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小茜心事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睜開了眼，看看懷中熟睡的小茜。她蜷縮的睡姿宛如一只小貓，眉頭舒展著，面色紅潤，唇角柔和，還不時地咂咂小嘴，滿臉流露著幸福的笑意。我禁不住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額頭。

    小茜睜開惺松的睡眼，微微一笑說，“老公，起這么早？”

    我摸了摸她的臉說，“老婆，這還不是你要求的，每天早晨跑步鍛煉身體，這都養成習慣了！你多睡會，我順便給你把早點帶回來。今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一會把小菡接回來，明天該開學了?！毙≤纭班拧绷艘宦?，蜷縮了一下身子，合上眼繼續睡。

    我每天就像一只定時鐘，總是早早地出去跑步鍛煉身體，已經養成了習慣。當我鍛煉完身體回到家時，小茜還在睡。我知道照顧病人最累人，何況小茜還得給舅舅、舅媽做飯做家務，沒有叫醒她，讓她多睡一會。我吃了幾口自己順路帶回來的早點，把小茜那份給她放進了微波爐保溫，自己洗漱收拾妥當就去父母家接女兒。

    女兒聽說小茜回來了，看她歡蹦亂跳的樣子，別提有多高興了。我接上女兒，又陪她購買了學習用具，到新華書店選購了幾本書。等回到家時，小茜正在做午飯，女兒跑進廚房摟抱著她撒嬌親熱，我走進書房想看會電腦。

    當我坐在電腦前時，發現電腦是開著的，屏幕上顯示著“代孕：36萬元起步全委托不包成功不包風險套餐”網頁。我看了一下網站，小茜瀏覽的是一家代孕網站，網站里有“代孕須知”、“套餐詳情”、“真實案例”、“代媽捐卵”等諸多欄目?？粗按小眱蓚€字，我一頭霧水，不明白小茜有何意圖。她要做代媽捐卵？不可能，我也不缺她錢花，雖然說兩人的工資不太多，也夠日常開銷了。何況我還和朋友合伙開了一家公司，每年進賬也不少，存款數足夠她想要買的大房子，已經繳了那套200多平方米的復式樓房訂金，就等樓房完工繳齊剩余房款拿鑰匙入住了。

    我一一點開了小茜瀏覽的網頁。歐美試管嬰兒成功率為32.47%，我國由于技術限制僅為25%。試管嬰兒一次費用高達5-15萬元，如因失敗反復做，費用更高。做試管嬰兒可能會患卵巢過度刺激綜合癥與卵巢腫瘤，引發生殖系統感染，多胎娠危險，也極易流產，還可能出現卵巢早衰、死胎?！?001年5月，法國62歲的女教師與52歲親弟弟人工授精產下男孩?！?004年4月，英國婦女塞萊娜多次懷孕流產，18歲的親生女兒亨特通過人工授精代其懷孕產子?！?/br>
    看著小茜瀏覽的網頁，人工授精、試管嬰兒、代媽代孕一個個疑問在我的大腦中閃現。小茜在做社會調查，她寫什么課題論文報告？這也和小學教師的她靠不上邊，教師評職稱應該沒有這方面的論文要求，還是她參加了什么公益活動？…………大腦一片混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自己費力猜測著答案，被女兒一聲“爸爸，我媽叫你吃飯?！斌@醒了過來。我心里清楚，小茜不想說的心事，誰也別想從她嘴里撬出半分來。她也不會把心事寫在臉上，而是把心事藏在心底。記得大學我和她相戀時，她說過希望給她一個小小的獨立空間，允許她把一兩件小小的心事藏在心底，藏在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讓我倆的愛情禁得起考驗，也熬得過多變。

    我把電腦上打開的網頁恢復了原狀，不想讓小茜知道我在窺探她的隱私。我始終認為，夫妻間也有各自的小秘密。只要愛情本身是真實的，夫妻倆人有一些不愿自己所愛的人知悉的隱秘事情，這并不褻瀆夫妻倆人純潔的愛和神圣的婚姻，也不影響夫妻倆人白頭偕老、共度人生。只要夫妻倆人有基本的誠實和相當的透明度，應該尊重對方的隱私權，也許會獲得對方隱私的公開，隱私也會變得越來越少，甚至不再有隱私。過于苛求絕對誠實反而釀成不信任的氛圍，甚至會逼出欺騙和偽善。這也是我答應給小茜獨立空間的原因。

    飯桌上，我們一家三口吃著午飯。小茜瀏覽的網頁還在我的大腦中閃現，揮之不去的疑問讓我產生了探探她口風的沖動。我一邊夾菜，一邊抬頭問小茜，“老婆，新學期開學有什么新的工作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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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茜吞咽掉口中飯食說，“還能有什么新的計劃，帶著一個班學生，還得想著怎么才能把全班學習成績提上去。即使不想著拿全校成績優秀班集體，也不能讓全班學生成績太差，要不學生家長也交代不過去呀。這就讓我覺得夠累的了，再有什么新計劃我就該崩潰了。再說了，咱們寶貝女兒開學都上初中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還能輔導她功課?！?/br>
    我還沒接著問小茜，一旁的女兒就插話說，“這就不用你們大人cao心了，初一的幾門功課我乘假期看了看，我想自己能應付得了，保證三年后考上重點高中?！?/br>
    我和小茜相互對視了一眼笑了笑，抬手摸著女兒腦門說，“我們寶貝公主懂事多了，有自信心就好。老婆，你沒準備新學期評個職稱什么的？”

