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吹雪[綜+劍三]_分節閱讀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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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對聯張貼好,水餃也包了足足十幾箅子,夜色漸漸降臨,除夕到了。 不管是大唐還是大明,都是有除夕守歲的習俗的。 玉聽風自然也要守歲,不光她自己守歲,還要拉著西門吹雪和這幾天就留在萬梅山莊的陸小鳳一起,至于檀書……這個可是祖宗,它困了要睡覺,誰吵它咬誰。 西門吹雪話少,就算枯坐一旁也未曾露出半分困意,玉聽風到底年紀小,有些撐不住,便拉著陸小鳳給她講如今的江湖事。 陸小鳳見多識廣,本身也經歷過許多有意思的事情,講起來確實趣味橫生,聽著這些故事,玉聽風總算勉強撐過了子時。 這時管家帶人端來了水餃和屠蘇酒。 水餃玉聽風吃了幾個就夠了,反倒是屠蘇酒—— 大黃、白術、桂枝、防風、花椒、烏頭、附子……仔細品味著屠蘇酒里加的藥材,玉聽風恍惚回到了大唐——屠蘇酒的方子是師祖爺爺流傳開來的,所以除夕飲屠蘇酒,向來是萬花谷有別別的地方的習慣。 這屠蘇酒的底料是西門吹雪自釀的梅花釀,雖然染了藥味,陸小鳳仍覺得很好喝,忍不住就多喝了幾杯,然后就見坐在對面的玉聽風喝著屠蘇酒,眼神突然變得迷離起來,最后緩緩地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酒杯一松,垂直落下。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穩穩地接住那只酒杯。 陸小鳳反應有些遲鈍地看了眼西門吹雪,又看看玉聽風,眨眨眼——這是醉了還是困了? 西門吹雪卻并不在意玉聽風是醉了還是困了,把酒杯放到了桌上,然后輕輕拍了拍玉聽風紅潤的臉頰。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玉聽風清淺舒緩的呼吸。 桌子很硬,這么睡著定然不會舒服。西門吹雪想了想,伸手將人抱起來,打算送回房。 困意加醉意,陸小鳳還是有些懵懵的,就這樣愕然地目送西門吹雪離開。 第十九章 玉聽風之后是被一曲笛聲驚醒的。 此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隱隱的爆竹聲,輕得幾不可聞。 西門吹雪喜靜,就連莊中下人放鞭炮都特意跑去后山,所以在這靜謐的夜色里,笛聲一起便格外清晰。 有誰在外面吹笛子嗎?玉聽風迷迷糊糊地轉著這個念頭,正準備翻個身繼續睡的時候,又突然警覺地坐起身——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趴到她肚子上的檀書隨著她的動作滾了下來,翻了個身,繼續睡過去。 玉聽風把它抱過來放到枕邊,然后往窗戶看去——這笛聲太清晰,清晰到仿佛是從自己院子里傳來的。 可這是萬梅山莊,誰會跑到自己院子里吹笛子呢? 玉聽風疑惑地下床,披了件外衣,提了盞燈,打開房門—— 夜里似乎起了濃霧,目之所及不過寸許,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數十盞燈籠的映照下,也勉強只能看到院中梅樹下似乎站了個黑影。 這……是誰?玉聽風往前走了兩步,濃霧里的人影漸漸顯露出來——那是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背對著她看不到長相,只能看到一頭雪白柔順的頭發垂在身后,與一身黑衣對比鮮明。 看到那頭白發,玉聽風下意識地喊了聲:“老爺爺……您在這里——” 話音到這里陡然停住,對方突然轉過了頭,一雙冰雪般的眼眸,面無表情,卻是素發清顏。 “呃。叔叔?”玉聽風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道:“你也是山莊的人嗎?” 小姑娘披散著頭發,齊劉海下是一張白里透紅的軟乎乎臉頰,此時正犯困地揉著眼睛,能讓任何人心軟。 所以這人也不由笑了起來,略微俯身與玉聽風對視:“算是吧——但是不要告訴阿雪哦,可以嗎?” 玉聽風歪了歪頭:“阿雪?誒,是西門嗎?”見對方點了點頭,又問道:“為什么不能告訴他?” “沒有為什么?!睂Ψ綋u了搖頭。 玉聽風往后退了一步,握緊了手里的燈籠,道:“那不可以——西門是朋友,這里是西門的家,發現有外人進出,不可以瞞著朋友?!?