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吹雪[綜+劍三]_分節閱讀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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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仿佛一記重錘砸在心間,從來到這個村子以來的違和感涌上心頭,玉聽風毫無來由地升起一陣恐慌——與花谷截然不同的時節、風格迥異的衣著打扮甚至于這些村民們對她這身萬花谷特色服飾的態度…… 玉聽風抱緊了懷里的檀書,柔軟溫暖的毛皮勉強給了她幾分安慰,她試探地問道:“這里可是秦嶺?” 村長點了點頭:“正是秦嶺?!?/br> 地處秦嶺卻不知萬花谷。玉聽風心里一沉:“……那純陽宮呢?還有天策府、少林寺、河朔霸刀、藏劍葉家、七秀坊……這些村長爺爺聽說過嗎?” “小丫頭知道的還挺多?!贝彘L并未察覺到她的異樣,笑呵呵道:“少林寺老朽知道!聽聞少林的苦瓜大師做得一手好素齋,很受江湖人追捧。天策府好像在話本里聽說過呢……哦想起來了,是在玄武門兵變里聽過,似乎說唐太宗李世民稱帝前的府???純陽宮……純陽……唔,傳說數百年前飛升的那位呂真人似乎道號便是純陽?至于其他的……恕老朽孤陋寡聞,卻是都沒聽說過了……” 尚未聽完,玉聽風便已經呆立在了原地。她用力咬住下唇方才不至于太過失態,只是臉色已經白得近乎透明——聽村長爺爺的語氣,如今……似乎已經不是大唐了。 * 然而捋明白這個問題以后,玉聽風反而冷靜了下來——裴元師父說過,為醫者,無論遇到什么意外狀況,都要保持冷靜,否則能救的人都可能因為自己的不鎮定而死。 然后她就開始琢磨該怎么不著痕跡地弄明白自己現在到底在哪里。 如果現在當真不是大唐了的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查閱史書。 但是這個村子……識字的人都不多,便是家里有書,最多也不過是《四書》之類的,想要史書,還得去城鎮上看看。 想到這里,玉聽風抬起右手將被風吹亂的鬢發拂到耳后,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道:“既然村長爺爺不知道萬花谷在哪里,那我就先告辭了?!?/br> “誒?那姑娘你要去哪里???” 哪里?玉聽風愣了一下,隨后用食指敲了敲下巴,歪頭一笑:“大概……會去村長爺爺您方才說的那個萬梅山莊看看吧?!?/br> * 村長親自將玉聽風送到了村口。 本來村長是想找人送她下山的,柱子也自告奮勇地想要接受這個任務。 不過玉聽風自認對秦嶺十分熟悉,眼下又只有一條山路,想來下山之路并不難走,便婉拒了。 而村長雖然不放心,可想想她年紀小小便能孤身一人出現在村子里,也是有本事的,便也沒有堅持。 然而過了一個時辰后,玉聽風就后悔了——如今的秦嶺她已經完全不認識了。 蒙頭轉向地在原地轉了很久,玉聽風有些發愁地自言自語道:“怎么辦啊檀書……我又迷路了……” 檀書仰起頭,眨巴眨巴眼睛,又低下頭,繼續啃著一枚飽滿的松子。 玉聽風嘆了口氣,隨手彈了下它的腦袋。 檀書正要大叫以示不滿,卻突然被捂住了嘴巴—— 有風送來幾聲低低的交談。 玉聽風毫不遲疑地小跑了過去。 撥開重重雜草灌木,玉聽風有些艱難地甩掉拉扯著袖子的雜草,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眸——那是雙很好看的眼睛,雙眸狹長,黑白分明,卻不帶一絲感情,淡漠得令人心悸。 玉聽風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后退,卻又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一般,一步也動不了。 好在那雙眼睛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仿佛不感興趣般挪開了視線。 玉聽風剛要松口氣,便聽到一聲清越的龍吟,長劍出鞘,雪亮的劍芒閃過,一聲驚呼尚未出口,濃郁的鐵銹味便已充盈了整個鼻端! 第三章 西門吹雪在等。 等對面的人動手,也在等一擊必殺的時機。 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半個月了,三日前為了這一刻而開始齋戒,三個時辰前為之沐浴并換了新衣——這番準備繁瑣而又漫長,因此就算此時對面之人畏懼著不敢出手,他也分毫未曾露出不耐的神色。 