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壞蛋,下了床就不認人。 沈霧抿著唇角,想把眼淚憋回去。 下巴尖被人用冰涼的指扣著抬起來,沈霧眼角的眼淚滑了下來,溫熱的吻覆上她的唇角,一點點侵襲她的五官。 他只是簡單吻了吻她的唇角,冰涼的指腹貼著臉頰,心底有柔軟的東西被擊中。 撲通一聲,她被勾著腰帶入水中,泳池泛起大片水花。 一串串水泡咕嘟咕嘟冒上來。 沈霧瞳孔微張,有似曾相識的記憶碎片。 兩個人落水前,時御環著她的腰惡狠狠咬了她一口,無奈又似妥協叫了她的名字:“沈霧?!?/br> 第七十六章 天空中不時滑過驚雷,紫色的閃電, 密布的烏云。 陰沉沉的并沒有下雨。 剛才還是晴空萬里。 沈霧裹著被子空洞地看著窗外。 時御把她從水里抱出來, 簡單沐浴之后,又有人打了電話過來。 “時家出了點事, 我需要現在回去一趟?!?/br> 沈霧點了點頭,她指尖還緊緊握著他的衣角。 沒有再猶豫, 時御告訴她:“三叔的兒子,時世, 以我的名義讓我母親去了時家, 他們吵了起來?!?/br> 沈霧一點點松開指尖, 時御吻了吻她的眉心:“我會處理好,等我回來?!?/br> 沈霧嗯了一聲, 他又說:“等我回來,全部告訴你……所有?!?/br> 沈霧聞言, 淺淺笑了一下, 重重點了點頭, 被他揉了揉腦袋, 看著他出門。 他開車離開之后,天很快就沉了下來。 沈霧看了一會, 從被子里鉆出來。 時家。 一片狼藉。 時世到底經驗不足,ky的合作被他搞成一團亂麻。這幾天他被各路人馬盯著要個交代,這次是真慌了。 時御總是那樣游刃有余,時世以為他也可以,但事實不是。 他更想不到的是, 時御說不插手便真的不插手,不是烽火戲諸侯,不是君王從此不早朝,是江山美人二選一,時御選了美人,當了甩手掌柜,即便損失,時御也要給他這個教訓。 他終究還是拉下臉去求了時御。 沒想到,時御這次認真了。 在所有人以為時總只是想給時家這個弟弟一個教訓的時候,時御沒有果斷干脆拒絕。 之前想借著時世的手惹亂從中謀取私利的人慌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要的太多,沒成想真的惹怒了時御。 時御自跟沈家姐弟進了節目組,這些人沒少打電話,也就是這時候才可憐地看清了真相……時御說不插手就真的不插手,任由后方前方翻江倒海,他在后方護著他的一隅真心。 可現在,時御不出手,時世無路可退。他這才走了下策,時介不過剛醒,他便急不可耐讓單依時順和他一家正面相對,讓時御想起他欠的債。 時世一個人說得口干舌燥,軟話硬話都說了,時御也只是坐在沙發上。 等他需要應答的時候,時御會挑眉哦上一聲。 挑不出一點錯。 他這個哥哥如今對他的態度好像和之前沒什么差別,可又差別很大。 平日里,他要求再過分,時御都會看在時介的面子上答應??山袢?,單依和時順都被他用之前一籮筐的債堵到說不出話,男人都沒有松口。 時世狗急跳墻:“好,公司利益你也不管了唄,沈霧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她懂什么……” 他話都沒說完,便被時御打斷。方才一直靜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這才有了表情,他起身,扯了扯唇角:“誰給你的膽子把沈霧扯進來?!?/br> 沉重的木門被人推開,客廳一地的華燈發散出去,落入夜幕之中。 “他的所有決定,我都支持?!?/br> 沈霧沉著臉一步步走過去,把一客廳人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愧疚的,無措的,無奈的... 沈霧推門而入的時候,掛斷了時溆打開的電話。沈霧剛才在電話里聽的一清二楚,所有人在時御面前爭相說著自己這些年的心酸,自責... 她的御御,他們怎么能這么逼他。 卻沒有人去心疼他的御御,哪怕一句。 “這是我們家的事,”時世神色輕蔑看了她一眼:“出去?!?/br> 時御掀開眼皮掃了他一眼,后者頓時不說話了。 相比時御,沈霧便蠻橫多了。不把自己當外人,登堂入室張嘴就噴:“家,你有把御御當做家人?” 時世張了張嘴,想反駁,底氣不足。 沈霧心知肚明,這么些年,于時世而言,時御更像是他的提款機。 她走過去,當著時家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站在時御面前質問:“你所謂的家,就是,你倒是說說你為御御做了什么?” 