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鈞侯[重生]_分節閱讀_64
蕭桓就這么靜靜停下,沒有打擾僧人,林熠站在他身側,回頭看了一眼走過的蓮池,只覺這個方向看去,瓣瓣紅蓮多了一絲柔和。 就這么等待了一會兒,僧人收起佛珠,睜開眼睛,對蕭桓和林熠微笑:“紅蓮陣內,許久沒人來了?!?/br> 蕭桓態度不遠不近,淡淡道:“有寂悲大師常來念誦便足矣?!?/br> 林熠聽見這法號有些耳熟,靈光一現:“是寂光寺的住持?” 寂悲望著林熠,眉目含笑,竟有一絲狡黠:“是你?!?/br> “你認得我?”林熠睜大眼睛端詳他,覺得他身上格外有種超塵之意,又帶著點俗世頑趣。 “你即眾生,眾生即你,見過眾生,便見過了你?!奔疟裆鋹?。 林熠被他繞蒙了,笑嘻嘻胡亂道:“我見過眾生,可沒見過大師?!?/br> 寂悲笑著搖搖頭,又望向蕭桓:“施主看來平和許多?!?/br> 蕭桓不怎么喜歡寂悲,他不喜歡別人洞徹自己、判斷自己,而寂悲對他實在了解。 蕭桓道:“紅塵中人,平和與否并不那么重要?!?/br> 寂悲看看滿池紅蓮:“此處殺孽重,多年來渡不盡?!?/br> 蕭桓的手握緊,微微蹙眉。 池中萬千缽特摩盛放,半是凜冽而妖冶,半是妙法蓮華,念空無相。 寂悲撣撣僧袍衣擺上的霧氣水珠,對蕭桓道:“施主與從前是一樣的,心性至強亦至柔,什么事情到了極致都很危險,可你兩樣都到了極致,總在懸崖搖擺,成魔成佛一念之間?!?/br> 蕭桓眼里有些冷:“大師對我,仍是那幾個字?” 寂悲看向林熠,卻是笑了:“苦孽擾擾,不破我執……罷了,自有渡你的人?!?/br> 林熠聽出些弦外之音,便嬉笑著若無其事道:“大師不如讓我們上岸,上了岸再談渡不渡的事?” 寂悲笑瞇瞇地依言上了岸,蕭桓和林熠也走出蓮池。 林熠低聲對蕭桓說:“別聽他的,你不要成佛,也不會成魔,你就是你自己?!?/br> 蕭桓頓了頓,深深看了林熠一眼,淡漠的神情似是破了冰。 出了紅蓮陣便是江州大營之外,玉衡君不知何時跑了來,他一身半舊道袍扇起風來,手里那只毛燥燥的舊拂塵直指寂悲,好不霸道:“這是老道的地盤,你又來做什么?” 寂悲不嗔不怒,悠悠道:“貧僧來念幾句經,應當擾不到玉皇大帝他老人家?!?/br> 林熠咋舌,這一僧一道怎么還有交情,而且不大友好。 玉衡君叉著腰不樂意了:“你家如來佛祖肯定嫌你管得忒寬,聽說梵靈山都塌了,你還跑來賞蓮花?韋馱菩薩像修補好了么?” 寂悲瞥了一眼玉衡君那分了叉的拂塵,淡淡道:“寂光寺平安無礙,玉衡君有空關心韋馱菩薩,不如先換一柄新拂塵?!?/br> “你嫌老道我寒酸?你們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不造口業么?你怕不是個假和尚?”玉衡君氣得跳腳。 寂悲搖搖頭,二話不說,開始念經。 “你念什么呢?”玉衡君問。 “渡你?!奔疟O聛泶鸬?,又繼續念。 玉衡君氣得鼻孔冒煙:“和尚渡道士?你渡得著嗎?住口!” 林熠觀戰觀得津津有味,蕭桓趁隙拉著他離開,身后猶自傳來玉衡君的咆哮聲。 蕭桓帶林熠穿過一片竹林,眼前赫然是一道宮苑高墻,朱門掩映。 兩道高大朱紅木門緩緩打開,夜棠候在門內,笑吟吟一禮:“公子,小侯爺?!?/br> 林熠隱隱察覺到什么,隨蕭桓踏入門內,便見眼前錯落殿宇,琉璃碧瓦,瓊樓高閣,瑞鶴展翅掠過檐角。 宮殿自他們身前綿延出去,一道玉階遙遙直下,逶迤至山腳,俯視著千里江陵城,嵐霧輕繞,恰似天宮玉苑,仙人閣,神明殿。 “這是丹霄宮!”林熠錯愕不已。 劍葉林,紅蓮陣,沿江絕壁之上,鬼軍大營竟連通丹霄宮。 夜棠笑著點點頭:“丹霄宮已許久無人作訪啦?!?/br> 蕭桓帶林熠穿過高大回廊,一層層院落,宮宇寂靜,沿路仆從紛紛伏身行禮。 夜棠在前面引路,回頭笑看著林熠:“小侯爺沒什么要問的?” 林熠看看蕭桓,又抬頭看看半空中悠然劃過的瑞鶴,心里有點亂,問道:“這……白鶴是丹霄宮養的?” 夜棠抿嘴一笑,答道:“丹霄宮甚么也不養,瑞鶴飛來安家于池邊的?!?/br> 蕭桓帶林熠到幾處宮殿內逛了逛,書閣、主殿、習武的四方閣、起居的猗蘭殿…… 林熠暢通無阻穿行在世人眼中神秘無比的丹霄宮內,終于鼓起勇氣看著蕭桓發問:“酆都將軍竟與西亭王關系這么好?” 蕭桓止步,似笑非笑看著他:“怎么說?” 林熠側頭看看猗蘭殿內清雅的布置……和那張寬闊柔軟的睡榻,嘟囔道:“連寢殿都能進來,還要怎么說?” 夜棠在門外聽見,哈哈大笑:“小侯爺怎么這么可愛?” 蕭桓看了夜棠一眼,夜棠立刻止住狂笑,退出去關上殿門。 蕭桓上前看著林熠,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笑道:“能進寢殿,就是關系很近?” 林熠何時被人這么調戲過,一時睜大了眼睛,立即反客為主,抬手抓住蕭桓的手:“好好解釋……不許動手……” 蕭桓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無奈微微偏著頭:“姿曜,你進了我的寢殿,與我又是怎樣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