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住我的手：“不如你幫我一同要了雪蓮、靈芝、鹿茸……”

    我心煩氣躁地轟他出去，藥浴準備妥當，他留下只是為了添亂的。

    褪下衣物，沉入盆中，我心道無論如何得再去找個名醫問清楚，龍涎香之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

    我苦惱地閉上雙眼，舊憂未去，再添新愁。

    然而思慮了不到一刻，我就狼狽地扒住了盆沿。

    “我在沐浴?！?/br>
    某個不請自來的人厚著臉皮道：“你繼續洗，不用管我?！?/br>
    我咬牙道：“還請自重?！?/br>
    “都是男人有何可怕，”瑞文的視線微微下移，“還是說你那里羞于見人？”

    “瑞文！”

    我的臉被熱氣熏得發燙，眼下顧不得遮擋，手下重重一捶，濺出許多細小的水花來。

    “不許看?！?/br>
    瑞文卻是笑吟吟地抓起被濺濕的袖角蒙住眼睛。

    “好好好，不看?！?/br>
    我頗為狼狽地縮起身，濕發貼在臉側，堪堪掩住了我羞紅的臉。

    “你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

    “怎會？”

    他含笑地向前一步，聽到我發出不悅的聲音，停在盆邊，撈起我的一縷濕發，放在掌心慢慢揉搓。

    “我是特地前來關心你的?！?/br>
    我突然感到有些疲憊，磕在盆沿，半瞇住眼睛。

    “我已經清楚了，得了失心瘋的人，不是你，是我，夠了吧?！?/br>
    “不夠?！?/br>
    他彎下身，緩緩地探過來。

    “你需要記起的遠不止這些?！?/br>
    許是藥浴蒸得我的反應遲緩了，我并沒有拒絕瑞文試探性的接觸，任由微涼的嘴唇在我的唇上輾轉，小心翼翼地觸碰我的舌尖。

    他那張舉世無雙的面皮，終究是讓我失了神。

    半晌，我輕輕推開了他，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幫我沐浴更衣。

    屋外，風又起了。

    我是在三日后見到了南宮玉，這幾日我心神不寧，忙著應付解毒之事，竟忘了問問龍誕香。

    他瞪著一雙墨黑的眼，道：“龍誕香我要到了，只是需要你親自去取?！?/br>
    我憶起嵐岱的話，問道：“龍誕香不是你的傳家寶？”

    南宮玉嘴一撇，道：“不過是他們搜集的藏品之一?！?/br>
    他們，是指南宮世家的另外一些人吧。

    我道：“龍誕香不過是我隨口一說，你大可不必當真?！?/br>
    他眉一擰，責問道：“你又騙我？”

    我摸了摸鼻子，一個“又”字仿若千斤重，沉沉地壓在我身上。

    俄而，我嘆氣道：“說吧，去哪取?！?/br>
    他欲言又止。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已應了他的心意，但見他的臉上并無半點喜色。

    南宮玉道：“你可以騙我的?！?/br>
    我以為他是對我失了信心，安撫道：“你既費盡心力為我要來稀世藥材，我豈有臨了放手的理由，說吧，不用顧慮?！?/br>
    他靜默片刻，吐出幾個字。

    夜沉人靜之時，我合著如煙的冷月，蹬上了翠峰。

    舉目所望，周身凈是蒙蒙夜霧，我索性擇了一顆古木倚靠，瞌了目，直等到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白霧中走出一個人影，玄裳玉帶，與南宮玉一般的容貌，眸色卻是極深極寒的。

    我蹙眉道：“你是誰？”

    “在下南宮碧，乃龍誕香的主人，此番請你前來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無論如何都想當面問問你?！?/br>
    來者一步一步地迫近我。

    “蕭懷離尸骨未寒，詹廷芳意外身亡，德高望重的石天門和詹落云都把矛頭指向了你，然而與你素未謀面的江湖散人們卻不問青紅皂白地認定你是被冤枉的?！?/br>
    他捏住我的下巴，冰涼的指尖順著我的臉頰滑下。

    “段大俠，你莫不是圣人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