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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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春雨過后,南炎的氣溫回升。炎宮大殿外的廊道上,一個身影行得匆忙。 “君上,”后荼有些急切地推開了大殿的門,甚至忘了請安。 陌子歸正倚靠在臥榻上看書,見后荼進來,眼神并沒有從書頁上離開,只是淡然地問道:“天后走了?” 后荼怔了怔,小聲應了句:“嗯?!?/br> 陌子歸倒沒有生氣,修長的手指將手中的書頁翻動得嘩啦一響,若無其事道:“行了,知道了?!?/br> 后荼愣了一會兒,看自家君上這表現是完全不在意。想想也是,天后娘娘當著眾人,竟然敢那樣煞君上的面子,沒有被當場責罰已是萬幸。 君上殺那些人,還不是因為要幫她出氣??磥?,自家君上這下是真想通了,放下了。一個女人而已,況且還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笑笑,轉身正要走,卻聽陌子歸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多派些人手護著,別出了差錯?!?/br> “啊,???” 陌子歸聞聲抬頭,眼神凜冽,“怎么?沒聽見?” “沒!屬下不敢?!焙筝闭~媚地笑著,轉身卻翻了個白眼。 還以為你真能沉住氣,漠不關心一回。結果……每次都是這樣,自己悶頭做了那么多事,最后還不是只會惹人嫌。 后荼嘆氣,只覺得自家這名聲在外的暴君,在娘娘面前,活得當真是名不副實。 “君上!” 一聲疾呼打斷了后荼的思緒。一位天族的仙使手持密報來到陌子歸跟前,什么都沒說,咚地一聲先跪了下去。 他面色慘白,渾身顫栗,額頭上的汗珠順著埋下的臉,一粒一粒往下淌,一看便知是快馬加鞭一路從涿鹿趕過來的。 他因為跑得急,再加上害怕,整個人顫抖不止,一句話斷斷續續好幾次,才說得完整。 “炎,炎族小皇子,薨,薨了……” “什么?!”后荼的下巴都要掉了。 可是還沒等他問個明白,身后一記驚響傳來。陌子歸手上的書啪嗒一聲落在榻上,打翻了一側的茶盞。水流沿著榻沿滴滴答答往下淌…… “怎么會……”陌子歸雙眸一緊,臉色霎時沉了幾分。 刺客一事,本就蹊蹺。他之前隱約察覺到,那些刺客的目標不是他,而是步然。他當初就懷疑刺客宣稱自己效忠炎族,是幕后之人計劃中的一部分。 他不過是將計就計,借此清理門戶。 臨行之前醬醬被他關在了凌虛境。一來可以堵住天族眾人之口,二來凌虛境的叁十六道封印,除了天帝無人能破,也算是護他周全。本打算處理完炎族的事,再回去徹查刺客,可是,竟然有人走在了他前面。 “天后知道嗎?”陌子歸問。 “這……”仙使猶豫,吞吞吐吐。 陌子歸的眼神倏地狠戾起來,又問了一遍:“天后知道嗎?” 仙使嚇得直接跪了下去,顫顫巍巍道:“天,天后方才回宮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她人在哪里?”陌子歸問。 “她,她……”仙使大氣不敢喘,下一刻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掐著,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不要讓我再問第二遍?!?/br> “天后,天后去了陰山古堰碭口……” “什么……”陌子歸只覺眼前白光一現,腦子里“哄”地一聲炸開了。 陰山古堰碭口,上古燭龍兇陣,兇陣中有一塊可以起死回生的女媧石。如此寶物自是人人惦記??