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鈞侯[重生]_分節閱讀_84
殿門打開一半,永光帝邁進來,一縷光線斜灑下來,照出殿內細小浮塵。 永光帝不緊不慢踩著一地碎瓷,站在闕陽不遠處看著她:“可知錯了?” 闕陽委屈涌上心頭:“父皇這是氣我驚嚇到麗妃嗎?竟把我關起來,我娘若知道了該……” 闕陽的生母與永光帝青梅竹馬,性情溫和如水,永光帝對她感情很深,闕陽生母離世早,便是因著這份遺憾,永光帝從來不曾對闕陽說重話。 原以為闕陽總會有點像她娘的,可這暴戾脾氣簡直是反過來,說什么都遲了。 “你哪里像你娘了,闕陽,從小到大縱著你,到底縱壞了?!庇拦獾墼捴袥]什么溫度,“把你教成這個模樣,她是該怪寡人了?!?/br> 闕陽心底一寒,這話里的失望很是冰冷,一直驕縱寵溺自己的永光帝,竟對自己失望了,真到這一天,闕陽才隱隱意識到自己揮霍完了這抹溫情,卻更加暴躁,只想立即出去吧林熠撕碎。 “你就在這里好好想想,你娘該怎么看你今日這副模樣?!庇拦獾蹧]再多說,轉身離開光線暗淡的大殿,殿門一開一合,屋內亮了片刻又暗下去。 麗妃和豐國公倒得迅速而無聲,一夜之間,這戶驕橫外戚就灰飛煙滅,昔日的恃寵而驕,今日想起來怕是在可笑不過。 各地來的貴族世子開始在太學館內聽講,林熠轉眼就該到能真正承襲爵位的年紀,條條框框在他身上不起什么作用,去太學館待一會兒就走也沒人攔他。 林熠清晨離開,蕭桓成了留在挽月殿內的人,便立在廊下喂那只玳瑁貓,這小毛團子也不知哪里好了,林熠走得急,還不忘叮囑他喂貓。 那貓剛吃幾口,林熠已撇下太學館內眾人回來了,困得直打呵欠,低頭看一眼腳尖,搖搖晃晃倚在蕭桓身上:“早起本來很清醒,愣是被那群老頭子講得睜不開眼?!?/br> “今日陛下宴請群臣,我會晚些回來?!笔捇概呐乃蟊?。 太后壽辰轉眼就至,老人家一直在寺里禮佛,不沾這些事情,永光帝仍是要設宴的,每到這日子,就有宴請群臣的習慣。 “你真的要去?”林熠驚訝道,沒料到蕭桓會答應這種無聊的事,“陛下非要你去嗎?” “應酬而已,江州大營也常有這些事?!笔捇感Φ?。 蕭桓道:“要不要隨我一起?” 永光帝也跟林熠打了招呼,他還未正式入朝,這種場合可去可不去,看心情而已。 林熠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去看看那群朝臣們喝多了吹牛的模樣。 太后壽辰,百官入宮,比上朝熱鬧得多,太和殿內人影憧憧。 太后靜心于青燈前,這壽宴與她沒什么關系,永光帝替她盡了體恤之責,讓百官記住太后的親善。 宴會上熱鬧得不行,盧俅剛帶獷驍衛辦完事回朝,也不知盧琛明和呂浦心一條心惹出事的傳聞有沒有影響他食欲。 蕭桓面具蓋著大半張臉,一入殿內就是一陣sao動,來給他敬酒的人都很想看看酆都將軍究竟什么模樣。 蕭桓應付得很自如,他這人,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好,給面子聊兩句也好,都恰到好處。 眾人都喝得不少,林熠坐在蕭桓身邊,見觥籌交錯間幾名臣子略醉了,小聲笑道:“還是得藏一藏本性,一喝酒,人就會露原形?!?/br> 太子這段時間不知在忙什么,宴上圍著他的人更多了,他一一回應,不擺什么架子,親和有禮,又朝林熠和蕭桓這里遙遙舉杯,林熠禮貌地回了他。 “近日傳聞里的三銅令,太子可有什么看法?”有人說道。 太子親切又含糊地答道:“傳聞千奇百怪,總不能都當真?!?/br> 三銅令,便是三道銅符,傳言頗受一些人追捧的原因,便是這銅符據傳要拿來控制三軍。 虎符管住北大營昭武軍,雀符把定遠軍另一半軍權收回來,蛟符號令江州大營鬼軍,無令不得發兵。 “反正現在無戰事,三銅令可集中軍心,有何不可?” 說話的是御史臺張潛,太子雖不愿表態太明顯,仍是能看出他并不反對張潛話里的意思。 太子的態度通常取決于永光帝,永光帝想收權,他就看好三銅令。永光帝若是不喜這些是非,他就絕不會提這些建議。 又有人來問林熠和蕭桓,喝了酒就是說得出口,也不看是跟誰談論什么話題。 蕭桓完全不表態,笑道:“既說是傳聞,又談論的如此認真,豈不矛盾?” 他在桌下的手輕輕握住林熠的手,來搭話的人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離開,蕭桓轉頭看著林熠,瞥見他眼底一絲殺機,不知是沖著哪一位而去。 第51章 月夜 太子蕭嬴終于開口, 似是與眾人相談,實則有幾分是說給永光帝和蕭桓聽:“我燕國三軍向來齊心為朝中效力,這三銅律令并非沖著三軍, 而是對北夷的威懾, 昭武軍和定遠軍對他們來說會合而為一,更與鬼軍不再有南北疆之分?!?/br> 永光帝笑笑:“太|祖昔年立國之初, 三軍分立的局面就已定下,那時四方不穩, 以動治動反而有奇效, 如今不同, 北夷的確更怕三符合一后的大燕?!?/br> 林熠仰頭飲了一杯,一言不發,永光帝今生與前世都一樣, 他低聲對蕭桓道:“三道銅符如何能讓三軍合一,不過是合到手心罷了,北疆在大家眼里原來是永遠倒不了的?!?/br> 蕭桓扣下他的酒盞,不讓林熠再喝:“他要看的是你的態度?!?/br> 林熠垂著眼睛:“他想看日后的烈鈞侯會不會是個聽話的人?!?/br> 從前的他足夠聽話, 那是因為大勢所逼,只能順勢而為。 壽宴一散,永光帝便召林熠, 御書房內,林熠單手挾著一只盒子進來奉在案上。 “這是何物?”永光帝并無醉意,他從來都清醒得很。 林熠恭謹一禮,笑容有些孩子氣:“各地的小玩意兒?!?/br> 漆雕木盒抽出盒蓋, 里面的東西更加孩子氣,幾塊石頭,幾塊布,幾塊木頭。 永光帝一眼掃過去,目光卻停住了,神色漸漸嚴肅起來,而后搖搖頭:“你這孩子,去了不少地方?” 林熠便在案旁坐下,撥了撥盒子里的石塊:“那倒不是,有的是朋友捎來的?!?/br> 他拿出一塊赭紅石頭輕輕放在案上:“陛下,北大營五百里外,柔然眾部領地的一處天險內,翡裕河橫穿峽谷,那兒非常美,至今人跡罕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