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鈞侯[重生]_分節閱讀_34
費令雪聲音平淡得絕望:“曲樓蘭帶你到遂州城那天,你穿著不合身的衣袍,我笑話他不會照顧人,帶你買了新衣……你站在院里梨樹下,他說你的眼睛好看,和一樹梨花映著,便如北疆的雪和長空……” 江悔卻絲毫不為所動,諷道:“一年半前,你被綁上城樓,你的好友曲樓蘭一刻也未猶豫,下令攻城,你在城樓上看著,就不恨他?” 費令雪悲極而笑:“是啊,原來都是你……若非你從中作梗,我怎么會成為人質?定遠軍數萬將士和邊城安寧,比我一命重要得多。他重情重義,才會覺得愧對我,可笑你至今不懂情義為何?!?/br> 密室門外,江悔沉默片刻,依舊是笑,藍眸望著費令雪的背影。 “費令雪,再叫我一聲‘阿悔’罷?!?/br> 費令雪自始至終沒回頭再看他一眼,修頎如竹的身形幾乎站不穩:“你說到的沒錯,我后悔至極……” 江悔笑容霎時消失,盯著費令雪的目光凝出一層寒冰,林熠見狀立刻揮劍擋住他,江悔身手詭譎,手中雙刀如毒藤般,瞬時沖上前與林熠纏斗一處。 江悔手下的白達旦人也同時沖上前,聶焉驪橫揮飲春劍,將之擋在密室之外。 費令雪握著那顆烏沉蠱珠,始終沒有回頭看,整個人如同失去了生氣,片刻后欲轉身沖往江悔身邊,蕭桓立即上前一擊他后頸xue位,扶住昏倒的費令雪。 江悔身手顯然是外域功夫,這看似單薄的美麗少年,出手卻狠辣之極,林熠雖知他不是自己對手,還是心里發涼,人不可貌相當真不是說笑而已。 江悔神情冷如毒蛇,再不復素日無邪甜美的笑。 他掃了一眼屋內情勢,心知他們不是林熠和聶焉驪對手。 江悔手中雙刃與林熠的長劍唰然擦過,又驟然分開,從懷中取出一枚竹管。 蕭桓當即認出那是毒蠱,沉聲道:“姿曜,毒蠱!” 林熠卻離得太近,一時已避不開。 蕭桓身形如電沖上前去,暗色衣袍隨風而動,出掌的瞬間,隔著一尺之遠,把江悔手中毒蠱容器化為了湮粉,旋即把林熠推到一邊,未讓毒蠱湮粉碰到林熠半分。 江悔最后看了一眼費令雪,便趁隙吹出一聲尖利哨音,數名白達旦人立刻掩護他,江悔便趁這間隙逃出小樓,眨眼間消失在夜色里。 江悔逃走,聶焉驪數招緊逼上去,奪了三名白達旦人性命,其余幾人趁隙也破門而逃。 “追么?”聶焉驪手中飲春劍挽了個劍花,回頭問。 “別追?!笔捇铬久嫉?,“他的蠱很難解?!?/br> 聶焉驪忍不下,秀朗的眉眼蘊著不悅,道:“我去軍尉府打個招呼,即刻封城通緝他們?!彪S后便也出門消失在夜色里。 費令雪被蕭桓擊暈放在密室內椅子上,林熠看了一眼,又回頭看蕭桓。 “你……方才是不是碰到毒蠱粉末了?”林熠收了冶光劍,蒼白俊美的臉上有些茫然。 蕭桓搖搖頭:“應當無妨?!?/br> 費令雪很快蘇醒過來,手里緊握著那顆蠱珠,眼睛發紅,對林熠和蕭桓道:“多謝二位相助,今日……我先帶樓蘭回家去?!?/br> 他原本清明俊美的臉上蒙著揮之不去的絕望。 林熠放心不下,和蕭桓送費令雪回到家里,二人便暫住一夜,以防白達旦人和江悔回來。 林熠簡單和費令雪談了幾句,確認他沒有想不開,便留他安靜休息。出了費令雪房間,等在院內的蕭桓抬眸看著他。 夜深如水,院內一樹梨花盛放如雪。 當年曲樓蘭帶著江悔來的那天,大約也是這么一樹芳菲,春風正好。 林熠抬頭看了看籠了滿院的梨花和夜空中那輪皓月,嘆了口氣。 費家宅子少有客人來,現成的客房就一間,林熠和蕭桓進了屋,兩人誰也沒說話。 蕭桓點燃燈燭,回頭一看,林熠一身紅衣,蒼白清雋的臉上神情復雜,抱著手臂看著他,濃黑的眸子清亮之極。 “阮尋,你不是不會武功么?”林熠問他。 本是疑惑的問題,說出口卻有些委屈的意味。 這語氣和眼神,便如在蕭桓心里柔柔掃過,他認真地看著林熠,心想,這是惱了。 第20章 墮火 “姿曜,過來?!笔捇笍澭畚⑿?,眼角那顆痣溫柔得令林熠生不起氣來。 林熠心想,總不能跟耍小媳婦脾氣一樣,便很大度地到蕭桓身邊坐下,看著他斟了茶遞來,便又大度地接過喝了一口。 這茶一入口,一半的難受就消了。 “生氣了?”蕭桓直接問道。 林熠反倒說不出來,瞪著眼睛看著蕭桓,奈何這人好看得緊,越看心里那點難受就越散得一干二凈。 方才是他護著自己,又有什么可氣呢,出門在外對人有所保留,本也是正常的事。 “不生氣,睡罷?!毙睦镫姽饣鹗g千回百轉,林熠呼出一口氣,一點埋怨也不剩下了。 蕭桓感覺得到林熠是真的不介意此事了,看著林熠又出去確認了一遍費令雪的情況回來,兩人便簡單收拾了,在房中睡下。 費宅客房內只有一張床榻,林熠想到蕭桓當時那一招,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若說江湖前三也差不多,哪里需要自己守著,便火速先上去占了床內側的位置。 蕭桓無奈一笑,剛在床邊坐下,卻突然感到身體有異,意識到是江悔手里的蠱化為湮粉后,自己沒來得及屏息,恐怕吸入了一些。 毒蠱化為湮粉便沒有了生命力,但殘余的粉霧有毒性,蕭桓抬手熄了燈燭,催動內力遍行經脈,試圖將余毒逼出。 林熠本來有點郁悶,但發現蕭桓沒有動靜,覺得有些奇怪,昏暗中問道:“怎么不睡?” 蕭桓低估了那毒蠱霧粉的毒性,待最后一絲余毒自掌中催發出去,他撐在床邊俯身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