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好辦多了。

    系統給玩家留出了整整十五日的時間，在半個月里，無論這批玩家再怎么廢物，都不可能連一個鬼也找不到。

    祭祀儀式順利開啟的可能性為零。

    只要能夠拖延時間，系統就能再想別的方法毀掉銅鏡。

    只是它千算萬算，終究還是漏算了一環。

    “你還記得那些祭壇嗎？”污染源道。

    銅鏡是由祭壇打碎后的碎片拼湊而成的，因此，那些祭壇同樣也是開啟封印之海鑰匙的一部分。

    當秦非的血液沾染在祭壇上時，一直以來沉睡在海底的碎片，忽然震動了一下。

    “你將碎片喚醒了?！蔽廴驹礃O其肯定地說道。

    碎片被喚醒，本體也就感知到了碎片的存在。

    再加上秦非用血液清洗了封印之海的鑰匙，污染源來到這片海域完全不受任何阻礙。

    現在，這片碎片已經徹底融進本體之內了。

    祂說話的時候，秦非的視線總不自覺地被祂的神態所吸引。

    祂沒有直視身前的青年，下垂的眼睫壓住湛藍色的眸。

    不知為何，秦非在近距離注視著祂的時候，心底總會涌現出一股奇異的熟悉感，仿佛他們早已相識。

    秦非終于忍不住提出了那個他好奇已久的問題：“我們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

    他的血液對于污染源來說，是特殊的嗎？

    秦非話音落，對面那雙湛藍色的眼眸中流淌出抱歉的神色：“我也不太清楚?！?/br>
    “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很多記憶?！蔽廴驹吹?，“我只能夠感覺到你的特別?！?/br>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和其他所有玩家都不一樣?！?/br>
    “對我來說，對我的每一塊碎片來說，你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br>
    這話聽著，怎么奇奇怪怪的。

    秦非揚了揚眉，沒有接話。

    “所以現在我們要怎么辦？”秦非問。

    他從前的一部分猜測已經被證實，污染源和系統之間果然存在著對立關系。

    系統既然想將污染源困死在封印之海，那就肯定不會看著祂逃離而不作為。

    秦非倒不是在擔心污染源會被系統怎么樣。

    污染源這么強，系統肯定拿祂沒什么辦法。

    秦非擔心的是自己。

    是他把污染源的碎片喚醒，又把污染源的本體弄進這海底來的。

    現在本體馬上就要帶著碎片跑路了，那他該怎么辦？

    系統一旦知道這其中的問題所在，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嘖。

    未來真是一片黑暗啊。

    秦非聽了污染源的話覺得前途無亮，污染源卻正在為秦非無意識說出口的那句“我們”而產生著微妙的竊喜。

    祂的唇邊勾勒出一個帶著安撫意味的笑容：“你別擔心?！?/br>
    正如秦非所想的那樣，污染源不能直接離開。

    祂是悄無聲息地潛進這片海來的，雖然也要悄無聲息地走。

    糾纏的藤蔓忽然散開，如同按了退格鍵的動畫，速度極快地收回海面之下。

    被黑色衣袍包裹的男人重獲自由，他向秦非伸出右手，掌心中赫然躺著一枚黑色的戒指。

    說是戒指有些不對，它看起來大概更像一枚扳指。

    通體漆黑，表面光滑，纏繞著亂線般的銀色花紋。雖然毫無規律，卻呈現出一股凌亂而極富生命力的美感。

    “這是？”秦非將戒指接過。

    污染源道：“給你的?！?/br>
    給他？

    秦非看了污染源一眼，似笑非笑：“第三次見面就送戒指？”

    這是一句玩笑話，秦非說出口時幾乎未經思索。

    污染源聞言怔了怔，表情神色分毫未變，在無人留意的角落，耳尖卻不受控制地爬上一片緋紅。

    秦非自己也頓了一下。

    雖然秦非總是習慣以一種溫和而平易近人的面貌示人，但他并不是喜歡開玩笑的性子。

    并且說白了，他和污染源實在算不上熟。

    這種極熟稔的輕松話語，究竟為何會脫口而出？

    “這個戒指給你，在副本中，他可以隱匿我身上的一切氣息，令系統無法覺察?！?/br>
    污染源輕輕咳了一聲，道。

    和余阿婆的銅鏡一樣，這枚戒指同樣是一個空間鑰匙。

    “我進入戒指空間后，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垃圾站里，毀掉那面鏡子，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br>
    污染源道。

    “系統不會發現?！?/br>
    一旦銅鏡被打碎，系統只會以為危機徹底解除。

    秦非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這倒是個好方法。

    他伸手接過戒指，那枚戒指就像是產生了意識一樣，自動套上了秦非的右手無名指。

    那戒圈原本看起來有些大了，但現在在秦非的手指上卻剛好。

    污染源沒有開口，握住秦非帶著戒指的手。

    掌西所觸的皮膚柔軟冰涼，下一刻，面前之人倏忽間消失不見。

    海底翻轉起洶涌的波浪，秦非連眼都沒來得及眨一下，一股巨大的沖力向他涌來。

    世界顛倒，空間翻轉，秦非又一次回到了垃圾站里。

    一切都還是剛才的模樣，他明明在海底呆了很久，外界卻仿佛只過了一秒鐘。

    林業和鬼火還傻兮兮地張著嘴巴，一臉期待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