好了?!?/br> 一天的磨合過后,兩人的合作也默契了許多,很快的,一只蜥蜴人就被磨掉了一半的血,就在珊娜想要對蜥蜴人進行最后一擊的時候,一把□□破空而過,直接把蜥蜴人的頭割了下來。 珊娜朝□□飛來的方向打了三發子彈,想要螳螂捕蟬的中年男人不得不從墻后走了出來。 中年男人擺擺手笑笑:“我只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br> 黃達看也沒看中年男人一眼,直直地往蜥蜴人的尸體走去。 誰知這時,另一雙修長的腿卻是比他先一步走到了蜥蜴人的尸體旁邊。 御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撿起地上的棒棒糖,聲音華麗而清冷,語氣略帶嫌棄道:“糖?” 黃達的腳步一頓,顯然也看清了爆出來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沒有上前,而是轉身。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那個精致的瓷娃娃般的少女,就在門后。 黃達和少女冰藍的眸子相對,直直地撞進了兩泓冰冷幽潭里。 黃達怔愣,之前他只注意到她的精致脆弱的相貌和纖細的身材,一直以為她是被保護的那方,卻沒發現,原來她的淡漠和狠戾,并不比那個少年少多少。 她不是什么瓷娃娃,而是有著利爪的貓。 初彌收回眸光,抬步走到少年的旁邊,然后朝另一只被凍在冰里的蜥蜴人發起了攻擊。 其他幾人也反應過來,還有幾個獵物沒解決。 最終,五人一人殺了一只剩下的蜥蜴人,不過只有中年男人殺的那只蜥蜴人爆出了卡牌,其他的都是食物。 中年男人心中暗喜,剛想把卡牌塞進褲子里,伸向卡牌的手就被珊娜一腳踩了下去,用力碾了碾。 “卡!我的卡!我殺的怪物!” 珊娜把卡牌撿了起來,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你的?不,它現在是我的?!?/br> 中年男人心里發狠,手里的卡牌瞬間變成了一根□□,朝珊娜刺去。 …… 初彌撿起地上掉落的一袋餅干,也沒管身后的爭執,起身離開。 昨天她數過冰室里怪物的數量,現在卻少了二十一只。那些怪物被其他玩家殺死的概率不高,就算是被殺死也應該會留下尸體,可是現在卻一點痕跡也沒有,就像是憑空消失的一樣…… 她敢肯定,那些怪物一定還會再出現,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出了冰室,初彌打算上四樓。 誰知道才走了不到二十米,拐角處就爬來了一群蜥蜴人,初彌冷靜的數了數,十二只。 御知挑眉,直接發起了攻擊。 但攻擊的效果卻被削弱了許多,以往可以刺破蜥蜴人鱗片的刀刃,這下卻只在蜥蜴人身上留下了淺淺的一道劃痕。 少年原本輕視的態度變得認真了起來。 蜥蜴人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分成兩撥,朝兩人飛快地爬了過來。 初彌頓時反應過來,這些蜥蜴人不但防御性增強了,速度也提升了,就連智商,似乎也有所提高。 因為蜥蜴人攻擊的方向不同,兩人只好分東西兩個不同的方向跑。 初彌一邊射出箭矢,一邊往有障礙物的方向跑,爭取拖延時間。 兩只蜥蜴人被戳中眼睛,停頓了幾秒,然后又繼續跟了上去。 終于跑到一個拐角,她瞬間做好決定,躲到了一個房間里。 少女努力撐著身體,平緩呼吸,從門縫中可以看到有兩只蜥蜴人已經朝其他方向離開了。 還有四只。 十秒后,又一只蜥蜴人經過。 初彌仔細聽著蜥蜴人的腳步聲,確認只有一只蜥蜴人后,趕緊出擊。 鋒利的短刀從門后刺了出來,劃破了蜥蜴人的鱗片,初彌不敢停頓,雙手握緊刀柄,就往蜥蜴人的下顎刺去,蜥蜴人的舌頭被一刀切了下來,腥臭的鮮血飛濺,少女瓷白的臉蛋瞬間灑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半分鐘后,蜥蜴人終于停止了呼吸,少女沾滿血跡的手緊緊握著黑桃9,大口呼氣。 她來不及停留,耳邊又想起了絲絲動靜。 又一只蜥蜴人來了! 初彌很清楚她現在體力已經透支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對付一只蜥蜴人了。 如今之計,只有先躲起來,恢復體力。 少女踉蹌地推開一扇門,輕輕把門關上,避免發出聲音引來另一只蜥蜴人。 她環視四周,最后拉開了衣柜,躲了進去。 在少女關上房門的那一瞬,蜥蜴人爬了過來。 它聞了聞自己同類的尸體,搖了搖頭,似有些疑惑獵物到底去哪了,它在四周轉了轉,最后走到一扇門前,鋒利的牙齒一口咬斷了門的把手,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門就被它撞開了。 初彌聽著門外的聲音,眸光凝重,看來她的運氣不太好,蜥蜴人并沒有離開。 她握緊了剛剛拿到的黑桃9,蓄勢待發。 她如今能用的卡牌還有方塊3和黑桃8,一張可以迷惑敵人三次,每次時長3秒。 而剛剛得到的這張黑桃9,則是可以冰凍住敵人,不過只有三次使用權,冰凍的時長也只有三分鐘。 