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咬住了嘴唇，卻沒有否認，只是注視著塞維爾，以顫抖的弱聲吐出冷酷的字句：“您不能拯救所有人。每個人都必須選擇?！?/br>
    神官微微一晃。他半晌無言，僵硬地轉向埃莉諾。

    “我從沒有、也不會責怪您?！卑＠蛑Z垂眸笑了笑，她依然平靜得異常，“那時您沒能救我，但現在您還能救伊莎貝拉?！?/br>
    “但您呢？！”

    埃莉諾仰視天空：“如今您依然救不了我?！?/br>
    “您該做選擇了?！币辽惱窨抻衷谙裨谛?，她緩緩俯身，將火把向凝固的膏油靠近，雙眸卻定定望著塞維爾。

    “不－－”神官沖了出去。

    伊莎貝拉釋然一笑，將火把往身后一拋，足下后退，便要就此跌落！

    火光向幽夜中墜落，光弧帶來的短暫光明照出了伊莎貝拉身后的人影。來人從后穩穩扶住了她，轉而手臂一扣，勒住了她的脖子。

    “請您別動，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來?！倍系哪新暤统帘?。

    伊莎貝拉顫栗起來，卻連掙扎的勇氣都喪失殆盡：“你是－－”

    對方卻沒給她說完的機會，揚手向她的后頸擊下。伊莎貝拉頓時軟軟地要往下坐倒。

    “喬治爵士！”神官立即趕過去。

    騎士將伊莎貝拉往塞維爾懷里一推：“之后的事就任由您處置了?！?/br>
    塞維爾錯愕地回頭，喬治已經與他錯身而過，快步走到埃莉諾面前。

    兩人在幽沉的夜色中互相凝視，視線膠著，仿若隨時會迸落灼熱的星火。

    “喬－－”

    第40章 無眠織夢

    圣堂的夜突然亮堂起來，正殿、占星塔、祭臺盡皆燈火通明。

    喬治與光亮背道而行，闖進朝圣者居所才終于駐足，卻沒有放埃莉諾下地。高塔的燈光從敞開的門中灑落進來，兩人的面容都半明半昧。

    “還在生氣？”埃莉諾慢吞吞地問。

    他沒看她，下顎線條卻一繃：“您早就猜到了兇手身份？”

    “不，在看到皮媞亞死狀后，我才突然明白過來?！?/br>
    “共有七人被關在冰窖中凍死，其中三人被扔入了水池，如果伊莎貝拉沒有出手，第一個兇手還會繼續……”

    “我知道。你在責怪我刻意隱瞞這一點？”

    須臾的沉默。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但方才在塔下，您就預料到了伊莎貝拉會向您出手？”喬治隱忍地吸了口氣，維持著話語表面的平靜，“您故意支開我，提醒我塔底沒有玫瑰花、事件順序與諾恩經文有關，獨自回到這里，等待伊莎貝拉傳信再溜出去赴約……您料到我會趕來阻止伊莎貝拉？”

    埃莉諾攀著對方的肩膀站定，抬眸笑了笑：“你也的確來了。動手的時機也非常及時，至少塞維爾大人不用做出那樣殘酷的選擇了?！?/br>
    喬治緊緊抿唇，片刻沒能開口。

    “對，我利用了你，”埃莉諾十指在他頸后交叉，主動勾住他的脖子貼上去，笑得無害而殘忍，“我也應當說過，對此我不會有絲毫猶豫?！?/br>
    他看住她，雙眸因漏進的一線光而愈加幽暗，口氣卻是苦澀的：“我并不在為此惱火?！?/br>
    埃莉諾迷惑地微笑：“所以？”

    “讓我感到憤怒的……是您竟然如此不愛惜自己?！眴讨纹D難地吸氣又吐氣，挑選著盡可能溫和的言辭譴責她，“如果我沒能明白事件真相，如果我晚到一步，如果塞維爾選擇了伊莎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