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葬禮(6)
“晚上好好休息。我們村里晚上是禁止出門的,小初你們可不要出門啊,出了事誰也承擔不了后果啊?!?/br> 村長指了指枯樹丫上的幾只紅眼烏鴉:“這些烏鴉可兇著呢,尤其是晚上,還會咬人?!?/br> 少女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飛快的搖了搖頭保證道:“我才不會出去呢,這烏鴉也太嚇人了吧?!?/br> 村長見狀笑笑,狀似安慰道:“只要晚上不出門,烏鴉是害不了人的?!?/br> 說完他把頭轉向一邊:“小伙子,好好照顧你女朋友,晚上早點睡啊,可別折騰得這么晚?!?/br> 御知愣了一下,然后十分自然的頷首。 * 夜晚,初彌和御知一人一頭,坐在床榻上,一個姿態慵懶隨意,一個則保持著隨時起身的姿勢。 帶著霉濕味的空氣流動著,系統時間過了十點,兩人對視一眼,然后起身,推開了木門。 木門“咔嚓”一聲響,兩道人影溜出了院子。 “噔噔噔”。 狹窄的村道上,只余兩人走路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夜里餓山神村,安靜地有些可怕。 陰冷的夜風吹在少女的身上,風衣的衣擺劃出一道清柔的弧度。 “這條路感覺和白天有些不同?!?/br> 初彌突然停了下來,聲音有些凝重。 “等一下?!?/br> 少年握住了少女的手腕,把她往后面一拉。 他的聲音壓低,聲線華麗:“按照步數,這里,應該就是那間鬧鬼房子的所在地了?!?/br> 可是他們的眼前卻還是看似普通的青磚房。 “鬼打墻?!眱扇送瑫r出聲。 “擦擦擦擦……” 腳下的泥土突然松動,草葉被弄得沙沙作響。 初彌的右腳突然被什么抓住了,抓力很緊,她不僅掙脫不開,還隱隱有被拉下去的跡象。 在月光下定睛一看,許許多多的干癟的青灰色的手爪,正從土里鉆出來,她的右腳則被其中一只抓住了。 眼看著右腳眨眼間就下陷了十厘米,初彌趕緊掏出軟劍,往爪腕上砍,軟劍和手爪碰撞發出呼鳴,但軟劍作用不大,傷害值也不高。 “是綠僵?!?/br> 少年在一旁開口,他不緊不慢地避開了幾只尸爪,動作游刃有余,瀟灑隨意。 看得出來,他并沒有出手救人的意思。 少女奮力砍了大概二十多下,軟劍和手爪摩擦出星星火花。 一只手爪終于被砍掉了,而少女原本雪白細膩的腳腕上,出現了幾道黑痕,泛出絲絲黑氣。 可緊接著是更多的手爪,密密麻麻的爪子構成了一張不了逃脫的網,放眼過去,宛若一片律動的水草,陰森恐怖。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手爪完全包圍了,初彌趕緊出聲:“作為一個深愛著自己女朋友的男朋友,不應該和女朋友同生共死嗎?” 少女的聲音清糯動聽,卻是在威脅。 她沒有說她幫過他什么,卻是直接利用系統所給的身份。 如果他不幫忙的話,就崩人設了。 御知躲避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噗嗤”一笑,鼻音富有磁性,似嘲非嘲。 “好啊,我幫你?!?/br> 她聽到他如此說道。 頃刻間,她被他以可以稱得上是粗魯的動作拉到了手爪抓不到的范圍。 十分鐘后,上百只手爪沒了目標,重新回到了地底下。 “謝謝……”少女的氣息有些不穩,清淺的熱氣撲打在少年的脖頸間,帶著點檸檬花的香味,御知有些不習慣地推開了少女。 兩人的眼前出現了一間簡陋的木屋。 木屋出現的突兀,黑壓壓的門半開著,仿若野獸張開的嘴巴,危險十足。 “進去吧?!?/br> 初彌緩了口氣,首先出聲。 她推開木門,忽略門上的黏膩感,左手拉著少年的衣袖,走了進去。 就在兩人進去的那一瞬間,門“咔”得一聲關上了。 木屋里很黑,初彌的可視范圍不超過三米。 腳踩著木板上,發出“嘰嘰嘰”的響聲。 走了幾步路,初彌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手上的觸感,怎么感覺變硬了? 她微微偏了偏頭,本來跟在自己后面的少年,居然變成了一個咧著嘴的僵尸! 一人一僵對視一眼,初彌的動作僵硬了一下。 她緩緩把頭轉了回去,然后飛快的往前跑。 明明在外面看起來不大的木屋,此時卻是十分的大。 初彌的速度不慢,但僵尸的速度更快。 因為木板濕滑,她狠狠地摔了一跤,右手要不是即時收回,放任自己直接摔倒地上,差點因為慣性直接骨折。 五米,三米,一米…… 右肩被尖銳的指甲刺破,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她咬住下唇,右手撐地,飛快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跑,前面是一扇窗,她跳了過去,然后飛快關上窗。 窗被僵尸拍了幾下,不到五秒鐘就倒下來。 僵尸發出“擦擦”的笑聲,跳了過來。 初彌捂住鼻子躲在花瓶后面,僵尸的腳步越來越近,她握緊了手里的軟劍,右手是冷凍卡。 她的背靠在木墻上,右肩的鮮血直流。 僵尸的動作越來越小,仿佛已經走遠。 就在這時,一個影子突然籠罩住了她,僵尸沒走,他來了。 初彌微微抬頭,對上僵尸陰翳的眼球和咧開的嘴角。 僵尸的手爪直直朝她的脖子襲來,然后在離她兩厘米遠的地方被凍住。 少女快速在僵尸恢復之前推開花瓶后的暗門,然后掉了進去。 她捂住流血不斷的右肩,用軟劍劃開衣服,簡單地用身上的布料包扎了一下。 她掉進了一個暗室里,因為地面上不明微臭物的緩沖,并沒有發出什么聲響。 她聽著空氣中密密麻麻的呼吸聲,眸光一沉,這個暗室并不只有她一個人,甚至,成百上千,這里的活物—— 她抬起頭,對上了屋梁上密密麻麻的紅眼睛。 這里是——吸血蝙蝠的巢xue。 