/br> 那黑衣人似乎覺得很有趣,直起身子,輕笑了一聲:“那怎樣你才能不告訴阿雪?” “唔……”玉聽風捏著下巴做出思索的樣子,然后問道:“叔叔你有什么苦衷嗎?” “苦衷嗎?”那人點了點下巴,想了想,然后道:“阿雪如果知道我來過,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墒恰虿贿^我的?!辈[起眼笑了笑,“我雖然不想傷他,卻更不想被他傷——這個理由可以嗎?” 玉聽風苦惱地眉頭都皺起來了,最后道:“如果你不做什么壞事,那我就不告訴西門?!?/br> 黑衣人忍不住大笑:“哈哈你這小丫頭,萬一我答應了你,卻還是偷偷做了壞事呢?” 這次玉聽風沒再遲疑,立刻笑得眉眼彎彎:“所以這幾天就要叔叔幫忙看顧一下萬梅山莊了,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可能就會以為是叔叔干的~” 那黑衣人怔了一下,再次放聲大笑:“你也不是像看起來這么呆啊?!?/br> “我看起來呆?!”玉聽風鼓著臉頰,“兇惡”地瞪著眼睛。 黑衣人不由笑得更暢快了。 “……我要回去睡覺了!”玉聽風扁了扁嘴,決定不理這個人了,抓緊了手里燈籠的把柄,轉身就要走。 然后就聽那黑衣人止住笑,溫聲道了一聲“晚安?!?/br> 玉聽風聞聲回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光和白霧的緣故,那張好看的側臉看起來有些難過。 她腳下一頓,不由轉回身子,抱著膝蓋坐到了一旁的石階上,仰頭看著他。 那人不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要回去睡覺嗎?快回去吧,聽說小孩子睡眠不足會長不高?!?/br> “我不小了。過了年十四,明年就及笄了?!庇衤狅L先反駁了他一句,頓了頓,又道:“前半夜守歲,現在天也快亮了,就算回去也睡不了多久。倒是叔叔——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br> 黑衣人沒吱聲,只仰起頭看著月亮,一頭長長的雪發輕輕抖了抖,仿佛落雪簌簌。 玉聽風立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叔叔,你的頭發為什么全白了呀?也是——嗯……為情所困嗎?” 黑衣人眉峰微動。 玉聽風卻恰好垂下頭,沒有留意到這點,輕輕嘆道:“或者,也是因為練武?” “唔?你還知道不少?”黑衣人一撩下擺,坐到了她身邊。 “因為……見過呀?!庇衤狅L抱緊雙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花谷的谷師姐、藏劍山莊的大莊主和三莊主……藏劍山莊的大莊主是因為練武所致,令人敬佩,而谷師姐的求不得,藏劍三莊主的愛別離,讓人唏噓同情,雖然——“我不懂,但我知道,那應該是很苦很苦的滋味,比黃連還要苦?!?/br> “不懂是好事?!焙谝氯苏f著伸出手,想要摸摸玉聽風的頭,然而剛伸過去,便突然全身一繃,一擰腰,長身而起,旋開數尺。 幾乎是在他剛離開的那剎那,一道劍光倏然而至,往玉聽風發頂落去。 凜冽的鋒芒迎面而至,玉聽風幾乎是下意識地默運花間游心法,折斷了手中燈籠的握柄——燈籠應聲落地,手中木柄直點對面之人的要xue。 劍鋒停在發頂半寸以內,而玉聽風也分辨出眼前熟悉的雪白衣服面料,手腕急轉,袍袖一抖,一股墨色真氣隨之被甩到一旁,地上的積雪被炸開,四處飛散,簌簌落下,仿佛下了場大雪。 玉聽風傻傻地仰著頭——西門怎么是你? 西門吹雪瞥了一眼被真氣劃破的衣擺,抿了抿唇,未發一言,只收劍回手,同時一把拉住玉聽風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直接把人拽到背后,最后長劍直指黑衣人。 “你差點嚇到了可愛的小姑娘?!焙谝氯藚s是一副十分輕松的樣子,閑閑地說完,還偏著頭沖玉聽風攤了攤手:“你看,我就說他會來打我吧——也許接下來你就該知道他確實打不過我了?!?/br> 玉聽風立刻就想到他最開始說的那句“我雖然不想傷他,卻更不想被他傷”,連忙拉住他的袖子,阻攔道:“誒呀西門,這個叔叔應該不是壞人?!?/br> 西門吹雪的眼睛仍然看著黑衣人,隱隱帶著戾氣,冷冷地對玉聽風道:“這跟你沒關系?!?/br> 只不過這話一說完,他便似乎意識到什么,略微轉過頭,果然看到小姑娘仿佛被嚇到了似的呆住了,大大的眼睛迅速蓄了一汪眼淚,要掉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