墒亲詮奶斓匮莼詠?,兇陣無人能破。 覬覦此石而闖陣的人,無一例外地都成了陣中亡魂。 “后荼,你取兵符,調天帝親兵往陰山?!?/br> 簡短的一句吩咐之后,陌子歸獨自朝著陰山方向騰云而去。 * 陰山燭龍兇陣,步然被困在這里已經一炷香的時間了。 與那只燭龍的纏斗之中,她并未受什么重傷,但也沒討到任何便宜。體力將盡,就連手中的劍似乎都過于沉重,她差些把拿不穩。 燭龍身上數十道傷口,血濺滿了她的一身素色霜衣,大大小小,但皆不致命,燭龍反而越戰越勇。 一陣撼天動地的咆哮,燭龍猛然騰起尾部,將步然摔得一個趔趄。因為實在太累,無法瞬間躍起,她被燭龍長長的巨尾掃出一丈遠,背部猛烈地拍擊在陰山鋒利的山石之上。 她悶哼一聲,牙齒磕下來咬破了嘴唇,滿嘴的血腥。 步然雙手撐著劍再要站起來,她只覺小腿一軟,堪堪跪地。 鋒利的山石劃破了她的腿,猙獰的一道傷口,小腿脛骨隱約可見。鮮紅的血液瀑涌而出,一路都是她的血水拖出來的蜿蜒軌跡。 那塊女媧石,是醬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母親臨死之前,要她以性命守護炎族,保護兩個弟弟。 然而如今,她一件事也做不到。 殷紅血跡,格外刺眼。血還在流著,步然越來越虛弱。她的意識開始飄忽,身體越來越輕,似乎被什么東西吹了起來。 一陣強光猛然炸開,步然只覺四周漫起大火,火勢迅速蔓延,將整個兇陣圍困其中。殷紅鮮艷的火苗鼓起一陣陣強風,蓋過了燭龍的呼吸,直直向著浩瀚的蒼穹一躍而起! 步然看見飄起來的火星,洋洋灑灑,好似千萬只起舞的螢火蟲。 她伸出手去觸摸,卻覺手腕處猛然一緊,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了,騰空而起,落入了一個清冷的懷抱,帶著淡蘭幽草香。 “你不要命了嗎?。?!” 忍無可忍地一聲厲問,震地步然清醒了幾分。 她努力睜眼看他,只見他一向沒有情緒的夜黑眸中,此刻映著火光,怒意翻涌。然而如此之強的憤怒,依然掩飾不住他眼神里的自責和恐懼。 那種惶恐,來自最深最深處的不安和悸怕,像個無助的孩子。 步然一怔,因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會害怕。 陌子歸抱著步然,縱身一躍,飛出了大火彌漫的燭龍兇陣。方才落地,卻被步然勉力推開了。 她什么也沒有說,甚至沒有看陌子歸一眼。俯身拾起手邊的劍,掙扎著站起來,轉身又往那片火海中艱難地走去。 陌子歸不可置信地看著,一把抓住了步然的手,沉聲問道:“醬醬已經死了,你也要賠上性命嗎?!” 步然沒有答他,抽回自己的手,力氣并不大,卻決絕地讓陌子歸不敢不放。 火光漫天,映紅了山石,樹木和遙不見日的天際。 步然迎著紅光,熱風呱噪地鼓起她沾滿血漬的素色霜衣,翩翩而翔——像是一只振著翅膀,死心塌地要去撲火的飛蛾。 “我娘親曾說,有情即有苦,此苦無窮盡。人生在世,情字如鋸如刀,這把刀若是要一刺穿心,步然甘之如飴?!?/br> 她蹌了一步,走不動了,陌子歸再次抓住了她?;鸸庀碌哪白託w,輪廓愈顯英氣,劍眉微蹙,薄唇緊抿,一雙眼眸風起云涌。 那只緊緊抓住她的手,紅光下顫顫跳動,卻不容分說。 “女媧石,我替你取?!?/br> 步然來不及反應,只覺自己身體一盈,下一刻便被置于一朵飄遠的云頭。 從云頭上看下去,整個古堰碭口已經被火焰完全吞噬。那個玄衣身影,輕飄地像是一粒微塵,朝著漫天大火奔赴而去。 漸漸地,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陌子歸……” 步然喃喃自語,直至眼前再也不見那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