初彌到吸了一口氣。 索性蝙蝠的夜視效果并不好,她并沒有被發現。 只要她的動作輕點輕點再輕點,就可以不驚動它們離開。 初彌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然后往暗室里僅有的一條路走去。 七米,四米,三米,只要再堅持一下,她就能離開了。 “咔”得一聲,她再次摔在了地上。 因為地上的蝙蝠糞很多,所以她并沒有注意到腳下還有其他東西。 蝙蝠因為這聲音而sao動起來。 蝙蝠撲打著翅膀,陰冷潮濕的風帶著子股樹木糜爛和蝙蝠糞便交織的味道,撲打在她的身上。 “我去?!甭勚諝庵锌嘈了岢粑?,少女忍不住吐了一句臟話,然后也不管埋在蝙蝠糞便里的東西有多臟,趕緊拿起自己踩到了木盒子,往出口跑。 她一邊跑一邊使用冷凍卡,總算爭取到了一點逃跑的時間。 跑了大概五分鐘,前面出現了兩扇門。 初彌隨意推開一扇,阻隔住了蝙蝠群。 她累地癱在地上,而地上,是白色的絲狀物。 她抬眸一看,離她不過五米遠的地方,十幾只拳頭大小的黑寡婦,伸展四肢,正在盯著她。 而不遠處,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蜘蛛網上,三個被蛛絲包裹的獵物,還可以勉強看得出人形。 “臥槽!” 初彌趕緊推開門,剛剛靜下來的蝙蝠再次被驚動,然后又被少女冷凍住。 初彌往另一扇門跑,她大概跑了十分鐘,沒有再遇到什么危險,終于能停下來歇了口氣。 面前是一扇精致的沒有絲毫被腐蝕過的痕跡的紅木門,窗里透出橘黃色的光。 推開木門,入目的是一個黑木棺。 她環顧四周,眼睛從那“奠”字掃過,然后把視線停留在了“奠”字下面的畫上。 原本放遺照的地方,此時放的卻是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蒙著面紗穿著紅色襦裙的女人,她的身姿豐腴,姣好的面容若隱若現,眸若秋水,紅唇一點朱。 初彌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靠近,靠近,再靠近。 有一個聲音在她心里蠱惑道:只要得到她,你就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初彌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往前走了三步,當她踩到地上的死老鼠時,腳步一頓,頓時恢復了神智。 她晃了晃腦袋,移開了視線,把目光放到了祭臺上的兩盞長明燈上。 長明燈放在紗質的燈籠里,紅色的燭油滴落,宛若流淌的血液。 燃燒的紅燭散發出一股詭異香氣,馥郁又腥臭,初彌趕緊捂住了鼻子,她眸光一冷,這香氣,能迷惑人的神智,而這畫像,能蠱惑人心。 靈堂里十分空曠,除了祭奠的必需品外,地上只有五六只老鼠的尸體。 老鼠尸體散發著惡臭,尸身卻保持完好,一雙黑溜溜的眼珠散發著暗紅色的光,仿佛隨時都能重新活過來一樣。 黑木棺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初彌沒急著去打開,生怕自己這么一開,就開出一個僵尸來。 她找了一個干凈的地方坐下,然后打開了在蝙蝠窟里害自己摔了一跤的木盒子。 木盒子上的蝙蝠糞在一路的狂奔中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木盒子的做工樸素,用料卻是一等一的好。 里面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人,她穿著改良過的旗袍,身材曼妙有致,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英語詞典,笑容有些靦腆和僵硬。 她身上除了脖子上的一枚水滴形的玉,沒有什么其他的首飾,看得出來家庭條件并不算富裕。 照片的邊緣部分有一抹黑白條紋的顏色,看起來像是無意間拍到的。 照片背后寫著日期,正好和她昨天晚上看到的日歷上的時間,相差二十年。 初彌把照片放進口袋里,然后開始研究木盒子。 這個木盒子的手感讓她有些熟悉,初彌回想了一下,這手感,和村長家的那個床頭柜子的手感十分相似。 “咔嚓”,靈堂的門被推開了。 少年修長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初彌的心一緊,當看清楚來人后,松了口氣。 她的右手因為被僵毒侵蝕,已經完全僵硬,不能再用了,而右腳也因為剛才在外面被尸爪抓到,感知度下降了四分。 如果又來一個僵尸或者什么其他的東西的話,她可能就撐不住了。 修長如玉的少年緩步走到少女的面前,蹲下,與少女平視。 他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著玉石般瑩潤的白,把少女黏在臉上的一縷烏發撩到了少女的耳后:“很狼狽吶?!?/br> 他的語氣似帶著點嘲弄,可卻又比嘲弄多了點什么其他的東西在里面,讓人琢磨不清。 汗珠順著少女瓷白的臉蛋滑下,她蝶翼般的睫毛帶著幾許濕潤,遮住了眸底的微光。 忽的,她輕啟朱唇,聲線帶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確實有點狼狽,不過,命還在不是嗎?!?/br> ※※※※※※※※※※※※※※※※※※※※ 有一個在家吹嗩吶的爺爺,我只能帶著耳塞碼字。 3500字新鮮出爐奉上。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七七三歲半 5瓶;愛吃零食的香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