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長情_分節閱讀_67
已經整整兩周了,魏思遠和陸野之間的聯系淡得似蛛絲一般隨時都可能隱形不見。不僅見不到陸野,就連小家伙也因為要參加國外的冬令營而沒辦法來看他。這讓他很郁悶。 很久沒有見到陸家父子倆的魏思遠,心里空落落的,總感覺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如細沙般不斷從自己的指縫中悄然逝去。 要是下雨就好了…… 魏思遠在心中如此期盼著,這樣,就借口關節疼把陸野叫來,可越是期盼越是盼不來。這該死的雨天怎么也不來,每早望向窗外,都是晴空碧天,萬里無云。 每周末都在廚房心情愉悅地忙活著的魏思遠,此刻卻只能安靜地坐在床頭發呆。他一直以為,只要陸野答應了讓陸幽鳴每周末都來看他,他和小家伙之間的關系就會如之前一般一直親密下去。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就像這次,陸幽鳴會因為冬令營而沒辦法見自己,今后,隨著小家伙慢慢長大,他也會想要有自己的私人時間,和朋友相約出游或是呆在,總之,不會把閑暇時間浪費在見一個呆板無趣的大人身上。 他會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成長著,見證他搖晃的乳牙脫落的人不會是自己,在他拔苗時每天為他量著身高的不會是自己,第一個和他分享喜悅的人不會是自己,在他迷茫時和他談心的也不會是自己…… 于是,在小家伙變成青蔥少年的期間,他會漸漸地習慣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日子,最初分離帶給他的濃厚思念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淡…… 愛即是陪伴。 其實早在自己決定離開的那刻起,自己和陸家父子之間的羈絆就被自己硬生生地扯斷了。 只是,如今自己又后悔了。 俗套的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自己也淪為了那個追悔莫及的人。 魏思遠忽然極度希望自己能夠回到陸野讓自己離開的那個夜晚,他想誠實地告訴對方,他舍不得別墅里陸野剛為他種上的玫瑰,舍不得無時無刻都愛粘著自己的小家伙,舍不得那個當初說著要永遠和自己在一起的人…… 明明有那么多的不舍,他卻把所有情緒偷偷掩藏至心底,裝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連自己都騙了過去,最后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就真的離開了。因為自卑,因為懦弱,魏思遠自虐一般地想,這樣一個糟糕的老男人活該總是一個人。 壞情緒的積壓,讓魏思遠開始陷入了無限的自我厭惡之中…… 傾瀉而下的陽光里,一個瘦削的男人穿著寬松的純白藍邊睡衣,怔怔地倚在床頭,純棉布料服帖地蓋在蒼白的肌膚上,渾身籠罩在一片金色光亮之中,宛如略帶病態的天使讓人不敢褻瀆。 年底繁重的工作過后,終于迎來了眾人期待已久的年會。 這天,從清晨起天空就是灰蒙蒙的,鉛色的云朵仿佛被扯壞的棉絮,一塊又一塊,懶洋洋地飄在空中,笨重的身軀以rou眼難以察覺的速度遲緩移動著。直到烏云之間的縫隙變得越來越細甚至消失不見,純白輕盈的雪花終于擺脫了烏云,紛紛隨風飄落,宛若墜入塵世的精靈。 在飄雪的陪伴下,公司全體員工提前下班一同搭乘公司租的大巴前往年會會場。 擺滿酒席的寬敞大廳、打著五彩燈光的絢麗舞臺、播放著公司卓越業績的大屏幕……魏思遠拿著兩張年會邀請函跟著人群步入會場,最后在屬于自己部門的圓桌前落座。 在如此熱鬧活躍的年會現場,魏思遠卻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對周圍的一切都興致缺缺。被同事問到臉色為何不太好時,魏思遠也只是借口說自己可能著涼了,讓對方不用擔心,然后繼續心不在焉地端坐著。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大多被年會舞臺上的表演和期間最受歡迎的抽獎環節所吸引,沒有注意到此刻狀態不太對勁的魏思遠。而好友時遠秋,作為公司的老板,自然而然成了員工們敬酒的對象,在喝下不知多少杯酒后變得醉醺醺的,到最后只想悶頭大睡,根本沒時間去關注安靜坐在酒席前的魏思遠。 好不容易熬到年會結束,魏思遠一個人拎著年會獎品穿過會場準備回家。 李希凡說他運氣好還真不是騙人的,他的年會邀請函上的號碼果真被抽中了,獎品是一個最新款的iPad。雖然不是獎品中最好的,卻比沒有抽中任何獎品的魏思遠好太多了。 獎品最終落在魏思遠手里,可他看起來卻還是無精打采的。 一到室外,清冷凜冽空氣迎面撲來,帶著雪天獨有的清新味道。飄落的雪花在草坪上累積成了薄薄的一層白紗,脆弱純潔的模樣真是令人又愛又憐,又想要毀掉……魏思遠駐足怔怔地望著這片純白,不禁這樣想到。 自嘲一笑,算是遷怒吧。魏思遠將這個念頭甩開,不再關注這漫天飛舞的雪花,繼續邁開步伐前行。 因為下雪路滑,魏思遠開著車只能低速前行,前車窗規律擺動的雨刷,車內溫熱封閉的空間,還有那不停歇飛舞的雪花,所有的一切都讓魏思遠莫名覺得煩悶。 這種感覺其實并不陌生,以往也會在某一天忽然變得抑郁,連帶著整個世界也變得灰暗,魏思遠想,這也許是生活中一些難以察覺到的小小不痛快一點一點累積在潛意識里,等達到飽和的那天,因為偶然的契機,猝不及防地一齊爆發,隨著陰郁的心情一同發泄出去,然后再繼續累積、爆發……如此周而復始。所以,當心情莫名變差時,并非沒有理由的,只是緣由太多、太細碎,你沒法拼湊出來。 可這回與以往的沉郁不盡相同。它有那些無意中累積的煩悶,更有一個魏思遠能清楚意識到的令他如此煎熬的事實——他快要失去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了。 花了近一個小時,魏思遠才將車開到了自家樓下。