但如果把所有的卡牌都用在這里的話,后面的兩天,還有還沒過完的今天,她都會陷入被動狀態。 就算他可能幫她,可命,還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 人沒有了視覺開始依賴聽覺,沒有了聽覺開始依賴觸覺,只有沒有了自我的人,才會全身心的依賴別人。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會把自己的命交到另一人的手上的。 當然,如今她也不可能,或者說是不能把所有的卡牌都耗在一只蜥蜴人上,她要為自己留下可靠的底牌。 蜥蜴人很快朝柜子爬來,黑桃9迸發出冰藍色的光,蜥蜴人瞬間被冰凍住了。 初彌剛想離開柜子,手臂卻突然碰到了一截干枯的條狀物?;仡^,是一具灰綠色的干尸。 干尸肢體扭曲,頭像是被拗斷的一樣往后仰,而她的四肢懸掛在柜子中部的鐵欄桿上。 干尸的肌膚萎縮,包裹著她干瘦的骨頭。 而她原本安置眼球的地方,只剩下兩只黑黝黝的眼眶,看起來詭異而恐怖。 初彌順著干尸眼眶所對的方向望去,柜子的東北角,有一些并不明顯的劃痕。 那些劃痕乍一看并沒有什么規律,反而凌亂無比,像是被女人用指甲抓劃出來的。 “嘭咚——”,蜥蜴人撞擊柜子的聲音讓初彌收回了注意力。 眼看著柜子外的蜥蜴人就要沖破冰塊,初彌趕緊又使用了一次黑桃9。 黑桃9只剩一次使用權了,她要抓緊時間了。 初彌顧不得干尸臟不臟,直接上手把干尸從鐵質欄桿上弄了下來,然后拖著干尸走出了柜子。 在光線充足的環境下,初彌明顯看出干尸嘴唇凸起,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 少女干脆利落地打開了干尸的嘴巴,然后從里面掏出了一個瓶蓋。 瓶蓋上似乎是從某個飲料瓶上扭下來的,上面斜印著一行保質期:320527 初彌把數字記住后,直接把瓶蓋丟了。 對蜥蜴人最后一次使用黑桃9后,她又進到了柜子里。 她可不相信那些痕跡只是簡單的劃痕,游戲里任何奇怪的地方都可能是線索。 少女用短刀把整塊木板切割下來,然后拿到了陽光下。 在陽光的照射下,木板上的劃痕深淺不一,初彌先是整體看,但并沒有什么收獲。 然后她選擇只看較淺的劃痕,根據劃痕,她看出了幾個字:小心她。 而只看深的劃痕時,則是一個英語單詞:green ereys 看到這個兩個單詞,初彌瞬間想到了前天晚上看到的那雙泛著渾濁綠色的眼睛。 不過眼下她也沒時間再想下去了,少女把目光放到了蜥蜴人上,眸光頓時變得狠戾而堅定。 她放下木板,開始又一輪的廝殺。 9分鐘的時間,足夠她恢復大半體力了。 * 另一邊,御知大概和蜥蜴人周旋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六只蜥蜴人全部擊殺。 不過六只蜥蜴人,爆出了卡牌的卻只有兩只。 少年先是撿起地上的梅花6和紅桃a,然后才是撿起爆出的食物和藥品。 他把物品隨意裝進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背包里,邁開修長筆直的腿,快速離開。 御知選擇往回走,如果說昨天他對少女還處于比較放心的態度的話,現在卻有些擔心了。 盡管他不是很想承認,但不得不說,她對于他,確實是有些特別的。 從沒有誰能在他心里占據什么特殊的位置,就這一點而言,他想把她殺了。 感情是最不可控的東西,他不想被束縛。 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下不了手,也做不到對她放任不管。 所以,她還不能死。 至少現在,她還不能死。 只有等到他對她失去興趣,他才能放心地讓她死去。 如果她現在就死了…… 他可不想對一個死人戀戀不忘。 * 少女吐出一口鮮血,精致的臉蛋上滿是血污。 在給蜥蜴人最后一擊時,她一時大意不防,被蜥蜴人的尾巴一掃,直接撞到了鐵門上。 雖然受了不算輕的傷,她卻也十分慶幸。 蜥蜴人的牙齒和爪子都有毒,比起被蜥蜴人咬一口或抓一下,她更寧愿與鐵門開個親密接觸。 而且,她也收集到了第四張梅花。 當御知繞了一大圈找到少女時,不禁愣了愣。 眼前的少女狼狽無比。 原本的白大褂早就被她扔到了一邊。 而那張原本潔凈瓷白的臉蛋,布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和污垢,只留下一雙湛藍清透的眸子,還看得出她原來的樣子。 她右手臂呈現不規則地扭曲,傷口撕裂,繃帶氤氳出縷縷紅痕,很明顯已經骨折了。 御知的呼吸不禁一滯,他盡量忍住內心對蜥蜴人翻滾的暴虐和狠戾,動作輕柔地幫少女清理起來。 初彌看著眼前動作仔細小心的少年,原本清冷的眸子不經意間泛起絲絲柔光。 只是那淡淡漣漪,在下一秒,就被她原本的薄涼給壓了下去。 或許,在感情方面,不論是對待自己還是他人,初彌本就比御知更冷漠,更殘酷,也更無情。 他至少選擇給自己留下了一絲余地,而她卻是把那剛剛長起來的、還經不得任何風雨的嫩芽,給直接抹殺了。 ※※※※※※※※※※※※※※※※※※※※ 趁著校運會的空隙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