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清俊的面容不帶半分表情,點墨般的雙眸黑白分明,明明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略帶了幾分青澀的模樣,可那一身氣勢卻偏偏能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 樂文此時這種感覺尤甚。 樂文便是西門吹雪面前的人。 他本是名震河朔的豪俠,一手九節長鞭使得出神入化,性子更是豪爽大方、仗義疏財、樂善好施,江湖中將他引為知己者眾,受過他恩惠之人更是不計其數。 然而直到上個月,一位靳姓少年上門尋仇,方才將他慨他人之慷的虛偽本性大白于天下。 這位靳姓少年父親的名字叫靳江,說起來,在十年前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卻不是什么好名聲,而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明明家財萬貫,卻連一文錢都要斤斤計較。然而就是這么個鐵公雞,卻跟樂文這個出了名的豪爽人乃是至交,當年在江湖上也是一樁趣談。 但是靳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一幫匪賊為了謀財滅了門,聽說后來還是樂文替這位至交兄弟殺了賊首報了仇,怎么突然冒出個靳少爺? 原來當年靳家滅門慘案都是樂文一人為了霸占靳家錢財而自導自演出來的一出戲! 不止如此,這十年以來,不少富商的滅門慘案背后,都有樂文的手筆。 西門吹雪不認識靳江,也不認識這位靳少爺,卻也聽說過當年鐵公雞般的靳家老爺待這位至交不薄。 若當真如此,樂文實在該死。 所以西門吹雪便從塞北萬梅山莊,花了足足半個月追他至秦嶺。一番對峙后,樂文果真對自己曾經做下的事供認不諱。 西門吹雪不殺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也不殺手無寸鐵之人,所以他要樂文自己拿起他最拿手的鞭法,與他決一死戰。 而樂文此時看著西門吹雪,心中涌起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恐懼,恐懼到連自己最以為傲得鞭子都拿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灌木叢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西門吹雪偏過頭,目光冷厲地看了過去。 這里地處偏僻,他原本以為會是樂文的朋友或者同伙尋了過來而心懷警惕,不料轉頭之后,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子—— 及腰的烏黑長發,大眼睛小嘴巴,一身花樣繁復的玄紫衣裳襯得膚白如雪,背著個藥簍,一邊扯著身上纏著些枯枝雜草,一邊抬頭望過來。 然后貓兒般的大眼睛里便升起毫不掩飾的驚懼,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嬌小的身子也瞬間僵在了原地。 幼小而又無害。 只一眼,西門吹雪便在心里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東西做出了評估。 然后他就移開了視線。 ——長劍出鞘。 壓著精致暗紋的衣擺被劍氣揚起,雪亮的長劍猶如一道流光,迅疾而又準確地滑過頸部動脈。 樂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 沒有什么比被西門吹雪追殺更為恐懼的事情了。 所以聽到悉索聲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看看這人是敵是友,而是抓住西門吹雪轉頭分神的瞬間,使出了凝聚他畢生功力的一鞭。 這一鞭沒有因為他的緊張而出現失卻往日水準,相反,大概是死亡的刺激,他自認這一鞭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精妙的一鞭。 然而鞭才甩出半個弧度,脖頸上便傳來透骨的涼意,疼痛的感覺都尚未察覺到,他便已睜著眼睛,轟然倒下。 鞭尾仿佛垂死掙扎般仍上挑了一寸,卻連西門吹雪的衣擺都未曾碰到,便頹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