是質問時世,可誰說不是質問在場的每一個人。 時御做了什么,有這般榮幸讓你們記掛算計。 時世想要給自己辯解,沈霧便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好好解釋:“你告訴我啊,時御給你做了什么?你又為時御做了什么?” 時世張了張嘴,幾次說不出話,最后咬著牙憋出來一句:“他小時候,我爸媽...” 結果很清楚了。 客廳的光折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有些晃眼,沈霧不讓他繼續玷污時御的耳朵:“錯了。且不提這些好都跟你無關?!?/br> 沈霧被氣到想把手邊所有東西都砸過去,她極力忍著:“真正的家人是不計較這些的?!?/br> “御御從來不記這些?!?/br> 時世沉默,他本便理虧。剛才敢那么耀武耀威,不過是他知道只要時介在,時御不會為自己開口辯解一句。 沈霧也清楚,她轉身看向坐在輪椅上的時介,后者抿著唇不言語,從頭到尾看著這場以他為中心的鬧劇。 沈霧笑了下,從茶幾下拿出水果刀,拔了刀刃,拉起時御的手腕,直直放上去。 時御從頭到尾沒有打斷她,甚至在她放上去的時候唇角輕輕勾了個細小的弧度。 “我的御御...” 沈霧說話已經有些哽咽了,她指尖緊緊捏著刀柄,怕傷到時御一分一毫:“我的御御,不無辜嗎?” “這么多年了,他可曾說過什么?他不過是想給你一個過下去的理由?!?/br> 明晃晃的刀放在:“讓你可以出氣,讓你可以抱怨不公,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時介隔著沙發看了時御一眼,兩個人沒有對視,時御的目光盡數落在他面前那個丫頭身上。 年少時親切的叔侄關系總已被雜碎,如同粉塵消磨在年輪里,他們甚至從來沒有坐下來認真說過兩句話。 從沒有討論過這個事情。 自從時介從醫院醒來,時世便覺得他父親那里不對。 甚至于今天這么長時間,不敢直視時御的眼睛。 時世咬著牙:“是他自己不解釋,能怪...” “怪誰?怪誰?”沈霧:“時御說出真相,讓你爸爸像那天晚上一樣失控嗎?” 沈霧心底涌著巖漿,只有身后的那一城是她要守護的清泉,她握著時御的手腕,讓時介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想讓你沒有負擔活下去。知道了嗎?” “你對他好一分,他便拿他整個生命還你的好,這還不夠嗎?” 時介聽完,驚訝站了起來,看看被時世扶住,這才沒有扶住。 眼角一滴眼淚落了下來,沈霧一把擦去,她又轉身問旁邊的時順和單依:“來,你們說,你們覺得御御哪里對不起你們?不聞不問?你們怎么能這么狠心?“ “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現在放血給你們還好不好?” “你們不心疼,行啊。我現在就讓御御把所有的還給你們?!鄙蜢F聲音都有些發顫,卻字字鏗鏘用力:“啊,行嗎?” 單依隱約也聽說過沈家這個丫頭路子野得厲害,當下真得著急了,往前走了兩步,又刺激這丫頭,只能給時御說:“御御,你快讓沈霧放下來。mama從來不覺得你對不起mama什么,你快讓她放下來?!?/br> 時御恍若未聞,縱使沈霧今天真的拿手里這把水果刀替他做了個決斷,左右她陪著就行。 她現在也恢復記憶了,也不會抱一下就嚷嚷著要提前說一聲才能抱,親一口也不會大喊著還未成年。 這樣想著,時御還挺高興。 他輕笑了聲,突然伸手摸了摸面前這個小丫頭的腦袋。 沈霧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她把水果刀扔在地面,發出輕脆的聲音,轉臉撲進時御的懷里,揪住他的衣領,嗚嗚嗚哭著。 “時御,時御?!?/br> 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手還在發抖。 “我來了,對不起,御御?!?/br> 她亂七八糟叫著時御說給時御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說個什么。想要告訴時御她想起來了,可又好心疼,胸口好悶,想轉過臉繼續聲討這些人。 可時御只是僅僅碰了碰她的腦袋,眼淚就不受自己控制。 明明她是來給時御撐腰的。 混亂的夜,沈霧給時家添了把火,把時家鬧了個天翻地覆,把所有人堵到說不出話,字字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