    小茜滿臉疑惑地看著我反問道，“老公，你是不是嫌棄我沒職稱，工資低貼補不了家用？”

    我怕小茜多想，趕緊回道，“老婆，你想多

    了，我就是怕你教學太累了。再說了，你現在是大專學歷，當個小學老師還是應付得過來的，不要累著自己就行了?！?/br>
    小茜滿目含情地說，“老公，謝謝你的體貼。今天是周日，要不一會我們去爬山吧，活動活動筋骨，明天開學后就沒有多少空余時間了?！?/br>
    我和女兒小菡一致贊同，趕緊吃飯并幫小茜收拾洗涮餐具，三人換了便服、穿上旅游鞋就駕車出發。不到一小時，駕車來到了郊區賜兒山腳下。山腳下停車場內已經停滿了車，山路上拾階而上的游人也是絡繹不絕。賜兒山是一處旅游景點，“賜兒山”這名字還有一段傳奇故事。傳說500多年前有一對夫婦不能生育，在山腳下焚香祈禱時，山上下來一位白發飄飄的老人送給他們一個泥娃娃，第二年他們就喜得貴子。這事傳開后，慢慢來這里祈兒求女的人也多了起來，人們也就逐漸把這山叫“賜兒山”了。山上除了寺廟內供奉著“賜兒大仙”外，政府開發旅游景點時塑了高有十米左右手捧嬰兒的送子觀音像，還有山崖上的水洞、冰洞、風洞等景觀，吸引了不少的游人。據說清朝光緒年間的政治家康有為來過這里，還寫下了，“山縣關城早，天寒日暮愁。夕暉千白雪，吾愛云泉寺。日出松石上，詩清情復幽。后人今不見，應共憶斯游?！比缃?，神仙、古人都已逝去，人們來這不再是祈兒求女了，只是來游玩而已。

    我們一家三口伴隨游人開始登山，小茜拉著女兒走在前邊，我跟在她們身后欣賞著山路兩邊風景。我看著小茜一路歡愉，根本看不出是有心事的人。她雖然穿著一身運動服，根本遮掩不住那幾乎呼之欲出的飽滿酥胸和豐滿翹臀。她嬌嫩的臉蛋細膩光滑，看不出已經是年近40歲的女人，與女兒嬉戲打鬧有如少女一般，一路向山上跑去。

    當我隨著游人來到寺廟外時，女兒小菡已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只見小茜正隨著游人向送子觀音像參拜，隱隱約約看到她的嘴唇在動，好像在禱念著什么。當她站起身看到我時，非拉著我也去燒香參拜。她站在我身旁指導著怎么去上香，如何去跪拜，不斷糾正著我跪拜的姿勢，宛如一位佛教圣女，更是引來游人的注目。不知是在觀賞她指導我跪拜觀音，還是在欣賞她那嫵媚曼妙的誘人身姿。

    參拜完送子觀音，小茜又拉著我走進了寺廟大殿，她又讓我一塊參拜了賜兒大仙神像。剛站起身，一位手拿簽筒年過半百的和尚過來讓小茜抽竹簽卜卦。小茜在我的示意下抽了根竹簽，她遞給了和尚。那位和尚看了看竹簽，又看了看小茜說，“施主大富大貴，命中有一子兩女?！?/br>
    我看了看小茜，也抽了根竹簽遞給了和尚。那和尚看了看竹簽說，“施主大富大貴，鴻運當頭，命中有一女?！蔽衣牶笠矝]多想，從上衣兜里掏了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和尚作為香火錢，拉著小茜走出了大殿。小茜卻一直在嘟囔“怎么可能，怎么會不一樣”，我開導著她抽簽卜卦只能算是一個游戲，讓她不要多想。

    我拉著小茜的手，邊走邊逗她?！袄掀?，你什么時候學的佛教知識，懂的這么多，做個女和尚也綽綽有余了?！?/br>
    小茜噗嗤一聲樂了，順手推了我一把說，“老公，你傻呀！什么男和尚女和尚的，女人出家也只能在庵里，那是尼姑，不是女和尚?！?/br>
    我緊緊握了握小茜的手說，“老婆，你信佛了？”

    小茜扭頭笑了笑說，“老公，我整天在你身邊，你啥時見我信費入教了？即使沒入佛教，你心中有佛，眼中便是佛。宋朝文學家蘇軾的老朋友佛印參禪打坐時問他&039;你看我像什么？&039;，蘇軾笑說&039;我看你像一攤大便&039;，蘇軾問佛印&039;你看我像什么？&039;，佛印說&039;我看你像佛&039;?；丶液?，蘇軾把這事告訴了meimei蘇小妹。蘇小妹告訴蘇軾說&039;心中有佛便是佛，當你心中充滿丑惡的時候，你看問題也就多了許多丑惡；當你心中充滿善良的時候，你看問題也就多了許多善良。&039;就像剛才咱倆抽簽卜卦，我信了就是真，你不信就是假?！?/br>
    小茜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其實說到底人活著就是一種心情，幸福與否是一種心情，快樂與否同樣也是一種心情。做人也一樣，多一份真誠，多一份坦蕩，多一點理解，多一點寬容。你也就會收獲一份好心情，你也會擁有快樂的人生?！?/br>
    我一邊陪著小茜游覽山上風景，一邊聽著她講解佛教心術，也讓她慢慢忘掉了剛才抽簽卜卦的事。不知何時，女兒小菡從游人中鉆出來，一家三口一塊游覽了剩下的幾個景點。小茜玩的也很開心，多增了幾分好心情，少了些許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