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只有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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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源皺了皺眉,“她才只有十六歲?!?/br> 他不詫異厲晟會知道林瑰夏的黥徒身份,這家伙總有無數種手段獲知想知道的一切,但有一點令他意外,厲晟甚少這般直白地把話題挑明,從他們年幼的時候便是如此——喜愛的菜色,中意的畫作,抱有好感的人,哪怕這些一樁樁被毀滅在眼前,這位陛下也絕不會流露絲毫動搖。 當厲晟還年少時,倘若喜歡一件玩具,他決不會直接討要,哪怕它落到旁人手里,被踐踏,毀壞,丟棄,變得一無是處,他也只是看著,以一種漫不經意的姿態。 若要問他為什么不阻止,時年不過十歲出頭的少年詫異地挑了一下眉,“為什么要阻止?不覺得很有趣么?!?/br> 在他的本質深處,有什么被深深地扭曲了,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流有昶境王族的血脈,最古老也最腐朽,最高貴也最矜持,又或許根源出自他那位一言難盡程度并不遜于林星源生父的父親。 但此時此刻,厲晟提出的這個建議,的確是最穩妥而無法讓人辯駁的。 “她才只有十六歲,”林星源垂眼道,“而且,如果你只是想從我身旁搶走什么的話,她并不是一個好選擇,她平庸,且怯懦,或許后者可以美化為順從,但在我看來,她沒能繼承父親的任何優點,我對她也單純是來自父親的監護責任?!?/br> 厲晟搖搖頭,“你對她太苛刻了?!彼鄣椎男σ獾チ?,墨藍近黑的眼眸里仿佛堆積深不見底的云翳,這讓他顯出幾分平時不具有的嚴肅,“我的確中意那孩子,如果你擔心我會傷害她,大可不必,我以我的生命……和九泉下母親的冥靈起誓,護她周全?!?/br> 說出這句話時,他恍惚了一下,眼前浮現的卻是母親厲戕元死前的一刻,自她的胸口迸出血紅的花,染紅她的半邊臉頰,眼下的一滴蜿蜒落下,宛如未盡的血淚。那時她的眼神,空茫得像不具生命的宇宙深處。 原來,命運兜兜轉轉,總會把題解推回身旁。 這么一恍惚,林星源已經擲出冷冰冰的回答,“你說的,我會考慮的?!?/br> 林瑰夏跟在林星源身后,畢恭畢敬地朝厲晟行了告別禮,循規蹈矩的樣子仿佛與平日換了一個人。 厲晟詫異地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問林星源,“你這是打算走回去?” 林星源挑眉譏誚道,“不然呢,難道陛下要親自送我們回家?” 厲晟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真不可愛,我記得你當初從老師手上得了第一架機甲,可是得意洋洋開來皇宮給我顯擺了一通的,還被當成了入侵者,險些被黑甲衛擒獲?!?/br> 他的語氣一本正經,眼里偏含著一點揶揄笑意。 林星源當然記得,那是他短暫的二十來年人生里,并不罕見的同死神擦肩而過的日子之一。如若不是林歇及時趕到,他即便不死也會殘廢。 他無意在林瑰夏面前提及,于是側頭掃了眼豎起耳朵聽八卦的林瑰夏,“還愣著干嘛,走吧?!?/br> 林瑰夏應了一聲,小跑著跟上林星源的步子,走出幾步又偷偷回頭,正迎上厲晟的目光,男人朝她笑了笑,指了指臥房的方向,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是他會幫忙保守秘密,處理那些“罪證”的意思。 彼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男人的身影佇立在最后一抹殘陽底下,印有金銀漸變的龍形紋飾的黑袍被風吹得輕擺,細長含笑的眉眼,令人想起久遠流傳的志異怪談中的狐仙。 林瑰夏無意識勾起嘴角,也學他的樣子將食指點在唇上,她這一笑全不似在林星源面前的怯弱,狡黠得像只得了便宜的小狐貍。 這一晚的中都并不太平。 城西發生叛亂,緊急切斷交通,連帶城東出行也重重受阻,各個路口都開啟了識別身份的電子眼,一路走過去,只聽頭頂滴滴的驗證音響個不停。 中都的本名并不叫“中都”,而是昶國古語音譯出來的“延輝”——寓意光輝綿延而不滅,正如“昶境”的全名也不是“昶”,不過是慣常的一種說法罷了。 將其稱為中都,完全出于中都居民的自矜,從地緣上講,銀星的中庭是米德加無疑,但在中都人的心中,這里才應該是銀星的中心。 積累幾十上百代的財富,盡數在此揮霍,到了夜晚,各色霓虹招牌亮起,將整座城市裝點得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夜空中漂浮著公共交通的空中無軌車,再往上的則是不見首尾的云螭,將前者映襯得有如黯淡的小蟲子,然而在巨大的光污染地表都市面前,龐然大物的云螭也顯得不值一提了。 即便在此生活了叁年,林瑰夏仍然不敢相信,這一面繁星閃爍的夜空居然是光幕投影的虛假產物,在它之上,還有另一重真實。 “在這顆星球上,不存在絕對的真實?!边@是林瑰夏初來時,晷所告訴她的話。 身為非人類的晷,自有一種觀察萬事萬物的方式,在它看來,恐怕這至美的人造星球,繁盛的都市,同螞蟻的巢xue并無區別。 林星源領著林瑰夏穿過繁鬧的街區,直來到一座高聳入云的樓前。 樓身是六角形的,從樓前看上去,一個個亮著刺眼白光的小窗戶,與之相反,樓的四周卻冷清得瘆人。 門廳上掛著一塊低調方正的匾——千金難買埋骨處。 這里是中都的一處死者公寓,每個房間的“房主”都是寄骨于此的死人。 沒人能想到赫赫威名的元帥林歇,死后未得立碑,在此也有一間房間。 “父親尸骨無存,更不會介意死后虛名,所謂祭奠,也只是活人的自我安慰罷了?!绷中窃催@樣說過,也是這樣做的。 屬于林歇的1104號房,骨灰壇里裝的不是骨灰而是遺物,墻上也沒掛滿相片,而是涂成黯淡的灰黑,這讓它比起奠室更像沉思室。 林瑰夏將目光落在光禿禿的墻上唯一掛著的畫。 畫幅不大,內容也簡單,灰綠的底色上,一簇不知名的雪白小花,花型細長,花蕊單薄地挑著,看起來素雅異常,甚至帶有幾分冷漠矜持的高傲。 注意到她的目光,林星源說道,“是風語花,父親最喜歡的花?!?/br> 語畢,他站在案臺前閉目冥思起來。 林瑰夏有學有樣地閉上眼,腦中卻浮不出半分憂傷,她與這位英年早逝的父親素未謀面,對其所知甚少,只知其出身卑微,憑借天生才能和多年努力一鳴驚人,成為元帥時,不過叁十二歲。 只是林歇其人再如何驚才絕艷,又與她有何干呢?她的出生并非出于林歇的意愿,無法承托任何厚望,反而成為他的污點和恥辱。 林瑰夏緩緩睜開眼,無悲無喜的琉璃目正迎上林星源的視線,若在平時她會移開目光,但不知為何,此刻的她亟需開口,說些什么來打破窒息的平靜。 “方熹叔叔說,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放棄追查父親的死因,為什么?” 死人不會因所謂的真相而復活,謠言更不會因翻案而止息,以林星源的性格,不應恒久地做這樣一樁不理智的事。 林瑰夏想到什么,猛抬起頭,“難不成你覺得,他可能還活著?” 林星源毫不猶豫道,“不,我知道他的確死了?!?/br> 他彎下身去拂了拂案臺上不存在的灰塵,轉身走去打開了門。 直到門在兩人身后關合,他才極認真地補充道,“他這樣的人不該蒙塵?!?/br> 即便死后。 阿源是個老實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